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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隆禧故去 文 / 珍珠雪

    隆禧走得那天,明月殿裡的白蓮花開得正好,那日白天,隆禧的精神格外的好,待孔清月醒來時,他居然自己下床來到了她睡臥的軟榻邊,坐在塌旁的一把梨花椅上靜靜的看著她。孔清月醒來時詫異不已,隆禧見她醒來,迎著窗外的朝霞衝她微微一笑,隨後伸手拿過垂落在身後的髮辮,對著躺在軟榻上的孔清月說道,

    「明月殿裡沒有外人,我的髮辮亂了,月,你能幫我梳理一下嗎?」

    孔清月點了點頭,隨後起身,拿起妝台上的篦子,輕輕的走了過來,她雙手靈巧的解開他散亂的髮辮,待看到那髮絲中竟摻雜了不少白髮時,握著篦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隆禧似乎很緊張,他的手一直不安的在膝頭抖動著,雙眼微閉,乾裂的嘴唇也在打著顫兒,孔清月深深吸了口氣,故意不去在意那些早生的花發,用篦子輕輕的梳理著他的頭髮,隨後放下篦子,兩手靈巧的把他的長髮編成了一條長長的髮辮,在為他繫上墜子時,他臉色微紅,從懷裡掏出一根水藍色的髮帶,孔清月微微一愣,看著那髮帶有一些兒眼熟,正有些疑惑不解他為何要系這麼一條女人的物什時,隆禧卻固執的把手伸向她,堅定的說道,

    「把它給我繫上吧,就算我要走了,我也要帶著它。」

    孔清月沒有多想,伸手接過那條水藍色的髮帶,把他的髮辮緊緊的綁住,隆禧今日特意換了一件寶藍色的長衫,腰中也繫了銀白色的蟒帶,看起來比平日裡英氣了許多,他伸出枯瘦的雙手,緊緊握著孔清月纖細修長的手,扭頭看向窗外明媚耀眼的日光,喜悅的說道,

    「我聽說你在明月殿養了一池睡蓮,夏日裡白蓮齊開,景色美不勝收,今日天氣委實好,我精神不錯,月,你可否陪我去看看?」

    孔清月只能點頭,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睡得皺巴巴的白色長裙,有些為難的看了隆禧一眼,隆禧轉過身去,笑著對她說,

    「女子總愛裝扮的,你去更衣吧,我等你。」

    孔清月難得露出一抹女子的嬌羞之色,她提著裙子,飛快的跑了開去,隆禧聞著鼻尖一抹淡的清荷香氣隨著靜謐的空氣微微而過,心頭突然一痛,他伸出手來強按在胸口,直到聽不到孔清月離開的腳步聲,才低頭摀住嘴,壓抑的咳嗽了起來,他瘦弱的肩頭在陽光下劇烈的聳動著,片刻之後,他枯黃的指尖流下了汩汩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他面前的漢白玉地面上,只見無瑕的白趁著詭異的紅,看著就讓人一陣心驚。隆禧拼勁全部的力氣,才勉強從這陣翻天覆地的劇咳中緩過氣來,他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趕緊掏出懷裡的帕子把手上的鮮血擦乾淨,然後站起身來,穩住步子走到門邊,歡喜的說道,

    「月,你好慢啊,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來,趁著日頭還不算太烈,我們趕緊去吧。」

    孔清月有些詫異他的心急,他一向都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就算她屢次爽約讓他連著乾等幾晚,他也未曾生過氣,反而一次次的跟她說,無妨的,我有的是時間,總會等你心甘情願見我的那一天。可是這三個月來,他的耐心似乎用盡了,有一次他半夜裡醒來,突然想去屋外看月亮,孔清月顧忌他的身體,不同意他的要求,他便在客棧的房間內掙扎的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瞅著她,玉羅好言好語的勸他休息,他就是不聽,一直用雙手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咬牙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孔清月拗不過他,只好帶他出去賞了月,直到他後來體力不支的昏倒到她的懷裡,才被她心焦如焚的抱了回來。

    所以今日他急著要走,孔清月也就隨了他的意,快步從屋內走了出去,早晨的空氣很清新,天空水一樣的藍,就像剛剛洗過一般,他站在那裡,回頭詫異的看向孔清月,只見孔清月換了一身紅如朝霞的雲衫,美得就如仙子一般,她從來沒有穿過紅色,個性清冷如冰的她,似乎總是穿著一身塵埃不染的白色長裙,以最為淡漠的表情,面對這世上的每一個人。玄燁曾經說過孔清月,她的內心深處明明藏有一團烈火,卻故意被她壓抑了下去,只剩下外面的冷若冰霜,似乎只要這樣,她才能保護自己那顆渴望被人瞭解,被人關懷的內心不受外界的傷害,她因為怕被人拒絕,所以往往先拒絕別人,因為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沒有擁有就無所謂失去,因為幼時的經歷,她習慣性與人保持著距離,一身白衣的她,高貴典的同時,也與眾人自然而然的拉開了距離,玄燁送過她一件紅色的精緻旗裝,他希望她得到幸福,而女人在做新娘子的時候是穿著霞帔的,那個時刻,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為美麗動人的時刻。雖然一直以來,玄燁均不認為這世上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配得上她,但玄燁至少是希望她幸福的,希望她有一天,能夠穿上這件最美的紅色,去見她最愛的男人。

    隆禧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她,孔清月低頭一笑,繡著清荷的紅色旗裝印著她潔白無瑕的玉容,更添了一抹她獨有的明麗之色,她一步步的走近他,拉起他冰冷異常的手,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面頰上,隆禧的眼一下子就濕潤了,他的手仿若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眷戀的在她的臉孔上游移著,隨後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順著他尖瘦露骨的臉滑落了下來,漸漸浸濕了他寶藍色的衣領。

    「為何把眼睛閉上了,我這般裝扮,你不喜歡?」

    「我喜歡,我怎會不喜歡……」

    孔清月聽到他如是說,一向不起波瀾的心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強制壓抑住內心深處奔湧咆哮的情緒,略帶哽咽的說道,

    「既然喜歡,為何要把眼睛閉起來,這幾個月來,你不是連睡覺都捨不得閉起眼睛,就怕少看了我一眼嗎,怎的今日卻這般反常起來?」

    隆禧的嘴角微微勾起,捧著孔清月的玉容飽含情緒的說道,

    「月,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很怕死,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之中,我常常聽哥哥們講起他們在書中讀到的一些奇聞趣談,心中十分嚮往,便想溜出額娘的寢宮,去宮中的藏書閣裡看看書,可惜我身子弱,經不起折騰,更費不得神兒,額娘不許我看書,更在我一次偷溜未果後,加派了下人看管我,我很傷心,便絕食抗議,額娘可憐我病弱孤獨,又怕我餓壞了本就不好的身子,便偷偷喚了管理藏書的老太監到她的宮裡來給我講書解悶。」

    「哦,那老太監與你講了什麼,定不是孔孟儒家治國之道了,讓我猜猜,你定是央求他給你講些異聞怪談的話本子,對是不對?」

    「還是月瞭解我,是了,那老太監管理藏書,可卻不是個做學問的主兒,人老了,在宮中聽得事情便多,待我與他漸漸熟識起來,便全無初時的主僕芥蒂,私下裡他得了我不少好處,便投桃報李,給我講了很多志怪異類的事情。

    我曾聽他說過人死後的事情,他告訴我,人死後,黑白無常便會來陽間勾取人的魂魄,他們一個掛著十丈長的鐵環銀鉤,一個帶著十丈寬的金色明鏡,那鉤子是用來勾魂的,鏡子則是用來收魄的,待他們把人帶走後,會走上一段長長的黃泉路,黃泉路是陽間與陰間的交匯之處,陰陽失調萬物不生,整個黃泉路上,只生了一種花,花開無葉葉落無花,花與葉兩不相見,道盡了人世間的種種無奈和苦楚,這花僅開在黃泉路的兩岸,所以又稱為彼岸花,它的花紅如烈火,葉綠如碧泉,看久了之後便會失明,待死去的人過奈何橋時,早已失去了眼前的光明,所以才會糊里糊塗的喝下孟婆煮得湯水,忘掉前塵的一切過往。

    我當時一聽就急了,因為我不想忘記前塵的事,那時候我認識了你,你就這樣突然闖入了我的生命之中,讓我措手不及,讓我無法相忘,我害怕我失去光明後會認不出你來,便央求著那老太監給我講破解之法,老太監被我纏得沒轍,只好繼續說道,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本是一對相愛的男女,男的叫曼珠,女的叫沙華,可惜的是,他們一個是天上看管仙草的掌仙童子,一個是妖界生於碧水的千年花妖,身份如此懸殊,注定他們的相愛是一場無解的錯,後來天界和妖界齊齊震怒,為了維護兩界的威嚴,把他們兩個人雙雙打入了黃泉,男子化為葉,女子幻為花,花開無葉葉落無花,生生世世都不得相見,曼珠沙華開於黃泉,因深受情愛之苦,所以對真正癡心不改的亡魂存有一絲憐憫,他們用僅剩的微薄法力,給了那些執念於陽間情愛的凡人最後的寬容,如那人能在奈何橋上畫出生前所愛之人的容貌,便許他來世不忘戀人,能與之再度相逢。那老太監曾經說過,黃泉路上皆無明,一入奈何忘今生,我只有閉著眼睛牢牢的記住你的容顏,才能在那時畫出你的模樣,月,今生我的時間已然用盡了,來生,待來生的時候,我一定第一個認出你來,那個時候,你不要再讓我等了,好嗎?」

    康熙十八年七月,年僅十九歲的清世宗第七子純親王愛新覺羅隆禧抵達京城,同月底逝於紫禁城明月殿一池開得正盛的白蓮花旁,康熙帝悲痛萬分,綴朝三日,賜純親王謚號為靖,修功德碑,供後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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