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17
記憶,小丫頭比他矮一個腦袋,要踮著腳才能把系核桃雕像的紅繩掛他脖子上,那時候他像塊木頭都不懂得低一下頭,只是定定的看著她胸口那塊蝴蝶形的青斑。
她是叫艷子還是叫燕子呢?他不確定,只依稀記得陳大爺喊她過來,讓她叫哥哥。她那時候才三、四歲的樣子,不像農村孩子還有點嬰兒肥,粉嫩粉嫩的,就是頭稀疏黃亂得像雞窩,讓他懷疑下一刻會不會孵出黃茸茸的小雞崽來。
那時候真的不懂什麼是孤兒院,真以為是像觀主爺爺說的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耍,女孩子懂事要早,她那個時候好像已經懂了,知道他要被送到孤兒院去,所以特地把那個觀音像送給他說觀音菩薩是好人會保佑他的。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陳燕嗎?」甘霖試探著問。
「不是,我叫陳麗君。」空姐脫口答道
賀雲詡「噗」的笑了,看兩人都看過來,他搖手說:「你們繼續,當我不存。」
這廝肯定想邪了!剜了他一眼,甘霖有點尷尬的說:「抱歉,那是我認錯人了。還有,真不好意思,小傢伙太調皮了。」
「沒關係。」陳麗君笑笑匆促走開。
「甘霖,看不出你搭訕的招數還挺高明的啊,這麼快就把美女的姓名給套出來了。」賀雲詡很有些痞氣,那表情似乎跟甘霖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有點意外賀雲詡還有這一面,甘霖把小狗蛋入嬰兒搖籃裡看這廝還吃吃的笑,沒好氣的說:「收起你那猥瑣的色狼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賀大少沒見過女人。」
「妞要泡來的才有趣。擺出身份地位資產後,拜倒西裝褲下的女人當然少不了,不過那類女人再光鮮也味同嚼蠟。」
「所以你經常借乘機之便泡妞?並以為別人跟你是一路貨色!」
「像是生氣了?甘霖,你不會是真的認得她?」賀雲詡終於後知後覺的現了,忙說:「回頭我幫你調查一下她的資料。」
甘霖沒理賀雲詡,因為陳麗君又回來了,臉還是紅紅的,「我以前小名叫燕子。」她說。
總是忠誠笑著的嘴唇裂得大了,甘霖興奮的問:「你小時候,就是三、四歲左右的時候,家是不是一個玄妙觀附近?」
陳麗君錯愕的望著甘霖,實找不出一點熟悉的地方。
「真是太巧了。」甘霖由衷的開心著,看她一頭霧水,笑道:「陳大爺還好麼?」
「你是問我爸還是我爺爺?」
「問你爺爺。」
「爺爺過世十年了。抱歉,我真想不起來你是誰的?」
「你那時候太小了,肯定對我沒印象了。如果你爸爸肯定知道我是誰,我叫甘霖,我寫個手機號給你,方便的話,我想去拜訪他,再祭拜陳大爺。」
「甘霖,我知道你!爺爺死的時候還念叨你的。」陳麗君眼亮了,「你就是那個被送進孤兒院的甘霖,爺爺一直保留著觀主爺爺的留給你的東西,臨終前還交待我爸要給你的。」
「觀主爺爺留給我的?」甘霖的心臟不爭氣的狂跳起來。會是《白氏內經》那本奇書麼?他差點就問出來了。
觀主爺爺教他練的氣功就是從那《白氏內經》殘本上找到的功法。
那本《白氏內經》是不是跟傳統醫學四大經典著作之一的《黃帝內經》是同期存的醫家經典,無從考證,但是甘霖的氣功修煉起來還是有效果,就算是成不了武道高手,精神力倒是比常人強很多。
重要的是,他無師自通把氣功運用到做手術去,取得了驚人的效果。他有理由懷疑白氏氣功本來就是跟白氏醫經相配套的。這個猜想只有找到那本殘書之後才能印證,並且讓他的氣功精進。
再說白一點,就是他只有初期「內視」的功法,要想達到觀主爺爺所說「知微」乃至高的階段,需要後繼功法,否則他就要自創功法了。不過,他覺得自己學醫可以,要自創功法估計沒戲。
陳麗影帶來的消息簡直像及時雨一樣滋潤得他渾身毛孔都通透的舒暢著,險些沒把他激動得像小狗蛋那樣抱著她啃上兩口,
「不過,那個盒子看著像古董被我哥偷出去賣了。」簡直就像一瓢冷水,陳麗君的話澆得甘霖那叫個透心涼啊!
幾乎可以肯定是觀主爺爺用來裝《白氏內經》的那個盒子了,甘霖帶著一線希望問:「什麼時候賣的?」
「我們剛搬到京城來的時候,有五、年了。」陳麗君垂下頭說。
五、年了,很難找得回來了!甘霖默然。他內心咆哮:操啊,老天爺,不帶這麼玩人的,要麼就不給老子希望也好啊!
飛機開始降落,小狗蛋煩躁的哼哼起來。甘霖忙把奶嘴塞到他嘴裡。
陳麗君就這時候把自己的手機號跟家庭住址寫下來,「盒子裡放的書我爸還給收著,你看什麼時間去拿。那個盒子,我讓哥哥再去找。」她難為情的說。
從天堂打入地獄,再「嗖」的一下子衝到天上是什麼感覺?甘霖現體會到了。還好自己神經韌勉強夠心臟也沒從本來的位置蹦出來,嚥了一下口水後,他滿臉上放光的驚喜確認:「盒子裡的那本書還嗎?」
「書都被蟲蛀了,掉了很多頁,觀主爺爺以前給我爺爺的時候就那樣了,不是我們沒有保管好。」陳麗君相當認真的解釋,還擔心甘霖不肯相信。
「我知道,是的,我看到的時候就那樣了。」遙想當年,觀主爺爺第一次從盒子裡拿出那殘本時,他還挺失望的說「就這本破書啊,還用這麼漂亮的盒子裝」。
「嗯,知道你就是拿來當個念想,爺爺當時也這麼說的,這東西再不值錢也是觀主爺爺唯一給你留下來的東西,有紀念意義。所以,我哥把盒子偷去賣了,我爸帶他到處找那個收古董的人,跑遍了整個京城,實找不到了才算了。」
「沒事,盒子找不到算了,那本書就行了。我也是到京城去的,到時候去你家。很多年沒看到陳大伯跟剛子哥了,變化肯定也很大啊。」
「你還記得我哥?」
「他去觀裡找我玩的時候多啊,黑黑得像炭頭,四環素牙,羅圈腿。哦,我這麼形容有點損啊,你可別告訴剛子哥。」甘霖笑道。
「他像我舅,不過,長大了城裡住,吃城裡的白米,喝城裡的水,他好像變白了些。」陳麗君抿嘴兒笑道,有種心事得到解脫的輕鬆。
「我覺得他肯定是去美容院整過容了。」甘霖有些興奮過的開了個玩笑。
小狗蛋不樂意被忽略這麼久,肥肥的小手「啪」的把奶瓶當球拍甘霖扶嬰兒搖籃的手上,奶嘴裡有一道白線般的牛奶飆射,灑賀雲詡的臉上與西服上。
「喂,你老爸泡妞忘了你的存,幹嘛拿我撒氣呢?」賀雲詡沖小狗蛋呲了呲牙,又被小傢伙張嘴「噗」的一口牛奶加泡沫噴到了西裝褲上,這身西裝算是徹底毀了。
甘霖跟陳麗君相視而笑。小狗蛋也咯咯的笑,不知道是單純的跟著他們笑,還是因為自己噴了賀雲詡而笑。
「甘霖,你這兒子就知道欺負我,我的形象啊,希望出機場的時候沒有熟人看到。」賀雲詡主動拿起那一塊五的捲筒衛生紙擦臉跟那身范思哲的西裝。
陳麗君笑著走開,不大一會兒拿來個熱毛巾給賀雲詡擦臉。
「還是空姐妹妹有愛心啊。」賀雲詡笑道……
「燕子是我妹,不要戲弄她。」甘霖半是警告的笑道。童年玄妙觀生活的是光,大部分都有陳家人的存。孤兒的他,內心裡是把陳大爺一家也當成親人的。
下了飛機,坐上來接的車子,賀雲詡恢復一貫的倨傲冷淡的神情,小狗蛋也似乎不敢他面前放肆了,變得老實很多了。
車子駛向賀家莊園的路上,看著那一幢幢豪華的私人別墅從車窗外飛掠而過,甘霖的思緒飄回到童年。
觀主爺爺總是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似笑非笑,老眼看似渾濁卻不時的閃爍著攝人的精芒。他跟陳大爺的交情是棋盤上建立起來的,由於他走路需要靠枴杖,所以都是陳大爺上山來,而且是陳大爺打獵歸來,到觀裡來歇腳喝水的時候,兩人棋盤上殺上三、五盤。
剛子哥那時候已經快十歲了,正是嫌死狗的時候,愛甘霖面前顯擺他的彈弓,那一手打麻雀的絕活兒是甘霖崇拜萬分。
記得剛子哥想拜觀主爺爺為師,但是觀主爺爺摸了他的根骨說不是那塊料,所以剛子哥背後罵觀主爺爺老瘸子。
為什麼剛子哥要拜觀主爺爺為師呢?後來陳大爺保管《白氏內經》,剛子哥有沒有照著書自學呢?
想到這裡,甘霖搖了搖頭:肯定沒有,不然燕子不會說「這東西不值錢」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