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12
淚水,流得洶湧了。奚嵐捂著臉悲泣:「我也想要悄悄的從你身邊走開,我真的試過了,可是這四天多的時間裡,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你的樣子,感覺被你抱懷裡,你的氣味簡直比油漆味還要頑固無法驅散。」
這種情況下還能說什麼,甘霖菜鳥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懂拒絕,明明知道對雙方都好的是果斷斬情絲,結束這段注定沒辦法修成正果的感情,但是她真情流露,他又狠不下心腸手比腦子快的抱住她。
吻,那麼熱烈,從她淚水不住湧出的眼滑到她哆嗦的唇上。一個幾乎讓她窒息的長吻封堵了她所有的悲哀。
四天的時間,她真的力的逃離,只是越想逃離思念就越沉甸甸的,像熟透的果子把樹枝壓得彎彎欲折。
那一歌《愛就愛了》,她聽了很多遍,直到聽得耳朵起了繭子才決定回來。想過病房裡,餐廳裡或者別的什麼地方碰上他,她可以妖嬈的裝得若無其事的跟他打招呼,沒指望過進門能看到他的,別說自己床上看到他。
看到他躺自己床上的那個瞬間,她就感動了。他能夠突然的出現她的床上,不也是一種幸福麼?幸福感像病毒,迅速的摧毀了她的理智,蔓延到她生活的全部空間。
「我很幼稚,其實沒必要逃,我們就這樣很好。」
「愛情跟婚姻沒必要劃上等號。風花雪月屬於愛情,柴米油鹽醬醋茶屬於婚姻。」
「愛情只需要投入感情,婚姻則還需要用心經營。我不是個會經營的女人。」
「就像餓了的時候,一碗毫無賣相的回鍋肉擺面前,就心滿意足了。」
那個窒息的長吻之後,奚嵐就不停的說,與其是說服甘霖接受她的觀點,不如說是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說到後來都有些詞不達意了。
甘霖的頭偏向一邊,視線落梳妝台上的那束玫瑰上,插透明的水晶花瓶裡,窗簾縫裡投射進來的路燈的光束照上面,看得清楚花已經狼狽不堪,花瓣都皺巴巴的。
「花要換水了。」
天地良心,甘霖只是單純的表達這個觀點,但是奚嵐自動引申為「你像那束蔫死的花了。」對上嘎然收聲的她幽怨的眼神,他心裡有些毛:「怎麼了?」
「沒。」奚嵐蔫蔫的爬起來就走。
「喂,別學人家玩深沉啊。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啊。」真不習慣奚嵐式的幽怨,她還是風一陣火一陣的好,甘霖覺得。
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嘴唇動了動,奚嵐臉部線條生動氣來。她已經走到了房門口,溫暖的燈光下看得出她淚痕猶存的臉上透著惱火的表情。她挖心掏肝的表白,他沒有回應不說,還挖苦她像花瓶裡蔫死的花,太過份了!
本來不準備說的,奚嵐快步走到廚房門口轉過身,回望被牆擋住的還躺她床上的甘霖幽怨的說:「我知道,佟柔是帶露的清花苞,不是我這種蔫死的花能比的,你身邊會給你丟臉的。放心好了,我不會死纏爛打的。」
「天哪,怎麼這味道!」甘霖想笑,忍得很辛苦還是沒忍住。
「嗯,麵條煮得有些糊了,包涵點。」吸了吸鼻子,奚嵐又自動為甘霖的話賦予的另一層意思,進了廚房端出一碗不怎麼有看相的麵條和一盤涼拌黃瓜,那黃瓜她本來買了準備做面膜的。
甘霖坐到餐桌邊,看桌上只有一碗麵開玩笑說:「這一個碗裡吃嗎?」
「如果你餵我的話,我不介意。」奚嵐說,有賭氣的味道。
女人是難懂的生物,妖精般的女人不是菜鳥男人能懂的,甘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自己吃一口再餵她一口,面是什麼味道他都沒分辯清楚碗裡就只剩下湯了。
「黃瓜為什麼不嘗嘗?」
「哦,沒注意到。」
「是沒注意還想吃清的小黃瓜,怕吃到一坨芥末?」
「說話正常點啊,女人。」甘霖挾了一塊黃瓜去堵住她的嘴,放下筷子說:「小時候黃瓜吃多了,現看到黃瓜就反胃。」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奚嵐一臉渴盼。
那個車窗裡的女人臉驀的浮現眼前,甘霖的臉色陰了下去,乾澀的說:「孤兒院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了?甘霖,哪裡不舒服嗎?」懶洋洋的趴桌子上的奚嵐一下子坐直了,伸手來摸甘霖的額頭。
依稀記得還有個女人的手也是這樣摸過他的額頭,沒有奚嵐掌心的溫,溫涼的,摸他滾燙的額頭上,好像還說「高燒了」,是的,那女人說話的聲音是純正的京腔。
還有,跟那女人吵架的男人也是京腔。
而他有記憶開始就是跟著觀主爺爺住山裡,他是怎麼跟那女人和男人有交集的呢?
是早嗎?
換言之,他們就是他的父母!
這個結論其實一直甘霖心裡,一直被他壓制著沒有冒出來。這時候突然閃現,瞬間有一種銳痛刺了他的心,痛得他臉色慘白。
「我不知道。」
痛苦的抱著頭低聲說,甘霖死命的閉著眼睛不想去看飄出來的記憶片段。
他們吵架,吵得很凶很可怕,男人像是他的翻版只是壯實一些,女人就是那個車窗後的女人,她不吵,只是用那種疏離的神情淡漠的看著男人,看著他。
「甘霖你怎麼了?」奚嵐跳起來從桌子對面跑過來,抱住甘霖的頭憂心的問:「是這幾天熬夜頭痛了?」
把頭埋進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豐滿裡,甘霖真想就這麼窒息這豐滿裡。有些深埋記憶裡的事情讓他感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他不想把那些陳年舊芝麻給挖出來。這些年,他都沒有熱衷於尋找生身父母。
本能的,甘霖認為做孤兒會單純而幸福。現,當車窗後的那張女人臉撥動他的記憶時,他加堅持這種觀點了。
老天總是不肯遂人願,孤兒不想瞭解自己的身世,那個無聊的老東西偏偏主動去揭開,那個女人臉突兀的冒出來,他沒有防備的時候,所以他讓奚嵐去調查了。
他不該讓奚嵐去調查的,她居然這麼快就調查出來了。他不願意知道那個女人是誰的時候,她說:「對了,你讓我查的那個女人,就是白色寶馬車裡的女人查到了。」
甘霖沒有吱聲,隔著衣服咬她沒用胸罩那種累贅東西托著依然挺拔得豐盈上,咬得很用力,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痛啊!」她嗲聲說,身體也微微的顫慄,隨著他隔衣吮吸的動作她喘息的聲音變得濁重。「喂,你猜那個女人是誰啊,天吶,她跟你還真是有緣吶,我都想不到啊!」她說,聲音有些走調。
不想聽那女人的消息,這時候甘霖卻不由自主的問:「她是誰?」他做夢都沒想到老天爺那操蛋的傢伙,居然把那個女跟紀威扯上關係。
「紀威的媽啊!」
奚嵐說完之後,甘霖就像是石化了。他詭異的沉默了,而他異常的情緒也感染了她,讓她不敢說話,一動不動的站著。
很久,他才爆出一句:「的,你玩我啊!」
「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開玩笑。」奚嵐委屈的說。
「我罵老天爺,跟你沒關係。」甘霖解釋,聲音又乾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