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手拽住另一個,想是滑手的鯰魚,紛紛躲閃著,帶著恐懼的面色,在一旁的太監公公抿唇看不下去,出聲喝道:「你先進去!他們候著!」
怎麼不早說!嘖嘖,可真是一群沒用的男人,難怪只能當太監!
慕瑤腹誹不斷,眾目睽睽的進了淨身房。
門外這時,傳來一陣轟亂聲:「小斌子,快!快給我逮住這個小子!」
慌亂的腳步聲從走廊上踢踢踏踏著,還有太監公公壓低嗓音,尖細的聲音劃破上空:「臭小子給我站住!」
「別讓我逮住了你,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聲音不一會兒已經靠近在了這邊,帶路的公公便是小斌子,也不管看沒看見來人,指揮著人趕緊找逃出來的小子,喧嘩聲在門外漸大漸小。
慕瑤悄悄走進,觀察著淨身房,空蕩蕩的房間裡,木板上的掛著幾把鋒利的刀具,和一張平躺叉腿的改制木板搖椅,昏暗的房間裡面坐著一位年來的淨身師,手裡拿著一張白色的巾帕子,似乎對於外面的吵鬧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目光幽然的看著慕瑤,衝著她笑:「來吧,躺上去。」
慕瑤抿唇,表情平靜的走進木板搖椅,板面光滑卻有著淡淡消磨不掉,明顯的光斑血跡,晦澀骯髒的搖椅看著不禁作嘔。
淨身師看出了慕瑤的停頓,輕輕笑著:「別怕,從我手上動的人基本沒多大閃失,就是疼一會兒,一會兒就活奔亂跳了!」
慕瑤抽了抽嘴,忍著噁心準備爬上木板搖椅。
淨身師拎著手上的巾帕子走過來,踱步走在木板上鋒利刀具前,抬手比劃著慕瑤的下身和進行篩選刀具的大小比例,慕瑤眸子靈活的轉動,抬手從袖口拿出一錠銀子輕輕擊在房門上。
銀子砸在房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同時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門被推開露在出一道縫細大小的空間,閃身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率先看著沉迷在刀具之間篩選的淨身師,瞪視的目光中有著深深的怨恨,落及躺在木板上瘦小無助的慕瑤時,心底的恨意越發深了起來,二話不說,上前便是把淨身師給逮住,另一隻手緊拽成拳生硬的砸向淨身師。
然,慕瑤有些無措的看著打破她計劃的少年。
這個小子是從哪鑽來的?
少年已經三兩下打得人昏倒在地上,進氣多與出氣了,慕瑤目光閃了閃,跳下木板搖椅一把抓住他還要往下揮動的拳頭,臉色一凜:「你想要打死他嗎?」
少年打紅了眼,甩動了兩下企圖掙脫開慕瑤的鉗制:「給我滾開!他們都該死!」
慕瑤淡淡斂眉,要不是這少年也算是適時幫了她,她才不會攔住!提氣用力拽住少年的手拉扯他站起身子,斜眼冷聲警告道:「現在四處都是捉拿你的人,你不想著趁沒人趕緊逃出去,卻惦記著殺個不相干的人?你若是想死就直接去找那些太監,賴在這裡打人算什麼東西?」
慕瑤難得對人說教,沉眉聽著外間的腳步的動向,鬆開他的手:「你自己選擇吧,我準備逃了。」
閒散地往門口走去,她得趕緊抓緊時間扮作剛閹割的公公,往太監處移去。
少年看著慕瑤背影,問道:「我現在怎麼逃得出去!」
慕瑤聳聳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我只是想進宮做太監,你——」
眼神淡淡落在地上的躺在地上淨身師,唇角一勾,算著小子走運,碰上了她!拍了拍掌指著地上的人,努努嘴:「扒下他身上的衣服,換上。」
少年眼神稍緩和,蹲下身子依言照辦,回頭看著正準備的慕瑤淡淡哼唧了聲:「謝謝!」
打開門,慕瑤小臉皺成了一團,一瘸一拐的扶著牆往最裡面的太監處走。
太監處。
坐在門口登記的太監淡淡掃了一眼慕瑤,面無表情的吐出六個字:「名字,年齡,籍貫。」
「阿瑤、十八、南華。」
太監撇嘴:「聽口音可不像我們南華人。」
「呃,祖籍南華。」慕瑤擦了擦額頭上硬逼出的汗珠,強裝虛弱的應付著掌事太監的問題。
「嗯,拿個止血化疼的藥丸進去吧。」
慕瑤恭順得進了房間內,看見裡面躺著休息的有了二三十個,各個摀住下身痛苦的歪側著呻.吟著,她挑了個比較遠的位置坐著。
不一會兒,一穿著深藍色的太監服的公公領著四五人走了進來,目光看著躺在屋子裡面色慘白帶著哀鳴的人,帶著深深桀笑,出聲吩咐身後的人道:「你們在這裡候著,看著三日後他們能不能尿出來。」
「是,李公公。」
慕瑤卻眉心一蹙,還要三日後才能進宮當差?那不是表示她還有浪費三日的時間?
時間拖得越長,對於她和南逸驍絕沒利。
事實證明,慕瑤沒有猜測,南逸驍此時可以算是陷入了危境。
南逸驍被關在一處暗沉的水牢中,深及腰間的水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然,濕漉漉黏糊糊感覺讓他格外難受!
頭頂上的木欄被打開,南逸驍被人扯出水面,他的肩胛骨被人用利器貫穿扣住,血痕已經被水泡開,看不出跡象,疼痛和墜感讓他使不出一絲內力,南逸驍甩了甩粘濕得額發,神色漠然的跟著他們往前走。
便看見石室外的人,他們每個人臉上被迫帶著醜陋恐怖的面具,只餘下一雙眼、鼻和嘴巴。
「快點出去!」身後的人見南逸驍止步不動,手中的長棍便快速的揮向南逸驍的背上,南逸驍使不出內力,卻仍是敏捷的閃身躲避開,目光陰沉的掃了一眼,繼續往前走著。
他們要去採石場。
一天基本八個時辰在勞作,如同犯了死罪的刑犯一樣做苦力,不准相互說話,只能低頭幹活,幹得比牛多吃的比蒼蠅還少,南逸驍看見許多素人,身形枯瘦的就如同垂垂老矣的年邁之人,基本已經想像不出進來時傳言中美艷清俊云云。
採石場日光極大,南逸驍肩胛骨的傷痕被烈日照射,帶著尖銳的刺痛,他行動的速度便的緩慢,抬手搬著大石都吃力。
夜晚的時候,南逸驍的傷口便開始發炎,紅腫刺痛帶著難忍的癢鑽動著他的肩處,加上夜裡涼水的刺激,似乎開始慢慢的潰爛開來,第二日南逸驍已經臉色蒼白、唇瓣泛青,一副神志不清的被人拉了上來。
慘淡的模樣嚇得來人手一抖,南逸驍竟然再次掉入水牢中,他卻沒有反應只是激起層層水花,身子往下沉去。
三日後。
慕瑤換上了一身土黃色的太監服,跟著公公進了宮,因為長相算是當中不錯,李公公便把她分到了養心殿中當差。
養心殿是皇上休息安寢的大殿,慕瑤未曾想到李公公竟然安排了好的差使給她,心中不由升起一陣狐疑有著,不由越發警戒著宮中。
薄暮霞光,淡撒青石,紅牆琉璃瓦,雕樑畫棟。
遠處,清風徐來,能聞到空氣中清冷的花香。
「多謝公公提拔,他日阿瑤一定不忘公公好意。」到達養心殿時,慕瑤躬身見了禮,一副笑口常開、感恩戴德的感激。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慕瑤,站在原地受了慕瑤禮,老生常談的語氣尖著嗓音緩緩道:「在這裡可是侍候皇上,可不比在其他地方,好好做事,可別給我添麻煩。」
翹著的蘭花指點了點慕瑤的額頭,表示讓她好好聽話。
慕瑤全身被這一指弄得酸麻,連連點頭,來不及說什麼,李公公帶著人便離開的養心殿門前。
「誒,李公公這我找哪個管事公公……」看著李公公已經走遠,怕是聽不見她的話,也住了口。
走得這麼快,彷彿養心殿有鬼追著他一般?她長身而立,土黃色的太監衣袍隨著她的動作淡淡擺動。
聳立的殿門緊扣,她小心翼翼地輕輕上前敲響門,門未上鎖一推即開,裡面一片黑暗,看不清殿內的任何擺設,與殿外暮光明媚截然相反,殿內門窗緊閉,卻有著飄散的陰冷風穿過殿內,沁入臉面。
慕瑤心思不由拽緊,緩步邁著確定好方向,踏步走了進去,腳底下青石大理石地板的涼意透過鞋底升入骨髓,不禁讓她屏息細細感受著周圍的變動,黑暗中有一種靜默的呼吸聲若影若現,她暗暗放下手中的袖子遮蓋住藍鳶。
身子微彎,成一種防守的方式前行。
暗黑的殿內黑沉的洞口,帶動著室內的風。
良久。
這才聽見一道沉悶壓抑的聲音,定定朝著慕瑤站著的方向而來,問著慕瑤道:「你是哪兒來的?」
慕瑤心下稍鬆,敵明我暗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願意挑明就好了,默默學著李公公說話的怪腔怪調,咳了咳:「奴才阿瑤,特意奉命來伺候皇上。」
隨之而來又是一陣沉默,才冷應了一聲:「掌燈。」
此人必是皇帝無疑,慕瑤默默道,只是對這皇帝果真詭異的厲害,哪個皇帝的宮殿不是金碧輝煌,宮燈明亮,暖色生香,到了這裡——
慕瑤燃起了蓮花寶座上有嬰兒手臂粗的蠟燭點上,餘光環顧著養心殿,殿內的裝扮更讓慕瑤說不出話來,大殿上的確金器秀玉,樣樣精緻,然,若是殿內黑色的垂地紗幔迎風擺動,蕩出暗淡的波動,一切看著的確正常。
黑色的紗幔被掀開,推動著吊著的黑珍珠發出清脆的響動。
走出一清瘦的身影,一身玄黑色的長袍,濃墨色的長髮披著,他的臉上有戴著一黑色的臉罩,一身黑,彷彿與世隔絕,身上戴著陰沉的氣息,說是地府中出來的黑無常也不為過。
「參見皇上。」慕瑤疑心歸疑心,動作卻未絲毫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