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沒有巴迪的影子。這裡雖然烏七八糟,但沒有可藏身的地方。巴迪去哪了?孟鈴端起「黑色戰馬」慢步向前巡視著。當她走到門廊的時候,在地上看到喝剩下的可樂和啤酒罐。還有散落的一些食物包裝和煙頭。煙頭很多,這傢伙吃煙來著?
「巴迪,你給我出來!」孟鈴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中迴響著。她看了看手錶,凌晨3點40分,這可是大地最冷的時刻。他不會去外面了吧?
孟鈴回到窗戶邊,向外眺望。白雪皚皚,風平浪靜,黑夜依舊擺著它沉寂多時的蒼涼,月亮依舊冷若冰霜,凝集於天宇。星星璀璨,冰坑的光依舊亮著。彷彿靜悄悄的指引著外來的客人。
「除了我們,還會有外來的客人嗎?」孟鈴不禁想起這個問題。
答案顯而易見啊!當她凝望星空時,發現了一顆奇怪的星星,它在動嗎?好像劃破夜空的感覺,一道白光從星星的後面劃過。它墜落了,是的,天宇中墜落了一顆星星,這意味著什麼?人間將失去一個不幸的人嗎?孟鈴忽然覺得鼻子不舒服,血液隨即滴到了軍衣上。她趕緊用手摀住鼻子,將頭仰起來。
怎麼會流鼻血了?
三年中都不曾流過鼻血,這是第一次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會是什麼事情呢?
倉庫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緊接著是男人軍靴的聲音。走地不緊不慢。
孟鈴捂著鼻子向後瞥了一眼,血還在流,她不得不仰起頭。
「你醒了,孟鈴。」巴迪不知道她流鼻血只看到她捂著嘴巴。「你怎麼了?」
當她放開手的時候,鼻血已經不流了。可手上和鼻子周圍都沾了血漬。她沒有理會巴迪徑直走到機艙裡,扔掉槍從包裡拿了一些紙巾擦手和鼻子周圍的血漬。
「你受傷了嗎?」
孟鈴看著巴迪,搖了搖頭。絲絲細汗爬滿了她的額頭,臉色的紅暈還沒有消失。
「你看上去不太好啊?」
孟鈴厭倦了他的無限關心,心情雖壞但也盡量保持冷靜的思維。
「你去哪了?」孟鈴冷冷的問他。看他的眼神帶有點凶光。
「在倉庫外面執勤,隨便逛逛熟悉一下地形。」
「那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冰坑周圍有東西。但我沒有留意。」
「這裡有很多東西,我們都看不見。我睡覺後你就一直離開了?」
「離開一會兒了,我在大門那邊睡。」
孟鈴突然沉默了,她低下頭默默地思考問題。
「你有沒有看到什麼進來?」
「你感覺這裡有人?」
「感覺這裡有東西,而且跟我們很親密。」
「我沒有感到,我發現了一個小型的旋轉陽台,那裡有很多落地窗。透過窗戶我看到冰坑周圍有很多站立的身影。很模糊,是一些透明的東西。很像人類的樣子。數量很多,就那樣默默地站在冰坑周圍。大約持續了一刻鐘後消失了。這裡真的很邪門。」
「你覺得那些是什麼?」
「凍死的死鬼?自己的幻覺?我想第二種可能性大一些吧?我才不相信什麼『鬼』呢。這簡直太扯了。」
「我感覺它離我很近。真的,巴迪。你現在還不明白我說的『我們並不寂寞』嗎?」
「明白。」
孟鈴想起了墜落星星的一幕,然後就流了鼻血。
「薩爾夫跟你聯繫了嗎?」
「沒有。怎麼了?」
「不知道亞斯特和狄倫怎麼樣了?」
「他們應該平安無事吧?」
孟鈴盯著巴迪手中的槍。「你看看,我們來這裡。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對手是誰?即使感知到了也是虛無的影子。火力很強的裝備卻派不上用常。這次執行的到底是什麼任務?原地待命還是軍隊旅行?」
「應該向軍部匯報情況。可沒有任何進展,那邊會怎麼說呢?」
「不過,還是要感謝你。」
巴迪被孟鈴的話說得一懵,不知道這感謝從何而起。
「你謝我什麼?」
「不是你的指引,我們還真不能順利找到中控室。」
「我的指引?我什麼時候指引了?」
看著巴迪一臉的無知相就知道什麼狀態了。
孟鈴有些不耐煩的問:「不是你用耳機告訴我乘電梯下到五層的嗎?」
「沒有。自從與你分別就失去了聯繫。我還有這能力幫你嗎?」
孟鈴聽到此話臉都白了。
「你個混蛋,你最好別耍我。這個玩笑可不好玩?」
巴迪也非常氣憤。他大聲地說:「如果你不信,就當剛才的話都放屁了!你為什麼不能對我信任一些呢?你到底要堅持些什麼啊?」
孟鈴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過分的表示。她覺得錯怪隊友了。
「對不起——」孟鈴看著巴迪堅決的眼神,真的不像在說謊。「我很想信任你,但事實上。話機內的聲音的確是你。」
……
沉默了一小會兒,巴迪不慢不快地道出:「要知道,未知要比敵人更可怕。」
「巴迪,你睡一會兒我來值班吧。天知道,南極洲何時能迎來日出?」
注射了退燒針後,亞斯特病情有所好轉。在早上五點多的時候醒了。
「感覺怎麼樣?」
薩爾夫這一宿都沒怎麼睡好。
「什麼怎麼樣?」
「你知道你夢遊把我腿打傷的事情嗎?」沃倫走到他身邊惡狠狠地說。
「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你居然不知道。那你還記的什麼嗎?」
亞斯特努力回憶著以前的事情。回憶讓他的腦袋都疼了,可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亞斯特,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這回換薩爾夫提問。
「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以前有過夢遊傷人的事情嗎?」
亞斯特使勁搖了搖頭。
「從來沒有過。別問我了,好嗎?」
亞斯特醒後的異常表現讓在場的人有些驚奇。
外界的寒風開始刮起來,冰坑周圍的光慢慢減弱了。新的一天來臨,夕陽在地平線上形成了一抹紅色。銀白的雪原也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紅紗。看上去美妙絕倫。
耳機響了,傳來的是隊長關切的話語。
「孟鈴!孟鈴!」
聲音把女兵驚醒。她忙按話機。
「我是。」
「有沒有軍部的消息?」
「兩小時前我看過。沒有任何消息。」
「一宿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沒有。但我和巴迪總是出現幻覺。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對了,亞斯特情況如何?」
「實際上,他變得很古怪。昨晚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巴迪和你在一起嗎?」
「在,他在睡覺。他值班很晚。」
「你們兩個人準備一下,一個小時後過來。我們商討一下。還有,你給軍部回個信息,把這裡的情況匯報一下。」
「明白。」
「薩爾夫,等等。我——」
「怎麼了?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沒有——」孟鈴哽咽了一下接著說:「找到狄倫了嗎?」
「很遺憾。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
「你們沒試圖搜尋一下第五層?」
「搜尋了,可找不到他。你該知道這裡太大,他又沒戴追蹤器。摩爾提供了一些線索,難道巴迪沒跟你說嗎?他知道一些情況。摩爾在敘述狄倫事情的時候,他就在場。」
這個混蛋巴迪,竟然還瞞著我。
「好的,我去問他。」
……
通話暫時結束,南極洲早晨的美麗本來能讓孟鈴短時間愜意一陣兒。可巴迪隱瞞的事情又讓她沉入低谷。狄倫就這樣在眼皮底下消失?摩爾為什麼不去阻止他?去廢料停運倉庫的路上中控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摩爾又對大家說了什麼?
「女兵,早上好!」巴迪醒了。雖然腦袋還沉沉的感覺,隱藏在身體裡的瞌睡蟲還沒有完全驅散。
這句話在女兵聽來懶洋洋的感覺。她側著臉沒有看巴迪。也沒有看外面而是低著頭默默的沉入思緒中。東方麗人總是愛沉入思緒中,在她想事情的時候最美。外界的光比倉庫內強很多,孟鈴所坐的窗戶正好逆光,光線把她的輪廓很好的勾勒出來。這讓睡眼惺忪的巴迪有些愉悅,彷彿看到了春夢中遇到的亭亭玉立的女郎。孟鈴要知道這傢伙是這麼想的,就更加對他有意見了。她一動不動在那裡的坐著,手裡捏著一支昆煙(女煙)。徐徐上升的煙霧在空中盤繞。右臂虎頭肌處有一道疤,是子彈留下的疤,這道疤訴說著女兵的一段傷痕史。或許她認為這是光榮非傷痕吧!她整條手臂並非粗壯,但肌肉的結構很明顯。肌膚略黑散發淡淡的古銅色。
她看到了巴迪眼中的幻想,識破了他此刻內心的小小宿願。他坐起來,並沒有把衣服整理好。只是伸了伸懶腰,搓了搓臉。為了盡快打破尷尬巴迪故意扯話題。
「今天天氣應該不錯吧?」
「摩爾說什麼了?」
這是孟鈴在他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他聽來很失望。這種失望讓她看到了。
「什麼摩爾說什麼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關於狄倫的事情?」
「當時,我不信摩爾說的。」
「那他到底說了什麼?」
「孟鈴,我們能不能談些別的?」
「我的兵至今還下落不明,你讓我和你談什麼?我問你,摩爾到底跟你們說什麼了?」
巴迪與她的眼睛對視著。很無奈,他真的想和孟鈴談些工作以外的話題。這裡的詭秘,死亡、瘋狂、中邪、惡毒、愚蠢、倔強這些字眼太沉重。讓他心煩。
「他說狄倫瘋了。」
巴迪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沒有道別也沒有再廢一句話。
「我們一小時後去中控室。」
「我就在走廊裡。」
巴迪說完這句話已經出了倉庫大門。
孟鈴扔掉了煙屁,外界的光慢慢變強。風也變強,雪已從天宇間飄落下來。在不久的將來,這些都會變得強烈。
新的一天來臨了,但未知仍舊沒有解決,到底有多少問題需要「貝雷帽」來解決呢?士兵們要接受什麼樣的考驗?
這些將是今天繁重任務的一小部分。孟鈴眼前的事情是聯繫軍部,糟糕!沒有收穫,又該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