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夢尋三生之傾世公主良妃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退無可退 文 / 珍珠雪

    阿雪回到小院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她敲了敲院門,剛響了一聲,門便被湘繡一把拉開,阿雪看到湘繡熬得有些紅腫的眼,知道她一夜擔憂沒有睡好,便衝她微微一笑,快步進了院內。

    湘繡接過阿雪手上挽著的食盒,抬眼看向阿雪時,不由得咦了一聲,

    「姑娘,您昨晚穿著的披風呢?」

    「我見靜太妃的被褥實在單薄,擔心夜裡風大,便留給她御寒了。」

    「啊?」湘繡詫異的張大了嘴巴,她隨後仔細打量了阿雪一番,見她身著整齊,且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絲毫傷痕,心下不由一陣佩服一陣詫異,阿雪也不理會她,只是淡淡說道,

    「以後你儘管把飯食送到我這裡來,我來替你去做這棘手差事,只不過此事你不可對外聲張,做的飯食也要盡可能的精緻些。」

    湘繡雖然不明阿雪內心的想法,但聽到她主動攬去了這活,心裡著實歡喜,她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心智還未成熟,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當下便喜笑顏開,拉著阿雪好一陣的謝。

    阿雪跟她說了些話,隨後便問起了衛氏的情況,湘繡一張臉皺成一團,捧了昨日裡還未倒的痰盂過來,指著裡面的穢物說道,

    「衛姨昨兒個用過晚食後還好好的,我見她精神不錯,便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隨後便早早服侍她睡了,誰知道晚間她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還把晚食全吐了,屋裡光線灰暗,我剛開始也沒太留意,待拿了這痰盂出來,才發現這裡面居然有血,姑娘,這可怎生是好,我聽辛者庫的老人說,這人體內的血是有數的,衛姨昨天吐了這麼多的血,是不是,是不是……」

    「別胡說,你還是照常服侍乾娘,我自會想出辦法治癒她的。」

    阿雪推門而入,衛氏因昨晚鬧騰了一宿,此刻正半坐在床上昏睡著,只是她的呼吸十分沉重,彷彿每吸入一口氣都要耗費她全身的力氣一般艱難,阿雪坐在她的床邊,內心百感交集,突然想起這陣子玄燁似乎不怎麼來了,那些他曾帶來的珍貴藥品也用了大半,如是他徹底遺忘了自己,乾娘還能在這無依無靠的辛者庫內撐過即將到來的嚴冬嗎?阿雪拉過衛氏蓋在被褥下面的手,只覺得這手冰冷得可怕,她猛然間想起了靜心殿裡的靜太妃,心中更是一陣惶恐,她自己並不怕失去什麼,幼時跟隨師傅曼華習武的那段日子,已將她的心磨得很平和,反正沒有納蘭容若,她在哪裡都一樣,可是她身邊的這些人呢,她能放任她們不管嗎,她真的能放得下嗎?

    阿雪心思紛亂,她走出衛氏的小屋,囑咐了在院中忙活的湘繡幾句,便推開自己的屋門,失魂落魄的走了進去。

    她坐著逕自發了一會兒呆,又想到晚間還要去靜心殿,便在屋裡搜羅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打算給靜太妃送去,湘繡聽她在屋內一陣忙活,心中詫異之下,推了門進來,阿雪正在疊自己的被褥,湘繡從後面走過來,頗有些奇怪的問道,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被褥你收起來做甚?」

    阿雪被她嚇了一跳,撫著胸口轉身瞪了她一眼,湘繡不好意思的聳聳肩,微微退開一步,她不經意的四下瞧了瞧,猛然發現阿雪的屋內空了許多,又見那圓桌上的大包袱,臉色驀地一變,失聲說道,

    「姑娘,你,你不會是想趁夜逃跑吧?」

    「你想什麼呢!紫禁城守衛森嚴,我能逃到哪兒去!」

    「哦,哦,這就好,這就好,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湘繡緩了緩神色,見阿雪還是忙活個不停,復問道,

    「那姑娘您這是做什麼,可是這些被褥器皿用得不喜了,想要換掉?」

    「沒有,我是見靜心殿內空得厲害,很多物什都沒有,想來靜太妃被打入冷宮後,內務府就沒派人再給她添置物什了,這眼看著天一日日冷了,她身單體弱的,如何能挨得住?」

    「什麼?您,您要把這麼好的東西,給靜太妃送去,姑娘啊,你是不是被靜心殿嚇傻了,靜太妃是因為有罪才被先帝打入冷宮的,她去那裡是贖罪,不是享福啊,姑娘,您有沒有聽我說啊,姑娘!」

    湘繡一把扯落了那圓桌上的包袱,把那些物什一一放回原處,阿雪有些生氣,轉過身走來說道,

    「湘繡,你做什麼,快把東西放回去。」

    湘繡也不停下手裡的動作,只是把語氣盡量放緩,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的傻姑娘啊,我知道您心善,見靜太妃可憐便想幫幫她,可是您也不想想,這些東西能是靜太妃用的嗎,你給她送去這些,不是幫她,而是害她啊,冷宮的差事是個常年坐冷板凳的,他們撈不到任何油水,荷包乾癟得如一張薄紙,如見了這些,還不如惡狗撲食一般瘋搶過來,靜太妃非但得不到好處,反而會因此被那些人折磨利用,好從您這裡搾取更多的油水,那些人的胃口是個無底洞,不是您能填得滿的啊。」

    阿雪聽湘繡這麼一說,一雙秋水明眸頓時失了神采,她微微頓了一下身子,扶著那圓桌邊緣,緩緩地坐了下來,

    「姑娘,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我的話說得太重了,姑娘,您別生氣,都是湘繡不好。」

    「不,湘繡,這不是你的錯,你說得很對,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沒有顧慮周全。」

    湘繡見她神色悲傷,心中略有不忍,便低下身來附在阿雪耳畔旁說道,

    「其實姑娘想照拂靜太妃,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阿雪聽後微微點頭,用眼神示意湘繡說下去,

    「皇上的近身侍衛曹寅,因得皇上賞識,故常常在宮中走動,他生得英武不凡,又喜結交宮內權貴,與宮中的幾位管事均關係匪淺,如姑娘能說服他,讓他出面去辦此事,必然不難。」

    「曹寅?」阿雪心中一動,猛然間一股恨意襲上心頭,湘繡見她神色不對,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趕緊收了嘴,阿雪調整了一下情緒,勉強露出笑容說道,

    「我倒不知,一個小小的近身侍衛,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你知道那曹寅多少事情,這人可信得過?」

    「我身處辛者庫,消息閉塞得很,哪裡能知他那麼多的事情,只不過他和竹芯有那麼些曖昧關係,竹芯又是個藏不住事的,總是愛顯擺她從曹寅那裡得的種種好處,哼,大雜院中誰不知道她是跟曹寅睡了才換得那些物什,如換做我,寧可一輩子呆在辛者庫內,也不活得那麼下賤。」

    阿雪看向湘繡,讚賞的點了點頭,心中想了一想,便跟湘繡悄聲說道,

    「你待會回大雜院,把竹芯那丫頭叫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姑娘是想通過她打聽曹寅?這事雖說不難,但也算違反了宮中的禁規,我怕竹芯她沒那麼容易答應您的。」

    「嗯,既然竹芯是個貪慕虛榮的,就不怕她不幫這個忙,你儘管把她叫來,我自有計較,只是記得,要私下裡悄悄去找她,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姑娘放心,這事我定會為姑娘辦得穩妥。」

    阿雪又交代了湘繡幾句,湘繡一一點頭,待湘繡出去後,阿雪走到角落的梨花木箱子處,慢慢蹲下身子,她盯著那箱子上雕刻的繁複花紋,把手慢慢的放了上去,又呆了半響,才微皺著一雙秀氣的眉,把那箱子一把打開。

    箱子的最上面還是放著那個青色綢布包裹的包袱,她探身向前,伸手把那包袱拿了出來,隨後深吸一口氣,緩慢的把那包袱打開,見裡面那件鴉青色的錦緞祥龍外袍上還殘留著男子濃厚的氣息,似乎在反覆提醒著她那日發生的事情,阿雪潔白如玉的臉頰突然變得通紅,她迅速的把那外袍塞回綢布裡,胡亂繫好後一隻手提了出來,隨後便像扔什麼髒東西般扔到了屋內的圓桌上。

    阿雪坐在軟榻上,雙手撫摸著自己通紅的面頰,心中一陣矛盾,她實在不想和玄燁在發生什麼親密的接觸,可是身處深宮,如不依靠他,憑著自己如今的身份,一個最低賤最下等的辛者庫罪奴,她又能做什麼呢?她又能給這些失去依仗如無根浮萍般飄蕩在深宮中的女人們帶來什麼呢?

    阿雪心中百感交集,腦海中一會兒浮現出衛氏與靜太妃憔悴的面容,一會兒又迴響起玄燁充滿侵略和佔有的深情話語,她想起在承乾宮時孔清月對她說的話,當時自己心如死灰,並沒有多麼在意她的話語,可如今面對如此困境,卻好像被人逼到了懸崖峭壁的邊緣,回頭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已是無半步可退了。

    阿雪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圓桌旁拿起那個青色的包裹,她把它放到腿上,解開自己剛才胡亂系得結兒,伸出手把那件鴉青色的錦緞祥龍外袍拿了出來,輕輕放到軟榻之上,她留心打量上面繡得極為精緻繁雜的祥龍,只覺得是自己平生見過得最完美的繡品,以前在江南盧府時,她總是跟爹爹自詡繡技好,出自江南有名繡坊的花樣繡作,她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照樣繡出,因為幼時體弱,總是被爹爹關在暢春園中,她有很多時間無所事事,除了讀書彈琴外,便只能靠刺繡來打發時間,所以她自己獨創了許多針法,也繡出了許多花樣,爹爹怕她因此傷了眼睛,總是不讓她多繡,後來跟隨曼華師傅去了塵庵習武,針法也落下了不少,可即便是這樣,她的女紅也不會差了那些名繡坊的繡娘幾分,可如今阿雪捧著這件外袍看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她也沒有完全弄明白上面細密繁雜的針法是如何行針落針的,阿雪拿著那袍子一一看去,突然發現右邊的袖口處有個細小的磨損,她心中一動,起身取了針線過來,坐在軟榻上把那處繃上了繡棚,開始專心的縫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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