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萬里雲的蔚藍色天空下灑滿了耀眼陽光,遠處白雪皚皚的崗腳頂上,閃著砂糖般的金星。張一平所指揮部所在的小村子裡像一床花布頭拼成的大被在崗腳下鋪開。左面是一彎碧藍的河流,右面是點點隱若的村落和軍隊的駐紮點,河灣那邊是閃著藍光的小城鎮,這裡也是守衛部隊的駐地。在小鎮東面,是一道溝壑縱橫伸向上游的逶迤的低矮的山崗。山崗上聳立著一根根象柵欄似的伸向遠方的電線桿子,但是上面已經沒有了電線。
天氣雖然晴朗、但是個舊非常寒冷。太陽向四周射出矇矓的彩虹般的光柱,北風凜冽。草原上,低風捲起積雪,發出沙沙的響聲。但是地平線鑲邊的茫茫雪原卻非常明淨,只有東方,在地平線盡頭的草原上煙霧騰騰,籠罩著一片紫霞色的霧氣。
苟延在聖彼得堡的蘇俄中央這個時候號召蘇俄紅軍和赤衛隊向中**隊發起冬季進攻,這引起了中**隊的反,俄國人就像惹了馬蜂窩一樣,中**隊一舉擊破蘇俄軍隊的進攻,並且推進到聖彼得堡,這座蘇俄政權的最後一座城市。
西北集團軍的司令員陳亞德這個時候接到張一平的命令,讓他從前線到方面軍指揮部報到。上午約十一點鐘的光景,他已騎馬一路奔馳到張一平的指揮部。
張一平在指揮部裡,對正在忐忑不安的陳亞德說道:「這場戰鬥,的確是在我們的意料之外,不過既然打開了,就不用客氣,天氣雖然嚴寒,但是我們有準備,也不怕他們那些老毛子.」
陳亞德本來以為張一平會責怪他,因為方面軍本來計劃這個冬天停止大規模的戰鬥,但是被那些俄國人一撩逗。他的軍隊就幾乎全線攻上去了,現在戰線已經推進到彼得堡。
「其實現在也不算冷,氣溫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跟我們國內差不多,其實最冷的地方是西伯利亞,咱們這裡是莫斯科和聖彼得堡,根據以往的天氣記錄。冬天最冷的時候最多在零下三十度。這樣的天氣條件,我們完全可以適應…」
「另外,我覺得,蘇俄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們的戰鬥力下降得非常厲害,很多時候一碰就潰敗。我覺得,在莫斯科,他們的血和勇氣已經消耗乾淨.」陳亞德說道。「這個時候,我覺得應該一鼓作氣消滅他們,不經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方面軍的參謀長劉品純也說道:「經過我們近兩年來的打擊,特別是這幾次大的戰役,蘇俄方面不論是人口還是物資都遭到重大的損失。現在寒冬降臨。俄國人的糧食供應已經成為最大的問題,我相信這個冬天寒冷的天氣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本來,我們打算讓這個寒冬讓他們自行崩潰,因為我們已經通過相關渠道,警告歐洲各國不得出售糧食和物資給蘇俄,否則就是與中**隊為敵,現在與蘇俄控制的地盤想連接的是芬蘭,而芬蘭在德國人的控制之下。最有可能對蘇俄進行援助的是英國,他們可以通過海運對蘇俄進行物資補給,但是現在的英國人不可能明面得罪我們,支援社會主義國家的蘇俄因為他們的俘虜還沒有全部得到釋放,最多只能夠偷偷摸摸地進行…」
陳亞德說道:「這我都知道,但是靠天氣餓凍死他們,這算哪門子的本事?不如咱們一槍幹掉他們。讓他們死得心服口服…何況再惡劣的天氣也不可能全部凍死餓死他們。死的頂多是一些辜的平民…這反而顯得我們是多麼殘忍…這有損失總司令紳士的名聲…」
「屁的紳士!」張一平呸了一下說道,「對這些老毛子講紳士,不如自己一頭撞死算了。」
「不過既然打開了,就不管了。咱們就雙管齊下,經濟上要封鎖,軍事上也要持續加強打擊…」張一平說道,「不過,我過幾年就要回去京城,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陳亞德馬上立正,說道:「請總司令放心,我們西北集團軍保證完成任務,不出一個月一定拿下聖彼得堡…」
「城市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消滅蘇俄軍隊的有生力量,簡單來說就是讓他們多死一點人…」張一平的話像外面的天氣那麼寒冷,但是在室內的暖氣之下,沒有人覺察得到,因為他們一直是這麼幹的,中**隊是一支由槍手組成的軍隊,這個性質決定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以殺人為主,城市的佔據都在其次。
「聖彼得堡的作戰以西北集團軍以主,北方集團軍進行休整…」張一平開始對劉品純交待他走開後,方面軍的部署。
***
林一虎在進攻莫斯的戰鬥受了一點傷,在野戰醫院躺了一個月;腿上的傷稍愈後便決定回連隊去,野戰醫院的軍官把馬給他送來了。林一虎是懷著既難過,又高興的複雜感情上路的。難過的是在這個溫暖的野戰醫院裡離開剛剛建立感情的病友,高興的是可以見到自己的戰友,回到戰場了;想要見戰友和重參加戰鬥的念頭不時地出現在自己的腦袋,雖然野戰醫院是如此的溫暖,那些年輕的漂亮的護士的溫言暖語,讓人不想離棄。
在聖彼得堡外圍的一個小鎮上,袁志祥在鎮上一直逛到黃昏,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煩燥,他其實很早就知道自己有這種感覺,並且寫信給他的老上級王一民排長,王一民告訴他說,這是因為他的槍法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取得突破的前湊,是好事。
袁志祥覺得這種煩燥越琮越強烈,只要一天不打仗,就難受,彷彿從他身上割去了什麼東西,而他越來越不能適應這種情況。他走在街道上,心不在焉地打量著那些陌生的哥薩克騎兵的面孔,有一些他認了出來,也有許多人也識出他來。向他打著招呼,叫他老爺!
走到一個地方,一個和他一同打過仗的哥薩克騎兵攔住了他。在。而袁志祥根本不知道這個哥薩克的名字,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哥薩克騎兵把袁志祥拉到一個房子裡,請他一塊兒玩牌。
桌邊圍了一群剛開到小鎮的哥薩克騎兵在打「二十一點」。他們在瀰漫的香煙煙霧中,辟啪亂響地出牌,沙沙地數著花花綠綠的中國鈔票和硬幣,也有一些哥薩克臨時政府印發了鈔票。這些人嘴裡罵罵咧咧。拚命地喊叫,這增加了袁志祥心中的煩燥,很想到空曠的地方去,便走出來了。
看看令人煩燥的一天就要結束,想起也許明天就會發起對聖彼得堡的進攻了,這才讓袁志祥稍稍安定了一點。
在街道上。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在刀背上的身影,大叫了起來,
林一虎在馬背上翻身而來,兩人擁抱著,相互拍著對方的背,直到兩個都嘔吐為止。
「想死你了,林一虎!」
「不。我可不想你們…」林一虎一副欠揍的樣子,「在野戰醫院有很多年輕美貌的女兵,要不是實在是好了,不能賴了,我才不歸隊呢?」
「好吧,你看夠了妹子,本來我剛才看到有一個俄妹子很水靈,想叫個兄弟同去的。既然這樣,就不預你了…」
「不,不,不…這是你為歡迎我歸隊的禮物,我怎麼能夠拒絕呢…」
第二日早晨,袁志祥所在的步兵團開進了聖彼得堡的外圍陣地,準備向聖彼得堡發起的進攻。西北集團軍集中了兩個步兵師的兵力,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逼近了聖彼得堡,除了西邊的海洋之外,西北集團軍對聖彼得堡的包圍只留下了北邊的一個小小的缺口。
列寧領導蘇俄中央感到繼續留在聖彼得堡形勢不妙。兩天前就下令撤離了聖彼得堡。
這裡是人口密集之地,城鎮一個連著一個,部隊走了不遠就發現前面又有一個城鎮,但不是聖彼得堡。
袁志祥的連隊面對的是一個郊外的火車站,一些穿著笨重衣服的蘇俄工人和赤衛隊在中**隊還離他們很遠的時候,就開始射擊,充分表明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在火車站的後面,密密麻麻的一長串隊伍從向聖彼得堡的方向走去,像一條肥肥的黑蛇一樣穿過雪白的原野,——蜿蜒曲折地爬向遠方。
這是一支難民隊伍,每當中**隊出現的時候,他們就被要求進行轉移,他們踏著鬆軟、濕潤的積雪,艱難地往前走著。隊伍裡有許多人還是中學生樣子的半大小孩,也有穿紅軍軍裝的軍官和士兵。成群的難民——上了年紀的、有身份的人們穿著大衣和套鞋,跟在多得數不清的大車後面走著。婦女們圍在大車旁邊緩慢地挪動著腳步,在沒膝深的雪地裡掙扎。
「俄國人又跑了!」林一虎扛著步槍,歎息道,「這些難民一樣的軍隊,實在提不起開槍的興趣。」
袁志祥在他連隊的散兵線的前面走著。和他並肩走的是儀容端正的副連長潘得利中尉,他像只老野狐狸,眼光左右忽閃,充滿了狡黠。
「讓他們跑吧,跑到那邊去,這些除了浪費他們的糧食有什麼用…這些俄國人,這個嚴寒的冬天,這些俄國人遲早餓死凍死…」
「我寧願花一點神,每個人送給他們一顆子…」袁志祥說道,「看到這麼多俄國人,我的心裡就開始忍不住了,很想開幾槍…」
「我知道你的這種感受,但是,如果開槍打不同,那就加讓人失望…」潘得利說道,「我不是說你的槍法不好,而是說,這裡距離還遠…除非你是高級別的槍手…」
嚴寒的襲來,從波羅的海口吹來帶鹹味的、潮濕的冷風。袁志祥習慣地、步伐一點也不錯亂地踏著已經踩爛的積雪,觀察著他的連隊的士兵的臉。林一虎在也身邊著,穿著軍大衣,鋼盔歪戴在扁平的後腦勺上。
「我說連長,能不能一點,俄國人都走光了!」林一虎熟練地兩手倒換著步槍,喊了袁志祥一聲。
袁志祥掉過他那寬額角、象牛似的嵌著兩隻眼距很大的黑眼睛,看了一眼喊他的林一虎。
「請您命令點吧!要知道這樣走法就是凍死也不足為奇。我們的腳都濕透啦,還用這種走法行軍……還沒有到那裡,俄國人就走光了。還用得著我們打嗎?難道你真的認為,可以凍死餓死那些俄國人.不用我們開一槍?」
「誰不想一點,但是怎麼得起來,積雪這麼厚!」袁志祥氣憤得扯開大嗓門兒、說起話來象吵架似的哇啦哇啦地叫道,「指望俄國人凍死餓死?別發大頭夢了…潘得利,你說是不是?」
潘得利沒有回答,他慢慢地走著。一般這個時候他不會跟袁志祥爭論的。過了一會兒,一輛馬拉的雪撬車跑到他們前面去了。車伕趕著兩匹吃得肥肥的、尾巴紮起來的鐵青馬;馬蹄向四下濺出一團團的積雪。車上裝著一挺重機槍,和幾箱子。坐在車上的機槍手凍得全身發抖,蓄起來的鬍子結了霜變成了白鬍子,兩道向上翹著的眉毛也變成白的了,他的臉被風吹得通紅。沒有戴鋼盔,只戴著厚厚的棉制帽歪扣在耳朵邊,斜靠在馬車後背上坐著,瑟縮地用左手扶著領子。
好不容易來到火車站,果然俄國人已經跑遠了,在鐵軌旁邊有一條馬路,被大隊人馬踏爛的路上。有的地方滲出了黃色的小水窪。走起來很困難——兩隻腳直打滑。不過,路面雖然滑,但總好過走那些沒過膝蓋的雪地。部隊沿著馬路繼續向前推進,袁志祥一面走著,一面傾聽著前面的談話。林一虎忽然叫道:「您看見了嗎,連長?咱們的團長他老人家也在開步走呢。」
「有什麼好奇怪的,」袁志祥說道,「在法國。我還同現在的張總司令一起走過路呢?當時他已經是總指揮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團長,在法國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班長…」
「那你當時是什麼官職?連長,」林一虎問。
袁志祥沒有回答。他那雜亂的鬍子上掛著一些冰琉璃,像掛在上面的虱子的卵。他偶爾抽搭抽搭鼻子,吹進軍大衣裡的寒風凍得他直皺眉頭。
「這也許是對俄國人的最後一戰了…」潘得利想著。懷著希望打量著隊伍和彎彎曲曲地在道路上行進的縱隊的前部。跑過幾個騎馬的通信兵,濺射的雪水濺射在他身上,他少有地罵了一聲。
這些通信兵騎著的是一匹匹高大的洋馬,這些馬來自頓河地區。叫做頓河馬。這讓走路的槍手們非常眼紅,槍手們用沉悶的聲音,狂喊:「跑呀,看誰跑得,別浪費了這麼好的馬…」,目送這些驕傲的傢伙馳去。
「也許這是最後一仗了,你有什麼打算?狡猾的老狐狸?」旁邊的一個士兵這樣問潘得利。
「我是一名槍手,高級槍手,永遠沒有辦法停下戰鬥和殺戮…」潘得利看了一眼旁邊的戰士,這是一個年輕人,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寒冷幾乎對他沒有一點影響,他的槍手胸章顯示他是一個中級槍手。
「你是一個中級槍手,也許可以退役!」潘得利說道,「我就不行了.永遠不行了。除非死在戰場上」
「你也只不過是一個高級槍手,高我一級而已,為什麼你就不能夠退役呢?」
「高一級,但是如隔天涯,你不會明白…」
「這一切都不要緊,只是家庭……」潘得利象老頭子似的哼哼了一聲,斜睨了年輕戰士一眼,好像是在為自己的想法尋求支持。「我的老家在山東,現在移到遠東去了,一家人經營一個大農場,我又有一份不錯的軍餉,日子過得非常美好……」他又說下去。「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已經是大姑娘啦。過年她就滿七歲…上小學啦…」
「是啊,七歲就是大姑娘了,呵呵……」年輕戰士打趣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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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成家了嗎?老家在哪裡?」潘得利問。
「不,我還沒有成家,家裡有一位老母親和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了,我是湖北人。」年輕戰士說道,「我什麼都不怕,沒有牽掛,我願意一輩子打仗,一直打下去,打完蘇俄打德國,打完德國打法國,打完法國打英國,然後渡過遠洋打美國…」
「德國人是我們的盟國啦…」林一虎插進來討論說道。
「管他什麼盟國不盟國呢?反正八國聯軍裡有他們一份,據說當年八國聯軍進犯北京,就是德國人領的頭…」
「聽說張總司令有一個女人是德國人…」
「張總司令的女人多差呢?有英國、法國、也有俄國人,現在整個俄國都被我們踩在腳下了,所以女人歸女人,打仗歸打仗…」
「這個有道理,昨天我還去鎮上找了一個俄國女人,也不妨礙我今天打俄國人…」
「別在這裡說這麼不著邊際的話,叫你們打哪裡就打哪裡…」袁志祥憤怒地打斷了討論……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