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冷宮後院回來後,阿雪的心思百味陳雜,她的嘴唇腫了,也幸好皇上因納蘭容若去世的事情心緒不佳,這幾日聽說她身體不適,便未宣她侍寢,要不然以皇上的睿智,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解釋自己紅腫破損的嘴唇是怎麼回事。
她從來都沒有把曹寅這個男人放在心上,更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愛慕從何而來,一直以來,因為衛娟的事情,阿雪對曹寅都有很深的芥蒂,縱使他幾次三番的救過自己,她也無法相信他是出於真心,阿雪坐在梳妝台前,從打磨光滑的銅鏡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臉,無可否認,即使她已是生過孩子的女人,這張臉依然絕美無雙,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後,她的身形越發的玲瓏有致,而面容中也添了女人獨有的嫵媚,即使冷著臉,眼角眉梢之上也都是難掩的風情,那用世上最美的詞彙也無法描繪出來的美艷清冷,足以使這世上任何一名男人為她癲狂。
阿雪對著銅鏡冷冷一笑,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張惹禍的面孔罷了,如是沒了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她是不是可以活得自由一點,輕鬆一點,她想著想著,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梳妝台上橫放的那支素的金釵上,阿雪伸出手來,緩緩的拿起金釵,對著自己的臉,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劃下,卻聽得「恩」的一聲悶哼,一隻小手擋在了她的面前,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那只原先還完好的小手早已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阿雪從怔忡之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去時,卻見四阿哥蒼白著一張小臉,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那隻金釵,那只骨骼均勻的小手被劃了好深的一道傷痕,鮮血像泉水一般噴湧了出來,隨著四阿哥進屋的閩兒也驚得面無人色,她的心現在還「砰砰」的跳著,如不是四阿哥阻攔及時,恐怕娘娘那張美艷無瑕的臉已經徹底毀了。
「娘娘,您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何要傷害自己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娘娘就算不心疼自己,也要遵循孝道啊。」
阿雪的眼睛眨了眨,盧興祖死前的叮囑在耳邊迴盪,而她也對盧興祖立了誓言,絕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也不知今天是怎麼了,她被曹寅施暴,心底就產生了一種厭世的想法,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才算乾淨,此刻被閩兒一語點醒,她的神智漸漸恢復清明,待看向一旁臉色蒼白的四阿哥時,驚得從座椅上一下子站起了身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啊…」阿雪雙手摀住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閩兒著急得要過來,四阿哥卻擋在了前頭,淡淡的說道,
「你們都出去,今日之事,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如是讓我聽到外面有什麼流言蜚語,就算娘娘平日裡待你們如何寬厚,我也決不輕饒!」
閩兒對阿雪忠心耿耿,即便四阿哥語氣不善她也不會往心底去,她略帶擔憂的看向四阿哥鮮血淋漓的手,踟躕的開口問道,
「四阿哥,你手上的傷,要不要奴婢給您清理一下。」
四阿哥搖搖頭,口氣甚為淡漠的說道,
「你把藥箱拿來即可,我從能走路起便開始習武,這點小傷,實在是不算什麼,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閩兒看了四阿哥一眼,心底忍不住一陣發寒,四阿哥明明只是個七歲的孩童,可是行事言行卻完全不似一個孩子,此刻他清秀的容顏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只是三言兩語,就隱隱散發出了身處上位者獨有的威儀,竟是比當朝太子還要震懾人心,她不敢在房中多做停留,茗也被驚動了,正提著燈籠在外面喚她呢,她扭頭應了一聲,匆匆出了門房。
出去之後,茗披著薄衣在外面凍得直跺腳,見閩兒神色有異的出來,湊上去擔憂的問道,
「怎麼了,我剛剛聽到娘娘在哭,發生什麼事情了?」
閩兒看了茗一眼,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
「沒什麼,只不過娘娘最近心緒不佳,夢魘了,四阿哥深夜來訪的事情,你下去仔細吩咐外殿伺候的那些個小丫頭們,口風都給我緊著些兒,娘娘素來寬厚,寵得她們也太不像話了,這次的事情不比平日玩鬧,四阿哥也親**代了,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姐姐放心,茗懂得。」
「嗯,另外,你去白公子以前呆的房間取藥箱過來,記著,別叫旁人看到了。」
茗的臉一下子變得十分蒼白,她睜大了眼睛,焦急地問道,
「怎麼了,難道娘娘傷到哪兒了,不成,我得進去瞧瞧。」
茗心頭一熱,轉身就走,閩兒一把拉住她,頗為嚴厲的說道,
「四阿哥在裡面呢,你進去做什麼,別以為四阿哥只是孩子,你就不把他當主子,四阿哥雖然不是娘娘親生的,但經過這麼些年,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娘娘的感情,可比延禧宮的八阿哥深厚多了,德妃娘娘正蒙聖寵,以後定會有其他的皇子承歡膝下,也不一定非要指望四阿哥。依我看啊,八阿哥是惠妃娘娘一手帶大的,娘娘性子清冷,也不會學德妃娘娘那般往親子身旁親近,娘娘以後的日子啊,十有**要倚靠四阿哥,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我就要把四阿哥當成承乾宮的小主子看待。」
茗聽閩兒如是說,心中思量了一番,隨後慎重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姐姐放心吧,為了娘娘,茗知道怎麼做了。」
阿雪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渾身無力的趴在地上鋪陳的華美地毯上放聲大哭,四阿哥知她與納蘭容若之間的舊事,更是理解她多年來在深宮之中的壓抑,他隨意的坐在了軟榻之上,拿過閩兒送進來的醫藥箱快速包紮了一下自己流血不止的傷口,而阿雪則旁若無人的放聲大哭,直到渾身都被汗水浸濕,半暈過去。
四阿哥見阿雪沒了動靜,嚇了一跳,他趕緊從床榻上下來,跑到阿雪身邊,翻過她的身子時,只見她白色的裡衣微微敞開,雪白如玉的肌膚上彌補了晶瑩的汗珠,在暖橘色的燭光照耀之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四阿哥年紀尚幼,對男女情事並不知曉,可是看到阿雪長髮散亂,衣衫不整的樣子心中還是隱隱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搖了搖頭,把阿雪從地上攙扶起來,雖然他只有七歲,但力氣卻比一般孩童大得多,再加上阿雪因先天不足,體格嬌小,他抱起她的時候,甚至不覺得太費力氣,心中止不住的一陣心疼。
四阿哥把阿雪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榻之上,從銅盤裡取了水,浸濕了帕子小心的給阿雪擦身,他右手受傷,只是用一隻手難免有些笨拙,待替阿雪擦拭乾淨後,自己也累得滿頭大汗,靠在阿雪床頭緩了緩氣。
今日他來,主要是不放心阿雪,他從佟貴妃那裡得知阿雪並沒有隨皇阿瑪去納蘭府祭拜納蘭容若,而這幾日皇阿瑪頻繁駕臨承乾宮,也未嘗沒有試探之嫌,以阿雪之心性,她肯定是把所有的不快都隱忍在心底,他很擔心她,但這幾日在南書房,太子一直找自己和六弟的麻煩,他忙於應對已是疲憊不堪,況且皇阿瑪這幾日還留宿承乾宮,他也不方便過來,好不容易今個太子被慈寧宮的太皇太后叫去,皇阿瑪又因政務繁忙未駕臨承乾宮,他便尋了個空從阿哥所裡偷溜出來,來承乾宮探望一下阿雪的近況,誰知卻恰好碰到她持金釵毀容,如他晚來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坐在阿雪的床前,看著阿雪在夢中還緊緊皺著的黛眉,剛想伸手撫平她隱忍得憂傷,卻突然發現她的櫻唇紅腫不堪,嘴角處還有細小的口子,印著不易看出的齒痕,胤禛眼神一緊,俯下身來細細觀察了一番,頓時怒火中燒,他年紀尚幼,實在是不懂男女之間的曖昧情事,此刻看到阿雪的嘴唇受傷,就想著是有人欺負她了,而這個欺負她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的皇阿瑪。
這是第一次,胤禛對從小奉若神明的皇阿瑪產生了嫉妒和怨恨,甚至想一夜之間快快成大,好保護阿雪不受任何人的欺辱,在這個時候,他沒有想過,即便他與阿雪關係再親厚,阿雪也是他皇阿瑪後宮的女人,正是因為他年幼,玄燁才會容忍他來承乾宮,如是他成人後,就必須要和後宮的女人避嫌,就算是他的養母佟貴妃、生母德妃,也不能像現在這般隨意往來,可是現在的他並未完全明白,只是充滿擔憂的看著沉沉昏睡的阿雪,在幼小的心底暗暗許著誓言,總有一天,他會憑借自己的能力取代皇阿瑪成為這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男人,到那時,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她,再也不讓任何男人傷她的心,雪,你先忍忍,一定要等我長大,一定!
第二日阿雪醒過來的時候,情緒平穩了許多,她依稀記得四阿哥昨個夜裡來過,而自己好像十分失態,控制不住情緒的在四阿哥面前放聲大哭不說,最後還暈厥了過去,她有些汗顏,便想著今日去南書房尋四阿哥出來,好好的談一談,實在怕自己的樣子給這個早熟聰慧的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閩兒給阿雪梳妝的時候,阿雪破天荒的讓她把妝容給自己上得濃一些兒,嘴唇上塗了厚厚地凝脂,又上了一層玫粉色的胭脂,讓阿雪本就精緻的臉更添幾分嫵媚風情,閩兒還對昨夜的事心有餘悸,一邊給阿雪梳頭一邊小心的說道,
「娘娘,昨兒個您是怎麼了,竟然做出那等凶險的事情來,如是傷了玉體,您叫奴婢們怎麼跟皇上交代啊,要知道女人的容貌就是女人的生命,後宮的嬪妃,哪一個不精心呵護自己的一張臉,也就是您,天生麗質,對容貌也不甚在乎,娘娘心裡頭要有煩心事,儘管對奴婢發洩出來,可就是萬萬不能傷害自己啊,如是您有什麼萬一,奴婢也不想活了。」
阿雪從銅鏡中看了閩兒一眼,點點頭道,
「你放心,以後我定然不會了,昨兒個是我魯莽了,還連累你替**心,想想便覺得汗顏。」
閩兒把阿雪一頭烏髮盤旋而上,用系花簪子仔仔細細的在頭頂固定住,又取了梳妝台上的蘭花頭油,先倒在兩手的手心之中,待雙手反覆摩擦搓熱後再仔細的擦在了阿雪的頭髮上,閩兒對著銅鏡,扶著阿雪的如雲的髮髻笑道,
「娘娘,您看您多美啊,還未戴上朱釵,只不過是上了妝挽了發,娘娘便美得叫人移不開眼了,也不知娘娘的心是什麼做的,居然能沖這麼美的臉下毒手,如這張臉真的毀了,娘娘您如何跟皇上交代,如何跟太皇太后交代啊?」
阿雪見閩兒這般說,心底也有些感慨,她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
「都說風水輪流轉,這話還真是一點沒錯,前兒個是我勸你,今天倒論上你勸我了,閩兒,看來你並不糊塗,知道全天下的男人對女子的喜歡,只不過是貪圖一時美色,能真心相待的又有幾個,你能想得明白,我也就安心了。」
閩兒在梳妝盒內挑揀的手微微一頓,隨後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她低垂了眼,挑了幾隻珠花插入阿雪的發間,整理完畢後,她開口說道,
「娘娘,道理人都明白,可是真正遇到時,心便開始亂了,如是都能按照道理行事,這天下間便沒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了,不過娘娘放心,閩兒懂得自己的身份,對曹大人,閩兒只是一時的仰慕,並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以後,以後閩兒再也不會和他有所牽扯了。」
「閩兒真的是長大了。」阿雪由衷得發出一聲感慨,待閩兒替自己梳妝完畢後,她站起身來吩咐道,
「我這幾日身體疲軟,實在是沒什麼力氣,芙蓉棗糕和暖胃湯的做法你都知道,由你親手來做我也放心,記得口味要清淡一些兒,哦,對了,把小廚房地窖中存著的桂花釀也拿出來一瓶吧。」
「娘娘,今個是什麼日子啊,你去慈寧宮要帶這麼多東西?」
阿雪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去慈寧宮,而是去南書房,昨個四阿哥來,我情緒失控肯定嚇到那孩子了,而且,他還因為我傷了手,我心底過意不去,想去南書房看看他。」
閩兒點點頭,很是高興,隨後又想起了什麼,試探的問道,
「娘娘,要不要奴婢多準備一些兒,您也好久未見八阿哥了,難道心底真的不想嗎?」
阿雪低下頭來不說話,她看了閩兒一眼,幽幽歎了口氣,
「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麼會不想,可是他現在是惠妃的孩子,惠妃待他甚為寬厚,我怕與他走得過近,會引起惠妃的不滿,反而對他不利。」
「娘娘,您就是太在乎出身了,恕奴婢說句不當說的話,永和宮的德主子出身也不高,但您瞧瞧,她多得皇上的寵愛,放眼這後宮之中,皇上對娘娘的用心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而且太皇太后一向對娘娘呵護有加,如是娘娘肯對皇上用些兒心,怎麼會是如今的地位,娘娘就是太溫和了,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想,可是現在娘娘有八阿哥了,就算娘娘不為自己,是不是也要為八阿哥的前途思量思量。」
「閩兒,你的話都沒錯,可是八阿哥的前途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惠妃身上,惠妃現在對八阿哥好,是看準了我不會與她爭,她本身就是大阿哥的額娘,教養八阿哥,一是因為八阿哥得皇上喜愛,二是因為我的出身不高,如是我同德妃那般討好皇上,惠妃敏感,難免會生其他的想法,況且我與皇上之間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我能做到坦然面對他已是不易,不可能為了八阿哥再去討他的歡心…」
閩兒聽阿雪這般說,便知趣的不問了,宮中多隱秘,這個道理早在她入宮之前額娘便告誡過她,有些事情並不是她能夠知道的,所以她縱然心中存有遺憾,還是照著阿雪的吩咐做了,剛走了沒幾步,卻聽阿雪在她身手輕聲說道,
「罷了,你取桂花釀的時候,再多取一瓶吧,讓茗給延禧宮送去,就說是我見夏日近了,知惠妃姐姐素來喜愛喝桂花釀,便送去一瓶給惠妃姐姐品嚐品嚐。」
閩兒喜悅的一笑,接了一句說道,
「娘娘,既然是送,不如多送幾瓶,去年咱們做得勤,存了不少桂花釀呢。」
「你這丫頭,當真以為我是捨不得那幾瓶子桂花釀嗎,宮中后妃多,就算是送個不起眼的吃食,一不小心也會落下話柄,況且東西不在多而在精,你送得多了,反而讓人覺得廉價,還不如送一瓶顯得精貴。」
閩兒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應道,
「還是娘娘想得周全,那這桂花釀我就親自給惠妃娘娘送去,茗毛手毛腳的,她做事我不放心,不過她廚藝不錯,就讓她陪娘娘去南書房吧。」
「嗯,我原本也是想如此安排的,你真是越大越懂事,我還沒吩咐呢,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閩兒喜悅的一笑,腳步輕盈的走了出去,阿雪對著鏡子照了照,抬手拿下了幾隻精緻的髮釵,在梳妝台上掃了一圈,挑了一朵粉紅色的荷花戴在了頭上,趁著身上那件鵝黃色的宮裝,倒也應景。
趁著精神還好,阿雪把為太皇太后抄寫翻譯的佛經整理了一下,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茗敲了敲她的房門,在外輕聲說道,
「娘娘,小食已經做好了,看看時辰,咱們也該出發去南書房了。」
「嗯,好,我馬上出來。」阿雪放下手中的毛筆,把書案上散落的宣紙整理了一下,用百花鎮紙壓好,隨後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門出去。
茗挽著食盒在院中站好,見阿雪的發間又是一朵簡單的絹花,不禁說道,
「娘娘,早上閩兒姐姐明明給您戴了幾隻髮釵,為什麼您又拿掉了,皇上賞賜的頭飾都很趁您,您卻很少戴,放在那裡全落了灰了。」
阿雪不甚在意的抹了抹頭髮,笑著說道,
「這樣不是很好嗎,看著還年輕了幾歲,那些髮釵是好看,可是卻精貴得很,戴著也沉重,還不如簡單點好,如你和閩兒捨不得,待你們出嫁的時候,我就全賞給你們當嫁妝,定不會讓明珠蒙塵的。」
茗臉色一沉,嘟著嘴巴說道,
「娘娘就會拿我們開心,那是御賜的東西,我和閩兒姐姐就是像天借了膽子,也不敢佩戴這些頭飾啊,好了好了,我不是閩兒姐姐,說不過娘娘,但我還是要規勸娘娘一句,有些時候,那些首飾還是要戴一戴的,娘娘是皇上親封的貴人,老是這麼素淨,別人會看輕了娘娘的。」
「我是輕是重,也不是靠幾隻首飾就能左右的,走吧,反正南書房裡都是阿哥們,我這般裝扮也未有不妥。」
茗歎了口氣,扶著阿雪跨過了高高的門檻,此時正是午時,雖然日頭不毒,但也有些曬,阿雪身體有些不適,便未在像以前那般走路,而是乘了一定轎子,往南書房而去,茗隨侍在身邊,小心的拿著食盒,阿雪掀開簾子,對一旁的茗說道,
「把食盒給我吧,湯湯水水怪沉的。」
茗低下頭,輕聲說道,
「無礙的,奴婢本來就是做慣粗活的,這點重量根本不算什麼,倒是娘娘,連著幾天都未曾睡好,奴婢還真是有些擔心您的身體。」
「沒關係,我這天天呆在宮中無所事事的,哪有什麼可操勞的,待會到了南書房,你去把四阿哥私下叫出來,那裡人多口雜的,咱們只是去送個湯水,莫要讓人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