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斯特還沒有醒過來。睡的很艱辛,滿頭汗水。血壓和脈搏不平穩。薩爾夫在一邊守候,打著瞌睡。摩爾和「黑鷹」輪流值班守候在亞斯特病床前。說病床其實很牽強了。只不過是三把椅子搭建的寬度還不到一米的狹長空間。下面也沒墊東西。
「黑鷹」摸了摸亞斯特的腦門,很燙。這傢伙在發高燒啊?就是在睡夢中嘴裡還叨咕著:「別走太遠,等等我。」
這傢伙怎麼變成這樣子?這裡到底搞什麼啊?讓人頭腦發懵。從軍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如此的怪事情。
「黑鷹」沒有打攪隊長,也沒有對亞斯特做什麼?或許該給他打一陣退燒針,他想了想,沒這個必要。或許因為情緒亢奮,異常激動引起的。等到天亮再說吧。已是深夜兩點,可這裡何時能天亮呢?而且自己也不睏,反而被亞斯特的事情挑起了精神。他吩咐摩爾和其他兩位在門口站崗的士兵照看一下亞斯特。自己走出了中控室一路來到曾經發生意外的現場。咖啡壺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的。地面上沒有留下液體殘留的痕跡。放在壺旁邊的軍隊速食也不翼而飛了。難道有人拿走了這些東西?可能是吧。先不管這些了。「黑鷹」端著狙擊步槍,仰頭向通風口看去。
在他走後,通風口還在腐蝕。現在看去完全沒有金屬的感覺了。一堆堆肉肉的發黃的腫瘤般的東西凝固在周圍。內壁上也充滿了這些噁心的玩意。「黑鷹」看不出這些東西怎樣形成的?但他肯定一點的就是——這現象猶如脫皮後露出了肌肉。「黑鷹」掏出了匕首向上猛刺,令他意外的是——這些腫瘤似的東西力量很大,密度很高。居然沒有破。刀子刺過去「鐺!」地一下彈回來。
「黑鷹」用手觸了觸表面。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如果是一堵牆也會掉些牆皮啊!刺去的力量不小呢。正當他要收匕首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低沉地聲音。聽不清說了些什麼。他趕緊用戰術手電照射尋找聲源。他模糊地看到一道紅光,然後迅速地向前跑去。
「登!登!登!……」一溜兒腳步聲從頭頂的鐵皮通道傳來。聲音快速地消失在了後面。
「有東西隱藏在管道內!」
狙擊手滿臉驚奇。忽然覺得大腦一陣鳴響。一股寒意順著背脊直升上去。
「在這樣的通道內行走?速度之快,行動之矯捷。會是誰?動物?人?」他再次向通道口照射,裡面沒發現什麼?
是不是太累了產生幻覺?難道真是黑咖啡的副作用?
扯!一定都是扯!他從來不信幻覺,也從來拿咖啡當飲料喝。在他字典裡就沒有「幻覺」可言。
那個「登!登!登!……」的聲音不僅「黑鷹」一個人聽到,在醫療室的沃倫和奧倫斯也聽到了。
「什麼聲音?」
「像是誰在管道裡走路。」
「跟我們玩捉迷藏嗎?這地方太詭秘了。」沃倫環視著周圍,除了少許的醫療器械沒有損失,其他地方已經完全改變了外貌。地面已經不再腐蝕,煙霧冷氣等玩意也消失殆盡。地面和牆壁現在看來都是一種物質,發黃的猶如腫瘤的東西。不過地面看上去很平整並且結實。沒有那樣凹凸不平。
「這房間短短幾個小時,蛻化成這樣?平生遇到的奇怪事情都在這兒上演了。」沃倫能感到自己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沃倫老弟,你睡一會兒吧。我來執勤。」
羅恩又看到狙擊手站在原地望著通風口。每次都是他巡邏並遇見「黑鷹」。
「朋友,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羅恩的這句話才把狙擊手從半夢半醒的思維裡拽回來。
「你是指什麼?你也聽到了?」
「是腳步聲。在這裡傳開了。」羅恩走過來也看見了糟糕的通風口。「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裡面有東西。聲音就是從管道內傳出來的。」
「黑鷹」和羅恩此刻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感覺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冷,陰風陣陣。陰風中還帶有點血腥的味道。
隊長從睡夢中驚醒,他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登!登!登!……」猶如重物敲擊的聲響。其他睡覺的士兵們卻沒醒。他看著坐在亞斯特身邊的摩爾。他在打瞌睡。
「他怎麼樣?」隊長問。
摩爾一下醒來,看看手錶。「一直都沒醒過來。做夢說夢話,發燒。就這些。」
薩爾夫拿掉蓋在身上外衣,走到亞斯特身邊。剛要去撫摸士兵的額頭,步話機響了。
「隊長嗎?」
是狙擊手。
「出什麼事請了?」
「管道內有東西?您聽到聲音了嗎?沉重的腳步聲。」
「我也聽到了——」
……
話機那邊好久沒有說話。很顯然,薩爾夫的答案在「黑鷹」預料之中。
「你認為那是什麼?薩爾夫?」
「你們都聽到了?」
「我想是的,這個東西想讓我們都知道。從聲音判斷速度很快,一定是動物。」
「既然沒有攻擊你們,就讓這個混蛋在通道內跑吧。如果它膽敢傷人,就把整個通道用燃燒彈轟了。你去一趟醫療室弄一些退燒針劑來,亞斯特在發高燒。」
「好的。」
掛斷了電話,摩爾對薩爾夫講:「他總是說『別走太遠,等等我』的鬼話。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一切等他醒過來再說。」薩爾夫明白亞斯特這樣的原因。就是醫療室蒸騰的毒氣?怎麼就他吸入了毒氣?從來到這裡疑問就接踵而來,而無法讓人解釋。難道世界上真存在著超自然現象?
薩爾夫把椅子拉過來坐在士兵身邊。突然的醒來只暫時驅散了瞌睡蟲,神經受不起短暫的停留,睏倦的感覺襲上薩爾夫的腦海。傷口雖然麻木,但汗水仍舊油膩膩的掛在臉上的每一個角落。
孟鈴在機艙內搭了一塊帆布,頭枕著背包就睡了。這女人從來不失眠,睡得很香甜。但夢中卻總是夢見一個地方。一個很高的地方。
建地面積很大的一個歐洲花園,漢白玉石雕,晶瑩剔透的門廊,羅馬石柱,玉女噴泉,籐蘿花冠,應有盡有。就像進入了天堂幻相之中。
一股清新的泉水氣息打在了她臉上,很舒服。水池的質感很好,猶如上了瓷兒般光滑剔透,美艷絕倫。在夢境中,愛神維納斯立於水池中央,竟長出一雙健壯結實的手臂,她的手臂曲線和諧勻稱。雙手舉於頭頂手捧水瓶,瓶身周圍很多環孔,瓶口粗大。清泉是從環孔和瓶口湧現出來的。水聲潺潺,清波蕩漾。水中有魚,各色均等,在水中蕩出層層漪漣,羅馬石柱位於水池後面,石柱前有兩尊石雕,雕像為盔甲戰士,利劍、長矛於手中,帶有古代士兵的頭盔,遮住了臉。門廊位於石柱中間,廊內兩側高懸壁畫,都是戰士搏鬥的場面,橫刀利斧,牛鬼蛇神,弓箭兵,騎兵,軍士將領們混戰在一起。另一邊是巨人,猙獰面目,手持戰斧,身披盔甲。有長像鼻模樣的巨人,有鷹頭模樣的猛獸飛禽,豹頭人身,虎面蛇尾。猶如一群地獄野獸。好一場人獸的生死角逐。
似曾有輕風徐徐吹過,門廊兩側的卷籐輕輕搖曳。她看到了大門一扇很古老的雕刻著繁瑣花紋的紫色大門。看上去很怪異。正當她要推開大門的時,明顯感到身後有一種力量,先開始很微弱,然後變得慢慢強烈。有人在自己後面嗎?
孟鈴已從夢中醒來,她瞇著眼睛保持著繼續睡覺的姿態。她就在機艙內,感到周圍很冷。機艙內的寒冷全部向她擠壓過來。而身後距離自己很近,彷彿是貼著自己的後背,明顯感到熱熱的,好像有東西在背後流淌似的。從頭開始,一隻手,沒錯。絕對是像手一樣的玩意,在撫摸自己的頭髮,很輕柔,這次的感覺更近了。孟鈴甚至可以感到對方平穩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就像貓睡覺時發出的——「呼嚕!呼嚕!」。聽上去很不自在。然後這隻手挪到了脖子,後背,腰,在腰部突然停住了。她明顯感到那隻手在用力扯自己的衣服。還能感到那股熱完全貼近了自己,實實在在的一個身軀,可以這麼說,一個身軀貼在了自己後身上,屁股有擠壓的感覺。
「靠!巴迪!你個流氓,看我怎麼收拾你。別怪老娘無情了。」孟鈴從墊在頭下的包兒裡抽出軍刀。多麼強悍的中國女兵,睡覺的時候都帶著「刀」。她揮刀奮力向後斬去。如果真是巴迪搞鬼,孟鈴這一刀估計他是逃不掉了,不掉點什麼也得放點血了。可事與願違,真他媽的邪了。身後什麼也沒有,剛才的所有感覺都在掄刀的時刻消失了,消失的那樣乾淨利落。
難道剛才自己在做夢?巴迪這混蛋即使長著翅膀也飛不了這麼快。孟鈴長歎,靠在了機艙門前。額頭上佈滿了絲絲細汗,臉色微紅,全身竟然有種酥麻的感覺。她脫掉了防彈背心,只穿了一件軍用背心裸露著雙臂。心中的燥熱帶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周圍一片黑暗,月光陰冷從窗戶裡射進來。在倉庫內形成一個個巨大的陰影。孟鈴就包裹在這巨大的陰影裡。
剛才做的怪夢,還有親密的感覺,都是怎麼回事呢?夢中的情節歷歷在目,那個紫色的大門還沒進去,那裡面是什麼?裡面有什麼秘密?孟鈴,那不過是夢而已,南柯一夢。別想那麼多了。她將刀插入刀鞘並跳下飛機。向四周掃視。
……
「巴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