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龍驤衛一事最後輕描淡寫的處置了,但是江哲愈發覺得將軍隊牢牢控制住的重要性,龍驤衛不過是一些宗室子弟和勳貴後裔組成的烏合之眾,即便是想造反也是有心無力,可是各道都統制手中的可是真正的大軍啊。
其實江哲剛剛登基不久的時候,便感覺出來,軍中已有不穩的跡象,地方上掌握軍事實權的一眾都統制們,一直都是曖昧不定。去了一趟山南和劍南讓他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更是危急。
雖然已經坐了近一年的皇位,但是天下兵馬不在自己手裡,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而江哲是不打算做什麼傀儡的。
江哲現在能直接控制在手的只有京師十二衛的精銳,人數只有曲曲十三萬人,任何一個道的兵馬都要比他多上許多,雖然在山南的時候,江哲也見識到了自己手中的精銳部隊和地方駐軍的戰力方面的天壤之別,但是這裁軍的詔令仍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下的。他必須得有一定的應對能力才敢向這些手握重兵的都統制們下手。
自現代穿越過來的江哲非常明白「兵在精不在多」的道理,而且這個國家的軍隊本來就已經多的讓他受不了了,他也剛剛把江北大營近三十萬的大軍精簡至十二萬人,自然不會再去招一些毫無經驗的新丁了。
既然手中的軍隊數量一時之間無法大幅增加,那麼就只能盡量提高現有部隊的戰鬥力了。除了優化和加強訓練之外,提高部隊的裝備精良程度也是必須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就在江哲想著是否該把趙正叫來商量商量火藥的事情的時候,一件事情再次刺激到了他一直在邊疆蠢蠢欲動的東突厥派使節來京覲見大唐新皇了。
因為穆宗皇帝採取的和親納貢的外交策略,所以這些年東突厥一直沒有犯邊。其實通過多年的戰爭,現在的東突厥吉巴可汗和西突厥的沙羅可汗一樣,都已經意識到:大唐朝雖然是只大肥羊,可是自己也只是一隻小狗,沒事沖大肥羊叫喚叫喚,或是咬上兩口都沒事,可真要想吃掉大肥羊也沒有那麼大的嘴和肚子。
說到底,東突厥的國力並不能夠和大唐朝長期作戰,雙方交戰,經濟來往被切斷,吃虧的始終是東突厥,所以東突厥長期以來的戰略和西突厥跟吐蕃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以打促談。用局部戰役的勝利,爭取談判桌上的實質性利益。
穆宗在位的時候,被東突厥打怕了,直接每年進貢以此換取和平,東突厥不用花費一兵一卒,就能定期得到自己想要的茶葉等重要物資,自然也樂於跟大唐朝「和平共處」。
可是江哲登基之後,雖然並沒有明確對周邊各國表現出強硬態度來,但卻把進貢停了。這下東突厥坐不住了,可是和平了這些年,他們也不是很想打仗了,所以吉巴可汗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派使者前來探探江哲的口風再說。
「草原之主敬問大唐皇帝陛下安好!」東突厥的使者皮膚黝黑發亮,身上則是穿著嶄新的褐衣,披髮左衽!
「草原之主?」江哲坐在龍椅之上,輕輕一笑,說道,「凡是草原來的,都管自己叫草原之主,朕也分不清誰對誰了。你叫什麼名字,此次前來有什麼事情?」
那使者語氣生硬地說道:「我叫阿布打。我們大汗此次派我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我們的柔嘉可敦,哦,也就是皇上您的姑姑,為我們大汗新生了一位公主,特來向皇上報喜!」
江哲嘴角稍微抽動了一下,說道:「這是好事啊!朕會命人準備禮品前去道賀的!」
阿布打狡黠地一笑說道:「我們大汗聽聞你們大唐形容女子貌美,都說是傾城絕色,我們這位小公主可是個美人坯子,所以嘛……」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江哲的眉毛微微皺了皺說道。
阿布打咧嘴笑道:「所以我們大汗想要雲州城為賀禮!」
聽說東突厥要雲州城,江哲直接氣樂了,他的外交策略裡面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割地,更別說雲州是大唐朝僅有的兩個產馬州之一了,所以他嘿嘿一聲冷笑說道:「這事兒待會再說,朕先聽聽你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阿布打似乎也聊到了這個要求,江哲不可能輕易就答應,所以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第二件事嘛,就是我們大汗聽聞大唐新皇登基,本來早就想來朝賀來著,可是一直忙,沒顧的上。此次正好藉著報喜一道,讓我帶了些賀禮來!」
江哲不動聲色的說道:「難得你們可汗還想著這事兒,禮物朕收下了,你回去替朕謝謝他!」
阿布打又是一笑說道:「我這次帶來的這些禮物有一些是大唐所沒有的稀罕物,就在殿外,可否讓他們呈上來給皇上鑒賞鑒賞?」
眾臣聽阿布打口氣特大,頓時義憤填膺,東方睿率先出班斥道:「我中國諸夏之地,哪有什麼沒有的東西。倒要請教使者,你帶來的什麼東西是我大唐沒有的?」
江哲雖然也覺得阿布打有點兒說大話,但是心下也覺得好奇,同時也不想表現的小家子氣,便點了點頭:「把禮物呈上來,容朕一觀!」
阿布打給一個副使打了個眼色,那副使便退到殿門,拍了拍手,早有人把禮單呈上來。阿布打雙手接過,挺著肚子的念道:「草原之主敬贈大唐皇帝賀禮:獸皮貳佰件,白銀一千兩,美女五十名,千里寶馬十匹,寶刀十把……」
江哲一邊聽他念著禮單,一心猜測這個阿布打的用意,可直到他念完,也沒現什麼特別之處,群臣也是留神傾聽,想瞭解這個阿布打的用意。
阿布打念完之後,打量了大唐君臣一眼,才緩緩說道:「我們也知道,大唐地大物博,這些禮品,大唐大部分都是有的,但是有幾樣卻是我突厥特有,而大唐沒有的!」
江哲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阿布打一眼,他實在不知道這些禮品中哪些是大唐沒有的,自己作為皇帝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便沖站在前列的幾位大臣使眼色。
趙普見狀,便出班冷笑道:「我等並未發現這些禮品中哪些是我大唐所沒有呢,難不成使者指的是貴國敬獻的美女不成?」
阿布打放肆的一笑,說道:「這位大人難道眼中只有女人嗎?不然為何視千里寶馬和寶刀而不顧呢?」
聽了阿布打這話,滿殿臣頓時放聲大笑,而江哲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瞳孔瞬間收縮,臉上也已經沒了笑意。因為他想起來,突厥在興盛之前,便是因為冶煉技術高超,而被鐵勒人收為煉鐵奴的。
江哲還在沉思,東方睿已再次冷笑說道:「井底之蛙也敢妄言!似你所說的這些物件,我大唐可謂是應有盡有。」
阿布打故作驚訝的問道:「哦?大唐應有盡有?不對,不對,這位大人肯定是理解錯了,我說的是寶馬和寶刀,而不是馬和刀。」
東方睿怒道:「我說的也是寶馬和寶刀!」
阿布打一臉的不相信說道:「我說的寶馬是日行千里,夜行八里,帶甲作戰,銳不可擋的寶馬;我說的寶刀是削鐵如泥,吹毛斷髮的寶刀,似這等的寶物,大唐可有?」
東方睿冷笑著說道:「使者真是孤陋少聞,謂我大唐無寶馬寶刀,真是坐井觀天。」
阿布打看了一眼東方睿,語帶揶揄的笑著說道:「這位看來是不服氣啊?光說不練假把式,寶刀寶馬就在殿外,有本事比一次!」
這已經是**裸的挑釁了,包括江哲在內,都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示弱了。當下,江哲點了點頭,便有御前侍衛取了東突厥進貢的寶刀過來,又有人取了一副連環鎖子甲,放到了殿中。
阿布打伸手接過刀來,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容,對著那副盔甲就是一刀斬下,只見刀鋒掠過,竟然把盔甲給砍成了兩半。
頓時大殿之中一片寂靜,那副盔甲可不是一般的皮甲或是布甲,而是精鐵打造的鎖子甲啊!在那把刀下,竟然跟紙做的一般,不堪一擊,這如何不讓人心驚?
望著阿布打一臉的洋洋得意,群臣一時不知道還該說什麼才能找回場子。
張曉見狀,忽地踏前一步說道:「刀確實是寶刀,但是若說我大唐沒有,只怕也未必!」
「哦?」阿布打轉過身來看著張曉說道,「你說大唐也有這種刀,在哪兒呢?拿過來試一試!」
張曉回頭望了一眼江哲,見他點頭,便冷笑一聲,跳上前去,只聽的龍吟聲響,寒光閃過,那副鐵甲頓時也被砍成了兩半。
這一下,形勢立即逆轉,變成了殿中群臣洋洋得意,阿布打目瞪口呆了。
阿布打想了想,突然走到張曉面前,問道:「把你的劍給我看一看!」
張曉回頭望向御座,江哲心裡高興,便點了點頭說道:「給他看一下無妨。」
張曉便將手中的劍遞了過去。
阿布打接過劍來看了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