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之後,湘繡再度有孕,玄燁龍心大悅,不但重賞了永和宮,私下裡還和湘繡承諾,如她能順利誕下皇子,就晉封她為德妃。
湘繡自然懂得,外人眼中的寵冠後宮,不過是玄燁的故作章,他憐惜阿雪體弱,不忍讓她承受生育之苦,可是後宮之中的女人,如沒有一名皇子在膝下承歡,再高的身份榮寵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玄燁覺得她好生養,四阿哥又生得壯實,一年多的時間裡,連個頭疼腦熱的都沒有,玄燁希望給阿雪一個孩子,又不想冒著失去她的風險讓她親自產子,便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四阿哥剛滿月就過繼給了佟佳貴妃,這次她如順利誕下皇子,又能陪在自己身邊多久呢?
阿雪的身子時好時壞,白日裡常常做了一頂軟轎去慈寧宮陪太皇太后說說話下下棋,玄燁把阿雪捧在手心裡,因顧忌著她的身子,所以並沒有強迫她侍寢,最近這半年多的時間,玄燁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永和宮,待湘繡身子有孕後,他便去了翊坤宮看望宜嬪,宜嬪剛剛做完月子,生完五阿哥後,她的體態豐滿了不少,一張圓潤的鵝蛋臉上滿是動人的紅暈,一雙深邃的大眼裡也充滿了剛做母親的喜悅,見到玄燁深夜探訪,她放下手中的繡棚,連繡鞋都沒穿便從床榻上匆匆下來,小碎步的跑到門邊,給玄燁跪地請安。
玄燁笑著扶起了她,見她衣衫單薄,髮絲散亂,僅穿著真絲白襪便下地奔來,可見宜嬪對他的突然來訪,心內是十二萬分的喜悅的,他心下一暖,想著自從她有孕,自己已有一段日子沒來翊坤宮看她了,英俊的臉上不禁浮出一抹愧疚之色,他彎下腰,一把抱起宜嬪那豐滿誘人的身子,宜嬪「啊」了一聲,隨即便羞紅了臉,側過頭埋在了玄燁的脖頸之間,她的貼身侍女肜朵是她從娘家帶進宮的,此刻見玄燁難得來了,早就笑成了一朵花,她暗自退了眾人,給玄燁和宜嬪留下了單獨相處時間,想想又不放心,便獨自留在殿外的門房中,隨時聽候屋內之人的差遣。
早春三月,倒春寒的日子裡最是容易受涼,玄燁把宜嬪抱上床榻,拿過一旁厚厚的錦被給她蓋好,宜嬪很是感動,靠在玄燁寬闊的臂彎中溫柔著與他說著閒話,玄燁眼尖,見到床榻上隨意放置的繡棚,頓感興趣的拿了過來,宜嬪見他許久都沒回自己的話,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見玄燁正拿著她繡了一般的棚子細細打量,不禁羞紅了俏臉,她抬手去拿,玄燁卻早她一步抬起手來,低頭看著她微紅的俏臉,難得調侃的說道,
「心嵐繡的是什麼,兩隻戲水的野鴨?還是兩隻打架的山雞?」
「皇上!」
宜嬪頓時惱羞成怒,她立起身子,伸手一把搶過那白色的繡棚,捧在懷裡細細的端詳,見玄燁滿是笑意的看向自己,她把那繡棚往玄燁眼前一遞,指著上面的繡圖撅嘴說道,
「皇上,臣妾的女紅真的有那般不濟嗎,臣妾明明繡的是鴛鴦,怎的到了皇上嘴裡,就變成了,變成了戲水的野鴨,打架的山雞……皇上難得來臣妾這裡坐坐,深夜探訪就是為了取笑臣妾的嗎?」
「心嵐,你看你,朕不過是和你調侃幾句,怎的就當真了,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你剛生完胤祺,雖說做完了月子,但也不能生氣,如若氣損了你的花容月貌,朕可是會心疼的。」
宜嬪噗嗤一笑,燦若春花的臉上閃過一絲別有所思的戲謔之色,玄燁看得分明,哪裡肯容她胡想,當下就拉過了她豐滿的身子,上下起手地搔起她的癢來,宜嬪最怕癢,此刻被玄燁這麼一弄,早就笑倒在床榻之上,一會兒的功夫,居然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她一邊躲避著玄燁無處不在的手,一邊捂著肚子哀求的說道,
「皇上,臣妾錯了,皇上住手,皇上饒命啊…」
「那好,如你自己招了,朕也不想麻煩,但你如是騙朕?」
「皇上饒命,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玄燁見宜妃笑得滿臉飛霞,本來鬆散的青絲因剛才的掙扎,全都傾瀉了下來,散在粉紅色的床褥上,就如流水一般,他黑玉般的眼中閃過一抹**,伸手摸過宜嬪光滑傾長的脖頸,語氣低沉的說道,
「說吧,朕的話那句引你多想了,居然在心底裡笑得那麼開懷,說出來,也讓朕跟著你樂樂。」
宜嬪倒在床上重重的喘著粗氣,她眼眉飛揚,櫻唇微開,高挺的鼻子下面留了一層淡淡的薄印,她的皮膚並不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麥色,由於剛剛生完孩子,此時胸部脹滿了奶水,使得她本就豐滿的胸部又大上了一圈,此刻她笑得力竭,渾身疲軟的躺在床榻之上,單薄的衣衫幾乎全部敞開,半露出裡面誘人心魄的高聳山峰,著實的迷人心神,動人心魄。
「皇上說臣妾花容月貌,可是臣妾卻知,皇上心中真正惦記著的花容月貌,可不是翊坤宮內的臣妾,而是,而是承乾宮中的…」
「你說什麼?!」
玄燁壓下身子,一把捏住了宜嬪圓潤的下巴,宜嬪並不迴避他驟然冷冽下來的眼神,而是昂著頭,微啟朱唇輕聲說道,
「皇上,您放心,這後宮之中除了臣妾,恐怕只有延禧宮的惠嬪娘娘知道實情,皇上既然能放心惠嬪,對臣妾也應放得下心來才是。」
「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皇上,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臣妾既然敢當面跟你承認了實情,就是為了讓您相信臣妾,臣妾出身郭絡羅家,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對後宮外戚有所防備,但臣妾已是皇上的人了,自是要為皇上分憂解愁,臣妾今日所說之言,句句肺腑,如有不實,臣妾願遭天譴。」
玄燁見宜嬪語氣急促態度中肯,知她性子耿直,肯下如此重誓,必是未向自己說謊,他緊繃的肌肉緩緩放鬆,稍頓片刻後,終於慢慢鬆了手,低頭看向宜嬪圓潤下巴上那抹顯而易見的紅色指痕,有些心疼的說道,
「疼嗎,是不是朕下手太重了,心嵐,你不會怪朕吧?」
宜妃抬手握住了玄燁移開的手掌,躺在床榻上微微搖了搖頭,她眼底有淚,說是一點都不委屈也是騙人,她性子爽朗,平生最討厭虛偽之人,此刻見皇上面帶悔意,她剛硬的心便軟了半截,玄燁見到她這幅強忍委屈的模樣,更添一抹歉意,他抱起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撫著她的後背不住安慰道,
「心嵐,朕也是一時急糊塗了才會如此對你,你既然知道了實情,朕也就不追究你是從何打探到的了,可是雲珠的身份比較特殊,朕雖然是一國之君,但有些事情也是力不從心,如她的身份被暴露,就算是皇祖母,也難保得住她的性命啊。」
宜嬪心底有些同情那個良貴人,明明是皇上不講道理硬搶了納蘭府大公子的結髮妻子,此刻卻話鋒一轉,完全以良貴人的保護者自居,她本想開口勸慰皇上幾句,可是一想到前朝後宮之事,她到口的話便生生嚥了下去,當年襄親王府發生之事,已成了紫禁城中最大的禁忌,前承乾宮主董鄂皇貴妃,寵慣後宮獨承聖恩,可還不是年紀輕輕的便逝去了,良貴人如今成了承乾宮的新主,究竟是宿命輪迴,還是純屬巧合,她也說不清看不明,只盼著老天有眼,不要讓那可憐的姑娘再添磨難了。
「皇上,臣妾都明白,像良貴人那般容貌品性的人兒,別說是您,就連臣妾見了,都忍不住要去疼惜憐愛她,那麼美的人,這世上又有誰忍心去傷害她呢?」
「你見過雲珠了?什麼時候的事,朕怎未曾聽你談起過……」
宜嬪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自從臣妾懷有身孕後,皇上來過翊坤宮幾次?就算來了,皇上也跟臣妾說不上幾句話便離開了,皇上您每次都是匆匆得來急急得走,臣妾就算想告訴皇上,也要有機會說啊。」
玄燁被宜嬪的話說的一愣,面上不禁又添了三分愧色,他撫了撫宜嬪散落在肩的柔順長髮,略帶歉意的說道,
「是朕疏忽了,心嵐,你放心,日後朕一定好好補償於你,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宜嬪搖了搖頭,她抬起頭來看向床榻上懸掛著的絳紫帷帳,一邊回憶一邊輕聲說道,
「去年冬至,臣妾去慈寧宮給皇祖母請安,偶然間碰到了良貴人,她穿著素,身邊僅伴著一個年紀頗輕的宮女,大冷的天裡,連頂轎子也未坐,只穿了一件絳紫色的白狐珍珠斗篷,慢慢的行于飛雪之中,臣妾坐在轎內,因懷有身孕,所以被轎子顛得有些氣悶,正想著掀開簾子透透氣,卻在驚鴻一瞥中,看到良貴人那驚為天人的容貌,她真的好美,美得仿若不似人間之人,臣妾一時看得呆了,連她對上臣妾的視線都不自知,卻見她微皺著眉頭,一雙秋水明眸滿是疑惑的看向臣妾,臣妾這才曉得自己失禮了,趕緊吩咐停轎,還未待轎子停穩,便心急火燎的走了出來,不料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眾人一陣驚慌,就連一向沉穩的肜朵都嚇白了臉,千鈞一髮之際,臣妾被一雙纖細的手牢牢抱住,待臣妾回神時,卻見是良貴人抱住了臣妾,她滿臉緊張,似乎比臣妾還要驚恐,一雙秋水明眸一眨不眨的看向臣妾的肚子,關切的問道,
「怎麼樣,未動了胎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