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湘繡睡熟後,阿雪總有些心神不寧,她強迫自己入睡,可是在床上僵著身子躺了許久,也沒有一絲要睡的意思,她無可奈何的睜開了眼,見身旁的湘繡牢牢的抓著自己的衣袖,難得未著夢魘睡了一個踏實的好覺兒,她怕自己再如此折騰下去會吵醒她,便輕輕拿開湘繡拽上自己衣袖的手,緩緩從床榻上直起身來。
這夜的風刮得有些急,敲打著窗欞啪啪作響,阿雪起身披了一件拖地的風衣,把上面長長綢帶鬆鬆繫了,伸手把窗戶關緊,卻在臨關上窗的一刻透過那道細細的縫隙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心下猛然一驚,猛得把窗戶打開,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吹得屋內架著的幾盞精巧燭台上暖色的火焰一陣凌亂扭曲的搖擺,於這片搖擺不定的燭光中,卻哪裡還尋得到那記憶深處的影子,她不死心,探出半個身子使勁往院內看去,豈料外面的風吹得更急,把她垂落在雙肩的長發生生捲起,阿雪被眼前隨風舞動的青絲擋住了大半視線,剛要伸出一隻手來撫平飛舞到臉上的青絲,便聽到身後躺在床榻之上的湘繡一陣不安的咳嗽,她這才想起,屋內還有一個重傷未癒的病人,心中暗罵自己幾聲糊塗,趕緊把窗戶關嚴了,隨後急匆匆的自寢室角落裡取了一盞氣死風燈,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姑娘,夜已深了,還請您回去休息」阿雪前腳剛踏出承乾宮的大門,便被一個身穿寶藍色官服的侍衛攔了下來,她見他有些眼熟,便把那盞氣死風燈靠過去照了照,只見這男子生得十分高大,見她把燈打了過來,急忙側開了身子,似乎不想讓她認出自己來,可阿雪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於這驚鴻一瞥中,已認出了他來,她心中有些驚訝,但面上仍舊淡淡的,只冷冷的說道,
「讓開!」
阿雪腳下未停,可他卻一個閃身,穩穩得擋在了阿雪面前,他身形高大,只這麼一擋,阿雪便被他身下投射的影子全部覆蓋住了,她一向不習慣仰視別人說話,習慣性的就退後了幾步,待站定後,阿雪雪白的面容上已有了一絲隱怒,語氣不善的說道,
「曹大人,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在我殿外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曹寅看著阿雪那張美若天仙的面容,尷尬得避開了她的視線,只是低頭苦笑道,
「姑娘誤會在下了,這是今夜宮中不太平,皇上惦記著姑娘的安危,所以派我在殿外守著,我……」
「少說廢話,守護我的安危,就憑你嗎?簡直是好笑,你快給我讓開,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曹寅看向阿雪,只覺得她在說話間自有一股傲然的媚色流轉,怒色滿容時,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便會無意識的變盛,濃厚熾烈得彷彿要把人的三魂七魄都攝走了一般。以前未見得她的真容,只是覺得這個姑娘少見的孤傲難馴,不似一般女子溫柔乖順,並不是自己特別中意的類型,可自從那日他無意間在窗外看到她悲憤指天向盧興祖哭訴的模樣後,連著幾日,就像突然入了魔障一般欲罷不能情難自禁,就連夢中,也全都是她那張掛滿淚痕無限淒楚的臉。
曹寅有些搞不懂自己了,如僅因為容貌,其實認真算起來,那日也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早年幫助皇上到納蘭府邸盜那幅東哥畫像時,他也曾有幸見了,那僅存在於傳聞中女真九部第一美女東哥的絕代芳容,可能是因為他那時候的年紀還太小,見了那畫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當年女真的第一美女確實當得起這個響噹噹的名號,生得無論容貌還是身段都比他見過的女子要美上許多,除此之外,他也未怎麼對那早就在一片火海中化為灰燼的女子上心。可是不知怎地,自那夜之後,他便再也無法忘記阿雪了,明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帶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一個是揮之即忘,一個是深入骨髓,這個惱人的事實讓他又是氣憤又是惶恐,連著幾個晚上都在噩夢中驚醒,讓他的精神一度到了崩潰的邊緣。
為了驅散心頭止不住的**,接連幾日,他都到花魁盈盈的醉雨軒裡纏綿,可是以前見得分外養眼的美人,此時行起那**之事時,卻覺得味同嚼蠟一般,他強迫自己振作精神沉浸在眼前溫柔解語的盈盈所編織的細密情網中,可手上摸的是盈盈,腦中浮現的卻是阿雪的臉,他猛然間閉上了眼,手慌亂的在盈盈嬌嫩柔軟的雪白**上胡亂摸索了起來,盈盈被他挑逗得分外情動,一張雪白的小臉漲得通紅,小巧的櫻唇中漸漸發出了*蕩的呻吟之聲,曹寅看著盈盈那飢渴風騷的樣子,內心的**瞬間被激發了出來,在深入淺出的湧動中,他躁動不安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他暗歎一聲好險,後又覺得慶幸,看著眼前在他身下無比賣力的盈盈,英俊的臉上展露出一絲壞笑,他俯下高大的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盈盈散落在枕上的一縷黑髮,湊近她的耳畔邪氣的說了些不堪入耳的污穢話,盈盈聽後不怒反笑,柔軟如籐蔓的雙臂纏上他粗壯有力的胳膊,柔媚入骨的喊著,讓他再快些,再快些,再快些……曹寅的**被她的話成功的挑撥了起來,提起全部精神準備和盈盈大幹一場,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當他與盈盈漸入佳境之時,他耳邊那一聲聲浪蕩到極致的尖叫卻突然變成了阿雪淒楚婉轉的聲音,就連盈盈身上那令人迷醉的香氣也在一瞬間變得刺鼻了起來,讓他分外懷念那晚藏身在阿雪窗外時,殘留在空中的那絲淡宜人的清香。他覺得自己病了,還是一場無藥可救無法可醫的大病,想到此處,他哪裡還有一絲一毫與盈盈纏綿的意思,身下原本昂揚的**也在一瞬間低糜了下去,他看到身下盈盈那張不可置信的臉時,當下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股無法抑制的惶恐在心底迅速蔓延開來,他什麼也沒說,甚至來不及虛偽的安撫盈盈隻字片句,慌張的抓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從懷裡扔下一把銀票後,逃也似的從醉雨軒裡衝了出來……
「你看著我做什麼,我問你,是皇上讓你來看著我的?」
曹寅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只見阿雪提著那盞氣死風燈,正冷冰冰的問著他話,此刻正值深夜,阿雪因出來的匆忙,水藍色的披風下面只穿了件乳白色的絲綢裡衣,此時那風正好逆著她的方向吹去,一時間她披散在身後的青絲紛紛飛舞了起來,水藍色的披風下,那薄薄的裡衣緊緊的貼在她嬌小玲瓏的身體上面,隱約透著她晶瑩如玉的皮膚,在那蕭瑟的夜風中若隱若現,曹寅只覺得體內一股燥熱猛然間自下腹升起,他趕緊撇開視線,低著頭分外恭敬的說道,
「姑娘誤會皇上了,屬下剛才已跟姑娘說了,今夜宮中不太平,皇上擔心姑娘的安危,所以才派屬下來保護姑娘。」
「我自五歲起便開始習武,雖然武藝談不上高妙,但自保還綽綽有餘,既然宮中今晚不太平,我就更不敢勞煩曹大人了,曹大人還是速回乾清宮吧,皇上的安危,比我這個辛者庫的奴婢,重要得多。」
阿雪話音未落,嬌小的身子便如一道驚鴻般掠過了曹寅的身側,曹寅不敢伸手去抓她,只得硬著頭皮緊緊的追了上去,只見阿雪幾個起落來到了庭院中間環繞而建的假山石旁,她微微頓了頓身子,提了一口真氣逕自飛躍而上,直直落在了最高處,曹寅一路尾隨著她,見她站在假山石的最高處,滿面焦急的四下看著,也不知道究竟在找些什麼,心中略微有些好奇,他想起臨出乾清宮時,皇上命所有的人都撤了出去,只留下了孔清月一個人陪伴在側,看樣子,好像是在等什麼人,他從沒見過皇上那般慎重的迎接過一個人,料想此人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可是他雖然常半帝側,但大多數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個色厲內荏的皇上究竟在想些什麼,那時雖然捕捉到了一些細枝末節,卻始終未想明白其中的深意,曹寅越想越覺得困惑,又見了眼前的阿雪似乎在急急的找著什麼人一般,他隱約得覺得,這兩件事之間必然有些聯繫,但再深一層的抽繭剝絲,他卻是半點思緒也沒有了。
阿雪在承乾宮裡上上下下的找了個遍兒,未尋到半點線索,她內心煩悶,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看花眼了,可是要她這般回去,卻著實不死心,她站在原地,任那狂躁的夜風吹著她水藍色的披風瑟瑟作響,忽然,她猛地轉過身來看向了剛剛尾隨她而至的曹寅,一雙秋水明眸在那一瞬之間,似乎已凝出了層層寒冰,阿雪上前幾步,一把揪住了曹寅的衣襟,急切又冰冷的說道
「你剛才說,今晚宮中不太平,皇上讓你來保護我?這麼說來,皇上他一早就知道今晚宮中會有事情發生,皇上在哪兒,是不是還在乾清宮裡?」
「姑娘…….」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那些虛應之詞了,乾清宮我呆過,路熟得很,就不勞煩曹大人帶路了。」
「姑娘,你不能去,哎,姑娘!你聽屬下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