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展開了強烈的反攻,企圖趁這支剛剛滲透的部隊立腳未穩的時候,將他們趕出盧瓦爾河畔的危險地帶。
一發炮彈將張一平面前不遠處的一座房屋夷為平地,留下一堆堆的石礫和一個深深的彈坑。
流彈、彈片和碎石四處飛射,一陣爆炸引起的濃煙吹了過來,瀰漫在一片殘磚瓦礫之上,擋住了人的視線。
風吹走了濃煙,眼前忽然現出聯軍士兵的身影,在瓦礫之間忽然出現在警衛連的面前,激烈的搏鬥在瞬間發生,槍手神奇的槍法難以起到作用。
在這個堆滿了磚石、冒著火的木樑的地方,長長的步槍根本周轉不開,張一平不得不丟下了手中的步槍,從掩體裡面跳了出來,撲向眼前的敵人。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緊急情況,敵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引以為傲的槍法沒有絲毫用處,他視為生命的步槍成了他的累贅。
張一平拔出一把槍刺,揮動著,槍刺的刀刃所過處,飛起一連竄的血珠,他的槍刺是經過特製的,鈍的一面經過加重,而且有鋸齒,非常趁手。
旁邊的二嘎子、劉亞民和其它的警衛戰士,則揮動著小鐵鏟,相對於槍刺,鐵鏟更具有方便靈活的特點因而更多的為大家所接受,它既可以直刺對方下頦,又適於揮舞打擊,一鏟子下去,若正中脖頸與肩頭中央的部位,那就很可能會把敵人前胸都劈裂了。
而槍刺的不便在於很容易被卡在骨頭裡,又不好立刻拔出來,很可能你就會因此而被對方刺倒。
這時,張一平的身後響起了清脆的槍聲,這是殿後的王一民的槍聲,他精準的一連十槍,子彈準確地打中了張一平身邊的聯軍,讓張一平的周圍有了十多米的空地。
有了足夠的空間的,張一平就可以開槍了,他腳上一挑將步槍勾了起來,伸手接住的同時也扣動了板機,在十來米遠的一個聯軍士兵挺著刺刀向張一平刺刀,刺刀在距張一平胸部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就停住了,張一平槍口裡噴出的子彈穿透了他的腦袋,終止了他所有的努力。
張一平一陣「砰砰砰…」一直打掉彈倉裡的所有的子彈之後,二嘎子、劉亞民等人也被他從肉搏中解放出來。這時,這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冒出來的聯軍的命運也就決定了。
警衛連這一次損傷不少,大多數人身上都掛了彩。二嘎子、劉亞民和土根等張一平的貼身警衛全身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張一平身上也濺滿了鮮血,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跡不是他自己的。
「趕快傷員,二排長,劉亞民,有沒有受傷?」張一平叫道。
「沒有。」二嘎子冷靜地回答道。
「擦破了一點皮,不礙事!」劉亞民也大聲回答道。
「我也沒事…」土根也回答道。
「找一下,看有沒有地下通道,弄清楚這些洋鬼子是怎麼冒出來的。」張一平吼叫道。
張一平環眼四顧,卻沒有看到方君宜方十二妹,心裡一緊,連忙叫喊道:「方十二妹…方君宜…方中尉…」
「我在這裡…」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旁邊的廢墟裡傳出來,張一平走過去,看到一隻白晰的手從一具屍體下面伸出來。
張一平嚇了一跳,他不是怕鬼,而是這具屍體的旁邊有一枝步槍插在地上,刺刀深深地插入地下,位置剛好是只手的身體的上方。
張一平將這具屍體拉開,果然刺刀刺在方君宜的胸口的偏左的位置,上面冒出血跡已經當染紅了她的衣服,方君宜全身佈滿了灰塵。只剩下一雙眼睛是明亮的。
「我要死了!」方君宜說道,「這下可好了,沒有人在你眼前暈你的眼,你安心啦!」
「嘴巴還像鴨子那麼硬,還有力氣說人,證明你還死不了。」張一平看她身上流的血並不多,不像是刺中心臟的樣子,再打量了她的身材比例,覺得這把刺刀是刺中了他,但最多只是刺中腋下靠近肋骨的地方。
張一平掏出匕首,割開方君宜的上衣服,果然刺刀只是挨著皮層對穿過去,並沒有刺入胸腔。
「你死不了。」張一平說道:「叫衛生員包紮一下,很快就好…」
方君宜小聲道:「你能不能順便給我包紮一下?不用麻煩人家衛生員了,今天受傷的兄弟一定不少…而且,衛生員是男的,有一些不方便。」
張一平猶豫著,因為替她包紮的話,可能會要碰到她胸部旁邊的一些敏感部位,剛剛割開她的上衣,已經隱隱看到一些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了。
「之前我做了這麼多麵條給你吃,現在我只是求你幫一點忙,你也不肯嗎?」方君宜惱怒地說道,「早知如此,那些麵條我還不如餵狗去了…」
「我不知道麵條原來是你做的,否則我寧願餓著肚子也不吃…」張一平說道。
「你是怎麼打死這個白人的?」張一平問。
方君宜在泥土裡抓了一下,抓起一把左輪手槍,在張一平面前晃了一下,「姑奶奶不是吃素的…哎呀!」
趁她說話的時候,張一平一下子把刺刀拔了起來,痛得方君宜打了一個哆嗦。
張一平掏出急救包,往她的傷口上撒上消毒粉,再包紮起來,包紮的時候,繃帶要繞過她的身體,從衣服下面繞了兩圈,這個動作有一些尷尬。方君宜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行了,等一下,跟傷員一起撤到後方去吧!」張一平說道,把她拉起來坐在地上。
這裡,那邊的土根叫了一聲,「找到了,這裡有一個地道…」
「我去看一看,記住了,撤到後方的醫院去…」張一平對方君宜說完,就向土根那邊跑了過去。
廢墟的殘磚瓦礫之間有一個地下室的入口,二嘎子和劉亞民先是每人扔了一個手雷,爆炸過後才衝了下去。
裡面傳出一陣沉悶的槍聲,直到下面傳來「安全」的叫聲,張一平才從台階走了下去。
地下室有一點暗,除了出口處之外,四圍還有一些采光的窗口,眼睛適應一下,就可以將裡面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地板上有十幾個聯軍的屍體,血液流了一地,幾隻老鼠在血漬上面貪婪地吸食,樣子很肥碩,長得奇醜無比渾身灰不留秋的,眼睛裡閃爍著陰險狡詐的目光,那裸露著的長尾巴讓人感到很噁心、很討厭。
二嘎子報告說:「那邊有一個通道,通向那邊的街道的另外一櫟建築物,劉亞民已經帶領一個班的兄弟趕過去了。他們將從那出口出去,配合外籍兵團的進攻,爭取拿下那條街道,這樣我們在這裡就安全了。」
「總指揮,這個地下室應該是一個防空洞,非常堅固,我建議把這裡作為臨時的指揮部。」二嘎子說道。
張一平看了一下四周,這個地下室還算寬敞,通風透光還不錯,於是點點頭,說道:「好是好,不過,我可不習慣窩在地下室裡,跟這些屍體和令人討厭的耗子為伍。」
一個戰士在入口處大叫了一聲:「毒氣,小心毒氣,英國人打毒氣彈了!」
張一平連忙掏出防毒面具面具戴上,一連跑出地下室。因為英國人有可能施放的是芥子毒氣,芥子氣比空氣重,專往地下走。地下室裡是最能聚集毒氣的地方,這個地下室四處都有通氣口,空氣雖然也算流通,但是也給毒氣的滲透創造了條件。而且毒氣進來之後,會沉澱在下面,很難再排出去。
張一平找了另外一棟只剩下底層的倒塌了的房子作為他臨時的指揮部。
這明顯是一棟民居,二層以上的房屋到了倒塌了,但是底層還是很堅固。
張一平推開門的時候,一個黑影一下子就向他撞過來,接著便是一陣狂亂的汪汪聲,居然有一隻小狗直往他的身上撲了過來。
張一平抓住小狗的腦袋,使勁揉了幾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帶著肉餡的餡餅,向前一扔,小狗就向前方撲了過去,把餡餅叨在嘴裡,向張一平搖著尾巴張望。
「吃吧,我要是想害你的話,用不著浪費一個餡餅!」張一平說道,「你看一下土根,這個傢伙口水都流下來了,你再不吃,擔心他跟你搶噢!」
「嘿嘿,它吃了咱們的餡餅,等一下咱們宰了它吃肉,就怪不得咱們了,咱們這叫做師出有名。」土根道,他守住了門口,準備甕中捉鱉了。
小狗感覺到土根的惡意,立刻對著土根汪汪叫了幾聲,張一平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咱們雖然殺人如麻,但是對於女人和狗,我們還是很尊敬很愛護的,特別是像你這樣聰明的寵物狗。」
小狗把餡餅叨到桌子底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張一平感慨說道:「如果英國人和法國人都像這條寵物狗這麼聰明的話,那該多好呀,也不用我們打生打死了。」
劉亞民也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提著幾隻鴿子,他在張一平面前還特意提高了起來,好讓張一平看得見,「這是我剛剛打下來的幾隻鴿子,不是給毒氣毒死的那種,我保證。方姑娘受了傷,等一下去了毛,做給方姑娘吃,讓她補補身子…」
「方中尉還沒有撤到後方去嗎?」張一平問道。
「沒有,剛才我還見到她。」劉亞民回答道。
「讓她到這裡來,別到處亂跑,我又不會吃了她。」張一平說道,他認為方君宜可能因為沒有聽他的話撤到後方去,所以才不敢來見他,「另外,鴿子去了毛,給我烤了,我要吃烤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