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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歸期將至 文 / 珍珠雪

    隆禧說他想回京城看看,都說人要落葉歸根,他死也要死在京城,孔清月也知他時日無多,這幾日以來,他咳得越來越厲害,常常話還未說一兩句就會嘔出一大口血來,孔清月備足了藥,獨自駕著一輛馬車帶隆禧上了路,玉羅隨侍在側,滿臉的不贊同,可是隆禧堅持,他從未看過外面的風景,臨死之前,他要毫無顧忌的飛一次,哪怕是跌得粉身碎骨,也不枉他在人世間走了一遭。

    臨出白府前,白浩天曾找孔清月談過一次話,暗示她京中恐有變化,要她早日回到白家,不要再去沾染朝廷中的事情,孔清月心不在焉的聽著,腦中想著卻是另一件事情,白浩天活了一百零二歲,因白家世代行醫,交友甚廣,他知道的事情自然多,她在腦中思索再三,終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她多年的傳聞,

    「師傅,關於葉赫東哥格格臨死時的血咒,真正的事情是怎樣的,這幾年來,那血咒一一在愛新覺羅家的子女身上應驗,連我這個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人都不由得信了幾分,我曾暗中查訪過,可是那時的老人大多故去,留下的傳聞也說法不一,聽得多了,連我也分辨不出裡面的真假,只知道當年東哥格格是與太祖努爾哈赤定過婚約的,可是不知她為何又要悔婚,傳聞東哥格格美貌無雙身有異香,出生時暗香襲襲百花齊放,族內的老人說,東哥是神女下凡,可以讓女真部族迎來最為強大的盛世,可是結果卻是如此的諷刺,葉赫被滅,她也於城破之日跳入火海化為一縷香魂,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會另整個遼東女真的男人,都為她一人瘋狂,她擁有了這麼多,成為了統一女真部族開創大金的清太祖努爾哈赤最為鍾愛的女人,為何非要選擇死呢?」

    白浩天瞇眼撫鬚,似乎在回想著那東哥的容貌,孔清月見到他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大喜,撫上他的膝頭說道,

    「師傅,你別賣關子了,瞧你的神情,你定是見過東哥的,對不對。」

    白浩天閉嘴不言,孔清月心下更急,推手猛搖他的身子,不耐的說道,

    「死老頭,就知道你最為小氣了,快點跟我說說,快點跟我說說,要不然我就去萬草閣,一把火燒了你那些寶貝藥材。」

    孔清月的眼中閃爍著邪惡的光芒,白浩天被她看得一陣膽寒,終是歎了口氣,從搖椅上站起身來,指著她的鼻子口氣頗壞的說道,

    「我是見過東哥,可是她並不似傳聞中的那般靈秀純美,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莫名暗香,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祥瑞之氣,而是煞氣甚重的邪氣。這個女人美得妖艷,美得詭異,性子卻陰狠倔強,半點容不得人,你可知道,東哥自幼嬌生慣養,脾氣驕縱,性格霸道,葉赫為了養活她,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每日裡從她殿中抬出的死人不知凡幾。世人總是注重外表的皮相,諸不知她絕美的皮相下面藏的是怎樣一顆醜陋的心腸,努爾哈赤雖然英雄蓋世,但終究免不了俗,只見了東哥一面,就為她神魂顛倒夜不能寐,當真是膚淺得很,膚淺得很啊。」

    孔清月不由得有些驚訝,她看過玄燁藏著的那幅東哥畫像,因畫像中人長得與阿雪太過相似,她還曾對那誓死不從墜火身亡的東哥存了一分美好的幻想,如今幻想破滅,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之間,能言善辯的她居然有些詞窮,不知道說些什麼來挽回目前的尷尬之局。

    白浩天若有所思的撫了撫銀白色鬍鬚,斜著眼睛看孔清月,見她神色恍惚,不由得冷哼道,

    「怎麼,不相信為師所說,以為為師是騙你的?」

    孔清月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

    「不是,只是阿雪性子很好,她與東哥長得過於相似,我一直以為……」

    「以為東哥定和阿雪一般,是個德才兼備又有血有性的絕色美人?」

    孔清月歎了口氣,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白浩天仰面而望,看著夜空中繁星點點,甚為憂思的說道,

    「阿雪承繼了葉赫一族的血脈,又與東哥長得如此相似,定不是一件好事啊,那東哥妖邪得很,死時又是帶著一股子濃重的怨氣去的,難保她不會轉世回來報復。據白梓川那孩子回信說道,阿雪眉間有一滴殷紅如血的硃砂痣,太皇太后鴻雁傳書,給我親敘了當年塔塔公主托孤納蘭明珠的過程,按照信上的說法,阿雪眉間的硃砂是她親父臨死前的鮮血所化,那血包含了一個父親對女兒最後的留戀,是至情至信之物,所以才勉強克制了她體內殘留的邪氣,可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奇異香氣,你卻不得不防,此子如若心性良善,必可造福天下,但如因怨生恨,恐怕會給這世上帶來一陣腥風血雨啊。」

    阿雪這些日子過得好似夢境一般,納蘭容若天天陪著她,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新婚不久的甜蜜日子,她心裡柔得好似一汪春水,只覺得自己終於擺脫了那一場永遠不醒的噩夢,又擁有了原來的日子,可是玄燁已把她的身份抹殺了,她頂著一個死人的身份,如何陪伴在他的身邊?阿雪這幾日一直猶豫著如何開口和納蘭容若說這件事,可是他每日裡都是陽光燦爛的陪著她,絕口不問她在紫禁城裡的經歷,就如他們兩人一直都未曾分開過一樣,阿雪幾次想開口,都在他溫柔清澈的注視下把話嚥了回去,待過了一個多月後,她也漸漸想開了,只要能跟納蘭容若廝守在一起,無論是做妻子還是做個沒有名分的女人,她都甘願。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覺得納蘭容若越來越不對經,以前她的身子未好,納蘭容若睡在她床旁邊的竹製軟榻之上,她心裡還為他的體貼感動不已,可是過了三個月後,她的身子已然大好了,除了行動不便外,她並沒有覺得那裡有什麼不適,可是納蘭容若仍舊不與她同床而眠,晚間的時候,他還是扯了一條錦被睡在她旁邊的小竹榻上面,任自己傾長的身子蜷縮在一起,也不上她寬闊的床上來,阿雪又是難受又是害怕,她怕這是短暫的幸福,更怕玄燁忘了不了她,還會不顧她的意願把她捆綁到皇宮那個冰冷孤寂的牢籠中,她的恐懼是如此深刻,以至於在這個夜晚,當納蘭容若為她洗完腳上了藥後,她一把抓住他起身離開時在風中漂浮而過的黛色衣袖,固執的說道,

    「今晚,你到我的床上睡。」

    納蘭容若低頭端著水,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臨京前阿瑪對自己的尊尊囑托,端著木盆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他緩和了一下情緒,扭頭對阿雪含笑說道,

    「阿雪,聽話,先放手,讓我把水先倒了,好嗎?」

    阿雪終是不忍讓他為難,乖順的放了手,納蘭容若面含微笑的端著木盆走出房去,輕柔的沖阿雪說道,

    「聽話,你身子剛好,要多加靜養才是,趕緊上床休息吧,我稍後就回來陪你。」

    阿雪看著他熟悉的微笑,終是軟下了一顆心來,她咬著雙唇點點頭,用膝頭的力量把雙腿挪上床,乖順的躺了下來。

    納蘭容若端著木盆的手抖得越發厲害,他最後沖阿雪安撫得一笑,趕緊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待出了房門後,他揮手把盆中的污水一把倒了去,整個人如突然失控了一般,丟下手中的木盆,狂躁的奔跑了起來,他漫無目的的奔跑,直到體力不支,靠著一棵粗壯的大樹滑到地上,月光透過那大樹枝葉繁茂的縫隙映照在他清秀儒的面孔之上,瞬間染了一抹絕望的悲涼。

    他的雙手緊緊摀住自己的臉,乾澀的眼中已全然沒有了淚水,可是他的心卻如同被凌遲一般的痛苦,他覺得自己好沒用,既保護不了妻子,又保全不了家人,天知道當他看到馬車內全身是傷腳骨盡斷的阿雪時,他的腦中捲起了大多的風暴,在那一瞬間,他無數次想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管,就這樣揮舞馬鞭帶阿雪逃到天涯海角去,可是他不能,納蘭明珠看到他激動悲慼的樣子,扶著他的雙肩悲慼的說,

    「容若啊,阿瑪知道,你和阿雪夫妻情深情比金堅,可是你要知道,你在京中還有家人啊,就算你不為阿瑪額娘著想,你也要想想你的弟弟們啊,他們還年輕,你難道想讓他們英年早逝嗎,太皇太后已然知曉了阿雪的身份,就斷不會再讓她流落在外,如今她已是皇上的人了,待你回京後,就要與圖賴大人的孫女官氏大婚了,阿瑪求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納蘭容若越想越激憤,越想越狂亂,他猛的站起身來,伸手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瘦弱的胸膛,好像只有這般,才能勉強壓抑住他體內瘋長的絕望,幾下之後,他終於口吐鮮血,看著那血滴在面前的泥土之中,他真想就這般去了,也好過活著的無盡苦楚,可一想到阿雪那純淨美好的笑靨,他卻連死的勇氣也消失殆盡了,眼看半年之期將盡,到時他要如何對阿雪解釋,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自己的生命,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納蘭容若,枉你身為一個男人,你真是沒用,真是無能,你既然給不了她幸福,護不了她終身,為何當初還要把她留在了自己身邊,你一個人痛苦便也罷了,還連累她為你受盡了苦楚,納蘭容若,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你就是一個懦夫,一個畏首畏尾完完全全的懦夫!」

    納蘭容若又哭又笑,最後全部都化為一抹深刻的憂傷,他扯落自己一片內衫的衣角,手點上唇間的鮮血,在那片潔白的內衫上面絕望的寫道,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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