家
當左伶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自家的客廳裡頭,沙發上還坐著正在研究從石洞裡拿到書籍的魄寒。他還是一如既往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肅然。彷彿之前的事不過是一場夢境。但在左伶兒腦海中,卻不時浮現出小女孩最後的朝著她綻放的笑容。
「南魄寒,你在幹什麼?」左伶兒惱極,大步跨到他身邊,一把搶走他正在觀看著的書籍。
魄寒瞟了她一眼,不帶絲毫情緒,如同冰娃娃,只有一個表情。
「看書。」他嘴裡飄出這兩個飄渺的字。
「看書?你認為這書比那死丫頭重要嗎?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冷情的兒子?」他的話更是令她惱怒交加,恨不得撕了這本書。
「不然,怎樣。」魄寒站起來,仗著自己的身高,輕而易舉地取回了自己的書本。然後邁著優的腳步往樓上走去,也不顧客廳裡正大發脾氣的左伶兒。
「南魄寒,你好樣的,你沒資格做我兒子,我沒有你這樣冷情的兒子。」左伶兒隨手拿起沙發上的墊子,用力一扔,墊子在地上滾了兩下,倒在地上,不再滾動。
樓梯上的魄寒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腳步,身子稍微僵硬了起來。不久,他繼續邁著大大的步伐迅速離開。那大大的步伐有些略微不穩,微微洩露了他的心緒。
左伶兒瞪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下恨不得自己沒有生過這樣的兒子。他,真的冷情得可怕。即便身為他的母親,他從小到大在想什麼,她一直都不知道。這,是不是身為一個母親的失敗?
或許她根本就不該怨他,有錯的只是自己,自己沒有能力把他教好。
「伶兒……你回來了。」廚房裡走出南冥楓的高大的身影。
左伶兒回頭,看到自己的丈夫,忽然感覺自己與他像是隔世未見似的,衝上前,擁住了他的健壯的腰部。
南冥楓一驚,摸摸她的額頭,溫柔地詢問:「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左伶兒將自己的頭伏在他的胸膛裡,輕輕地搖搖頭,「沒事,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而已。」
「失敗?!」南冥楓低頭,奇怪地盯著她的後腦勺,以前她從不會說這些矯情的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些話?
「伶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耐心問。
「沒有,真的沒有。冥楓,我累了,我們回房吧!」她放開他,越過他,如同一支箭般,極速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頭。
南冥楓望著空空如也的懷抱,發怔起來,忽然一道獨特的味道傳入他的口腔中。這些味道是……沒錯,確實是它們的味道,雖然很淡,淡到幾乎令人忽略。
魄寒又帶她去哪了?怎麼又會染上這些味道?看來,他必須得採取一些防護措施了,他……絕對不能任由自己的幸福毀在他人手裡,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黑暗中,他的眼眸如殘陽一般紅艷,綻放出妖異而美麗的光暈……
魄寒的房間
魄寒的眼睛一直盯著書本裡的圖案還有字,看似認真,實際上,他的心思老早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失神。
悠悠地歎了口氣,他合上書本,仰著頭,閉上漂亮的眼睛,疲憊在他眉宇間肆虐……
他真的不明白,那是她選擇的路,她的執著,所以他不挽留,但是媽卻用這個理由來責怪他的冷情。他承認,他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顯露自己的情緒,這是他一出生就已經養成的習慣,那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沒法改了,試問,要他如何從骨髓中把那情感抽出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但是……媽為什麼不瞭解?她是生他的人,難道她不知道他也會受傷的嗎?就因為他不會將傷口顯露出來所以就可以隨意傷害嗎?
被傷害與傷害,終究,也只是一道疤,傷疤留在心頭,或許會消失,或許……會腐爛,再也無法癒合……
他關上檯燈,合攏的書本在黑暗中綻放出屬於它的光芒……
翌日
他走下樓梯,客廳和廚房還是沒有一個人,也許,媽根本就不想面對他,對於一個冷情的兒子,她根本就不期待他的出生。
他在心裡暗暗自嘲。
就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他看到門扉前夾著的小紙條,那綠色的小字條上寫了兩行小小歪歪捏捏的字:對不起,魄寒,昨天媽不是故意的。說你沒資格做媽的兒子是媽一時的氣憤話而已,你不要跟媽計較好嗎?媽一直都以你為榮。
凝視著紙張上的紙條,他柔柔地笑了,眼眸的冰冷散去,如春日的陽光,和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