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時而彎曲,時而筆直,終於和加爾唐普河的河道匯合了,公路挨在河道邊上,結伴而行。
夏天的中午,天氣又潮又熱,在開闊宏偉的平原上,並不寬大的加爾唐普河的河水帶著少許的土黃色,這也許是上游下過雨的緣故,中**隊長長的隊伍,揚起滾滾的灰塵,從河邊的公路上經過,水面上的鳧鳥被他們驚起了,從蘆葦叢中撲撲地振翅飛起,在濤濤的河面上空盤旋一陣,又飛回葦叢從中,有的還繞著隊伍的頭頂上空,邊飛邊呷呷地叫喚。
河道上空飄浮著夏日特有的高而且亮的銀色的雲彩,像河水騰起的蒸汽一般,游移不定,變幻無窮。
河面無風水平如鏡,遠處,河面泛起一層薄霧般的氣浪,烘托著射下來的陽光,閃耀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像是誰為它覆上了一層花色連翩的綵帶。
張一平騎著張大黑的那匹馬,在離河面有一里遠的另外一條馬路上,向加爾唐普河對岸眺望。
美**隊沿著加爾唐普河的河岸不到一百米遠的原野向前前進,他們每個人的眼光,幾乎都是走幾步之後,就向中**隊這一邊看一眼,看到中**隊並沒有異樣之後,又繼續前進。
加爾唐普河只是一條小河,寬度最大的地方只有不到兩百米,窄的地方只有四五十米,中**隊是一支輕裝的部隊,如果他們要渡河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到有橋樑和渡口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渡河,不用非要到了希農渡口才進行。
張一平掏出望遠鏡看了一下對岸的美軍,說道:「美國人的確很精神,神情很輕鬆,跟古板、壓抑、整天擰著苦瓜臉的德國人相比,士氣明顯高出很多,怪不得他們會取得勝利了。「
山有升說道:「德軍和美軍還沒有單獨打過,結果還很難說,德國人雖然古板,但很嚴謹。美國人嘻嘻哈哈是很快樂,但是戰爭不是遊戲,快樂是打不來勝仗的,而且他們缺乏戰爭的經驗…跟德**隊打起來,開始他們可能會吃虧!」
「不過,美國國力雄厚,這不是德國人可以比的!這個虧,美國人還是吃得起的!」山有升又補充說道。
張一平點點頭,美國人的確財大氣粗,國力雄厚,德國人戰敗已經不可避免了。
「對面的美國人應該也有兩個步兵師,他們的步兵師編製跟我們一樣,都採用四四制,一個步兵師約有兩萬八千人。」山有升繼續向張一平介紹對面的情況。
張一平這邊也有兩個師,美國人以為用兩個師就能夠阻止得了張一平的話,未免太過天真了。
張一平雖然跟美國人簽訂了兩軍互不侵犯的秘密條約,但是被美國人這麼盯住,是很不舒服的,爆炸脾氣的張一平更加不能夠容忍這樣的挑畔。
不錯,這也是一種挑畔,任何軍隊這樣不懷好意跟著102和106師,就是一種挑畔行為。
英國遠征軍、法**隊見到中**團連大氣都不敢出,都遠遠地避開,像小動物見到大老虎似的!憑什麼美**隊就敢這麼大膽?竟然還敢跟著中**隊?
張一平覺得應該給美國人一點教訓,讓他們以後看到中國人就繞路走!
「停止前進,準備攻擊!」張一平忽然下了命令,這讓山有升嚇了一跳,但是張大黑卻跳了起來,再也顧不得他的馬兒,一拍坐下的馬,馬匹長嘶一聲向前竄出,張大黑大聲叫道:「準備攻擊…」
走在馬路上的步兵聽到命令之後,馬上散開,臥倒在路邊的水溝裡,步槍的槍口對準對岸,「喀嚓,喀嚓…」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
迫擊炮從馬背上卸下來,炮彈裝上引信,重機槍在路邊也架設好,機槍手的手指扣在板機上,目光緊緊盯住對岸。
戰爭的陰雲籠罩在河面上。
對面的美軍一見,雞飛狗跳起來,在軍官的喝令之下,士兵散開來,臥倒在地上,然後從背後拿出一個小鏟子,不停地往地上刨土。
幾萬美軍就像是土拔鼠一樣,就地挖起散兵坑來,一把小鐵鏟不停地翻飛著,新鮮的泥土被揚起來飛到半空,場面甚為壯觀。
張一平用望遠鏡看到美軍的這個場面,感歎說道:「美國兵倒是是訓練有素!挖起坑來一套一套的,看來還是有一點功底的。」
山有升笑著說道:「在102師的面前,挖坑的唯一用處就是用來掩埋自己的屍體,挖坑擋不住102師官兵的子彈。除非他們像老鼠一樣鑽入地底下永不抬頭,只要他們一抬頭,就一定會中咱們士兵的槍子。」
「可以發起攻擊了,總指揮!」山有升見102師已以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但是張一平並沒有下令,於是出言提醒張一平。
但是張一平並沒有打算發起攻擊。
「我們和美國人有秘密約定,兩軍互不侵犯!」張一平道。雖然他不會完全遵守這個約定,但是也不能為了這樣一個小事情就把這個秘密協議破了,那自己的簽名也太不值錢了。
山有升連忙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問道:「那麼,總指揮的意思是?」
「等美國人挖好他們的坑,咱們就繼續前進,別理他們。」張一平笑道,「美國人到底還是不相信我們呀,都白紙黑字寫好互不侵犯了,還派這麼多人來監視我們,這也太過份了。」
山有升連忙傳令,讓102師的官兵們先吃乾糧,填飽肚子。
張一平也拿出一些乾糧,就著水吃了起來,吃飽之後,看到對面的美國人挖得差不多了,張一平又發出命令,命令部隊繼續前進。
美國人不得不從坑裡鑽出來,跟隨著中**隊向上游的繼續前進,一刻也不敢放鬆。
張大黑急匆匆地跑過來,大叫道:「總指揮為什麼不下令攻擊?」
「這些美國佬,竟然敢吊咱們的尾,老虎不發威,他們當咱們是病貓呀!」
和張一平一樣,張大黑也覺得102師受到了挑畔,應該給美國人一點教訓,最好就是衝過河去,把他們倆幹掉。
不過,張一平雖然脾氣爆,但是從來不會失去理智,現階段中**團的主要任務還是幫助德國人,消耗英國遠征軍的實力。還沒有到要跟美國人鬧翻的地步,
不過懲戒是要的!中**團是一支不容挑畔的軍隊,無論是誰,都要為此付出必要的代價。
「命令102師馬上丟掉重裝備,留給後面的106師收拾,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步前進,天黑之前趕到希農…」張一平命令道。
「遵命!」張大黑大聲回應道,剛要走,張一平把張大黑的那匹馬的韁繩遞給張大黑,說道:「這大馬還是還給你吧,這馬太烈,不適合我!」
張大黑雖然心裡不願這馬給張一平奪去,但是現在張一平給還他,他又不好意思,張一平一直當他是兄弟,可是做兄弟的,自己卻為一匹馬而耿耿於懷?
「總指揮不是喜歡強壯的白種女人嗎?我想馬也一樣,這樣的烈馬,應該合總指揮的喜好呀!「張大黑說道。
「女人我是喜歡激烈一點的,但是騎馬,我卻喜歡溫馴的!」張一平笑道。
「總指揮說的也是實在話,蘿蔔青菜各人所愛,我張大黑就喜歡烈火一樣的女人和烈火一樣的駿馬…」張大黑一下開心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接過張一平手中的馬韁繩,躍上馬背。
山有升也躍上馬,說道:「總指揮,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你放心,我懂您的意思,咱們一定使勁地溜這些美國佬,讓他們知道,跟咱們102師的尾巴,不好玩!」
張一平點點頭,山有升在102師做參謀長很久了,能夠掌控全師,而且他又是一個有分寸穩重的人。他知道中**團和美國遠征軍有互不侵犯的密約,但是他又不是不受任何框架約束的人。
有山有升在,102師不會輕易與美**隊打起來,但是當真正打起來的時候,102師絕對會將對方往死裡打,反正不會吃虧。
美國人剛剛挖好散兵坑,連氣都沒有喘勻,又發現對岸的中**隊忽然扔下重武器,撒開了腿就向河流的上游跑。
不用猜,也知道中國人要幹什麼了?無非就是想在搶在美軍的面前搶佔上游的有利位置。
緊急的哨聲在美軍中響起,軍官傳達了指揮官的命令,命令他們爬起來,追上中國人,不能夠讓他們跑在美軍的面前。
美國士兵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又饑又渴之下,將小鐵鏟一折,背起背囊,凌亂地跑了起來,在奔跑的過和中,軍官呼叫著士兵,士兵呼喊著軍官,呈現一片混亂。
在河的那邊,102師的隊形並沒有絲毫的亂,幾萬隻大頭皮鞋踏在堅實馬路上,那聲音沉重得如同悶雷滾滾而來。
張一平並沒有跟著102師,他帶著警衛連找了一個村莊,在一家農舍裡住了下來,並且睡了一覺。
晚上十點的時候,張一平睡醒過來,在農舍簡易的客廳裡,有一張粗糙的木桌子,桌子上放送一大碗麵條。
張一平吃掉這一大碗麵條,抹了一下嘴,這時石尉蘭走了進來,張一平問道:「部隊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石尉蘭說道,「102師已經從希農折了回來,雖然他們跟對岸的美國人跑了一下午的路,但是這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小意思,累不壞他們。」
「106師走的並不遠,現在他們應該開拔了!」石尉蘭補充道。
張一平帶著這兩個師出來,當然不是來看熱鬧的,也不是來跟美國人玩鬧的,其實這一個軍事行動。白天夜的行軍只是煙霧,用以迷惑敵人。
石尉蘭說道:「下午,102師搞得這麼大,人人都知道我軍的目的是要佔領希農渡口,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一招聲東擊西,真是太妙了。現在,這一個『聲』字已經先聲奪人,接下來的那個『擊』字,我想必定是雷霆萬鈞的。」
「正確來說,應該是聲西擊東,因為希農在西邊。」張一平說道,「在歐洲打仗其實很簡單,那些呆板的洋鬼子怎麼鬥得過我們中國人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豈今為止,我只用了兩計。」
張一平有一點小得意。
「哪兩計?」
張一平敲著空著的大碗,「一個是『聲東擊西』,一個是『圍城打援』,有這兩板斧,就足以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了。」
「石尉蘭,這麵條是誰做的?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呢。」張一平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