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群臣見阿布打看了張曉的劍後,居然大笑起來,都覺得他太過無禮,紛紛出言指責。
江哲也覺得阿布打囂張的有點兒過分,便厲聲喝道:「放肆!再敢咆哮朝堂,朕命人將你打將出去。」
阿布打止住笑聲,倒轉劍柄,將寶劍交還給張曉,然後向江哲行了一禮說道:「請皇上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覺得好笑,一時控制不住而已!」
江哲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難道剛才張曉揮劍斬鐵甲的時候,騰龍劍受到了損傷不成?想到這兒江哲故作鎮定,冷冷地說道:「你為何發笑?」
阿布打伸手一指張曉,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他所用的劍確實是寶劍,不比我們突厥人的寶刀差,但是我剛才在那把劍上看到了一條象徵大唐皇權的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劍應該就是廣為流傳的天子佩劍騰龍劍!」
江哲不動聲色的說道:「你知道的倒還真的不少。」
阿布打又是一挺胸說道:「我還聽說,這騰龍劍全大唐也只有兩把。可是在我們突厥,卻有持刀之士數十萬,人人皆有如此寶刀。還有,帶甲騎士數萬人,人人皆有千里良駒……」
阿布打的這些話表面上聽起來是在說寶刀寶馬的事情,其實是在趁機炫耀武力,挑明了說就是在威脅,這殿中的又有哪個聽不出來呢?一個個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神情。
東方睿率先發難說道:「使者休要狂妄,我大唐乃泱泱大國,仁義之邦,以禮義為先,不比爾等番邦,專好此奇技淫巧之物。」
東方睿的話雖然說的漂亮,可是也都是些空話和大話,沒有任何的後盾支持,現在聽來,反而有種外強中乾的意味在裡面。所以,阿布打並不在意,臉上仍舊掛著洋洋自得的笑容。
江哲知道,這場會見如果繼續下去,大唐的威風將會進一步被掃落,群臣的信心也將會進一步受到打擊,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須快刀斬亂麻了,於是站起身來說道:「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光說不練假把式,你若想知道我大唐兵甲是否精足,還是應該到沙場上去找答案。」
頓了一下,江哲繼續說道:「回去和你們可汗說,他的賀禮我收下了。你們剛剛降生的小公主也算是朕的表妹,朕自然也不會短了禮數。如果你們可汗真心和大唐交好,朕也不會讓他失望。至於雲州城?你也一樣告訴他,想要也可以,但是要派兵來取。」
阿布打沒想到江哲的態度竟會如此強硬,嘴唇微嚅,還想要說什麼。江哲已再次發話道:「要和平,拿出誠意來,要戰爭,朕奉陪到底。別的就不再逞口舌之利了。退下吧!」
接見結束之後,江哲走在回弘德軒的路上,一臉的愁容。雖然在金殿之上,他沖阿布打說的那番話是那麼的氣勢恢宏,可實際上他也是非常清楚大唐朝在對外戰爭中的戰績的。他之所以那麼說,一來是形勢逼的他不能低頭,二來也是寄希望於吉巴可汗能夠冷靜思考,戰爭是件兩敗俱傷的事情。
張曉見江哲一臉的憂色,知道他在為剛才的事情擔心,便問道:「皇上還在為了剛才殿上的事情煩心嗎?」
江哲歎了氣,說道:「我大唐空自擁有甲士數百萬,但是軍隊的兵甲訓練都要比突厥人差上好幾個檔次,若非佔著城防之利,只怕這大好河山早已是突厥人的牧場了!」
張曉輕聲笑了一下說道:「臣倒覺得皇上不必太過擔心,那個阿布打肯定也是在虛張聲勢,他此次帶來的那十把刀確實難得一見,但是若說他們突厥的士兵人人都能用上這樣的寶刀,也絕無可能。他們若真有必勝的信心,也不會使這種把戲了!」
要說東突厥人人有那種寶刀,這種事情江哲也是肯定不相信的。但是突厥人的兵卒無論是個人戰力還是兵甲比大唐都要好上許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江哲也沒法做到像張曉那般的樂觀,他必須要想法子提高大唐軍隊的整體戰力,而要想做到這一點,軍制改革在所難免,可一旦軍制進行改革,便要想法子防範各地統兵將軍們的兵變。
繞了一大圈,江哲又繞回了原點,他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提高京師十二衛的戰力。
軍校已經開始建設,軍隊的武備也要抓緊提上日程了,所以剛才一下朝,江哲便已經讓人去叫趙正到弘德軒見駕了。
其實,自從趙正歸順以來,江哲一直都在想著怎麼安排他。趙正是江湖山匪出身,官封的大了,必然會有人出來反對;封的小了,江哲又怕趙正不樂意,當然他也怕長公主那邊不好交代。同時,因為趙正以前一直都是做老大的,是個非常有主見的文武全才,這樣的人如果放到六部下面去,江哲也怕他和那些個官僚處不到一塊兒去。
所以,思來想去,江哲只好另闢蹊徑,他要既發揮趙正的長處,又讓他盡量不受干擾。
望著面前矮凳之上端坐的趙正,江哲微笑著說道:「今兒叫你來,是想派點兒差事給你做,不知道你可願意?」
趙正微微一低頭說道:「草民既然已經跟著皇上來到了京師,自然是想為大唐的中興盡點兒綿薄之力,皇上想讓草民做什麼?儘管吩咐!」
江哲點了點頭說道:「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趙正略顯羞澀的說道:「草民當時正要上青樓狎妓,現在想來頗覺的慚愧!」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人不風流枉少年,朕倒不是說這事,朕當時印象最深的便是你的那個神機火箭!」
趙正聽江哲說起自己的不務正業來,更覺得不好意思,急忙說道:「奇淫巧計,不足掛齒!」
江哲搖了搖頭說道:「非也非也!朕倒覺得,如果將神機火箭加以改良,便可由觀賞的巧物變成強大的武器,對方尚未近身,已經被遠遠炸死,豈不是戰場利器?」
江哲邊說著,邊在腦海裡幻想著那菊花形的華麗煙火,將敵軍變成一團團血肉橫飛的景象,氣息也開始變得急速起來……
趙正卻皺了皺眉頭說道:「皇上這是想當然,實際上卻難以做到這點兒。」
「為什麼?」江哲被一盆冷水潑下,心有不甘的問道。
趙正緩緩解說道:「事實上火藥的威力並沒有皇上所想的那麼大!」
「可是,你那神機火箭明明可以射到十餘丈高,如果平射豈不是更遠?」江哲繼續著自己的思路說道。
趙正苦笑了一下說道:「神機火箭中的火藥是經過草民改良的,這種火藥雖然可以射的較遠,但是爆炸威力其實非常小,而且就是十餘丈的距離,在戰場上沒有弓弩來的遠,依然是毫無用處的。」
江哲沒有想到自己所幻想的大炮和火槍終歸還是幻想,現實是現在的火藥根本無法滿足戰爭的需要,但是他還不死心,繼續說道:「你既然能夠將普通的火藥改良為神機火箭所用的火藥,是否還可以繼續對其繼續改良,以增加其爆炸威力呢?」
趙正嚴肅的說道:「理論上當然可以,但是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話,估計得需要很長時間。」
「人不是問題!」江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說道,「朕已經派人在全國各地遍尋煉金術士和各類的工匠了,這些人到時候都歸你管。」
趙正一愣,隨即又說道:「就是能夠研究出來威力足夠大的火藥,也還存在另外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江哲緊盯著趙正的眼睛問道。
趙正一攤手說道:「神機火箭是用竹筒做的,如果火藥的威力大了……」
「你的意思,朕明白!」江哲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說道,「朕派人尋訪的工匠之中,自然也包括了鐵匠。」
趙正看著江哲臉上神秘的笑容,略微有點兒發毛的說道:「皇上,草民能問一下,皇上找這麼多的工匠是為的什麼嗎?」
江哲哈哈一笑說道:「朕一開始便說了嘛,要給你點兒差事做。」
「還請皇上明示!」趙正起身行禮說道。
江哲嚴肅地說道:「現在邊事不寧,朕想讓你幫朕提高一下大唐軍士的兵甲裝備,希望你不要嫌棄朕是在將你大材小用。」
趙正忙說道:「皇上留意邊事,草民能為陛下分憂,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況且兵者,國之大事也,怎麼能說是大材小用呢!」
「好!」江哲開心的一點頭說道,「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朕不想讓你把精力都放到官場的勾心鬥角中去。所以朕暫時不會封你做官,朕為你專門設立了一個兵甲研究所,你去擔任所長,兵甲研究所直接向朕負責!」
「兵甲研究所?」趙正怔了一下。
「對!」江哲笑著說道,「顧名思義,這裡就是專門研究兵甲的地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這兵甲對於士兵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怎麼,你不願意嗎?」
「草民當然願意了!只是,這需要人、需要錢……」趙正喃喃地說道。
江哲呵呵一笑說道:「人、錢和地方你都不需要操心,就是連你們兵甲研究所第一階段的研究方向,朕也替你們想好了。只等著你這個所長前去上任了!」
「啊?」趙正沒想到江哲居然已經什麼都替他想好了,一直竟愣在了當場。
「怎麼?還不領旨謝恩?」江哲笑嘻嘻的說道。
「草民……」
「嗯?還草民?」
「啊?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