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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亂起關中 第133章 弄虛作假 文 / 混元大羅金熊

    衛鑠取出信箋說道:「閒的悶慌,幫你料理下也是應該的嘛。」翻開了信紙讀了下去,忽然朝著毛騰撲哧一笑,說道:「夫君啊,你還說你沒有親族,這不親族就來了。」

    毛騰一愣,要去拿信紙,衛鑠卻攔住了他,說道:「滎陽上計史毛班,聽說你在中正記錄上是滎陽毛氏的旁支,要認親族了。」

    毛騰除了輕筠之事和一些緊急戰事外,什麼事都沒有瞞著衛鑠,衛鑠也知道他是冒充滎陽毛氏只是為了能進中正品評,所以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毛騰笑道:「那我這個親族是怎麼說的?」

    衛鑠說道:「信裡說,他看到記錄中夫君是魏尚書僕射毛玠之後,雖然毛玠是陳留人可也是滎陽毛氏分支。他說他是魏明帝毛皇后一族,本是河內毛氏,如今歸返本籍。毛氏從毛皇后之後鮮少有能為者,如今夫君揚名關中,又做了一郡之守,是毛氏舉族之榮幸。他是要讓夫君將父祖的名諱書信告知於他,列入毛氏宗祠,並要夫君還籍。」

    「啊……」

    毛騰撓了撓頭,雖然自己在穿越後也能記起少年之事,可連父母的名字都不記得,那還記得祖父的名字?況且毛騰清楚記得小時候家中窮的揭不開鍋,父母都是不識字的可憐佃戶,哪有半點士族後代的樣子?想不到馬隆和皇甫重為了自己的前途的一次造假,如今竟然把正主招來了。毛騰嘿嘿笑道:「茂猗,這……你看怎麼辦。」

    衛鑠先對板兒道:「板兒你且出去,我跟府君有些緊要話要說。」直到板兒離開,衛鑠才掩口一笑道:「誰教你弄虛作假,明明是個連兵家子都不是的佃戶,卻還做假做到了前朝毛皇后家裡。」毛騰也嘿嘿一笑,呵她癢處道:「佃戶怎麼了,還不是把士族的貴小姐給搶來了。好夫人,就幫我想想對策吧,毛玠離如今七八十年,我連他兒子叫什麼都不知道,這要露出馬腳可就笑話大了。」

    衛鑠裝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歎口氣說道:「哎,誰教我們是夫妻呢,也只好幫你繼續造假了。」說罷展開信紙,指著一行字說道:「夫君你看,毛班他說毛玠因崔琰之案被魏武帝(曹操)罷免而死於家中,毛玠之子毛機卻被魏武帝封為郎中,後來宣帝(司馬懿)清理曹爽黨人,毛機也受到牽連,以後便不知所終。這個毛班都寫的一清二楚,我看呢,這就是有意給夫君造假的資料呢。」

    毛騰一愣,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想不到自己造假,這毛家的人還幫自己找資料。看來當官就是好,如果自己做了刺史這樣的封疆大吏,那毛家的還不直接就幫自己造假一條龍了?回想起來也是,滎陽毛氏如今不過一介土豪,恐怕處境也和新平的郭、古兩家差不了多少,在這個門閥與官職緊密結合的時代,他們恐怕是看到姓毛的大官恨不得便就要來攀親,這倒不是自己這個寒人去攀附士族了,倒是小土豪來攀附太守了。

    毛騰猛地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父祖的名字,不過名字總有些現代味,於是大筆一揮略作改動,在一張白紙上寫道:「騰父理,字子孝,仕於州郡;祖恬,字文靜,為郎中機之子也。」

    衛鑠看到他寫的認真,不由地撲哧一笑,毛騰裝出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正氣地道:「笑什麼,這是你阿公和祖翁的名諱,嚴肅點!」衛鑠卻掩口笑道:「我怎麼聽你以前說,你根本不記得嘛。」毛騰暗想,不記得也是死在鮮卑人刀下的父祖,可是自己在穿越前的父祖怎麼可能不記得,只不過真是可憐了自己的曾祖父,只能讓毛機這個古人頂上了。不過父親和祖父的名字也都被自己給諧音或者取一個字而改了,這也沒辦法。

    「不記得的是到底是哪個字,不過名字的讀音還是依稀記得的。只好……只好由我自己編寫了。」毛騰看著紙上的字,又琢磨了半天,覺得也沒什麼再改的了,就此作罷。衛鑠這才有些恭敬地道:「那我就認,這還是頭一次知道阿公和祖翁的名諱呢。」

    毛騰忽然撓撓頭,暗想:「要是我親爹和親爺爺知道,這個媳婦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古代書法家,恐怕會膈應死吧……」不過到底在晉朝日子久也習慣了,只是歎口氣再沒有多想。衛鑠只當是他在想念「死」去的父祖,依偎在他身邊道:「夫君莫要難過,阿公和祖翁雖然魂在關西,可是要進了滎陽的宗祠,也會享些清福的。」

    毛騰胡亂答應了一聲,卻忽然真的想念起含辛茹苦供養自己求學闖蕩的父母了,不由地心中難過起來,抱著衛鑠閉上了眼睛。

    「府君,羽書飛報!」門外宋配的一聲大呼猛地驚醒了毛騰,毛騰立刻起身疾步走出門外。宋配拿著一封插著雞毛的書信急忙走到毛騰身邊,低聲道:「扶風氐人造反,舉兵四萬已破雍縣,如今大舉圍困扶風郡治郿縣城!」

    插著雞毛的信,也就是俗稱「雞毛信」的羽書。唐詩中有不少「校尉羽書飛瀚海」之類的詩句,在古代這種「雞毛信」可非比尋常,一般只有在極為緊要的時候才會傳遞。毛騰也是吃了一驚,拆開一看,果然寫著齊萬年起兵攻破雍縣,圍困郿縣之事。要毛騰火速召回在家中過年的大小佐吏郡兵,嚴守新平各處,防止氐人進犯。

    「齊萬年,還是反了……」毛騰臉色頓變,深呼口氣趕緊對宋配道,「麴主簿遠去金城恐怕無法追回了,趕緊先將郭文古祐等一干佐吏全都叫來,馬上去郡府議事。」

    下午時分,郭文和古祐已經趕了回來,毛騰簡單地說明了情形後,馬上說道:「郭督郵立刻向漆縣、栒邑縣縣令通知防務,並協調民間義勇以備守禦。古都尉立刻通知本郡的兵戶,做好準備。氐人作亂,恐怕北地羌胡會再度起兵,屆時我新平將面臨南北兩方的壓力,切記不能疏忽。」

    毛騰在做準備的同時,長安城已經亂象陡生。先是北地被攻破,再是三輔要地的馮翊和扶風郡城被圍,各種流言四起,長安百姓人心惶惶。趙王司馬倫乾脆閉門不出,索性不見外人。解系本來身體不好,竟氣得嘔出血絲來。平素只會應付差事的夏侯駿也知道責任重大,只得與解系席薳商量對策。

    解系面色蒼白,頭上裹著白色的幅巾,在僕人的伺候下喝著湯藥。夏侯駿看了他一眼不由皺眉,說道:「解使君,你這模樣恐怕對付不了這次的亂事了吧。」

    解系咳嗽了數聲,老僕連忙拿軟巾去擦拭,解系擺手叫他走開,沉聲說道:「不單扶風告緊,北地羌胡又在馮翊作亂,上次如果剿清了羌胡何來如今的困頓?這次作亂的胡人已達十萬之眾,除先帝時禿髮樹機能外,再無此般之亂。我已上表求罪,懇請朝廷發兵,可是作為雍州長吏,我們可不能讓三輔要地陷於胡人之手!」

    席薳不安地搓著手,憋了半天才說道:「這回胡人作亂不比從前,直接在三輔要地圍城,氣焰囂張實屬空前。解使君果然明鑒,如果朝廷不發兵,只怕雍州難保啊……」

    「呸!」解系朝痰盂中吐了口痰,他雖然修養極好的士族君子,可對席薳夏侯駿這些老兵痞毫無辦法,略帶忿怒地道,「反正我已上表自罪,解某無能弄得雍州大亂,屆時朝廷大軍開進,你我三人還能保住這官位嗎?如今之際,千萬要保住扶風和馮翊兩郡不得有失。長安城廓堅實巨大是三朝古都,席督護率領少數兵力就能守住,而馮翊和扶風的胡人,卻是要夏侯安西出手才是!」

    席薳聽到要他守城,連忙點頭道:「解使君儘管放心,席某一定守好長安,長安城池堅固人口眾多,管教胡人無法在京兆郡橫行。」

    夏侯駿背拱著手,哼了一聲道:「扶風氐賊數萬,馮翊的羌胡殘軍也有萬餘,安西軍不過數萬人,我可是分身乏力啊。」

    解系盯著夏侯駿,終於無奈地道:「既然如此,夏侯安西,你儘管對付扶風氐人就是。馮翊的羌胡,老夫自己去!」後面一句話,解系用了十足的語氣,終於又咳出一口血來。夏侯駿鄙夷地遮住了臉,說道:「那我現在就去,解使君還是好好養病,另尋個勇將去吧。」

    夏侯駿這就出了去,暗想如果洛陽出動牙門中軍的強大機動部隊,自己恐怕也免不了要受到失職的責罰。可又一想氐人不過一群牧羊種地的山民,騎兵比例還不如西北的朝廷邊軍,對付這樣的叛軍還不是當山賊給剿了。只要能擊退扶風的氐人,恐怕責罰不但能免,還能立功。夏侯駿捏緊了右手,這便準備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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