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您沒有話要對我說了,那麼,就請您放我出宮吧。」
阿雪抬頭看向他,猶掛淚水的眼裡全是情斷的決絕,玄燁心中驀地一痛,想起初見時她在雨中發自內心的歡笑,就好似是他的幻覺一般,他不願意就此放過這僅存的美好,所以他只能殘忍的折斷她渴望飛翔的翅膀,用盡一切方法阻礙她逃出自己的天空。
阿雪站在那裡,秋水雙瞳裡無波無緒,他直直的看向她,卻在她的雙眼中看不到自己落寞的身影,玄燁淺淺一笑,從身後拿出那把金色的匕首。阿雪低頭看去,只覺得這匕首在初生的陽光中泛出一陣奪人的耀眼紅芒,玄燁在這片紅芒中緩緩低下頭去,雙手慢慢的轉動這把刃紅如血的匕首,剎那間,武英殿中紅光飛舞,流霞若影,那匕首在玄燁的手中竟然徐徐顫動,發出越來越高亢的低吟,阿雪看到玄燁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奇怪,她心中莫名得感到危險,便強自穩住了心頭悲憤的情緒一步步的走到了玄燁的身旁,緩緩伸出手來,對玄燁輕輕的說道,
「這把匕首是我的,還請皇上物歸原主。」
玄燁聽到她的聲音,偏著頭看向她,阿雪在他抬頭的一瞬嚇得差點驚叫出聲,他那原本黑如墨玉的眼變得如血一般殷紅,此刻的他,手裡緊緊握著那把劇烈顫抖的匕首,狀若瘋癲的朝自己走來,就像突然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索命厲鬼,一步又一步的向連連後退的阿雪逼近。
「皇上,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阿雪被玄燁的反常嚇得面無人色,只見他手中的匕首發出一陣耀如艷霞的紅光,那紅光穿透初生的朝陽,一圈圈的環繞著他,阿雪直覺的認為這把匕首有問題,她咬了咬牙,劈手砍向玄燁的右手,誰知他輕輕一擋便攔下來阿雪全力以赴的劈砍,隨後他另一隻手攀附而上,一把擰住了阿雪皓白如玉的手腕,手上猛得一扯,便把阿雪緊緊的環在了身前。
「皇上,你幹什麼,你快放開我,放開我,那匕首有古怪,皇上,你快放下那匕首,快點啊,來人,快來人啊——」
阿雪心急如焚,可玄燁死死的摟著她,那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攔腰折斷,阿雪漸漸感覺呼吸困難眼前發黑,她拼勁了力氣也動彈不得,只覺得玄燁厚重的呼吸迎面而來,而後耳垂一熱,竟是被他張開含在了嘴裡,阿雪又氣又急,原來雪白無暇的臉上迅速的佈滿了一層晶瑩的汗珠,玄燁目光癡迷的看著她,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阿雪拚命扭動頭部,可此時的玄燁力道大得驚人,還不待她發出更多的呼喊,便扭過她胡亂擺動的頭部,深深的吻了上來,阿雪瞪大了一雙秋水明眸,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自己做出這等無恥逾矩的事情來,她羞憤交加,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武英殿高大粗壯的金漆檀木柱子上,可是此刻的她,跑也跑不了,喊也喊不出來,當真有種求生無路求死無門的絕望感覺。
阿雪死死的咬住嘴唇,阻止他更進一步的糾纏,熟料他眉頭輕佻,抬手在她的腰間處重重一點,阿雪吃痛出聲,嘴唇微啟,玄燁邪魅的一笑,按住阿雪的後腦,狠狠的吻了上去,阿雪被他狂暴肆虐的吻折磨得手腳無力眼前發黑,只覺得腹肺中的空氣都快被他吸允乾淨,她拚命的捶打他,可是均徒勞無功,心神劇創之下,阿雪把眼一閉,狠狠的合嘴咬了下去,玄燁緊閉的眼猛然睜開,本能的把她甩了出去,阿雪的身子在武英殿的大殿上旋轉了幾圈才堪堪停穩,她撫著胸口抵在武英殿的牆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卻見玄燁一臉陰沉的抹去嘴角流下的鮮血,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眸如利箭般射向了她,陰邪的說道,
「你居然敢咬朕?」
阿雪被他那陰狠的樣子嚇得六神無主,她雙手緊緊的護在胸口,目光四處亂看,待轉頭看向不遠處緊閉的大門時,她慌亂的目光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阿雪咬緊了牙,扭頭拼勁全身的力氣往武英殿的大門跑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這裡,逃離這個可怕得已喪失理智的人,熟知她的手剛碰到那六菱窗欞的邊緣,就被身後一股大力扯住了頭髮狠狠的揪了回來,阿雪雙手本能的摀住頭髮,頭皮幾乎都要被那強勁的力道整個掀掉,她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發狠的劈向自己飄飛而起的長髮,可她的手還未揮出,就被玄燁用力扯回了懷裡,只見他握著匕首的手臂緊緊的箍緊她纖細如柳的腰肢,另一隻手曖昧的纏繞上她臉頰般垂落的青絲,輕柔又低緩的說道,
「這麼美的頭髮,雲珠又怎能狠得下心來斬斷呢?」
「皇上,你在發什麼瘋,你——」
「噓,不要說話,雲珠,朕不要從你這張傷人的嘴中再聽到任何不好聽的話了,朕愛你,朕愛你啊雲珠,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朕呢,為什麼?朕要聽你說,雲珠你說啊,說你愛朕,說你愛朕,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玄燁在阿雪耳畔旁瘋狂的叫囂著,阿雪被震得頭嗡嗡直響,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氣血都湧上了頭頂,喉嚨處一陣陣的發甜,她雙手使勁抵在玄燁健碩有力的胸膛上,難受悲憤之下,她扭過頭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瘋子、無賴、暴君,我討厭你討厭你,我怎麼可能愛你,我愛的人是容若,他才是我今生唯一的夫君,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是你拆散了我的姻緣,是你讓我當了活死人,只能卑微的活在明月殿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中,承了個不得不受的身份,我不是辛者庫的衛娟,更不是皇上口中的雲珠,我有名字的,我是兩廣總督盧興祖的獨生女兒盧雪,我是納蘭容若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是納蘭府的大少奶奶,皇上,你放過我吧,我不愛你,無論你如何做如何說,甚至奪了我的清白,因為我的心裡已然住了一個人,又怎會輕易愛上別人呢,皇上,我——」
「夠了,住口,朕不准你說了,不准你說了!」
玄燁猛得摀住阿雪喋喋不休的嘴,只覺得她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在他的心頭上扎,直扎得他千瘡百孔體無完膚,扎得他痛徹心扉冰冷徹骨,偏偏這些傷口還隱在看不到的地方,只能任它自己流血流膿永遠也不會結痂,這一瞬間,玄燁的殷紅的瞳孔猛得收縮,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均是徒勞,他把手中的紅芒四射的匕首硬塞到阿雪纖纖玉手中,隨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一張扭曲的面容貼向阿雪,半笑半哭的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朕的愛比納蘭容若少,是不是覺得朕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嗯,你定是這麼想的,定是這般認為的。呵呵,也難顧雲珠你會誤解朕,朕的女人太多了,不像納蘭容若那個煞有其事的偽君子,整日裡標榜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誓言,可是雲珠你要知道,朕是皇上啊,朕要籠絡朝臣,朕要為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所以朕必須擴充後宮,朕不似納蘭容若那般自由,可是朕愛你的一顆真心不比他少半分,只不過天意弄人,偏偏讓你先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你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就是你一生的良人,可曾對朕公平過?雲珠,你是不是要朕把心挖出來,才肯相信朕是愛你的?」
阿雪被玄燁的一隻手死死的摀住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刻的她,被玄燁高大英挺的身子死死的逼在武英殿的牆角中,渾身上下一絲一毫的力氣也使不出來。情急之下,她只得用另一手死命的去奪那只被迫握在手中的匕首,扭動掙扎之間,她只覺得手中的匕首抖得越來越厲害,她的心隨著那越見狂躁的抖動一陣陣的緊縮,只覺得心跳得砰砰作響,而玄燁迴響在耳畔的話卻是一句比一句炙熱,一句比一句激昂。
她怕他在完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只得順著他的話意敷衍的搖了搖頭,誰知道她這一搖頭卻使得玄燁的情緒更加糟糕,只見玄燁猛地靠近她的臉,挺直的鼻子幾乎挨上了她扭過去的臉頰,阿雪不敢看他那副癲狂的模樣,只得縮著脖子閉著眼,盡量逃離他熾熱如炭的氣息,片刻之後,玄燁仰頭發出一聲瘋狂的大笑,阿雪被他嚇得睜開了眼,扭過頭時,卻見他雙目赤紅,緊握著她拿著匕首的右手高高舉起,那一瞬間,阿雪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嚨,玄燁的另一隻手剛剛離開她的嘴,她就大喊出聲,
「皇上,你要幹什麼,皇上,不要啊!」
她話音未落,玄燁就握著她的手,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的心口狠力刺去,泛著紅芒的匕首刺破他華美的祥龍外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直直刺入了他的骨血,阿雪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心神俱裂,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瞪著一雙秋水明眸滿是驚懼的看向他胸口不斷噴湧而出的鮮血,玄燁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弱,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是朝著她的方向軟軟的倒了下來,阿雪看著他頓失血色的英俊面容,看到他蒼白的嘴角噙著一抹解脫的笑意,虛弱的朝自己說道,
「雲珠,這下,你總該相信……朕是真的愛你了吧,你……你終於明白,朕愛你不比納蘭容若——」
玄燁話未說完,人便在阿雪的肩頭暈了過去,阿雪僵硬的轉過身子,看著她握著匕首刺入玄燁胸口的手,終是開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