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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2章 死人是不想做官的 文 / 金坐佳

    寺廟裡晚上是沒有齋飯的,天剛黑下來,住著晁二等人的僧寮裡就隱約響起了鼾聲。晁二倒是睡的挺快,倒在土炕上就呼呼的大睡。人不吃晚飯沒關係,馬沒夜草可不行。馬勝出了僧寮去給幾個人的馬喂草料,馬都拴在僧寮院落的後面,到不至於向前殿走所以也沒人攔著他。

    胡鐵嶺睡不著,他琢磨著王旁來此絕非僅僅是看看父親那麼簡單。而且很明顯今天要來的人正是王旁在等的,可論輕功自己恐怕還不如時遷那小子。正瞪著眼想辦法,就聽見身邊奚奚索索的響聲,回頭一看時遷正坐起來翻著隨身帶的包裹。

    「找什麼呢?」胡鐵嶺輕聲的問道。

    「找吃的,這寺廟不吃肉也就罷了,晚上連齋飯都沒有。」時遷摸了半天,能吃的東西一樣都沒有,他把包裹扔到一邊,蹲在床頭朝外面看著。

    胡鐵嶺看他這樣,忽然想到個主意,不如讓這小子去打探一下。「我知道哪有吃的。」

    「哪有?」

    「今天那小和尚不是說廟裡要來個貴人嗎?你說既然是知府都出動了,這人肯定非比尋常,我猜咱們都餓著也不能餓著那個人。你何不去找找,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呢。」

    黑暗中時遷說道:「我才不去呢,你是想去看看到底什麼人,自己又不敢去,怕王爺說你對不對?」

    「王爺?王爺和老太爺已經去前殿了,剛剛你沒聽見嗎?」

    「是嗎?我怎麼沒聽到,都怪這晁二呼嚕聲這麼大,引逗的我犯困,但聽這他打鼾又是在睡不著。」

    「算了,我看啊你還是不餓!再說,你光說我不敢去你不是也不敢去嗎?」

    「切!」時遷輕輕的發出一聲不屑,胡鐵嶺偷偷笑了笑,再回頭看時遷,房裡哪還有他的影子,一陣深秋夜晚的涼風吹來,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這小子,不走尋常路竟然從窗戶鑽了出去,就這麼片刻的功夫,胡鐵嶺不禁暗自讚歎,老大佐寧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夜晚的寺廟在月光下越發顯得莊嚴,黑壓壓的房頂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不遠處的禪房隱約聽到誦唸經書的聲音,走得越近聽的越清楚。大殿的前面,站著幾個身著禁軍服飾的士兵,看上去在守護著這座大殿。時遷覺得蹊蹺,一座寺廟有什麼可保護的,這會他忘了他是來找吃的,好奇心驅使他從殿後一個小門悄悄的溜了進去。

    前面大殿燈火通明,佛像後面雖然有幔布,但那地方似乎不太安全,他一抬頭看見頭上的房梁,三下兩下他就躍了上去,隱藏在黑暗之中看著大殿格外的清晰。

    寺廟的長老剛好念誦完畢,他從蒲團上起身,和面前的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便離開了大殿。

    時遷認得一個是王安石,另外一個人卻不是王旁。

    這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皮膚白淨五官十分清秀,身材要比王旁瘦一些,顎下的鬍鬚有半尺,更加顯得次日清秀飄逸。只見他揮揮手,身後的人都退了下去,吱呀一聲大殿門關上了。

    「介甫別來無恙啊!」

    時遷納悶,看著他比王安石年紀小多了,怎麼會稱呼王安石的字呢?!

    「承蒙皇上惦記,為臣過的還算好!」

    皇上?時遷差點沒從房樑上掉下來,這人就是當今宋朝的皇上?這要是自己被發現了,那還不是被砍頭的罪過。想從來路在偷偷的溜走,可又覺得還是有些腳軟心慌的。靜靜心神,聽到的是皇上對王安石說道:「自介甫走之後,官家十分惦念,這次來雖然說不上是親自來請介甫,但足以表官家一番誠意。回想起來,介甫在時雖然眾人都新法爭議頗多,但有你堅持才有後來的成效。可眼下,滿朝文武想的就是陞官發財,誰也不敢得罪誰,更沒人願意為民出發,提出有效的治國之策。」

    王安石低著頭聽著,時遷心想這老爺子想什麼呢?還不答應了皇上回去做宰相去,他這乾著急,皇上又說道:「我這次來嚴禁沿途修建行宮,更禁止官員鋪張接待,介甫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

    見王安石仍不語,趙頊接著說道:「我是怕你給你壓力,免得世人說道。」他說著,懇切的的看著王安石。

    「皇上劉備求田問捨,《蜀志》有云:千古紛爭共一毛,可憐身世兩徒勞。無人語與劉玄德,問捨求田意最高!這幾句詩當年我也對劉備救國救民之心欽佩,可是現在看來,亂世紛爭於身於世都沒什麼好處,只是徒自勞苦而已,可惜無人將這一道理告訴劉備。」

    「你的意思是,官家所作都是徒勞?」趙頊有點氣癟,不過他知道王安石的執拗,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介甫對官家停止新法有怨氣,可官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皇上的心情我理解,不過我已經決定了,若是皇上還念在君臣之情,就降旨准許我將半山園改為寺廟。」

    趙頊一個勁的搖頭,這叫什麼事,臨川讓他改成祠堂了。將他知到江寧他又弄起了寺廟。時遷也有點著急,這老爺子這是要幹什麼。只有王安石自己心裡清楚,自己已經看透紛爭,更知道王旁的回來可能預示著什麼,現在自己已經老了,不問世事安心度餘生才是他最大的心願。

    看來皇上是在是瞭解這個王安石,他有些生氣但又無計可施,實施新法也是自己的想法,不然當年幹嘛不聽司馬光的修身養性呢?可自己用了王安石,又幾次看著保守派將王安石逼上絕路。當然,有王安石父子做馬前卒,趙頊自然就可以將新法失敗的責任推到他們身上,可趙頊也十分清楚,新法是對的雖然有些過激,但實施新法的那一段時間,確實國庫充盈了。

    也許這次西夏永樂城的失利,更加讓趙頊意識到,不慣是王安石的富國強兵之策,還是王韶的平戎策,都是對的。只不過自己沒堅持罷了,想到王韶的平戎策,這也是這次趙頊想見王安石的原因之一。

    熙寧元年1068),王韶上《平戎策》,提出收復河今甘肅臨夏)、湟今青海樂都南)等地,招撫沿邊羌族,孤立西夏的方略,為宋神宗所納,被命為秦鳳路經略司機宜文字。可就在去年,王韶病卒。招撫延邊的羌族是要花銀兩的,有王韶在還可以應付的來,如今西夏董氈病重,阿里骨代理國事。

    這個阿里骨跟王安石家族沾親,當年他來京城正巧王旁在皇城搞相親大會,阿里骨迎娶了王安國的女兒,這親是沾了但更重要的一點,阿里骨是王旁的結拜兄弟。

    雖然王旁有很多朋友,大家在一起稱兄道弟,但正式結拜的除了那個死了的李諒祚之外,就是現在遼朝女真族的首領完顏劾裡缽和吐蕃的阿里骨。別看表面上阿里骨不說什麼,但是王旁出事的是他正好在京城。這根子已經埋下了,自從董氈讓阿里骨打理國事,吐蕃就不那麼聽話了。

    說道吐蕃不聽話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永樂城這一戰,如果阿里骨出手,肯定不會讓西夏人沾了便宜。現在趙頊明白,自己也不是埋怨的時候,要想讓大宋西邊北邊都安保太平,王旁這個人他還得用,不但要用還要重用。

    想到這些,趙頊歎口氣:「介甫執意如此,我也不在勉強你,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不過你要幫官家辦件事。」

    「這個……」王安石猶豫了一下。

    「你別擔心,這事不難辦,官家要你薦賢。」

    王安石微微一笑:「皇上這事還真不難,這些年皇上加開科考納得不少的賢良之才。就是不用我薦舉,朝廷也絕對不缺良才。」

    「我說的不是這些,我想介甫你修書一封,表明你願將薦舉令公子……」

    王安石打斷了趙頊的話:「皇上,您忘了嗎?我的兒子早就死了啊!」

    趙頊暗想,這王安石老是老了,可是一點都沒糊塗,他說這話就是堵住自己的後路:「大概是你深居於此不問世事,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鎮南王王旁他還活著。」

    「哈哈,皇上您真是拿老臣開心了,他走了十四年想必是心已經死了,心要是死了人活著還有什麼用,再說,他已經是王爺了,再給他加官又有什麼意義呢?」

    趙頊看著王安石的笑容,他瞇了瞇眼睛,忽然四下看了看:「看這意思,你早就知道王旁回來了,對不對?他來這裡了?!」

    王安石點點頭:「為臣不敢欺瞞升上,我早就見過旁兒了。他陪著我在這清修有些日子了。依我看來,他這十四年也該有些變化,這變化大概未必是皇上想看見的。反正他已經死過了,不如讓他繼續死著吧。」

    這叫什麼話,趙頊越聽越彆扭,他的心裡也越發的忐忑,王旁竟然在自己之前來到這裡,看來王安石不想再出山肯定有王旁的授意。心裡發毛,又有點發恨,但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心情問道:「既然鎮南王在此,怎麼不出來見見官家?!他現在在哪裡?」

    趴在房樑上聽了半天的時遷,差點忍不住說道:「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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