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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為他人做嫁衣裳 文 / 珍珠雪

    阿雪洗好衣服,在前院中支起了竹竿,把那些洗淨的衣服展開一件件晾了,她看了看天,覺得天色已然不早,便快步往靜心殿裡走去,只見靜太妃已把那幾個食盒吃淨了,正抱了一個瓷碗,意猶未盡的舔著。

    阿雪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聽得動靜後,猛得從瓷碗中抬起頭來,見阿雪一雙秋水明眸平靜的盯著她,臉上一紅,像扔燙手山芋般把那瓷碗狠狠的丟了出去。

    阿雪伸出一隻手接住那只瓷碗,也不嫌那上面沾滿了靜太妃的口水,彎腰把那瓷碗放到了散落在旁的食盒內,隨即蹲下身來看向她,輕輕的問了一句,

    「您還餓嗎,是不是還要再添些?」

    靜太妃警惕的看向她,緊緊的抱著那個破舊的布娃娃哆嗦的退到了殿中一角,阿雪在懷裡掏了掏,拿出一個用白色絲帕包裹的物什出來,那裡面是她今日給衛氏新蒸的桃花膏,衛氏胃口不佳,剩了大半沒有吃完,她便順手用絲帕包了放在懷裡,沒想到倒是應了眼前急需的用處。

    阿雪把那絲帕掀開,托著它慢慢遞到靜太妃的眼前,她剛開始害怕的閉了眼,一手懷抱著那個布娃娃,一手狂亂的揮舞著,阿雪一隻手抓住她在空中亂舞的手,隨即把那佈滿傷痕和凍瘡的手緊緊握住,她盯著靜太妃,用世上最輕柔的語言誘惑道,

    「娘娘,您睜開眼睛看看,這裡沒有要害你的人,有的只是你我而已,我只是辛者庫的一個小小的奴婢,身微言輕,害不了您的。」

    靜太妃仍舊閉著眼,那只被阿雪牢牢握住的手狠命的掙扎著,尖叫著嚷道,

    「一個小小的奴婢,哼,你當我是傻子嗎,一個奴婢居然身懷武功,你是來殺本宮的,殺本宮的,你動手吧,動手啊,我不怕了,不怕了,再也不怕了,不怕了……」

    阿雪放開靜太妃的手,探頭看向她縮成一團的身子,輕笑的說道,

    「看來太妃娘娘您不瘋啊,一個瘋子,如何能看出我會武呢,呵呵….」

    靜太妃縮成一團的身子猛然一震,一雙緊閉的眼猛然睜開,阿雪湊過頭去,一把抓住她的身子,把她狠狠的提了起來,

    「一個瘋子,居然會唱李清照的詩詞,會突襲,會試探飯食中有沒有毒,會臉紅…….」

    「你!」靜太妃越聽越心驚,到最後她終於完全張開那一雙狹長的鳳眼,直直看向阿雪。

    阿雪撫開她披散在臉頰兩側的雜亂頭髮,捧著她的臉說道,

    「娘娘,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是什麼嗎?」

    靜太妃被阿雪柔軟溫暖的雙手捧著臉,她那驚恐的表情突然變了,像是一口乾涸已久的枯井,突然注入了一股清澈的溫泉水,她冷冰冰的臉感受到了人的體溫,感受到了人的氣息,她突然覺得自己死了已久的心活了過來,於是她本能的抓住阿雪即將離開的雙手,渴求的、輕柔的、小心翼翼的,把阿雪的雙手重新貼向自己的臉頰。

    阿雪看向她的眼,心裡的某種情緒被悄然帶起,她撫摸著靜太妃乾澀粗糙的臉頰,像是在撫摸一塊陳舊斑駁的牆皮,這哪裡還是一張女人的臉啊,冷宮無聲的歲月,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已把她凌遲得面目全非了。阿雪歪著頭,細細打量著靜太妃的眉眼,幻想著她曾經嬌媚華貴的模樣,依稀記起湘繡那語無倫次的描述,待看清眼前之人時,才明白湘繡的恐懼,好像靜心殿外那十八級台階,不多不少,整整十八級,每一層都是人間地獄,而這冷宮最深處的靜心殿,便是那十八層地獄,活在這裡,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你說,你說,我的破綻在哪兒?我在這裡呆了好久了,久到我已忘了究竟是多少年了,所有人都說我瘋了,他們都指著我,指著我,說我是個瘋子,是個傻子,我剛開始不信,我掙扎、我尖叫、我撕扯一切接近我的人,我告訴他們,我沒瘋,我清醒的很,是他們瘋了,是他們傻了,哈哈哈哈,是他們瘋了,他們傻了……這麼久了,我終於等來了一個明白人,終於等來了一個,一個說我沒瘋的人,老天開眼了,老天終於開眼了,可是為什麼要我等這麼久啊,如你能早點來,我就不會等得,等得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

    靜太妃的淚徐徐而落,阿雪隨她坐在佈滿塵土的地上,一雙眼悲傷的看向她,她輕輕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

    「娘娘,你會害怕,瘋子感受不到恐懼,所以是不會害怕的,只有人,有期盼的人,才會害怕,才會恐懼。」

    靜太妃終於轉了頭,她拉開阿雪的雙手,第一次仔細看向面前之人,只覺得她年歲很輕,不出十五六的模樣,卻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睛,這雙眼睛清澈如秋水,明亮如圓月,此刻正充滿悲傷的看向她,她伸出手摸上阿雪的眼睛,喃喃道,

    「看你歲數不大,怎麼會有這麼一雙充滿悲傷的眼,你是在為我悲傷嗎,如是為我,為什麼我卻感到你的心在哭呢?」

    阿雪沒有說話,只是把剛才放到一邊的絲帕拿了過來,重新遞到了靜太妃的面前,

    「娘娘,這是我今日蒸的桃花膏,雖然冷了,但滋味還不錯,您要不要嘗嘗?」

    靜太妃看向絲帕中粉紅色的桃花膏,慢慢伸出手去拿了起來,她咬了一口,在嘴裡慢慢的咀嚼起來,隨後眼睛一亮,兩隻手都抓向絲帕中的糕點,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阿雪怕她噎著,一邊順著她的後背,一邊輕聲說道,

    「娘娘,慢點吃,小心噎著……」

    靜太妃吃完後,把那絲帕緊緊握在手裡,隨後她把鼻子湊在絲帕上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臉舒緩的說道,

    「這桃花膏真好吃,你知道嗎,我剛進宮的時候啊,就喜愛吃桃花膏,皇上他總是取笑我,說我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也離不了這些小孩子喜歡的吃食….」

    靜太妃拿起那個破娃娃,珍愛萬分的抱在懷裡依依呀呀的說道,

    「皇上,您看,有人給我做桃花膏了,臣妾嘴饞,一塊也沒給您留,嘻嘻,您下次來臣妾這裡,不要去承乾宮,臣妾給您做桃花膏,好不好,皇上,不去承乾宮,來臣妾這裡吃桃花膏…」

    阿雪見她神智又有些恍惚,便扶起她慢慢朝床鋪走去,到了床邊,靜太妃抱起那布娃娃一咕嚕翻到床上,緊緊抱著那布娃娃閉了眼,阿雪見她的被褥實在殘破的不成樣子,便解下了自己暗紫色的披風,輕輕的蓋在了靜太妃的身上。靜太妃嘴角微微彎曲,嘴邊還掛著些桃花膏的殘渣,看似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阿雪看了她半響,用手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面容,待她冰冷的面上漸漸有了溫度,阿雪才收了手,起身收拾了散落一地的食盒,她緩緩走出靜心殿,在無風的夜裡朝冷宮的大門走去,腦海中依稀響起幼年時,蔓華師傅常常彈奏的那首曲子,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鬃又成霜?昨日黃土垅頭送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歎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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