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軍的每一次進攻都會留下大量的屍體和傷員,在掩蔽壕的外面,傷員與屍體混合在一起難以分辨清楚,屍體堆裡日夜不斷地傳來傷員虛弱的呻吟聲。
張一平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耳朵裡雖然聽到有很多虛弱的呻吟聲,但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活著鬼都不怕,難道我們會怕了死去的鬼嗎?」張一平說道。
「我們當然知道這世界上沒有鬼,就算真的有兜子也不怕,但是,這兩天真的很是邪門!」孫仲堯說道。
「開始的第一天,這個響亮的呼救聲我們就聽到了,但是我們絲毫不放在心上,來到戰場就會遇到這樣的事,誰死准活全憑運氣,死就死了,憑什麼他就不服那口氣呢?
「但是,接下來那天夜裡,傷兵他那嘶啞的叫喊聲卻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淒慘,彷彿戰場四周都在發出這種聲響。「
「於是,我們再次忍受不住了,我們不怕鬼,但是卻怕整晚聽這種比鬼更加淒慘的聲音,我們連夜派人在外面找了幾次,每次都是順著聲音輕輕地快爬到時,忽然又像是從別處傳來一樣,讓人難以確定。直到天亮時分,我們都沒發現一點跡象。」
「第二天,我們甚至用望遠鏡仔細專注地、翻來覆去地把各個地方都盡可能地搜索了整整一天,可依舊一無所獲,淒涼的叫喊聲一直沒有停。」
「我還許諾說:誰要能找到這個該死的英國佬,等下次碰到法國妞的時候,讓他有三天的優先權,甚至可以在輪休的時候多批給他幾天假。」
「但事實上用不著,因為兄弟們也為那淒涼的叫喊聲而煩燥,睡不著覺,這聲音實在讓人心酸心碎,比英國人的炮彈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兄弟們已經全力以赴了,甚至冒著敵人的狙擊手打擊的危險,都豁出去到處尋找,但是都無濟於事,絲毫不見影蹤。」
張一平聽了,說道:「完全沒有必要,外面敵軍的狙擊手很是猖獗,出去尋找的兄弟可能會有危險。而且既然是傷兵,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也支持不了多少天,到時就算不流血而死,也餓死渴死了。」
然而,張一平的話剛剛落下,孫仲堯的耳朵又警惕地豎了起來,他噓了一聲,小聲地說道:「您聽,那聲音又叫了起來了。「
「單單咱們的掩蔽壕的外面一百米遠的地方。起碼都有二三十個英軍丟下的傷兵,全部哼哈呻吟個不停,你又怎麼判定就是那個聲音?」張一平問道。
「這個不同。聽起來非常淒慘,讓人頭皮發麻。」孫仲堯豎起耳朵,「這個人偶爾會叫『伊麗沙白』的名字,現在又叫了。」
張一平凝聚心神仔細聽了一下,他的聽覺方面的能力遠遠高過孫仲堯,他隱隱約約地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在叫著「伊麗沙白「的名字。他的聽力非常靈敏,甚至已經判斷出來這個聲音的出處,就在他所在的掩蔽壕前面一百多米完的一個彈坑裡。
張一平看著外面空曠的地界,還有那一堆一堆的屍體,這正是狙擊手埋伏的好地點,他可不會因為一個敵方的傷兵而置自己的兄弟於險越。因面他雖然知道了這個傷兵在什麼位置,但卻不會告訴孫仲堯。也不會派人出去。
「別大驚小怪的,一個傷兵發出一點哀鳴,沒什麼大不了的。」張一平依舊不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認為孫仲堯有一點大驚小怪了。「告訴那些疑神疑鬼的兄弟,大白天的哪來的鬼?我從來沒聽說白天都能夠哼哼的鬼。」
「可不一定!」旁邊的土根忍不住說道,「外面死的人太多,陰氣太重,鬼白天也會出動,只不過晚上更加猖狂而已…」
中國人本來就信神鬼,更何況中**團這一幫民工出身的官兵?
「要是他能夠活過明天,我就當他是真的鬼。」張一平說道。
上午開始,英軍組織了幾十多輛坦克再次發起了攻擊。不過,最終還是被暫編第一師打退了,在雙方陣在之前的空曠地裡,又留下了大量的屍體和傷員,此外還有燃燒的敵軍坦克的殘骸。
夜晚降臨,霧氣挾著涼爽的微風,飄過閃著光亮的盧瓦爾河面,也飄過散發著熱血的戰場,嘶鳴著的照明彈拋上了天空,緩緩地降落,將大地變成一片慘白。
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天,此時除了負責警戒的士兵,其餘的人都閉上了眼睛,就地抓緊時間休息了。
躺在掩蔽壕底下的張一平忽然睜弄了眼睛,在一百米遠的那個彈坑裡,那個叫喚「伊麗沙白「的聲音又傳來了過來,雖然聲音跟白天比較,嘶啞而且微弱了不少。但是夜風還是從從容容地把那聲音帶進掩蔽壕,吹入了張一平的耳際。
本來這叫喊聲並沒有什麼,不過由於白天聽了孫仲堯說這件事情,加上是外面堆滿屍體的夜晚當中,這情景就顯得異常的詭秘了。
不過,此事雖然詭秘,但也沒有攪亂張一平的判斷,他才不相信什麼鬼神,馬上又睡了過去。絲毫不把這個聲音放在心上。
凌晨的時候,張一平醒了過來,孫仲堯就對張一平說道:「總指揮,那個傷兵呼救的聲音昨晚又叫了整整一夜。整夜都叫著『伊麗沙白』這個英語的名字,而且聲音非常淒慘,聲音比白天大上許多…」
「晚上夜靜人深,聲音大一點是很正常的,也許是他以為我們已經睡著了,於是使勁地呼喚他們的人,求他們救他回去。」張一平漫不經心地說道。
「但是現在這個聲音現在還在繼續。」孫仲堯說道,」總指揮你聽一下。」
張一平的耳朵非常好靈敏,他當然聽到了,這個聲音比昨晚是小了一點,而且間或傳來一陣強烈的咳喘聲,企圖告訴別人他並沒有就此一睡不醒,他還仍活著。
「總指揮說,如果他能夠活過今天,你就當他是一個真正的鬼。」孫仲堯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總指揮開玩笑,但是這樣子下去,恐怕會影響軍心,而且這麼多屍體堆在我們陣地的面前,在烈日的暴曬之下,臭氣熏天。
一具具死屍在烈日下橫躺豎臥著,沒有辦法埋掉,暫編第一師淌有足夠的人手把他們處理。而且在敵方狙擊手的監視之下,也沒有辦法進行處理。
在外邊,除了炮彈炸起來的炮坑會把他們掩埋掉一點之外。更多的屍體的肚子像氣球一樣地高高地隆漲起來,絲絲響動,還不時地打著嗝兒。
天空湛藍萬里無雲,輕風把一股濃重的血腥和死屍的臭味兒從外面傳送到掩蔽壕,即使戴著厚厚的紗布,但是這些空氣吸進去後,依舊令人的腸胃反轉直想嘔吐。
但是對於這些屍體,張一平並沒有什麼可靠的方法。
「去機炮營叫一組炮擊小組過來。」張一平說道,「我已經搞清楚那個該死卻不死的英國佬的位置了,幾發炮彈就可以收拾他,用不著冒著被狙殺的危險去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