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哲聽說新科狀元唐梓風不想再待在翰林院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是非常高興的,他現在正要大展鴻圖,所需要的自然是有真水平的人,而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迂腐酸儒,所以他很爽快地便表示點頭同意,讓唐梓風自己選擇想要做的事情。
「臣想去皇家軍事學院任教官!」唐梓風落地有聲的說道。
「啊?」在場的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江哲也樂了,笑著說道:「唐梓風,你要是想去金陵大學任教,朕能夠理解,可是皇家軍事學院是專門培養武官的地方,你,朕記得你說過你是不通武功的,你憑什麼去當教官啊?」
唐梓風梗著脖子說道:「皇上此言差矣!夫將者,軍之主也。
在善知人,在善用人;在賞罰嚴明;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臨大節而不屈;赴大難而不懼;決斷處如利刃之剖嫩瓠,繾倦時若細柳之攬春風;威而不怒,嚴而不酷。
誠所謂,兵貴精而不貴多,將在謀而不在勇;古之言也。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此之謂為將者,不以一己之力爭強好勝也!」
江哲哈哈一笑說道:「好你個唐梓風啊,剛才還跟朕抱怨,在翰林院整天『之乎者也』的沒意思,現在朕就問你一句,你就跟朕整了那麼多的『之乎者也』,不過朕也算聽明白了。朕可以讓你去皇家軍事學院體驗體驗,但是如果你勝任不了教官之位的話,朕對你可是要失望的啊!」
唐梓風咧嘴一笑說道:「謝皇上恩准!多餘的話,臣也不說了,只請皇上看臣的表現!」
江哲正色說道:「你是狀元,又是主動請纓,朕願意相信你。現在正好有一個差事,朕一直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去做,不知道你敢接不接?」
「臣是要去做事的,不是去遊覽的。皇上請講!」唐梓風一挺胸脯說道。
「好!豪氣!」江哲高興的一擊掌說道,「前一陣子,朕已經給各道下旨,抽調全國的優秀校尉級將領前來皇家軍事學院接受培訓。這期培訓非常重要,朕一直拿不定讓誰來做這期培訓的總教官。這份擔子,你敢挑嗎?」
唐梓風微微一笑說道:「皇上曾說過,氣吞萬里如虎才是男兒本色,這個擔子,臣敢挑,也一定挑的起來!」
「好!」江哲擊節讚賞道,「朕現在便封你為第一期校尉集訓營的總教官,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
二月初八,從全國各道抽調來的一千名優秀校尉級將領齊聚位於紫金山腳下的皇家軍事學院的大校場之上。
一千人排了整整齊齊的十個方隊。將台上,站著三四十名教官,其中不少教官一臉殺氣,這都是江哲從邊關抽調回來的久經戰陣的優秀將領。
謝塵和常狄因為在劍南的優異表現,此時都已經是少校軍銜了,此次也被江哲親自點名前來參加集訓,二人分在同一個方陣。謝塵自從殿試之後,就沒有再見過當年一同跟江哲喝酒的那幾個朋友,現在卻驚喜的發現,將台上居然有著自己的一位老熟人新科狀元唐梓風,此刻他正文質彬彬地站在校長江哲的身後。
江哲在發表了簡單的歡迎致辭之後,便結束了自己的講話,然後沖身後的唐梓風招了招手。
唐梓風踏前幾步,衝著台下一千名各道選調來的軍隊精英,大聲喝道:「我叫唐梓風,是此次集訓的總教官,從現在起,你們歸本官統轄,誰敢不聽號令,軍法無情!」
謝塵低聲沖身邊的常狄說道:「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一句沒有說完,就聽唐梓風厲聲喝道:「謝塵!」
「末將在。」謝塵冷不防嚇了一跳,連忙答應一聲,走出隊列。這是他在驍騎衛養成的良好的軍事素養,同時也是為了維護自己好朋友的威嚴。
「還有你!常狄!」唐梓風又是一聲爆喝。
「末將在!」常狄也是應聲出列,雖然他對唐梓風這個一臉書生模樣的總教官不是很認同,可是江哲就在旁邊看著啊,他也不敢有什麼對教官不恭的表現。
「謝塵,你可知罪?」唐梓風不去看常狄,只向謝塵冷冷的喝道。
「啊?末將、末將……」謝塵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老朋友剛一見面就會先給自己來個下馬威,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你是皇上的愛將,也是本官的故友,可是這些都不是你陣中喧嘩的理由!」唐梓風冷笑著說道,「常狄,本官現在命你執杖重責謝塵十五軍棍!」
「啊?」常狄白眼一翻,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早有親兵拿著一根大棍遞到他的手裡。
常狄望了一眼台上的江哲,見他一副不關己事的表情,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接過棍子應道:「得令!」走到被兩個親兵按倒在地的謝塵身邊,「啪」的一棍打下去,便聽一聲清脆的響聲,但是謝塵卻並沒有發出慘叫。
常狄低聲沖謝塵說道:「你傻啊?咋不叫喚?」
其實,剛才那一棍他下手極有分寸,看著棍子舉的高高的,打在身上也是挺響,實在根本沒有傷到謝塵,所以謝塵才沒有叫喚出聲。
謝塵經常狄一提醒,趕緊伴隨著再次落下的棍子「慘叫」起來。
常狄心中暗笑,再次把棍子高高舉起,一連打了十五棍,唐梓風卻只是不住的冷笑。
待他打完十五棍,唐梓風卻已經從將台上走了下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謝塵,然後將目光瞪向常狄,沉聲問道:「你之前在衙門裡當過差嗎?」
「沒有!」常狄一肚子的不服氣,但是也只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沒有?我看著你這衙門裡打犯人的把戲,倒是玩得挺熟的嘛?」唐梓風陡的提高了聲音吼道。
「……」常狄來了個悶聲大發財,他知道唐梓風已經看穿了他剛才假打的把戲。
「剛才是不是在假打?回答我!」唐梓風的目光犀利得彷彿要撕開常狄的皮膚,直刺入他的內心。
常狄硬著頭皮高聲答道:「是!」
「很好。」唐梓風大步走到隊伍之前,厲聲喝道:「來人,將謝塵重打二十軍棍,常狄三十軍棍!」
「得令!」旁邊的親兵厲聲應道,麻利地將兩位年輕的禁軍少校按倒在地,棍如雨下,頓時將兩個人打的皮開肉綻。但謝塵和常狄卻都是咬緊了牙關,連哼都沒哼一聲。
唐梓風環視眾人,厲聲說道:「你們都是各道各軍選拔出來的優秀的將領,但是本官卻發現,你們連軍人最基本的要求都沒有做到。今天,本教官就先教給你們第一課紀律!我不管你們之前有過什麼功,也不管你們是不是來自皇上親衛,到了這兒,就要明白一件事,軍中紀律第一!」
他輕輕一擊掌,立刻有一個親兵送上數張寫滿字的白紙來。唐梓風指著紙說道:「這是是軍中紀律,我讓親兵念讀十遍,今日你們就站在這裡給我背熟了,背會了,然後到將台上來找我背完,再回去休息,背不會,站在這裡背會為止!」
說罷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憐這些優秀的軍官們,軍銜最低的也是上位,手底下最少也管著幾百號人馬,現在卻被幾個小兵虎視眈眈的盯著,一遍一遍的聽著軍紀。稍有動彈,幾個親兵就衝上來,撲頭蓋臉就是一頓鞭子。
當天晚上,常狄與謝塵從醫官那裡要了藥,掙扎著相互抹了,趴在簡陋的鋪蓋上睡了。誰知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時分,正是睡意最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號角示警聲,同時伴隨著有人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劫營!劫營!」
常狄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在邊關前線,劫個屁營?」
謝塵看到他這副神情,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常狄屁股上的傷口,
常狄痛得「哎喲」一聲大叫,幾乎跳了進來,正要埋怨,卻見謝塵已經開始披掛,同時衝他說道:「快起來吧,要不然待會兒還得挨板子!」
常狄這才醒悟過來,肯定又是唐梓風搞的鬼,慌忙起身,手忙腳亂地穿著盔甲,剛剛穿到一般,外面的號角聲又是一變。常狄臉色一白,聽出那是結陣點兵的號角聲,當下也顧不得身上的盔甲是不是穿齊整了,慌慌忙忙便往校場跑去。
到了校場,發現所有的教官都已經到齊,每一位教官,包括他們手下的親兵都穿得整整齊齊,手執長鞭,肅然站立。
唐梓風冷冷的望著衣甲不整的學員們,緊皺著眉頭,冷笑著說道:「從吹號到集合,竟整整花費了兩柱香的功夫,你們也配叫精英?如果今天真的是突厥人或是吐蕃人的騎兵前來劫營,你們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常狄心中暗想:「你不安排哨探,早早傳訊,我們怎麼來得及?」但不服歸不服,白天剛剛挨過打,現在哪裡還敢說這樣的話?
唐梓風凌厲的目光環視眾人,高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服!但是兩個人配合披甲,最多也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從明天開始,連續十天,每天一個時辰練習解甲披甲。剛才最後到達的十人,每人重責二十軍棍;另外,今晚凡是拿了兵器的,回營睡覺。沒拿兵器的,換班守夜!」
隨著他的話語,立刻便有親兵上前,將最後到達的十個人拖了出來,按倒在地,辟里啪啦地打了起來。其他的人如蒙大赦,頓時散去。只有那些沒有拿兵器的學員,雖然愁眉苦臉,暗自叫苦,卻也不敢讓唐梓風聽見。
唐梓風待所有人全部走了,才吩咐親兵道:「待會給挨過打的人,悄悄送點傷藥過去。」
親兵連忙應著去了。卻忽聽一人笑道:「恩威並施,果然深明治軍之道。朕沒有看錯你唐梓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