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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9-1844 三千年未有之變局 1843(下)黑手高懸霸主鞭 文 / 引弓

    更新時間:2012-08-01

    10月5日電

    露絲雅坐在桌子前面,頭上戴著耳機,左手壓著一張白紙,,紙上畫滿了長短線條和點陣,右手青蔥玉指在發報機上以每秒八下的頻率敲擊著。

    雙針式電報機。擺在露絲雅面前的東西,像一架舊式的自鳴鐘,而在鐘面的上面,有兩根極細的金屬針。

    這種實用化的電報機載一年前剛剛由英國工程師庫克和惠斯通研發。由於是剛剛出現的先進設備,英格蘭本土的投資人非常的謹慎。而當時在英格蘭訪問的楚劍功對惠斯通電報的大名記得非常清楚,於是毫不猶豫的購買了全套專利,樣機,圖紙。

    楚劍功回國以後,馬上任命投奔自己的英國人,麥克斯維爾的同學謝頓主持逆向仿製,經過一年多的技術攻關,終於造出了實用化的,可以大規模普及的無線和有線電報機。現在露絲雅使用的,就是無線型號。

    電磁波越過房間的牆壁,通過廣東西山上的無線電塔,向四周發送,電磁波越過虎門要塞,獅子洋,零丁洋,終於到達廣東外海上的一艘輪船上。

    這艘輪船是寒號鳥號的改進型,主要將漿輪與螺旋槳復合推進改進成單一的螺旋槳推進,航速十五節,巡航速度大為提高,達到了十節。

    改進工作由小白狼主持,蒸汽機部分的負責人仍舊是青銅麗人。船型的改進者卻是一個華人:方興方平之。他本是徽州人士,1818年生,父親是當地茶商,來廣州經商討營生,和英國人的貿易中發現了西式戰艦的橫行霸道的強橫實力,心中不平。從1835年開始,方平之開始研究西洋船舶。當廣州大都督府組建廣州船廠的時候,他就加入了設計室。

    這艘船,算是方平之的第一件作品,以寒號鳥為基礎,吸收了中式傳統船舶的一些優點。在方平之自己看來,一切如此完美,便將自己的船命名為「niceboat」。

    這艘niceboat的確不錯,左將軍,海軍都督施策也非常喜歡,於是選作海軍的綜合實驗船。今天,這艘niceboat開到海上,首要任務就是實驗無線電報的近海通訊能力。

    「鈞座,電報譯出來了。」一位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英格蘭人從收發室裡走了出來。她叫katehilder,綽號松鼠,出生於hilder發源地gloucester的hildersley村。自視血統久遠純正,本性純潔善良正義。總認為電磁波可以讓生物變成白癡,於是以蝦蟹做實驗。因此,被英格蘭聖公會認定為女巫。

    她在英格蘭呆不下去,所以跑到東方來。正值廣東的西山電子器材廠在招募工程師,於是吸收了她。

    她的漢文名胡幽蘭,代號松鼠。這就是西廠「松鼠」這個傳承久遠的代號的開端。

    作為第一代松鼠,她發明了電報操作的基本程序,規定了電報員的指法。

    楚劍功為西廠提供了世界上第一套密碼編寫方程,執意將之命名為「豪密」,而松鼠則將豪密具化到可執行的程度。今天,在niceboat上,只是使用普通的電報稿在做實驗。

    楚劍功和施策核對了電報稿和原稿,確認了電報的準確性。施策說:「大艦隊的指揮極限,終於被突破了。」

    所謂艦隊指揮極限,是指在旗語時代,所有的指揮信號都只能依靠旗語和燈光發出,直接指揮距離僅限於目視,一旦大艦隊接戰,往往陷入指揮不靈的境地。

    「即使有電報,指揮極限仍舊是存在的。」楚劍功打擊了一下施策,接著說:「走,去看看電氣艙。」

    電氣艙由意大利裔工程師蘭度設計,以蒸汽機的熱量來發電。這個電氣艙是實驗性的,還不能真正投入戰場或者日常生活。

    蘭度本來在克拉克科學儀器製造公司工作,並在1834年,協助克拉克制造了世界上第一台實驗室電源,這也是世界上第一種實用化的永磁發電機。

    在當時的英格蘭,流行一種電擊避邪的風俗,病人手握一對金屬手柄。通過他身體的電量可以靠改變

    手柄轉動的速率來控制。理所當然的,為人們驅邪也成為克拉克公司的重要收入。

    蘭度特別喜歡測試人們對電流的承受極限,並以此寫了四份科研報告,但也得出了一個不受公司歡迎的結論:電擊驅邪是不可行的。由此,他被公司開除,流落到東方,被他的老鄉板甲大白兔,也就是大都督府的右將軍,炮兵與軍備都監推薦,到南洋總局的電氣分部任工程師。

    「鈞座,您對這個電氣艙感覺怎麼樣,你看,這裡有個手柄,可以專門用來懲罰犯錯誤的士兵。」

    「別搞這些無聊的玩意。」楚劍功說,「我跟你提的電驅動怎麼樣了?要知道,電驅動可以簡化船舶的傳動,這對造船業是革命性的。」

    「很困難,革命性的另一面即是不切實際,龐大的電機會把niceboat壓沉。目前我們只能滿足船舶和通訊需要。」

    「照明呢,我跟你說過,用竹絲燈泡。」

    「試驗中,說實話,阻礙電力照明的,並不是電學,而是燈泡燒成工業。」

    「珠江水電站的建設呢?」

    「我和范中流談過了,除非大範圍普及電力照明和其他生活用電,不然難以收回成本。當然,如果考慮到農業灌溉需要,那是另一回事,與我這個電氣工程師無關。」

    看到楚劍功有點失望,蘭度又說:「我和謝頓的一致結論,目前的永磁蓄電機只是小玩意,法拉第,克拉克,萊比錫的施特爾,諾來,霍姆斯都在研究動力發電機。鈞座,您提出的水力發電機組在理論上沒有任何瑕疵,一定的可行的,關鍵在於多做實驗,得到建設水利電廠的切實數據。」

    「是的,是的,鈞座。」謝頓在一旁插嘴說,「電氣和電磁研究,需要更多的資金支持。鈞座您英明的指出了電氣和電磁的發展方向,但要實用化,需要大筆的資金。」

    艦炮

    niceboat在完成了電報、電氣、螺旋槳巡航等多項技術試驗和演示之後,開始返航。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到達廣州造船廠黃埔碼頭停靠。

    在廣州造船廠的船台上,正在建造中國第一艘巡洋艦,鋼製骨架,木殼艦體。採用三千五百千瓦標準蒸汽機,全螺旋槳推進,巡航速度十一節,巡航里程2000海里。標準排水量1200噸。

    負責建造這艘巡洋艦的總工程師名叫布魯克勞德,漢文名字藍雲光頭。他出身萊茵河造船作坊,主要經驗以建造北海漁船為主。現在造巡洋艦也是趕鴨子上架。

    楚劍功帶著眾人走向船台,施策緊緊地跟在他旁邊:「鈞座,這艘巡洋艦看起來不錯啊,取個什麼名字呢?」

    「051型護衛艦,不要叫巡洋艦,1200噸也好意思。」楚劍功笑著說。

    「現在74門炮戰列艦也才3000噸。」

    「那是前裝炮風帆戰列艦,而051型是鐵甲蒸汽後裝炮時代的開創者,能一樣嗎?」

    「嗯,我聽說英國最新的無敵級也就是這個水平。」

    楚劍功往船台走,前面一夥人迎了上來,車騎將軍陸達在最前頭:「鈞座,你偏心啊,後裝炮塔,我們陸軍都還沒有,你就先給海軍了。」

    陸達所說的,是指051號上面的新型炮塔,以最新的阿姆斯特朗12磅(76mm)後裝炮為原型,仿製的77毫米雙聯裝速射艦炮。炮塔內部採用卷揚式裝彈機,與炮塔下方的六滑輪組提彈機相匹配,腳踏驅動。單炮射速6發每分鐘。

    051型護衛艦按照楚劍功的要求,採用全中線佈局,前後各有一個雙聯裝炮塔,全艦共4門77毫米後裝炮,可以25發每分的射速持續射擊5分鐘,完全壓制一個陸軍12門炮的炮兵營,這還沒有考慮陸軍目前主要裝備12磅長管加農炮是前裝炮,圓形彈帶來的技術差距。

    「車帥,」施策叫道,「你們陸軍現在擴編到三萬人了,我的海軍整來整去,還是以前廣東水師殘部,總要讓我們佔一回先手吧。」

    這時候,船台上跑下來一個人,楚劍功一看,不由得樂了。此人乃是大明建文帝之後,碧眼西洋人朱寧杭-亨利-諾基亞-裡貝裡。現在他有個簡化的名字,朱貝裡。

    「鈞座,這艘船就是我的坐艦吧。」朱貝裡叫道。

    「是啊,滿意嗎?」

    「滿意!我天天跑來看,都等不及了。嗯,這艘軍艦叫什麼名字呢?敦刻爾克號,廣州號?」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做『闖王李自成』號。」

    「闖王?我知道『王』是指親王的意思,李自成是明朝的親王嗎?」

    「是的是的。」楚劍功說:「闖王李自成,在大明可威風了。」

    「太好了。」朱貝裡大笑起來,「鈞座,我要去找藍雲光頭,讓他把艦名給我記下了。」

    等朱貝裡走遠了,陸達問:「鈞座,為什麼用反賊的旗號?」

    「我們本來就是反賊,陸達你今天才知道?」

    「為什麼不用徐達常遇春?」陸達問。

    「別著急啊,提轄,我們以後的新兵器多著呢,徐達常遇春,會用上的。」

    楚劍功轉過頭來,對施策說:「除了闖王李自成號,我們還會建造至少兩艘同型艦,施策,艦長你選好了嗎?」

    「選好了,那對師徒?」

    「師徒?」楚劍功一愣,隨即回過味來。大概五月份的時候,廣州來了兩個西洋人,申請政治庇護。據澳門的英國人說,這兩人是海盜。而他們自稱受到梵蒂岡教廷的迫害。

    楚劍功問他們被迫害的原因,他們說:由於信奉一種特別的宗教,這個宗教總是由兩個人組成,一個師傅,一個徒弟。因此被教廷宣佈為異端。

    楚劍功問他們誰是師傅,誰是徒弟。兩人都表示自己是師傅。楚劍功覺得這兩人蠻有趣的,就讓他們留了下來。施策發現他們對海軍戰術理解得不錯,就讓他們到海軍幫忙。

    這兩人,一個叫:費裡德裡希-達斯-莫非-梅塞施密特,另一個叫:郎-達斯-秦-安捷利爾。

    拋開海軍事務,楚劍功對陸達說:「走,我們去兵工廠。」說完,拉著陸達向蒸汽汽車走去。

    這種蒸汽汽車是按照楚劍功從英國買回來的,有三輛給了南洋總局做樣車,楚劍功扣下一輛,當做公務用車,前面是兩個導向小輪,後面是四個直徑1.5米的負重大輪。15馬力,頂峰速度25節,最大載重6噸。

    「算了,鈞座,你自己坐這個汽車吧,我騎馬。」陸達說,「這個車,我實在坐不了,就廣州城的青石板路,一路震得我蛋都要碎了。」

    「陸達,這是你們陸軍的聖物啊,蒸汽驅動,剛性懸掛,鉚接組裝,就還缺兩個炮塔。」

    「鈞座,你陸地巡洋艦的想法是好,可惜這車要是開野地裡去,不等打仗,先把自己人折騰死了。」

    「橡膠會有的,輪胎也會有的。算了,你就騎馬把,兵工廠見。」楚劍功跳上汽車,對著副官錢水廷喊,「開車。」

    蒸汽汽車突突突突的開著,一會兒陷到泥土裡面,一會兒又缺水,錢水廷帶著幾名護兵,動不動就要下去推車,累得滿頭大汗。緊趕慢趕,總算在晚飯時間趕到了南洋總局廣東兵器製造廠槍械分部,也就是番禺廠。

    番禺兵工廠全廠佔地376畝,房屋l36間,機器設備907台,員工約1500名。

    總廠下設槍廠、槍彈廠、黑藥廠和機器廠,月產能力為英式恩菲爾德前裝步槍400支,刺刀600把,前裝彈藥20萬發,黑火藥8萬斤。

    此外,兵工廠還在小規模仿製挪威卡曼爾萊德m1842後裝步槍,積累技術經驗。

    「今年年產步槍可以達到5000支。」陸達仍舊覺得太慢了,「我們現在擴軍到了三萬人,就還有五千隻步槍的缺口,錦衣衛也還沒有步槍。」

    「不要著急,陸達。慢慢來,我看這個廠,明年就可以把每月產量提升到800支。」

    「步槍就這樣吧,我更關心火炮,西洋大炮太gelivable了。」陸達開始說洋文。

    10月6日炮與化學

    南洋總局廣東兵工廠炮與炮彈分部廠建在清遠縣琶江口,1842年8月動工,1843年5月建成,共有房屋建築1.8萬平方米,機器設備340台,習慣稱琶江兵工廠,於今年6月開始試生產。

    廣東兵器製造廠炮與炮彈分部下設炮廠、炮彈廠,引信廠、工具廠、打鐵廠、木工廠、動力廠。有工人3737人,英籍技職人員約5人,法籍2人,萊茵人30人。在工務處下設制炮所、彈夾所、引信所、火工所、工具所、樣板所、鑄工所、鍛工所、木工所、水電所、修配所等11個所,專門培養本土的技工。這也是小白狼非常看重的一個廠,他自任本廠總工程師。

    「總有一天,我要用榴彈炮把霰彈親王轟成渣。」小白狼對著琶江,發出如下誓言。

    廣東兵器製造廠炮與炮彈分部的設計生產能力為:月產12磅山地榴9門、12磅鐵鑄長管加農炮9門、各型炮彈總計12500發。更重要的計劃在於,該廠應該在1844年年底以前,為南洋總局提供超過1000名本土技工。

    該工廠在全世界第一個採用了鐵模鑄炮技術。這個方法是現任大都督府工部侍郎的龔振麟於1842年發明的,並著有《鐵模鑄炮圖說》一書。鐵模鑄炮法是以鐵為模,鑄炮時,先將鐵模的每瓣內側刷上兩層漿液。第一層漿液是用細稻殼灰和細沙泥製成的;第二層漿液是用上等極細窯煤調水製成的。然後,兩瓣相合,用鐵箍箍緊、烘熱,節節相續,最後澆鑄金屬熔液。待澆足熔液,冷卻成型以後,即刻按模瓣次序剝去鐵模,如剝掉筍殼一樣,逐漸露出炮身,再剔除炮心內的泥胚胎,膛內自然光滑。

    平章軍國重事大司馬大將軍楚劍功,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軍事陸達等人在南洋總局廣東兵器製造廠炮與炮彈分部進行了調研。調研人員在兵器製造廠以及分部總工程師小白狼的陪同下,參觀了各個廠區。

    楚劍功高度表揚了琶江廠區的建設工作,表彰了一批先進集體和個人,並對琶江廠抓住機遇做出更大貢獻寄予厚望。

    小白狼總工程師組織了生產成品抽檢和演示,抽檢產品全部合格,12磅山地榴和12磅長管加農炮全部合格,楚劍功對開花彈,榴彈,榴霰彈的演示效果表示滿意。

    最後,小白狼總工程師向客人們介紹了工廠在研的新技術和新產品。

    工廠目前在研的最重要技術,就是鋼芯復合炮管,即火炮的內圈是鋼製炮管,外層是鐵質護套,這一技術,可以大大加強火炮的膛壓。

    另一項技術是管退火炮,管退火炮射擊後不必復位,可以大大增加火炮的射速和精度。

    而琶江廠目前正在以英國最新的阿姆斯特朗4.7英吋40磅後裝線膛炮為原型,開發三種新型的後裝線膛炮。

    第一種是77毫米12磅後裝線膛野炮,設計放列炮車重量680公斤,榴彈射程最大3000米,榴霰彈2000米,曳火彈2500米,三馬拖曳。

    另一種是111毫米40磅後裝線膛炮,又分為艦炮和野炮兩種基本型,均為41倍口徑,炮重4.5噸,最大射程7900碼。大致可以看作阿姆斯特朗4.7英吋40磅炮的廣東版。

    第三種是222毫米240磅要塞炮&攻城炮,配有液壓制退的彈性炮架。這種架退炮,有短、中、長三式,射程分別為7200碼、8000碼、11000碼,炮身重分別為19噸、21噸和25噸。

    「技術上是不是過於超前了?」楚劍功指著最後一種要塞炮問。

    「這種炮,基本是阿姆斯特朗9英吋前裝要塞炮的後裝化,炮彈和炮身沒有任何技術難題,重點在於液壓制退裝置。反正研究嘛,多研究些新技術。」

    「好吧,技術上你負責。」

    「我有一點小小的要求。」小白狼說。

    「什麼事情?」

    「咳咳,我想約青銅麗人吃飯,但南洋總局是七天工作制的,她總說自己沒時間,鈞座你能不能給她放個假呢?」

    「這種事情,你要找李穎修。」楚劍功輕輕地推脫掉了。

    10月7日

    廣東茂名,南洋總局化學本部就設在這裡。

    一般說來,大約從t$世紀中葉起,化學一i一業就開始在工業化過程中起著日益重要的作用。對於諸如玻璃、肥皂、純鹼、染料和紡織品之類商品需求的不斷增加,導致一種高度專業化的實驗方法的出現,從而大大改進無機酸類和常用鹼這些基礎原料的生產製造方法。

    也正因為如此,化學本部目前是南洋總局最賺錢的部門,甚至超過了以絲、茶、瓷器出口為主業的對外貿易公司。在充足的資金支持下,化學本部的科學研究也在迅猛發展。

    主持化學本部的主要是兩個人:

    席初守,英國化工研究員,對逐漸成型的化工學有所研究,在世界範圍內首先合成了乙醚,用於打劫和綁架。因此受到英國方面的通緝,恰逢楚劍功在英格蘭招人,他就報名,逃亡東方。他一直有個願望,希望能娶一位清國公主,楚劍功決定滿足他這個願望。

    尼莫,眼睛客;法國半吊子化學家。由於試驗結束操作不當,在他離開化工廠後實驗室起火爆炸,導致整個廠區被毀,被迫逃往東方。化學本部其他人,也基本上是這一類的狂徒。

    而正是由於他們這些狂徒的存在,僅僅用了半年,三酸兩鹼(硫酸、鹽酸、硝酸、純鹼、草鹼)就正式投產。

    新型火藥的研製已經步入正軌。而苦味酸用於軍事用途的設想,從實驗結果來看,是可行的。」席出守報告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看到用苦味酸裝填的炮彈了,當然,新型的硝酸基發射藥也在研製中。」

    火藥是一方面,我上次跟你們提過的化肥和農藥呢,氮磷鉀。」

    「鈞座,氮磷鉀化肥的研究沒什麼進展,但在研究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一種氣體可以用來大規模的殺人。」尼莫的眼睛閃閃發光,「殺人武器,這可比化肥有意思多了。」

    「但我要化肥,不要毒氣。這裡是南洋總局化學本部,不是秦氏聯合制鹼公司。」楚劍功說。

    「毒氣可以做農藥,而炸藥,比如說,硝酸銨,可以直接用作化肥。不過,現在取得硝酸銨的方法很昂貴,用作軍事用途,用來殺人,還划算,用於農業,用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成本實在太高了。」

    天哪,硝酸銨。那個什麼,侯德榜制鹼法,可惜化學知識在本科時代就還給老師了。楚劍功想,很遺憾,不能掠他人之美。

    「那好,那就把工作重點轉向化學工程設計。」

    是的,我知道1900年,化學工程才成為一項獨立的科學部門。但現在開始探索,也不是什麼壞事。楚劍功想。

    「再說一遍,你們負責研究,至於殺人還是救人,這是大都督府考慮的問題。」

    10月10日吹河

    「大人,楚鈞座所言不虛,羅剎果然按這個套路來了。」

    喀什,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指著地圖大聲說道。他就是任厚土,奉楚劍功的命令,帶著防備沙俄的方略給甘陝總督鄧廷楨和喀什屯墾使,贊襄軍務左宗棠。現在他對面坐的,就是左宗棠本人。而在邊上,是左宗棠的師爺牛弘道。

    半個月前,伊犁將軍怡良接到了俄羅斯西西伯利亞總督杜加美爾的照會,要求舉辦雙方會談。會談的內容有兩項:1、雙方協同剿滅在邊境活動的浩罕匪幫,2、清晰的劃分邊境,永結盟好。

    怡良已經知道:沙俄東北割去了一大片土地,奕山被問罪,吉林將軍自殺。他生怕重蹈覆轍。而在廣東和李穎修共事的經歷,使他並不像其他的傾聽官員那樣懼怕和楚劍功扯上關係。他又聽聞楚劍功對左宗棠非常器重,因此在第一時間,就將整個事件交給左宗棠來處理。

    任厚土說:「按照鈞座所說,沙俄圖謀已久,已經在我們西北,佈置了兩條碉堡線。」

    沙俄侵吞中亞及中國西北地區的野心由來已久。19世紀30年代以前,沙俄的軍事力量就不斷朝中國巴爾喀什湖以東、以南廣泛滲透。在這一帶,他們又是武裝強佔,又是修建堡壘,大有長期駐紮的架式。對這種**裸的侵略行徑,前任伊犁將軍諾諾無為。默許了沙俄對這一地區的佔領。

    在1839年,清廷和英國的關係開始變得緊張開始,沙俄開始向東南推進。他們先把巴爾喀什湖已佔的地盤牢牢控制住,然後再向東南,也就是中國的吹河流域和特穆爾圖淖爾湖地區挺進。

    吹河流域和特穆爾圖淖爾,是中國西北疆少數民族何爾克孜族世代聚集之地。它位於天山北麓,風光秀美、富庶豐饒。往南經圖魯噶爾特山口可以到達南疆的喀什,也就是左宗棠現在的駐地。

    早在1830年代,他們在鹹海以東浩罕國境內的錫爾河向東南方向修築了一條民達500公里的「錫爾河碉

    堡線」,在這裡他們築堡屯兵。形成了對浩罕國的直接威脅。

    同時,他們又在塞米巴拉金斯克向南一直通過清國境內的庫克鳥蘇河上游、伊犁河下游一帶修築了另一條名為「新西伯利亞碉堡線」的築堡工事。這兩條碉堡線遙相呼應、呈鉗形包圍了哈薩克平原。

    現在沙俄向著中國的吹河流域推進,試圖把這兩條堡壘線最後連通,到那時中亞三汗國將面臨傾覆之災。

    而處於被包圍中的浩罕人,則將清國當做了他們的大後方,浩罕人的馬隊有時是和哈薩克牧民混在一起,裝作南下躲避風雪的部落,躲到清國境內,逃避沙俄的剿殺,有時又明目張膽,全副武裝,成隊突入清國境內,燒殺掠奪,補充給養。

    現在,沙俄已經基本平定了吹河流域和特穆爾圖卓爾湖沿岸,他們向怡良正式提交照會:殲滅邊境上的浩罕匪幫,劃定邊界。

    沙俄在照會中提出了一個公平合理的劃界方法:按照山脈,河流,以及雙方實際控制線劃界。表面上看,這個建議的確不錯,特別是清政府一百多年來居然對邊界沒有進行勘探,連一份詳細地圖都沒有的情況下。

    任厚土現在所用的地圖,是印度總督璞鼎查先生送給左宗棠的。因此,沙俄的詭計就一清二楚了。

    沙俄說劃界的原.則是順山的走向,水的流向。可是實際上,清國處於帕米爾高原的東面,山脈和河流的走向都是東西向的。而沙俄已經佔領了哈薩克草原以南的中亞地區,位於清國的西面,所以兩國要劃定的邊界是南北走向的。

    沙俄建議的談判基線是這樣說的:從沙賓達巴哈經齋桑泊、特穆爾圖淖爾至浩罕邊界。這裡要經過兩

    個湖區。那麼究竟是經過湖的哪一點呢?是左岸還是右岸,是湖心還是邊緣?要知道、這個湖至少寬卜上百里。拿特穆爾圖淖爾來說.它的長度為180公里,而寬度則為50公里,面積闊達6200平方公里。

    清國一旦以沙俄的建議為談判基礎,那麼,沙俄肯定毫不猶豫的將這兩個湖泊據為己有。

    而「雙方實際控制線」一條也暗藏玄機。沙俄進行的浩罕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有很多殘存的浩罕人向清國方面逃難。能否有效控制這些「難民」,就是是否實際控制邊境的明證,而根據前段時間清國的表現來看,這些浩罕人所到之處,都會導致沙俄軍隊追擊而來,清國根本無力阻擋。所以,在浩罕人的幫助下,沙俄可以將「實際控制線」推進到清國內部。

    楚劍功讓任厚土帶給左宗棠的口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對沙俄的這些伎倆的分析。楚劍功也提出了對策:關鍵在於吹河。

    俄國人的錫爾河碉堡線和新西伯利亞碉堡線,在吹河流域合攏,依照「實際控制線」原則,如果清國在吹河流域建立牢固的據點,確認自己的存在,就切斷了沙俄的兩條碉堡線。

    沙俄目前的戰略重點在高加索和黑海方向,對清國,無論是東北還是西北,都是依靠偏師在盡量爭取利益。因此,如果清國以實際行動切斷沙俄的碉堡線,並且確認自己的實際控制,以目前沙俄西西伯利亞總督府的實力,無法維持三線作戰(南方的布哈爾,內部的浩罕,以及東南面的清國)的局面。沙俄要撕破臉,集結大軍對付中亞的清國勢力,要麼從黑海方面調來主力,要麼放任新佔領的浩罕地區糜爛下去。

    因此,佔領並實際控制吹河流域,就是重中之重。而服務於這個戰略,從外交上,必須借助阿富汗的英國人的力量,穩定布哈爾人的防線。而從清國自身來說,必須有一支軍隊,直接推進到吹河流域,殲滅不聽話的浩罕匪幫,修建據點甚至堡壘。

    和俄國的劃界談判,拖下去就是了。

    左宗棠按照這個方略,給伊犁將軍怡良,以及甘陝總督鄧廷楨寫了呈文。

    怡良很快就有了答覆:「伊犁錢糧,支撐兩年有餘,軍械火藥,去年在喀什已經開辦英式兵工廠,季高身為贊襄軍務,自當清楚。」

    鄧廷楨的回信更簡單:「西北邊防,吾盡付之。」

    10月20日絕域輕騎催戰雲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

    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奴酋不顧身!

    嘹亮的歌聲在天山北麓迴盪著,一支大約八百人的軍隊,正在穿過圖魯噶爾特山口,向著西北方行進。

    這首歌,是左宗棠按照楚劍功的建議,以《軍國之命運》為綱領,創辦復興社的時候,楚劍功送給他的,據說是無名氏所作。

    左宗棠以為最末一句的奴酋暗指滿清,所以也沒有追問作者名諱。

    左宗棠自到喀什以來,便按照既定方略,吸收農人屯墾。道光十三年(公元1933年)「大疫」;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春「大旱」』夏「霪雨連綿」,秋發生蟲災;道光十六年(公元1836年)「大饑」、「瘟疫流行」,「饑民赴口外就食」。西北和華北常年的旱災讓滿清的柳條邊政策完全鬆動,西北充斥大批的流民,也讓左宗棠有了充足的兵員。

    截止1843年,左宗棠治下的喀什有屯民上萬戶,漢民人口五萬人,在冊青壯一萬五千人。左宗棠在落第秀才牛弘道的幫助下,發展復興社成員3000名,骨幹超過400人。「大將籌邊尚未還,秦晉湖湘滿天山。」在喀什屯墾的農戶,為惡劣的環境所錘煉,迅速發展處一個新的集體。

    中亞地區,人煙稀少,補給困難。因此,不大可能會發生大兵團的會戰。俄軍就經常以一百多騎兵,三百步兵,一個炮兵中隊組成加強營進行遊獵驅逐作戰。在另一個時空,1871年俄軍佔領伊犁,也就是兩個這樣的加強營。

    左宗棠在喀什日久,也很清楚中亞的這種作戰形式,此次出征,他從阿克蘇調請了兩個佐領,一百餘人的旗人騎兵,首領叫明緒,是怡良派給左宗棠的副手,亦有監視之意。

    明誼帶領騎兵先行,左宗棠自帶六百人隨後,湖南新寧人劉典押著糧草輜重綴後。

    左宗棠所部人人都穿著藍色的寬沿布帽,藍黑色的西式軍裝,暗黃軍褲。隊伍中很多人在左胸掛勳表的位置,別著一個黑色的銘牌:復興。這些都是復興社的成員。白色的襯衣領子翻在外面,緊緊地護住脖子,肩膀上的肩牌表明了各人在復興社中的等級,從支社長、分社長一直到初級社員,共五級。另有一級「外圍社員」,屬於發展考察對象。支社長、分社長穿著黑色皮靴,而社員和普通士兵則穿著布鞋。

    他們每人背後背著一個正方行囊,水壺從右肩斜跨到左腰,右邊腰際掛著子彈袋,火藥袋則在胸前。他們的步槍背在左肩上,長長地刺刀越過頭頂。

    喀什兵工廠的英軍顧問莫辛-納干指揮著炮兵連走在隊伍後面,33匹牲口馱著6門榴彈炮,有馬匹,有騾子。劉典帶著一百多民夫趕著大車,在最後。吐魯格爾特山口不太好走,他們要費一番功夫了。

    這次出征,目的地是吹河與特穆爾圖卓爾湖西岸之間,一個叫做比什凱克的古鎮,是古代絲綢之路上的中轉站。浩罕人在此修建了一處要塞,1814年被俄軍焚燬後捨棄,1825年浩罕王重新在此建立政權,不久再次被俄軍驅逐。

    比什凱克目前,屬於幾不管地帶,浩罕人常在,但俄國人也經常過來。

    左宗棠騎在馬上,看著自己這一隻小隊伍。中亞並不像人們所想像的那樣全是沙漠,而是有許多河流縱貫其間。比如,左宗棠他們就是通過喀什葛爾河到達山口的。

    「如果是從伊犁出發就好了。」左宗棠想。伊犁河橫穿中亞,直逼鹹海,如果當初左宗棠被安排在伊犁,那麼一路都可以坐船。

    但他轉念又一想,不由得失笑。如果身在伊犁,那麼一舉一動就都在伊犁將軍的監視之下,頗為掣肘。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與此同時,在國境線的另一面,沙俄的武裝部隊從維爾內,從科帕爾,從科克佩克特等堡壘裡鑽了出來以追剿浩罕人為名,像縷蟻一樣湧向中國西北疆的各個常駐卡倫。他們越過了伊犁河,竄到特穆爾圖淖爾湖畔;他們涉過察林河,跑到格根河紮下營盤;他們渡過齋桑泊湖,像盆一樣灑到了喀喇額爾齊斯河兩岸……。

    而浩罕人,則在這些地點和俄軍捉迷藏,沙俄和浩罕,一邊是兇猛的巨熊,另一邊是貪婪而狡猾的狐狸,雙方在中國的西北邊境上糾纏,戰火已經蔓延進齋桑泊東南面的地區。

    在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明誼接待了俄國特使,開始邊界談判,這個明誼,就是左宗棠的副手明緒的族兄。在另一個時空,就是這對兄弟(明誼是烏里雅蘇臺將軍,明緒是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簽訂了《勘分西北界約記》,割讓給沙俄四十四萬平方公里。而在這個時空,年輕的明誼還是坐到了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的位置上,同樣和沙俄進行劃界談判。

    明誼隨身帶著兩份地圖:《伊犁回部圖》、《新疆北路地界全圖》。但這兩份地圖年代久遠,而且很多事基於想像,以及當地部落的口頭描述為主,並非實地勘探所得。但明誼收到了怡良的訓令,「以巴爾克什湖西北岸為界。」(實際出自楚劍功的建議)。他便自行用一根黃線,將巴爾克什湖北岸向東延伸到齋桑泊北岸,從巴爾克什湖西岸延伸到特穆爾圖卓爾西岸,作為清方的談判基準。

    明誼畫出的這條國境線,由於基本是取直線,所以將西北的山脈,河流割得支離破碎,並不具有實際操作的可能。然而,這條線卻把沙俄已經控制的哈薩克草原東部,即阿拉木圖地區,完全囊括進來。

    沙俄談判特使暴跳如雷,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著馬步兵三百人。大炮兩門,這.支軍隊就在塔城城垣邊的巴克圖卡倫外圍駐紮下來,兩門大炮赫然對著塔爾巴哈台。

    明誼心裡不禁發了毛,他派人向怡良請示方略。又覺得不放心,於是,他另外派人前往烏里雅蘇臺,請求派出若干蒙古騎兵前來壓陣,而現任烏里雅蘇臺將軍,正是鴉片戰爭時的楊威將軍,奕經。

    10月太平擴軍

    10月2日,太平軍由寧鄉一路轉戰轉進益陽縣境。向榮軍至寧鄉境,齊德五,率團勇往會」,清軍與太平軍後衛軍發生衝突。

    是日,烏蘭泰等軍趕到湘潭,「始悉賊系由寧鄉奔竄,以致多繞兩日之路,徐廣縉已接到向榮察報,「詫追軍背馳,宜速改道」。

    新的追堵部署是:1、楊芳帶領秦定三、李瑞、王錦繡、瞿騰龍等5000餘名兵勇,加上收攏的散兵,湖南各地鄉紳供奉的壯丁,共計8000餘人,追擊太平軍。2、知府江忠源督帶兵勇二千名趕赴湘鄉,截其往寶慶之路,3、向榮「由寧鄉設伏,抄前堵截」,切斷進向益陽交通線。4、曾國藩帶湘勇5000名,朱啟仁潮勇4000名、常祿率清軍1700名,共約萬人「馳往長沙西北一帶攔截」。徐廣緒的意圖是把太平軍包圍在寧鄉縣境。

    但這一部署不過是官樣文章。原因是太平軍運動神速.軍事態勢變動劇烈,遲鈍畏難的清軍難以適應,各提鎮消極遷延,不願落實徐廣縉的指令。只有楊芳希望恢復自己果勇侯的爵位,帶兵緊追不捨。

    10月3日未刻,太平軍進至益陽南岸。「先是有銅仁協都司趙某帥兵五百名,駐東門外白馬山防堵,聲勢赫甚」,官紳「謂其可恃」。豈知太平軍甫至,「都司帥兵先遁」,益陽城防解體。知縣陳應台見勢頭不妙,迅即逃走。

    太平軍調查後,發現「縣治下流劉公灘水獨淺」,遂由此「鬼水至縣東門」。益陽人民執花焚香,

    熱烈迎接太平軍人城,太平軍「不擾民」,保持了嚴格的軍紀。

    太平軍入城後,沒收了府庫錢財糧食,「益邑當鋪、大店服物、金銀、米糧……亦被徵集,以解決軍資供應問題。

    另一項對戰局影響深遠的重大措施是截獲了資江的大小船隻。先是太平軍進攻長沙時,湖南、湖北「當事者恐其乘船東下,飛符堵塞。一設於陰、益交界之臨資口,一設於岳州之土星港,上下船隻由喬口人資,雲集益治,驅遣無地」。知縣陳應台無法撤船,遂概為太平軍徵用,「旋域大小船編為浮梁」,溝通資江南北岸交通線,便於全軍進據益陽。同時,太平軍恢復了自己的水上武裝力量,這數百隻民船構成了未來水營舟師。

    羅大綱的艇匪,在投奔太平軍的時候,本來有自己的船隻,但在長沙城下,為了將全軍移至湘江西岸,船隻都損毀了。現在重得了四百舟楫,羅大綱便正式提出組建水營。

    楊秀清也考慮到獨立水營的需要,在請示了洪秀全之後,便任命羅大綱為水營正丞相。而平時素不做聲的韋昌輝,則推薦自己的弟弟韋志俊擔任羅大綱的副手。水營大約8000人。

    石達開離開太平軍的時候,給留下了五百桿洋槍,太平軍這一路征戰,能打的還有三百多桿。太平軍見識了洋槍的厲害,也知道洋槍要集中使用,早有專門成立一個火營的心思。現在既然建水營,洪秀全就順勢提出建火營,並推薦自己的妻弟,天慕賴漢英為火營丞相。賴漢英於是掌率火營全部火槍,以及三門西洋炮(六磅炮),500正兵,300副兵。

    長沙之戰,太平軍使用地道火雷攻擊城門,頗有收益。於是專門成立了一個土營,以曾水源為丞相,專管穴地攻城之法。火營大約5000人。

    水營、火營、土營三個營的設立,是太平軍的戰法逐漸轉向專業化和合成化的開始。除此以外,太平軍還開始推行點檢制。

    太平軍本來的軍隊編成,是效仿周禮,一軍13000人左右,下設五師二十五旅。然而,在實際的操作中,每軍從來沒有超過2500人,一旦有個好漢來投奔,就給他一個「軍帥」的頭銜,有的軍帥甚至下轄只有一百多人。太平諸王、侯深感指揮不便。

    現在在益陽,藉著水火土三營的設立,楊秀清也開始整編陸營。也就是說,除去蒙得恩指揮的老營,包括水營、火營、土營在內,青壯部隊,一律採用點檢——監軍編制。

    不管隊伍什麼來路,一律以人數定編製,500人設一監軍,兩監軍為一總制,兩總制另加一監軍,也就是2500戰士,設一名點檢,而諸王侯就指揮這些點檢。

    對於以前給各大頭目的軍帥頭銜不變,但只是作為一級職銜,不再對應具體的部隊。

    10月4日,楊芳從寧鄉「追至蒼水鋪」,發現太平軍己經在益陽沿資江兩岸設防,浮橋竣工,舟師嚴整,擺出了臨戰姿態。出隊接仗,詐敗誘敵。清軍「追至碧津渡」,正覺得手,太平軍三路大軍「取齊,登棉花倉,與陸賈山逼近,施放巨炮」,炮火猛烈,人多勢眾,向陸賈山發動總攻。清軍.』不能支,遂潰」,丟下了他們的統帥楊芳。太平軍遂聚殲了這支清軍,「乘勢追殺,自三里橋至石頭鋪等處,約斃官兵七八百名」,楊芳年邁,無力逃脫包圍,投河而死。

    清軍在1月6日齊抵寧家鋪,徐廣縉借口清軍「無船可渡,各鎮追剿之軍一時不能繞出賊前」。太平軍「既已擄船,則水路可自龍陽至常德,亦可自湘陰至岳州」。他與向榮均不能斷定太平軍的動向。而且楊芳新死,向榮是廣西客軍,指揮不動湖南諸軍。一時間清軍群龍無首,太平軍得以安然進攻岳州。

    由於水營的組建,洪秀全,楊秀清又放棄了從常德下河南的企圖,重新「首重長江。」

    岳州是兩湖重鎮,為洞庭湖通向長江的鎖鑰,系武漢三鎮門戶。佔領岳州,即可直下大江,洪秀全等在全州制定的「首重長江」大計劃則可實現。岳州富庶繁榮,商業發達,船隻帆概如雲,稻米、木材、油鹽等物資均由此集散。而且是清軍晌道要地,府庫充盈,對軍資匾乏的太平軍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10月12日,岳州知府廉昌率大小官員逃出府城。全城內外驚慌混亂,居民紛紛遷避。

    10月15日,太平軍決定攻城。巴陵知縣胡方谷提前逃跑。中午,太平軍陸師「由南而至」,分三股攻城。駐守此地的湖北提督博勒恭武,當太平軍還在「離城五里之馬號地方」,就全軍自行潰散,逃往武昌,提督帶頭開了小差,城守營也隨即逃亡。岳州「城門大開,無人把守」,太平軍不戰克城。

    攻克岳州後太平軍獲得了資江下游、洞庭湖東岸大批船隻,約數千艘。大批水手、船民參軍,唐正才也在岳州入營,被楊秀清委任典水匠,

    唐正才湖南道州人。他在漕運糧船裡當水手。當時糧船和鹽船的水手們,給押運的官役弁兵重重的壓迫剋扣,他們冒寒暑,犯風波,沿江沿河纖拉船隻,長年勞動,鶉衣枵腹,捱饑受寒,對封建統治者懷有仇恨。他們每年從南到北,成幫來,成幫去,人眾心齊,一呼百應,卻成了很好的團結。

    正才便是他們的一個幫的首領。他驍勇善大刀,在漕運中學得一手搭浮橋的好技術。

    太平軍到岳州的時候,正才等成千上萬糧船水手正聚集在岳州,平等王楊秀清接見唐正才,嘉獎他們說:兄弟,你們來得正好,聖兵千萬,正要出長江,下江南,你們來立頭功!封為典水匠,輔助羅大綱管理水營。水營也擴編至12000人。

    同時,沿途會黨、農民紛紛投軍,「及至長沙而上,四府土匪附洪者數萬人。」巴陵晏仲武起義、瀏

    陽周國愚起義、枚縣謝友百起義、郴桂焦洪、許月桂起義等,太平軍現在軍兵力當在八萬人。陸師除了步兵之外,還有了騎兵。

    太平軍獲得了充裕的軍資。除了糧食、油鹽、銀錢外,新獲的大批炮械、火藥,足資裝備新戰士,所獲糧物則由船隻運載。太平軍長期存在的軍資困難初步解決。

    太平軍打開了進人長江、直驅武漢的門戶,「千江健將,兩岸雄兵。鞭敲金鑊響,沿路凱歌聲。」太平天國戰爭史上威武雄壯的大進軍即要從岳州開始。

    註:這一節的事件發生在左宗棠出吐魯格爾特山口之前,但為了保持敘事的連貫性,放在後面發。

    另註:太平軍的軍制混亂而複雜,而且太平軍並非本文最大重點,因此加以簡化,直接以每點檢2500來計算。對歷史中太平天**制有興趣的可以參看附錄中的《太平天**制》

    分權

    「發匪留岳州四日。由洞庭湖人江,後隊水師,在林子口、土星港各處搶擄船隻。已竄過岳州地面,復奪民舟五千餘,遂東下。水路沿岸則有陸師相伴進,發匪陸路佔領城陵磯,控制入江咽喉。水陸並下,前路並無阻攔,勢必徑撲武昌、漢陽等處。」10月20日,向榮向徐廣縉報告。

    楊芳所部潰散後尚未收攏,向榮身為客軍,指揮不靈,他遂以所部兵少為由,始終與太平軍拉開一兩天行程,從岳州至武昌的進軍途中,雙方沒有發生過大的戰鬥。

    秦定三、李瑞、王錦繡、瞿騰龍等5000餘名兵勇在臨湘與向榮會和,向榮手執徐廣縉的回書,壓服眾人,總算湊齊一萬五千餘人的大隊,迤邐北上,可又苦無船隻,只好走陸路,慢慢挪向湖北。

    湖北由於長沙會剿的原因,巡撫趙柄言手頭不過兩千兵勇,提督博勒恭武跑回來之後,又新幕了近千人。這就是武漢三鎮防禦的全部兵力。

    10月23日,太平軍「大隊自陸路至,踞城東缽孟山、洪山、小龜山、紫荊山,向所築營壘皆為賊有。復圍文昌、望山、保安、中和、賓陽、忠孝、武勝等門」。洪秀全等憑借人數眾多的水陸大軍,以陸路軍駐屯武昌東、南線,「凡東城洪山、南城江岸,遍立柵壘,以阻援師,遂與江上舟船成水陸相輔之勢。」

    10月24日辰刻,太平軍水師「揚帆徐徐順流東下,須臾盡泊武昌對岸鸚鵡洲」。武昌城遂被水陸合圍。數千艘兵船出現在武昌江面。兩岸清軍慌忙「開放大炮,並師船開炮迎擊」,擊沉了太平軍二隻划船。

    面臨太平軍的浩蕩進軍聲勢,未經征戰的趙柄言一籌莫展。「堵守城諜尚屬不敷」,對江漢陽、漢口,「均無兵勇防守,實屬萬分危急」。

    清軍沒有船隻和水師,太平軍則有數千船隻,江面的控制權已經在太平軍控制之中顯而易見。清軍雖然築一浮橋溝通武昌、漢陽江面,但無法守住浮橋。在太平軍優勢水師與步兵的聯手強攻下,清軍是難以很快丟失了這條水上交通線的。博勒恭武只能夠在力量極端劣勢的情況下,集中兵力,利用堅城與火力,防禦省城。

    太乎軍見清軍聚集武昌,江北漢陽、漢口空虛,遂將舟師駛向漢陽江面。漢陽府城「扼束江表,·4。一大別之山,臨高阻深,其勢狹而險固。國家劃郡,與武昌並峙。方七里。鄂州恃漢陽為蔽,漢陽失而鄂不可保」。

    但趙柄言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了,寥寥發動些民夫,還未上城樓,就一哄而散。總制黃玉昆輕取漢陽,升點檢。

    漢口富商,自太平軍出現在武昌江面的時候就「遷徙一空。」該鎮是全國名鎮之一,「為東南通簡」,「百貨山積,萬商雲聚」,但無清軍據守。太平軍乘勢亦在10月24日佔領這一著名商業重鎮。當天晚上開始,唐正才帶領水營連夜構築浮橋,次日天明竣工,武漢三鎮江面交通線迅速溝通,對於圍攻武昌具有重要戰略價值。

    漢陽、漢日的攻克使太平軍處於更加有利的軍事態勢。武昌江面已為太平軍控制,可以由水上對省城西線展開攻堅,文昌、平湖、漢陽諸門都受到太平軍的嚴重威脅。由於江面交通線被太平軍控制,城內清軍的糧株、軍資補給中斷,十幾萬居民及兵勇的生活資料供應困難,這成為常大淳等無力擺脫與解決的沉重負擔。

    就在這個時候,向榮率軍趕到了,而曾國藩,江忠源的湘勇並沒有隨後跟來。

    「湖北為四達之區,自東南而四北,必道湖北,爭荊、襄;自西北而東南,必道湖北,據上游,以臨贛、皖。」在太平王庭的會議上,楊秀清這樣分析,「武昌為天下重鎮,如吾等破之。北窺荊州,則蜀、豫震動;順流東進,則蕪、皖、金陵一鼓而下。」武昌戰役的成敗,關係到未來戰局的發展。

    於是,楊秀清要求:「以奪取武昌為第一要務。」

    「可是,」洪秀全說道,「向榮那妖賊,已到武昌郊外的長虹橋。向榮這廝,狡如狐,滑如鼠,屢戰屢敗,卻潰而不散,從廣西一路糾纏到湖北,著實討厭,我聽說他現在只有不到兩萬人馬,不如乘機了結了他。平等王,你看呢。」

    「對,乘著向榮勢單力孤,就此結果了他吧。」博愛王馮雲山也說道,「向榮這廝十分狡猾,還需平等王九千票親自去對付他。」

    「那武昌這邊怎麼辦?林鳳翔,李開芳帶領九個點檢,曾水源帶領土營,羅大綱的水營,都已經布好了陣勢。」

    「武昌不用擔心,林天威,李天毅,帶領的都是廣西老兄弟,一路來打老了仗的。」馮雲山慢慢說道。

    柳葉飛聽到這話,心裡一動,抬頭看了看洪秀全。大伯禮璽天德面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什麼。

    太平軍自起兵以來,雖說大政方針由康股瑞斯決定,但在軍事指揮上,一直有楊秀清,蕭朝貴決定,蕭朝貴戰死以後,則基本由楊秀清在軍事上負責,也就是說,所有有指揮權的侯,都在實際上聽命於楊秀清。

    這時候,就聽見馮雲山繼續說道:「武昌城裡才三千清妖,平等王親自對付,是殺雞用牛刀了。林鳳翔!」馮雲山突然一聲大喝。

    林鳳翔身為有投票權的侯,一般不做聲,但聽到馮雲山叫他的名字,便器宇軒昂的站出來:「屬下在。」

    「林天威,你能在十日之內拿下武昌麼?」

    「以十打一,這還拿不下,那不如回家抱孩子。」林鳳翔大聲說。

    「林鳳翔一個人,這也太輕敵了。」楊秀清說道。

    「平等王說的是。李天毅,羅天勇,曾天秀,你們協同林天威,十日之內拿下武昌,敢不敢立軍令狀?要不,讓平等王辛苦一點,先滅了向榮,回頭親自攻打武昌?」

    「何饒平等王大駕,我等願立軍令狀,十日之內不下武昌,提頭來見。」李開芳說道。

    「好!」洪秀全讚歎道:「加林鳳翔為殿前正丞相,李開芳為殿前副丞相,兩人同為先鋒,帶領所部兩萬人,會同水營、土營,合攻武昌。」

    眾人大聲應諾,楊秀清正待阻攔,洪秀全說:「投票吧。」

    楊秀清看看眾人躍躍欲試的樣子,笑了起來:「看大家這興奮勁,不用投票了,就這樣吧。」

    「請平等王調兵遣將,以殲滅向榮。」

    楊秀清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天昌曾立昌聽令,你帶左一,左二點檢,前往長虹橋炮台,正面據守,天定吉文元……」

    建衙

    26月凌晨,大降濃霧,江面城頭霧氣籠罩,一片黑暗,「咫尺不辨。」清軍已經緊張了二晝夜,此時正「倚城而臥」,僅有少數鄉勇巡守。太平軍襲用永安、長沙經驗,「乘霧放毒煙」。攻城突擊隊,「皆塗面,豎錐羽」,攜帶雲梯潛行,逼近小東門城垣。之後在昏黑濃霧中,迅速「群乘梯上」。

    巡守鄉勇「見有花面二人登城」,以為天兵殺到,「大呼驚退。」守城清軍從夢中驚醒,「急將木石擊下,槍炮繼發,聲震屋瓦。」太平軍攻堅受到阻滯,遂實施火力轟擊,「火箭、炮矢雨至。」清軍急忙「以水龍沖之」,破壞太平軍的火力掩護。太平軍無法登城,攻堅失利,撤離城垣。在賞銀刺激下,兵勇出城掩擊」,但遭到太平軍狙擊,參將羅兆元、紳士夏維禎斃命。日出時戰鬥結束。趙柄言、博勒恭武驚魄始定,宣佈大捷,「賞兵勇各銀一兩,共賞銀三千兩。」

    在試探性攻擊之後,曾水源帶領土營將士開始施工,挖掘隧道。東門外長春觀一帶最先開鑿。博勒恭武大為驚恐,下令城軍於「九門近門隙地掘坑,深四尺許,上橙巨瓶,使警者更番臥其中。」也是採用地聽法,以探測隧道的施工方向。並且,遣練勇縫城襲擊長春觀外的施工地區,但遭到太平軍掩護部隊的反擊。

    隨後幾日,太平軍的進攻一直小打小鬧,直到11月2日「夜四鼓金,賊掘文昌門地道,既達城下。牆足有大木樁排立極堅,賊以巨斧伐之,登登有聲。」穴地攻城的主要戰術準備已完成

    11月6日。黎明,洪秀全、楊秀清下令爆破,太平軍發動總攻,轟塌文昌門,一舉攻克武昌省城。

    土營將士點燃導火線,三處隧道同時爆破。城中只聽得「大聲震動,文昌門城頹二十餘丈」。城上「守兵四繼逃竄」,太平軍攻城突擊隊「數十人先登,見無御」,擔心清軍設伏,「不敢驟人。」遂「招貼大呼」。

    林鳳祥率所部一軍「蜂擁而上」。諸軍「繼之復四圍乘梯攻人」,迅速控制文昌、平湖兩門城垣。林鳳祥在文昌門缺口見清軍毫無反擊,游移未進。其時,武昌城內天地會信徒聞風前來接應與嚮導,林鳳祥即率部沖人城內,榮立攻克武昌首功。李開芳等相繼人城,肅清殘敵,勝利已成定局。

    而在林鳳翔等人攻克武昌的同時,楊秀清帶領大部與向榮等在長虹橋,洪山一線展開一場劇戰,雖然沒有如先前計劃的那樣聚殲向榮,但也將其重創,擊斃總兵王錦繡。

    林鳳祥等攻取武昌、肅清殘敵後,即在城內稍加佈置,迎接諸王由漢陽移駐省城。平等王駐藩署,博愛王駐督署,自由王駐臬署,護法王駐學政署。均「以黃紙貼大門首,朱書『某王府』;大堂書『某王殿」』。又將撫署改作天王宮殿,「以黃紙貼大門首,朱書『天朝門』,大堂書『天朝殿』。11月17日,太平軍「令民間掃雪」,迎接天王與諸王由漢陽渡江人武昌城。太平天國正式確立對第一座大城市的統治。

    太平王庭康股瑞斯發出安民告示,城市秩序基本安定之後,護法王柳葉飛提請王庭,請男女合營。

    根據太平天國既定軍事編制,入館者實施男女分行。女館專設女官管理,禁衛森嚴,各街設有巡查,對奸穢者嚴懲不貸,堅決保護婦女的安全和利益。此外,還有老人館、能人館,分別收容年老和殘疾的拜上帝居民。入館後,生活資料由聖庫統一支給。人們過著艱苦的軍營生活,「每館日發油一杯,人各發谷三合。」

    太平軍的女館、老人館等,統統交給老營,由老營丞相蒙得恩管理。青壯得以獨立出來,卸下負擔,專心作戰。這在長期行軍中是必要和有效的措施。

    柳葉飛請求男女合營,就是說現在已經安定了,再分營,阻斷夫妻以及其他的家人團聚,有礙人倫,也不利於安定軍心民心。

    博愛王馮雲山不容自己發明的男女分營制度受到挑戰,當庭訓斥柳葉飛。

    柳葉飛是有備而來,他首先分析了長期分營的壞處:

    其一,它違背了中國人民社會生活傳統。民間很多傳統的道德規範都是圍繞家庭長期形成的。拆散和廢除家庭,無疑嚴重衝擊與破壞了社會的生產、生活,有違民間傳統道德。因而,引起群眾的惶恐和厭惡,容易失去民心,使農民政權孤立起來。

    而且,清廷從中找到廠攻擊太平天國、煽動群眾不滿情緒的有利借口,對未來革命發展十分不利。

    其二,從後果上看,太平天國如果在武漢三鎮仍舊延續這一政策,把三鎮人民強徵入伍,而且全家從軍,雖然部隊人數急劇擴展,但是,這些市民從未經歷戰陣,不少人帶有遊民或市井習氣,還有一批地主富豪,仇視天國。太平天國不加甄別,一概裹脅,實際降低了農軍素質,將會引起大逃亡。

    接著,他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天王,天姊洪宣嬌和天忠李秀成的婚事,我已經幫天王問過了秀成,秀成他是願意的。您看,奪了武昌,建了王府,是不是喜上加喜,就把婚事辦了。」

    當初洪秀全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是在私下裡和馮雲山,柳葉飛商量的。眾人心裡都明白,這是天王籠絡勢力的手段,馮雲山覺得至少要等一年服喪,而柳葉飛則表示先問一問李秀成。

    「這個,和禮法麼?」馮雲山問。

    「自然是不違反《神經》的。」柳葉飛回答:「天王,這婚事您當初跟我提的時候,我可就幫您留心了,日子我也占卜過了,這三天,都是吉日,如果這幾天不辦,說實話,這兵荒馬亂的,又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柳葉飛這話很清楚,這婚事是天王你催著我辦的,你可不能把話吞回去。

    楊秀清道:「我們起事以來,一直都有老兄弟故去,秀成完婚,添添喜氣也好,恭喜天王了,秀成,站出來,給天王磕頭。」

    馮雲山面色陰晴不定,按說這是洪秀全的家事,他不能阻攔,但現在辦喜事的話,男女分營還怎麼執行呢?

    「婚事就這麼定了,男女合營……,投票吧。」洪秀全說。

    眾人大喜,太平軍初起,還講究上下一心,同甘共苦,諸侯們也很久沒和自己妻兒老小團聚了。投票的結果顯而易見。

    通過合營的決議之後,馮雲山面色不豫,柳葉飛說:「天王,我們已得大城,我請博愛王專管民政,以天豫胡以晃,陳承熔、林紹璋、李春長等為春夏秋冬丞相,輔佐博愛王。請博愛王早日昇殿,料理民生。」這算是確認了馮雲山料理民政的權力。

    「好!」洪秀全很讚歎柳葉飛知機,「有反對的嗎?」

    當然沒有反對的,馮雲山謙虛了幾句,這事就算定下來了。

    「清兵圍困甚急,也請平等王升殿,安排大將,部署防務。」

    「那是自然。」洪秀全說道,「以秦日綱為天官正丞相,輔佐平等王,總理軍務,每日到平等王殿差遣。平等王,抵禦清妖,就全仰仗你了。殿前,水、火、土諸丞相,也要到殿。不得懈怠……」

    柳葉飛補充說:「凡是丞相,皆由太平王庭任命罷免,對太平王庭負責。雖然輔助諸王,但不受諸王節制,如有違犯軍紀之事,亦只有本王持《神經》,在王庭公開審判,平等王、博愛王不得私訊。諸侯更是只能由王庭處置。」

    柳葉飛此言一出,楊秀清顏色大變,馮雲山眉頭一皺。韋昌輝事不關己,而下面的諸侯卻暗自欣喜,他們的地位又提高了。

    「沒有反對的,就不用投票了。」洪秀全笑呵呵的說。

    11月20日永遠正確

    傍晚,楚劍功和李穎修兩家人四口一起吃晚飯,今天吃西餐,白油烤煮魚配土豆泥。

    楚劍功嘗了一塊魚,輕輕的說:「味道不對啊。」

    「那當然了,」傑西卡說,「這是淡水魚,沒有海水的鹹味。又是用白油,哪裡能煮出味道。」

    「那你加鹽嘛。」

    「加鹽就把鮮味蓋住了。我問過娜塔莎,他說李穎修隨便什麼樣都可以,是吧,娜塔莎。」

    娜塔莎點點頭:「奧修吃什麼都一樣,嘗不出味道的,我覺得淡的也挺好吃。」

    「你看,」傑西卡得意的笑了笑,「就你嘴刁。」

    楚劍功不再搭理傑西卡,開始和李穎修談正事:「前兩天我給你那本書,就是我新寫的那本《天下大同》,怎麼樣。」

    「前後文風不大一樣啊,而且似曾相識。」

    「說說,怎麼文風不一樣。」

    「你那本書五個部分,第一部分,變革的必要性,我覺得你大段大段的模仿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第二部分,正儒天命,裡面的小章節是模仿《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第三部分,社會的分裂,大段大段的抄馬克思的關於商品經濟、社會化大生產的論述以及階級理論,第四部分,似是而非的辨析,則是採用了《通向奴役之路》和《致命的自負》兩本書,第五部分,社會結構,倒是挺新鮮,不過,你的導師就是盧曼,《社會結構論》和《科學辯證法》的作者,對吧。」

    「好記性,好眼光,好學識。」

    「你也不賴,這麼多書都記得。」

    「記其大略,又不用原文默寫,一本書看懂了,理解了,也就記得了。」楚劍功解釋說。

    「不過,你就準備拿這本書做我們的理論基礎,裡面有些內容是矛盾的。」

    「社會學各個學派的觀點,僅僅從邏輯而言,當然是矛盾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是產生於不同的社會背景之下。而社會學理論的作用,並不是指導人們怎樣去做,而是以這些理論為綱要,在衝突辯駁之中,對社會進行分析,只有衝突中的社會學,才是有生命的,否則那些書面概念毫無意義。」

    「stop!你準備讓晚清的人拿著這些去辯駁,去衝突。」

    「不用。」楚劍功詭異的笑了起來,「我只要他們背,先背下來再說。我給了梁廷楠一本,讓他改掉其中過於陌生的詞句,並作文字上的修飾,然後……開科舉,我的這本書,是科舉唯一指定書目。」

    「你!」

    「在這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下,每個人,尤其是從小農經濟社會被拋入廣州的舊讀書人,也就是有可能參加科舉的人,他們一定在尋找社會的答案。而我把我所知道的幾種答案都列出來。這些舊讀書人也許比馬克思、韋伯和哈耶克還要聰明,還要善於思考,但不大可能比他們所有人的總和更強。對於這些就讀書人思想上的困惑,我給出了不同方向上的答案,不管他們站在哪一邊,我總能提供他們需要的理論支持。也就是說……」

    楚劍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永遠是對的。至少到21世紀是對的。」

    「這樣,你就成了永遠正確的偉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檢討了以前的錯誤。」

    「你是指《正儒》?」

    「是。我曾經在黃埔的課堂上,以一種所謂較為現代的觀點解釋忠孝仁義。現在我檢討自己,不該這麼做。或者說,那是情況緊迫的權宜之計。社會思想,應該從扎根於社會基層的實踐中生長出來,而不是我灌輸給他們,不然的話,我們就是柿油黨,《阿q正傳》中的那種柿油黨,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就是被批判的那種精英革命者。」

    「但你又要用《天下大同》做教材。」

    「我說過,社會學的意義不是提供某種概念,如果一個社會學家,告訴你社會『應該』是什麼樣,那他肯定是神學家冒充的,所以,高呼「君權神授」和高呼「人生來是自由的」,其實性質上是一樣的。人本身就是社會的人,只有在和社會的磨合中,被社會改造,成為某種特定社會的自由人,同時也在改變著社會。」

    「跑題了。」李穎修不耐煩的提醒他。

    「所以,《天下大同》作為科舉指定教材,最重要的作用不是說我有多麼正確和正義,而是提供了一個考核的標準,我們將在考卷上虛構一個社會,參加科舉的人必須能夠和這個虛構的社會相磨合,才能夠為我們所用。」

    「那八股呢,不也一樣。」

    「八股所構造的社會已經很陳舊了,這就是本質的區別。當然,我所構造的東西也會變得陳舊,到時候自然有新的力量來推翻我。」

    「難道你不想重構我們民族的文化,做千年導師。」李穎修臉上又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

    「我不認為我比秦始皇和李潤之更強,更能洞見深遠,所以也沒有這種奢望。能夠預見到百年以後,足矣。百年以後的人的事情,等他們自己去操心吧,下一代人比我們更聰明,不是麼?百年架空是魔幻現實主義,比如《百年孤獨》,想當整個民族文化的千年導師就真的是魔幻了,所以我們所看過的架空小說經常和魔法玄幻並列。」

    楚劍功突然話鋒一轉:「當然,你是可以流芳千古的,因為你那本《行政與法律常識》,以及黃埔講武堂的基礎課《自然科學》,也被選作了科舉指定教材。滿意了吧!」

    「哎呀,你們一吃飯就談公事。」看到兩人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娜塔莎抱怨道。

    「你們漢語有進步啊,露絲雅教得不錯,學到什麼程度了?」

    「開始學《論語》了。」娜塔莎炫耀。

    「進步這麼大,快說說,學了什麼。」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傑西卡炫耀道。

    楚劍功和李穎修相視一笑,覺得不錯。

    「這句話什麼意思呢?」

    「露絲雅教過我們,逝者就是死者,斯夫就是流水。這句話就說,死者的屍體像流水一樣,日日夜夜往下掉,沒有停歇。」

    楚劍功哈哈大笑,李穎修正在吃東西,趕緊摀住嘴。

    「露絲雅胡說八道。」楚劍功說。

    「逝者本來就是死者嘛,還有另一句也是這個意思。」」哪一句?「」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就是說浪花帶著許許多多英雄的屍體,順著長江往東流。」

    「露絲雅不能再教你們漢語,太給我們丟臉了。」

    回家以後,傑西卡問:「露絲雅教得不對啊?」

    「當然不對了。」

    「那你教我。我讓露絲雅大吃一驚。」

    楚劍功想了想:「教你一句,此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什麼意思呢?」

    「先去洗澡,我慢慢告訴你。」

    11月23日安慶

    安慶城外,一隊官紳模樣的人排隊等候著。

    安慶知府蔣文慶站在前列,用斗篷抵禦著秋風:「怎麼還沒到啊。」

    突然,一匹快馬飛馳而來,蔣文慶一看,正是自己派出去查探消息的家丁。那家丁跳下馬來:「來啦,來啦!」

    蔣文慶手搭涼棚一望,一隊身著白色西洋軍裝,頭戴白羽,背著步槍,留著辮子的士兵,兩人一行,正在徐徐而來。

    在這隊伍的側面,有兩匹馬並行著,騎著綜馬的,也穿著白色的軍服,頭上的紅纓隨風胡亂飄飛著。騎著白馬的,則是一個文官。

    等隊伍到了跟前,蔣文慶跨上一步:「敢問可是淮海提鹽使李鴻章李大人。」

    那文官叫道:「正是下官。」他看到蔣文慶的官服品級,便跳下馬來:「可是安慶蔣父母?」

    蔣文慶笑著應承了。這時候,那軍官也從馬上跳了下來,卡卡往面前一站,手臂向前伸直,抬高,珵亮的馬靴啪的一併,行了個軍禮:「正白旗漢軍旗隊長苗人鳳,參見知府大人。」

    蔣文慶嚇了一跳,他定睛仔細看了看面前這文武兩名官員,第一個印象,就是年輕。李鴻章不過二十一歲,已經貴為炙手可熱的提鹽使,品級比他還高。苗人鳳也才二十多歲,額頭上一絲皺紋都沒有。前額刮得光光的,拖著一根細長的辮子。

    「兩位大人辛苦,快請入城吧。」

    「那兵丁怎麼辦?」

    「安慶城裡,在城牆下的藏兵洞,搭好了窩棚,就請貴部。」

    苗人鳳頭一扭,看了看李鴻章,那意思:我不屑於和這糊塗蛋說話,你給解釋吧。

    李鴻章說:「蔣父母,是這樣,這來的正白旗漢軍,全都是駐京八旗的,都是旗人。而且神機軍天子親兵,你讓他們住窩棚,皇上面子不好看。」李鴻章話說的很客氣,可裡頭的意思很明顯。

    蔣文慶正在躊躇,就聽後面有人叫道:「蔣老爺不必煩惱,我騰出一間倉庫,拾掇拾掇,讓這些旗人老爺都住過去好了。」

    蔣文慶回頭一看,認得,是本地的豪強王須水。

    「那就有勞王員外了。」

    「蔣老爺說哪裡話。」

    這時候,苗人鳳走到王須水面前:「員外,真是叨擾了。」

    蔣文慶已經為李鴻章準備了接風宴,眾人自去喝酒不提。

    李鴻章安頓下之後,第三天,王須水置辦了酒宴,請李鴻章和苗人鳳喝酒。

    面人風以前是京城的混子,王須水是老江湖,李鴻章也玲瓏剔透。三個人都是自來熟,不一會兒就無話不說。

    「這神機軍的起頭,還要歸到南邊那匪共的首領楚劍功,是他給皇上上的奏折,才有了這神機軍,兄弟我呢,也從一個街頭混混,變得有點軍人模樣了。」苗人鳳喝了酒,滿臉通紅,站起來,故意跺著腳,在屋裡走了幾步。

    「威風,真威風,前兩天神機軍一到,就覺得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他們以入城,九局的城裡多了一股肅殺。這西洋人也是有辦法,這鵝步一走,挺胸疊肚,刺刀往身後這麼一掛,口令這麼一喊,還真就把大清的綠營比下去了。」

    「不僅是口令姿勢,關鍵在精氣神,楚劍功上的折子,《八旗的奮鬥》,裡面就說了,練兵之首乃在八旗,昔太祖雪恨興師,十三副盔甲起兵,初奠女真興盛之基;太宗揮軍入關,二十萬勁旅從龍,始有中華膏腴之地,究其深由,皆賴滿蒙漢三軍八旗堅忍不屈之力。是以:八旗,士人,鄉紳,三足鼎立,乃為大清立國萬世不替之基。是以八旗固,則天朝固,八旗強,則大清興,八旗廢則大清危。」苗人鳳洋洋得意,背起楚劍功的奏折。

    他看看李鴻章,又看看王須水:「楚劍功又說了,大清國國力所維持的柱石有三:就是八旗,士人和鄉紳。我苗人鳳,是正正經經野人山從龍之正白旗白*帶子,你李大人呢,就是士子,你王員外呢,就是鄉紳,咱們三人坐到一起,就叫做三位一體。」

    「苗協統,恕我多嘴,你總提楚劍功那個逆賊,不怕犯忌諱麼?你是八旗子弟,正經白*帶子,可以不怕。我們可不成啊,別叫旁人聽了去,給小戶我留條活路吧。」王須水說著,心裡卻想,這廝老提楚劍功是什麼意思,莫非知道我去過廣東,幫著李穎修賣洋貨?

    苗人鳳哈哈大笑起來:「不怕不怕!別說我,就說這李大人。」苗人鳳肆無忌憚的一指李鴻章,「要是沒有楚劍功提拔他,他一個舉人,怎麼能做到提鹽使。」

    王須水趕緊打圓場:「苗協統,你喝多了。」

    李鴻章卻另有計較:「苗老兄就是直爽,這一路我就領教了,但他沒壞心,說話直,說明心裡沒鬼,這樣的人,我喜歡跟他打交道,痛快!」說完,幹了一大杯。

    苗人鳳坐了下來,身體前傾,肘部支在桌子上:「話又說回來,我們三個人,能到這安慶相會,又這麼投契,那是緣分哪,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弟。」

    王須水一愣:這小子放得真開,不愧是京城的混混。

    李鴻章笑了起來:「好啊好啊,就敘了年齒。」

    「別!」苗人鳳攔住他,伸出大拇指,「你官最大,又是文官,你是大哥。」

    王須水一聽,這不是佔我便宜嗎?臉上卻堆起笑容:「兩位哥哥,小弟給你們敬酒啦。」

    三人既不焚香,也不磕頭,三隻酒杯一碰,都一口喝掉,這就兄弟大哥的叫開了。

    苗人鳳又說:「大哥,兄弟,我那邊有個大哥,還指望我帶點這邊的稀罕東西回去做買賣。兄弟我就是京城的一個土豹子,來了這江南……淮南水軟之地,那就花眼囉,兄弟,你有什麼好介紹。」

    「您大哥不就我大哥麼?他做什麼買賣的?」王須水說,「鴉片,那可不行,本朝禁物,前兩年還未這個打仗呢?淮鹽,那您得著李大哥啊,李大哥,是吧。」

    李鴻章看看苗人鳳,又看看王須水,沒接話茬,卻說道:「我到安慶,督辦軍餉軍資。軍資這一塊,其他都好說,槍械彈藥是大頭,三弟,你看能不能給找塊地,辦個軍械所。」

    「軍械所?朝廷准嗎。」王須水心想,你們一個比一個膽大,一個剛見面就準備走私,另一個乾脆私辦軍械所。

    「這裡不用擔心,」李鴻章說,「朝廷的手續,還有肅順軍門那裡,我來安排。」

    「話說,肅順軍門什麼時候到安慶啊。」

    「他們不來了,下湖廣,直取武昌。」

    新敵

    襄陽,湖北的門戶重鎮。神機軍的華南剿總就設在這裡。

    經過兩個月的磨蹭,神機軍三個旗,兩個營,除去跟著李鴻章去安慶的苗人鳳部,現在都到了湖北。

    武昌方面的太平軍得到了清兵援軍雲集襄陽的消息,決定先發制人。

    楊秀清將殿前第1、2、3、4四個點檢(原屬林鳳翔、李開芳麾下)提出來,交給愛將曾立昌率領,為機動兵團,向鄂北實施機動。「牽制北路之兵,使荊、襄兵勇不能邃集漢口。」11月30日,曾立昌佔領江川。次日,分遣將士進抵新溝,在劉家隔擊敗武昌逃跑提督博勒恭武的兵勇,繼岳州,武昌之後,博勒恭武再次成功轉進。

    12月7日,曾立昌揮師窮追,旋即進撲德安。9日,攻克德安府,10日,再克雲夢縣。博勒恭武遁往棗陽。

    就在同一天,神機軍正白旗滿洲旗隊,在旗隊長長瑞的率領下,出現在長林岡,謀犯德安。

    另有湖北地方團練,佔領了應城,威脅著曾立昌的側翼。

    12月11日,長瑞帶著正白旗滿洲旗隊,樂善帶領正白旗蒙古旗隊,向著德安進逼。曾立昌以對方兵少,決意全師出擊,消滅這兩千五百名京師來的八旗子弟。

    12月12日,雙方都是全師而出,在德安城外列陣。滿洲旗隊和蒙古旗隊並肩排出兩列橫隊,也就是寬600人,共有四行的大陣。

    曾立昌令殿前1點檢正面衝鋒,2、3點檢左右包抄,自己手握第四點檢作為機動。三通鼓罷,七千餘名太平軍將士向著他們的敵人衝去。吶喊聲驚天動地。

    長瑞和樂善都非常的鎮定,大聲的喝令士兵定住,沒有命令不得放槍。

    7000人的大包抄作戰,對於太平軍而言還是過於複雜了,三個點檢的人往前衝,慢慢的密集的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正面寬闊的洪流,蔚為壯觀。

    突然,清妖的隊伍面前,泛起了一陣白煙。

    接著,密集的槍聲從對面傳了過來。與此同時,太平軍中的許多人如同碰到一道死線,倒下了。

    齊射,四排橫隊,每當最前面一排人射擊之後,就從後面的人縫裡穿過,到最後去裝彈。第二排緊接著射擊。

    恩菲爾德和伯克式擊發槍,每分鐘四發,加上四排輪換,也就是每四秒鐘就有六百支槍齊射。三個點檢的大橫隊,被打得一塊塊的凹下去。

    太平軍將士非常的勇敢,他們沒有退縮,繼續向前衝擊。

    「三角陣!」長瑞命令。

    滿洲旗隊和蒙古旗隊,立刻各自變成斜線陣型,他們都把靠中心的一端作為突擊端,這樣兩支旗隊的大陣就變成了三角形。

    「全軍攢射。」隨著長瑞的喊聲,旗幟把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攢射,兩千五百隻步槍的攢射。已經衝到30米以內的太平軍整排整排的倒下去。有些太平軍用手中的火銃,抬槍還擊,打倒了一些清兵。

    「刺刀突擊!」長瑞命令一下,衝鋒鼓就響了起來。

    神機軍的三角陣型輕易地就突破了已經千穿百孔的太平軍大陣,然後向兩翼反捲。

    崩潰!自太平軍起兵以來從未有這樣的景象。數千戰士,全線崩潰。

    曾立昌趕緊疏導潰兵入城,以第四點檢斷後……

    長瑞並不想將他自己的寶貝兵力投入到攻城戰和巷戰中,將太平軍逼入德安之後,就吹響了退兵號。

    曾立昌清點損失,四個點檢,原本近萬人,現在只剩下不到八千人,丟掉了整整四個監軍。

    損失不僅僅是數字上的。殿前點檢,全都是廣西老兄弟的家底。

    曾立昌一面派人防守四門,一面向平等王發出了告急文書。太平軍成軍以來,從未有此大敗。即使長沙攻城失敗,殺傷也是己方佔優。

    楊秀清得信,大驚,乃派林鳳翔帶領賴漢英的火營前往德安。同時面見天王,尋思對策。

    林鳳翔到德安後,瞭解情勢,右鍵神機軍正藍旗出安陽,唯恐後路被斷,主動撤出德安,相繼棄守漢川、蔡店、攝口等處。湖北清軍乘機推進至距漢陽十數里之興隆集。

    12月18日,清軍進向漢口,襲破竹台寺據點,兵抵橋口。20日,漢陽太平軍分水陸攻撲三眼橋,沒有得手。林鳳翔決計主動出擊漢陽外圍清軍,遂自武昌、金口、沌口調兵合漢陽將士萬餘人,屯紮於西門外。22日,太平軍出動炮船數十號,乘風出擊,陸師繼進。神機軍炮兵神威營架起大炮,挫敗水師。

    晚間,曾立昌意欲奪取蔡店,謀襲城頭山清營,雖然偷襲比較成功,但神機軍沒有慌亂。勝保馬上組織了反擊。

    隨後,正藍旗、鑲白旗在三眼橋紮營九座,困死漢陽。隨後神機軍從武顯廟和漢口渡河夾攻漢陽。

    林鳳翔改變策略,不進行野戰。漢陽守軍構築堅固的防禦體系,在龜山密置舊炮,開挖壕溝,外通大江,內連小湖,「竹籤木樁如麻」,而將賴漢英的火營佈置在緊要處。將士們負固抵禦,連續擊敗清軍五次進攻。

    肅順捨不得將精兵投入巷戰,神機軍攻勢稍緩。

    就在這段時間,向榮在南線捲土重來,把洪山要塞作為主玫方向。洪山,一名東山,在城東10里,「高數十切,俯瞰城中,一無所蔽。東路總匯之區。」太平軍也迅速反應,重兵集結洪山,營壘「棋布」,把洪山作為東路拒援的主體要塞。向榮移營後,拒援戰事重心移至南線。

    經過一番精心策劃和準備,向榮指揮各路清軍,集中力量,在12月27日向洪山太平軍要塞發動重點進攻,向榮兵分兩路。秦定三「挑定湖南、貴州、廣西敢戰精兵3500人,「酌賞銀兩」,進攻洪山、小別山一線太平軍營壘;向榮親督進攻田家園一線。總兵力當有七八千。

    秦定三一路進展迅速,沒有遇到太平軍的強力抵抗,而新投太平軍的當地會黨轉投清軍,引秦定三「首先登山」,「將山頂炮台立時奪獲」。清軍乘勢攻毀寶通寺及洪山西麓太平軍營盤1座。乘勝東進,再陷雙峰山,「緊逼城下。」雙峰山在城東里許,一名白鶴山。清兵一天突破太平軍防禦縱深8里.取得較大進展。

    這時候,武昌城裡的氣氛緊張起來。

    12月22日青年

    「郴州守將張國梁向我們輸誠。」東廠提督易水報告說。

    「張國梁?我沒聽說過這個人。」楚劍功回憶了一下,是在想不起太平天國時有這號人物,也就沒發表什麼看法,繼續聽易水匯報。

    「張國梁本名張嘉祥,是廣西湖南邊境的會黨首領,李沅發新寧起事之後,和他合併一處,但修仁兵敗之後,張嘉祥投降了清廷,掛著個都司的頭銜,現在在郴州。」

    「他要獻城麼?」

    「不是,只不過通過會黨,和東廠的外圍搭上了線。」

    「他有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就表示,如果我們有什麼事情找他,萬事好商量。」

    「那把這條線留著吧。」

    楚劍功處理完公務,騎著馬,前往黃埔講武堂,今天黃埔第四期畢業。

    由於前三期已經基本構建了共和軍與錦衣衛的架構,黃埔四期的任務不是那麼急迫,而且學期增加到了一年長度,所以四期增加了一門課程,行政管理,由李穎修主講。

    今天,楚劍功就是去主持黃埔四期的畢業禮。自黃埔講武堂成立以來,每一期學員,都是由楚劍功主持的畢業禮。

    第四期學員的大部分,是前往新擴建的共和軍中擔任最低的把總,因為他們的學長,都已經轉任其他較高的職位。

    共和軍陸軍現在有三十二個步兵營,八個炮兵營,一個騎兵教導營,一個炮兵教導營

    步兵營還是四個連七百人,炮兵營下轄四個炮兵連,每連四門火炮,一個補給修理連,一個偵察勘探連。也是七百人。

    騎兵教導營和炮兵教導營都是三百多人,都與黃埔講武堂合署辦公,但訓練往往拉到遠郊。騎兵都監是俄國人,黑龍江馬隊的尼古拉斯,炮兵都監仍舊是板甲大白兔。

    共和軍正在進行一次組織形式上的大改編。

    以樂楚名,翟曉林,季退思為首組建了三個師級指揮部,並配備了觀察使。每個指揮部三百人,下設作訓,情報,通訊,後勤四個都司,以及配屬的參軍。另外還配屬有六名參將,用於靠前指揮。

    本來按照楚劍功的設想,每個師應該配屬兩名副將,四名參將,但共和軍的中級軍官也不過是黃埔第一期的畢業生而已,參加的燧發槍戰爭僅限於鴉片戰爭,驟然提升,反而拔苗助長。

    對於負責組織的軍官,只在師和營兩級設立具體的職位:觀察使和鴻儒都尉。但在連同樣設立正儒銳士分會,但由一名千總擔任組織工作。同樣,觀察使也是從副將中提升,而不是直接由鴻儒都尉跳級。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軍事和組織工作不會成為完全分隔的兩個系統。所有的鴻儒都尉,都有衝鋒陷陣的經歷,也要擔任過連隊的守備,這樣才有足夠的基層經驗,被士兵們愛戴和尊重。

    同樣,只有在經歷了從都司到副將的各級軍事指揮職位之後,一名觀察使,才是合格的。也許以後還會有像石達開那種特例,因為地理和人緣的需要。但特例絕不是軍隊的常規。

    觀察使鴻儒都尉,與軍事主官(總兵、游擊)之間不是單純的監督與被監督關係,而是同在師(營)正儒銳士會議的協作關係。正儒銳士對軍隊的骨幹作用,在平時,是通過會議的形式發揮出來。鴻儒都尉的作用,不在於他的行政權力,而在於他對鴻儒銳士會議的組織權力。觀察使和鴻儒都尉下設通判,對內用於政治訓練,對外用於群眾工作。通判既非軍銜,也非職務,由普通的正儒銳士兼任。

    黃埔講武堂從第四期開始對外招生。只要身體健康,家世清白,識字的二十五歲以下男子都可報考。

    楚劍功給第四期學員訓完了話,親手給每一名學員戴上正儒銳士的肩章並和他們握手,然後宣佈他們的工作。

    最後,大廳裡還剩八十名學員,楚劍功看著名單,念道:「黃埔第四期,洪仁玕!」

    「到!」二十歲的青年踏上一步,敬禮。

    楚劍功仔細打量了這位另一個時空的干王,《資政新篇》的作者。這個年輕人是他專門從花縣找來的,不過沒讓洪仁玕自己並不清楚。他在洪秀全起事之前,恰逢黃埔講武堂到花縣招生,讓所有年輕人都去考試,過了幾天就通知他錄取了,連行李當時都不讓收拾,直接帶到廣州。洪秀全起事,洪仁玕已經在黃埔學習了一段時間,沒發現對自己有什麼特別對待,便放下心來。

    「你不去軍隊,另有任務,明天下午,還是這裡報道!」

    「是!」洪仁玕敬禮。

    其他人也得到了和洪仁玕一樣的命令。

    第二天,楚劍功帶了四本書來:他自己寫的《天道大同》,李穎修的《行政與法律常識》,黃埔講武堂編譯的《自然科學》,以及東廠翻譯的《國富》。

    「明年春季,我們將在廣東省開辦科舉,開科取士,考中科舉的人,將獲得守闕銳士的資格,經過兩年組織考察,就有可能轉正成為鴻儒銳士。也就是說,鴻儒銳士的來源,不再僅僅局限於黃埔講武堂。」

    「但是,」楚劍功接著說,「科舉的內容,不再是四書五經,而是這四本教材。你們都讀過了吧。」

    「是的。」洪仁玕說。

    「參加科舉的人,肯定是讀著四書五經長大的,這些書籍的內容,對他們來說過於陌生,甚至,他們會產生一些抗拒的情緒。所以,作為先入門的正儒銳士,你們要幫助他們,輔導他們,讓他們接受這些新的知識。」

    楚劍功隨手翻了翻面前的四本書:「據禮部報上來的資料,在共和起義以前,廣東在籍秀才有數千人,童生逾萬。除去年紀比較大的,以及和共和勢不兩立的頑固分子,禮部估計參加科舉的人數在一千人左右。廣州知府高不胖已經在海珠區劃了一塊地方出來,充作學館,凡是願意接受輔導的青年人都可以去那裡溫習,互相交流。」

    「你們的任務就是,」楚劍功加重了語氣,「到學館去擔任輔導員。」

    看到洪仁玕等人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楚劍功說:「我知道你們都希望參加共和軍,帶兵,到前線去。年輕人嘛!但我告訴你們,現在我交給你們的工作,比打仗更重要。你們可不是給人解釋解釋書上的幾句話就完了。你們要把青年組織起來,青年就是一切。」

    凡是到學館的青年,要讓他們以自願的形式,組成十人以下的學習小組,選舉一人擔任組長,若干個小組組成一個青年儒學學習班,設立一名輔導員。擔任輔導員的,就是洪仁玕等八十多名第四期畢業生。

    在學館的所有學習班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專屬於青年的學習組織——青年儒學復興會。

    「青儒會將形成一個網絡,從學館擴張到廣東全省,以後還要推向全國,把全國的進步青年,都團結在青儒會,也就是正儒的旗幟下。」

    12月24日格萊斯頓的報告

    尊敬的皮爾首相,阿伯丁外相:

    在明年春天國會開始時,請幫我向國會提交這份外交報告。

    璞鼎查爵士在一八四一年乘輪船來到印度,麻恭少校在一八四一年乘輪船攜帶南京條的到英國去,雨人都是取道蘇伊士運河「橫跨大陸」的路線,這雨件事都被認為是有特別重要性的。在一八四三年,大英輪船公司為從南安普頓到香港的每月快班船採取了這條航線,一個小的木製明輪船「滿麗伍德夫人號」總噸數五五三噸,這就是當時航行在遠東和英格蘭之間效費比最高的船舶。

    這就是當時交通情況,就在這種情況下,西洋商人在條約所准許的自由下前往發展對中國的貿易。

    在一八三四年他們已趣從東印度公司的壟斷所加在英國商人的桎梏中解放出來,在一八四二年中國壟斷的重擔也被撤除,他們得到了在五個口岸無限制貿易的權利,不再局限於廣州一地。

    外國人數是二五九名,其中一四七名是履於二十四個商行的英國人,四八名是屬於四個商行的港腳人和其他來自英屬印度人,四九名是屬於十一個商行的美國人;再下一年,在一八四三年,總數是三五二名。

    新口岸的開放和澳門的興起,對於貿易起了一個很大的刺激作用,

    在一八四三年,在除廣東以外四個通商口岸共有二一九個商行;其中一百一十一個是英國人的,四十五個是港腳人和其他印度人的,二十三個是美國人的,七個是普魯士和其他德國人的,六個是葡萄牙人的(在澳陽的不包括在內),五個是瑞士人的(是製造撞表的),六個是法國人的,二個是荷蘭人的,三個是丹麥人的,二個是秘魯人的。

    上海是在一八四一年十一月十七日由我通告開埠通商的;美國第一任公使是亞伯拉罕林肯。

    上海城牆與河之間有一片城郊,就像一個中國城常有的情形一樣,它的面積很有限,在它的上面不容有任何房屋的;後來外國租界所佔的地區就是一塊沒有房屋的荒地。所以,在上海並沒有發生一個像在福建和廣州「反入城」事件。

    商人和傅教士都在城裡有房屋。因為中國人並未堅持把外國人排斥出城,外國人也就不堅持留居在這觀瞻和嗅味都不好的城裡,

    經過協商,英國和美國,還有其他的外國人獲得在城外取得土地建築房屋的權利。英國頒事首先為公使館租了一塊二十三英畝的土地,現在的英國公使館就座落在這塊地區之內;根據一把四二年,我本人與上海道台胡林翼簽訂的條約,北以蘇州河為界,南洋涇濱為界,東以黃浦江,西面的界址卻井未確定,在這個地區內,准箭英國臣民得與中國士地所有主以私人契構取得土地。包括一八o英畝的面積;

    美國人主要在蘇州河北岸到虹口發展他們的租界。為了商務和管理的方便,英美租界順利的合併了,並成立了管理委員會——工部局,英國三個席位,美國和清國各一個席位,最後一個席位用來引誘和安撫其他西洋國家。

    上海的生活條件比廣州要愜意得多。有廣大的空簡足供愉快的生活,又沒有商館的限制,井且還有前往四鄉去的充分自由。

    在這些情.況下,貿易繁榮了,西方商人終於進入了他們期待的那個黃金時代,僅僅英國在上海的出口,1843年就有四百萬元,相對於戰爭以前,是大大增長了。而我們進口商品的大宗,茶和絲,其全世界最好的產地,就在上海一百英里以內。我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把蘇州和杭州,直接納入上海口岸的行政範圍以內。

    但另一個口岸,寧波的情況就不那麼理想。

    照它作為葡萄牙和早期英國貿易的商港的歷史看來,寧波是曾經被寄以很大的希望,但是這些希望卻注定是要失敗的。這個口岸是在一八四一年十二月英國領事到達時正式開放的;這個口岸的貿易假如能發展起來的話,無疑會像在上海一樣,劃出一塊外國人僑居的區域,可是事實上卻什麼也沒有作到,只是指定一塊外國人可以在裡面居住的區域。這個區域是和中國城位置在河的主流的同一邊,但是有很大一部分卻被河的支流所分開;凡是同這口岸貿易有關的人們,無諭是中國人或外國人,都受到拘束和壓制。

    總之,寧波的蕭條是由於其道台葉名琛的無所作為所導致的。

    但我們不急於放棄,也不急於改變策略,上海仍舊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等上海的商業飽和之後,我們仍舊有時間來調整在寧波的政策。

    福州的開放比寧波還要緩慢。這個口岸直接處於閩浙總督劉韻珂的管轄之下,這是一個技巧嫻熟的官僚,非常擅長使用官僚的詭計,幸好公使館的行政總管漢弗萊先生也很擅長這樣的詭計,我們不至於落到下風。但福州當地的領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簡而言之,劉韻珂對我們總是很客氣,卻在一切事情上都不合作。目前,我們只是保證福建的茶葉能夠穩定的運往上海。

    廈門位置在荒蕪不毛的廈門島上,它的繁榮完全依靠與台灣的、經由由西班牙人而與菲律賓的以及與南洋群島的對外置易;在十七世祀和十八世耙時侯,它是荷蘭貿易和英國貿易的中心。廈門道台沈葆楨是一名能幹的官員,但對貿易事業並不熟悉,據廈門領事報告,沈葆楨在竭力學習我們的知識。另外,美國人對廈門有一種獨特的興趣,至於美國人的真正目的,還有待觀察。

    廣州,或者說廣東,局勢最為複雜。我們熟悉的楚劍功將軍和李穎修局長領導的叛亂,使得廣東這個省份脫離了清國的控制。以我所認知的這兩個人的能力和眼界來說,他們毫無疑問將奪取整個清國,假如不列顛不加以干涉的話。

    這兩個人對貿易的理解是超前的,對我們的商品輸出是歡迎的。1843年英國在廣東的貿易總額超過一百五十萬英鎊,七百五十萬元。然而,據澳門的額爾金勳爵報告,廣東正在成長起來,成長為新興的工業重地,考慮到廣東的面積和資源,比英格蘭行政區還要大,而且人口遠過之,我們不得不考慮一個遙遠而實際的威脅。連不列顛本身都無法承受兩個英格蘭行政區的競爭,那麼,就更不可能容忍在遙遠的遠東地區出現另一個英格蘭。

    貿易之劍所向無敵,但這把劍必須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然就會被他所傷。因此,英國的廣東政策,必須從我們的清國整體政策中獨立出來,我建議在下一年度,不再給予廣東省與清國其他口岸同等的貿易條件。

    從外交上說,我們必須對叛亂保持謹慎態度,這毫無疑問是合乎道義的,必要時,我們應該以保護貿易自由的名義,對廣東進行禁運和封鎖。

    至於另一個叛亂,太平天國,只是中國古老的農民造反,將他們作為異地文明的標本來觀察就可以了。

    ……

    寫完了給國會的報告,格蘭斯頓又給議會的反對黨領袖巴麥尊勳爵寫了一封私信:

    ……感謝您邀請我與您共同創立自由黨,不勝榮幸,樂意之至。我們在宗教上的分歧無法掩蓋我們對自由貿易的信仰。……

    ……我的朋友埃文斯勳爵將參加明年春季進行的威爾士三個郡的國會補選,請您堅定的支持他,並教導他在國會的言行舉止,請您相信,埃文斯勳爵正直而高貴,是一位具有古典品德的紳士,您的支持絕對是正確和有益的。……

    在和巴麥尊爵士談過黨務問題之後,格萊斯頓再次寫信給他的老朋友,政敵,著名的小說家,現任財政大臣迪斯累利。在信中,格萊斯頓主要核對了清國貿易的稅收賬目。但在最後,格萊斯頓寫道:

    著名小說家迪斯累利先生,你的那一本宣揚你的擴張政策的小說,《內鬥帝國》,已經寫了九年,明年將是這本書開始連載的十週年紀念,祝你能夠好盡快完本。

    最後,我講一個東方故事給你聽。是我在清國聽到的,富含深刻的哲理。「很久以前,有一個太監……」,本傑明,依你的聰明才智,你能猜到故事的結局嗎?

    12月28日運河

    「珠江的支流北江上溯到湖南郴州,而湘江也在郴州發源。如果我們能夠溝通北江和湘江,那麼,運輸沙船將可以從廣州直下湘江,出洞庭,入長江。如果把北江的另一條源頭湞水和贛江溝通,那麼整個中國南部,都將在十天船舶航程以內。這也就是大都督府交給我們工部的任務。」工部尚書范中流說。

    「不可能的,北江的源頭湞水和武水的流量都只能走木船。要1200噸標準駁船通過武水那種小溪流,只能是癡人說夢,癡人說夢懂嗎。」軍工總監小白狼炫耀著自己剛學會的漢語。

    「將河底掘深呢?」南洋總局動力本部負責人青銅麗人說道。

    「水量不足,1200噸船舶根本浮不起來。或者,」黃埔造船廠設計總監藍雲光頭說,「我們可以使用一些小型船舶,比如那種人力的小木船,在郴州實施轉運。對了,我們現在控制郴州了嗎?」

    「是啊是啊,先把郴州打下來,然後抓幾個女奴。我聽說,中國湖南出美女啊。」電氣本部總監蘭度說。

    「這不歸我們操心。」范中流集中重點:「現在討論工程問題,如果用小劃子轉運,那要我們幹什麼?」」我倒是有個主意。」范中流說,「我們可以挖一段導流渠,分為三段,每段用船閘隔開。每當船舶從武水駛到韶關以上的時候,我們就放下下游的船閘,這樣,水流就會集中在導流渠裡,水面會慢慢升高。等水深足夠了,船舶就開進導流渠,使向湘江,然後在郴州段打開船閘,放水下行,拉平水面,船舶繼續駛入湘江。」

    「那就要挖一條運河,僅僅憑著兩條小溪流,水量夠嗎?或者,你是說……」小白狼突然打住,他發現大家都想起了什麼。

    「莫裡斯河升船機?」在座的眾人都受過系統的工程教育,對這個工程史上的經典都很熟悉。

    十九世紀建造的最著名的提升系統,是英里斯運河上使用的一套令人吃驚的升船機。該運河建於1825-1831年,以連接哈得孫河與特拉華河。運河要把水面提升超過900英尺,進人阿勒格尼斯分水嶺上的頂部湖。整個運河共設了22座船閘,每座閘都建於升船機的頂部,水可以流向它下面的.湖塘,比降l:10或1:12。一艘79英尺長、載重達30噸的駁船被帶進閘內。在攔水壩空著的時候,船隻就停在一輛在軌距不大於1英尺的軌道上運行的軌道車上。當較低的一道閘門打開時。船隻依靠重力下降,並由制動裝置來控制。當軌道伸入下面的湖塘並在水下變平時,船隻就再次平穩地水平浮起。如果方向是向上,就把上述步驟反過來。支船的托架由一種被稱為紋盤纜繩的裝置拉上升船機.所用的動力是由一座水車提供的。

    這種裝置的效率相當高,總重達100噸的托架、駁船和貨物,用3到5分鐘時間就可以垂直提升英尺.,提升費川還不到常規的船閘提升一艘駁輪到相仿距離需用水量的費用二十分之一。

    「還是有問題。莫裡斯河升船機只能提升總重量120噸左右的船舶和貨物,我們現在討論的沙船增加了十倍。」

    「雖然十倍是不可能的,但我們有一種400噸快速駁船正在設計中。」藍雲光頭說,「這種駁船可以在郴州專門進行轉運,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從廣州直達長江。而且,郴州的地形,比阿勒格尼斯分水嶺簡單。如果我們控制了郴州的話,也有豐富的勞動力來完成這項工程?」

    「征發郴州的居民?那按什麼水準支付報酬呢?雖然這裡的人工比美國要便宜……」

    「美國的人工費用?美國的黑奴都有牛肉吃,……」

    「對呀對呀,牛肉在廣州是奢侈品,好久沒吃牛肉了。」

    「不要跑題。讓錦衣衛去操心人工,他捫有負責建設的橙隊。我們只負責工程。」范中流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認為在工程上可行的舉手。」青銅麗人說著,舉起了自己的手,「一個至少比莫裡斯河升船機大四倍的工程,必然讓我們在工程史上留下名字。」

    小白狼馬上跟著舉了手。

    只有蘭度有疑慮的說:「電氣控制技術還不成熟,這麼大的工程,我仍舊有些擔心。」

    「電氣部分是新興技術,鈞座英明的指出,新興技術要通過工程來帶動它的發展,我們在郴州航運工程中廣泛採用新技術,鈞座一定會支持的。所以,不要怕失敗,失敗了,鈞座會為我們承擔責任。」范中流很清楚楚劍功對新技術的態度。

    「再次表決!同意的舉手,不同意的請退場。」

    所有人都舉了手。

    「那好,我負責航道設計。將上游截彎取直。」范中流說,「電氣部分是蘭度,動力部分是青銅麗人,轉運駁船改型是藍雲光頭,提升鏈條的傳動部分呢?小白狼,你負責?」

    「我?我是做槍炮的。」

    「可以讓我的師妹試試。」青銅麗人說,「洛麗塔-伊洛科斯-斯大林,曾經在維克斯兵工廠實習過,參加過炮塔傳動設計。英格蘭歧視女性,她就和我一起來到廣州。」

    「一個實習生,能行嗎?」范中流說。

    「我會幫助她。」青銅麗人不滿的瞪了范中流一眼。

    「我也會幫助她。」小白狼趕緊說。

    「那好,一個月,各單位必須拿出原始設計圖。鑒於我本人在這項工程中的整合作用,因此,郴州航運工程的代號,就是范鋁杯工程。以紀念荷蘭范鋁杯家族有了我這麼一個偉大的成員。當然,你們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自己的設計,比如蘿莉傳動系統,青銅麗人動力系統,藍雲光頭二號駁船,蘭度電氣。我想,鈞座一定會同意的。」

    ……三天後,錦繡成衣廠。現在這個廠搬遷到廣州聚賢坊,規模也得到了擴大。深葉正在用聯動式縫紉機縫製一件棉軍裝的內襯,突然,帶班的班長喊她:「1217,門口有人找。快去快回。」

    1217,是深葉在錦繡成衣廠的編號。

    深葉到了工廠大門,看見深河等在那裡:「哎呀大哥,你怎麼來了。」

    錦繡成衣廠現在實行全天工作制,12小時兩班倒,深葉自進了廠以後就沒見過深河。

    「我有任務,春節不放假,可能要去韶關以北,具體是哪裡還不清楚。西洋新年休息一天,就來看看你。」

    「可我們明天不休息呀。不如我請假吧。」

    「請一天假,扣五分呢。算了。這是我今年的薪水,二十個大洋,給你十八個,幫哥管著。」

    「我給你管著,等你娶嫂子。」深葉說,「哥,累了吧,我去門房給你討杯水。」

    過了一會,深葉回來了:「哥,喝水。」

    「這工廠做活,也挺累的。」深葉說。

    「總比在家種田吃天好,我們倆加起來35塊大洋呢。」

    「哥,今晚你到我們廠來吃飯吧。食堂的飯比外面便宜,還有油渣湯。」

    「行,飯點我過來。」

    「我廠裡有個大姐,和我挺要好的,到時候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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