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夢尋三生之傾世公主良妃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命中之人 文 / 珍珠雪

    白梓川站在一旁,靜靜的看向趴在軟榻之上看著窗外的湘繡,自她醒來之後,她不哭也不鬧,整個人平靜得不可思議,除了開口要求白梓川給她一條黑色的薄紗之外,三天了,她未再開口說上一句話,白梓川再一次疑惑了,他不瞭解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又準備如何去面對以後漫長的宮中歲月,他不敢告訴她,她的容貌永遠也回不到當初了,只是每日裡靜心的為她調理著,盡最大的可能減輕她的痛苦,對於他的話,她從不反駁,上藥時再痛再疼,她也從不掙扎,除了不再照鏡子以外,她沒有任何異常的行為,甚至連眼淚都不曾有過,白梓川越來越被面前的這個女子吸引,甚至有了一絲瘋狂的念頭,為了她去嘗試那西洋人所述的換皮手術,可是這人皮從何而來呢,他只會救人,不會殺人,這種手術必須取活人的皮才可以進行,如是因她而去傷害另一個人,他又於心何忍呢?

    湘繡靜靜的坐在軟榻之上,面上的黑紗被夜晚的涼風一吹,微微的掀起了一角,她低垂著眼撫上那長長的黑紗,突然覺得有些諷刺,自已第一次見到阿雪的時候,她也是蒙著一塊長長的黑紗,只露出一雙秋水明眸,冷冰冰的看著自己,那時候的她,天天都在幻想著她的容貌,可就憑那雙美如星子的眼睛,她在心底就料定阿雪是一位難得的美人,對阿雪的容貌就更加的好奇,後來日子久了,兩個人漸漸熟識起來,那也是個有風的夜晚,小院中升起了一輪玄月,阿雪坐在院中的石桌上,點了蠟台,指了指石桌上的一方棋盤說道,

    「如你能贏了我,我便摘下面上的黑紗給你看個究竟,但如你輸了,日後就再也不許要求見我真容。」

    湘繡在四藝之中,獨獨喜愛下棋,小時候她常常和阿瑪下棋,在此方面頗有天賦,如不是她家門突遭橫禍,她一身棋藝也定是出類拔萃的。來了小院以後,她頗感無聊,除了照拂半瘋半傻的衛氏之外,她幾乎沒什麼事情可做,阿雪的性子極靜,凡事又都自己動手,她見阿雪在偏房內放了一個落了塵的棋盤,便滿懷喜悅的把那棋盤拿了過來,自己與自己下棋,純粹的打發時間,阿雪見她自娛自樂得緊,覺得甚是有趣,便和她下了起來,剛開始她還不應,覺得阿雪才華出眾,與自己下棋純屬是逗自己玩樂呢,可是下了幾盤過後,她才發現自己與阿雪真是棋逢對手,兩個人的棋藝幾乎不相上下,甚至她還要比阿雪強上一些兒,湘繡很是吃驚,也曾支支吾吾的問過阿雪,

    「姑娘,你的棋下得,下得……」

    「當真不怎麼樣,對吧?」

    「姑娘,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什麼,我對下棋本來就是一竅不通,下棋講究走一步看三步,我天生是個只看眼前的人,從不管什麼以後,人生匆匆幾十年,及時行樂便好,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所以棋總也下不好。」

    「姑娘從不為以後打算嗎?」

    「凡事也沒有絕對,只是覺得籌劃以後很煩,說不定明個我就死了呢,想那麼多做什麼?」

    「姑娘又說渾話了,死也是能隨便說的,姑娘還這般年輕,離死還很遙遠呢。」

    「呵呵,你個傻姑娘,還真跟我叫起真來了,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你就緊張成這樣?」

    「姑娘總是把生死掛在嘴邊,奴婢才斗膽跟姑娘頂嘴的,姑娘活得好好的,怎會死嘛。」

    她那時候未曾經歷過生死,所以不太懂阿雪的話,可是現在想來,卻覺得她的話十分在理,記得那日她僥倖贏了阿雪一子,高興得手舞足蹈,阿雪無奈的歎了口氣,把快要貼上棋盤的頭慢慢的抬了起來,她怕阿雪反悔,抓著阿雪的衣袖不准她走,阿雪看了看她,終是願賭服輸,伸出一隻手來慢慢摘掉了臉上覆蓋著的黑色輕紗,一時之間,她只覺得天上的月亮都黯淡了下來,待那輕紗完全打開時,她眼前突然一亮,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直到阿雪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紅著面頰瞥過頭去,她才從驚艷中回過神來,喃喃的說道,

    「原來月宮中的仙子,長得就是這般容貌,我的天啊,我是不是見到仙女了?」

    阿雪被她說得更加臉紅,把那黑紗又覆了上去,她好生失落,又實在是好奇,拉著阿雪絳紫色的衣袖撒嬌的說道,

    「姑娘,你生得如此容貌,為何要掩了去啊,我看啊,就是廣寒宮中的嫦娥仙子,姿容也不過如此了,如姑娘你肯以玉容示人,定能把後宮所有的貴主都比下去,到時候啊,姑娘您……」

    「好了,要發夢去床上發去,別在這裡胡言亂語的,我累了,先回房了休息了。」

    「姑娘——」

    「好了好了,湘繡,你現在年紀還小,所以才會被眼前的皮相所惑,覺得女子只要生得美,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湘繡,你要知道,老天爺是最最公平的,他給了你傾世無雙的美貌,就會從你這裡奪走其他珍貴的東西,他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沒有人能夠例外。」

    「姑娘也不是例外嗎?」

    「自然是的。」

    「那他從姑娘這裡奪走了什麼?」

    阿雪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向天空掛著的一輪玄月,一雙秋水明眸裡隱含情緒,她微微仰著頭,靜靜的說道,

    「湘繡,你說宮中的月亮和宮外的一樣嗎?」

    「姑娘為什麼這般問,月亮只有一個,宮裡宮外又有什麼區別,自然是一樣的了。」

    阿雪輕輕一笑,轉了目光迎向她,淡淡的說道,

    「湘繡,但願你這一生,能得到你想要的,即便老天爺要你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但只要你堅持你所堅持的,總會盼到美夢成真的一天,人的一生,不必擁有太多東西,能得償所願,才是最重要的。」

    湘繡想著想著,情緒慢慢的湧動了起來,她知道白梓川還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看著自己,這幾日以來,他每個晚上都伴著自己,有時候會和她說說話,但大多數的時候他都在自言自語,因為她從來不回應他,也無從回應他,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冷寂空曠的承乾宮內,有了他的存在,她確實安心很多,如不是因為她容貌盡毀,她甚至會有些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那麼一些喜歡的,可是現在,在她看到水中倒映的那張佈滿醜陋疤痕的臉時,她再也生不起一絲一毫其他的念想了。

    「外面風大,如是累了,便早點休息吧,你身子才剛好,還得細心調理一段時日,不要以為自己年輕尚輕,就無所顧忌,如現在不好好調養,落下了病根,以後有你受的。」

    以後,又是以後,湘繡突然自嘲的一笑,沒想到事到如今,她再聽到這兩個字時,卻是如此的諷刺,如此的刺耳,卻又如此的清晰,阿雪的話又一次迴盪在耳畔,字字清晰,甚至她說話的樣子,也在她的面前浮現了出來,

    「沒有什麼,我對下棋本來就是一竅不通,下棋講究走一步看三步,我天生是個只看眼前的人,從不管什麼以後,人生匆匆幾十年,及時行樂便好,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所以棋總也下不好。」

    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這話說得真好,當時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變成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原來死真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她以前覺得自己年輕,從來沒想到過死,可是這幾日下來,她想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死,現在想來,當一個人一心求死的時候,死,便是這世上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了,而活,卻比死難得多。

    「你,你沒事吧,深更半夜的,你笑什麼?」

    白梓川走近了幾步,藉著屋內昏黃的燭光仔細打量著她,湘繡微微搖了搖頭,頓了片刻之後,她輕輕開口說道,

    「我在想,我還有什麼以後,我的以後又在哪裡…」

    「你不要這般想,我總有辦法,醫好你的。」

    湘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略略染上一絲笑意,她伸手把兩旁的窗戶拉起關上,又探身吹熄了軟榻前方的一盞白蠟,輕輕的說道,

    「夜深了,大人為奴婢勞累了一天,奴婢實在是感激不盡,大人還是快去休息吧,莫要因為奴婢勞損了身體…」

    白梓川見她合衣躺了下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緩緩的閉上,她的一頭青絲逕自披散著,隨著她緩緩躺下,那烏黑如墨的柔軟髮絲順著她臉頰的弧度傾瀉而下,在她柔軟的肩膀上鋪陳了一幅絕美的水墨畫,隔著這段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看去,很是觸動人的心弦,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話還未經腦子,就那般脫口而出,直到她睜開一雙眼直直的看向自己,他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面上一白,就倉皇失措的跑了出去,湘繡直起身子,伸出手來推開窗戶的一角,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個在夜幕中倉皇而逃的青色身影,心中慢慢升起一股強烈的求生**,她隔著那層軟軟的黑紗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默默的念道,

    「換皮,原來換皮可以救我的臉,呵呵,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姑娘,你的話一點也沒錯,老天爺是最公平的,他從我這裡奪走了我的容貌,卻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白梓川,你是不是我命中的貴人呢,我的以後,是不是可以因你而有所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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