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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18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十一) 文 / 穿游泳衣的小魚

    有一種感情,比愛還要深沉,比恨還要錐心,只因為遇上你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重要。——風依然

    終究,他藏在了她的心底深處,終究,在這樣的季節被硬生生地挖了出來,鮮血淋漓。

    「明天一早我來接你。」陸羽連微微歎了一口氣,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黯然之色,他的大衣兜裡一直都放著那一封信,韓林寫給她的信,給,還是不給。

    「好,謝謝你。」依然淺笑。

    「那我先走了。」轉身,離開了病房,把門也帶上了,只是他卻沒有走遠,手裡一直緊緊地捏著那一份信。

    窗外月光如華,夜色如水,園子裡的路燈不是很亮,卻正好灑落在那一株桃樹的身上,嬌艷的花朵兒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瑩色的光澤。她的眼底深處映著一抹嫣紅,卻愈發的寂寥起來,濃郁的憂傷氣息瀰漫在夜色中。

    手裡緊緊地握著手機,她想,她應該給於錦打一個電話問清楚,可是戰慄的手指卻怎麼都按不下去,她不知道在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刻該說些什麼,直接試探性地問他麼?還是換成質問的語氣?一直都以為是其他的原因讓韓林迫不及待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卻不想,是因為他。

    「依然,我想,有樣東西我應該交給你。」門口,陸羽連並沒有離開,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她應該有權知道一些東西。

    柔和的燈光將她的臉色映得一片蒼白,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什麼東西?」

    陸羽連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信封的收件人一欄赫然寫著「風依然親啟」五個正楷字,遞到她的面前,眉宇間透著一抹無奈和隱忍,「這是我在韓林的遺囑裡面發現的,是他在出車禍的前幾天晚上寫的,對了,我在整理他的遺物的時候,以前你送給他的很多東西他都保留了下來,本來一開始我並不打算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就全都交給了凌菲保管,如果你想要取回去的話,直接找凌菲就行。」

    依然靜靜地望著他手裡的那封信,似突然有無數的鋼針一齊紮在心口處,血,一滴一滴地流淌出來,那是韓林的字跡,她認識。那時候她與他初遇,他曾經寫過情書給她,也是用這樣的正楷字,很認真地一筆一劃地書寫。

    「學長,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

    她從陸羽連的手裡接過信封,然後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誚。

    「依然,我只是不想你被騙了而已,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完全可以親口問他。」

    他只與於錦有過一面之緣,那樣的男人,注定習慣於掌控所有的一切,「對了,這封信,你也可以選擇看與不看,如果不願意看的話,這裡有打火機,你可以將它付之一炬。」

    「學長,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決定。」朝著他微微一笑,眼底深處隱約流淌著一絲悲傷。

    「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來接你。」陸羽連無奈地笑了笑,這一次,再也沒有停留在門口,大步朝著長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她的手裡緊緊地握著那封信,手指莫名的戰慄著,就連身體也抑制不住地顫抖,整個房間靜默的有些可怕,那樣的靜默幾乎可以將人逼瘋。心裡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叫囂著,看吧!看吧!這是他留給你最後的東西,也許他有什麼想要跟你說的,卻又有另一個弱小的聲音在反抗,扔了它!你愛的人是阿錦,他已經死了,已經成為過去式。

    終究,緩緩地打開了那封信,「啪」地一聲,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兩枚戒指靜靜地躺在那樣,放著幽冷的光澤,依然認得,那是他們剛結婚那會兒,韓林花了七十多塊錢買的一對銀戒指,後來他掙到第一筆提成的時候,用一枚鑽戒將她無名指上的銀戒指換了下來。

    俯身將那兩枚銀戒指撿了起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保存得這麼好,輕輕地摩挲著,彷彿眼前浮現出那一張溫潤如玉的容顏。是誰說的,愛情裡再不堪的結局,曾經也有很多的美好,有很多讓你可以回憶的往事。

    「依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不存在這個世上了,也許是去了天堂,不過我想了想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進天堂呢?所以,我這個時候一定在地獄裡……」

    窗外,夜色如漆,濃如潑墨。

    室內,白熾燈的柔光,如同一張細密的網,鋪了滿滿的一室,素白的牆面,素白的地面,熠熠反耀著冷光,映得她的蒼白的臉色,更慘淡了一些。

    「我想,這輩子注定是我欠下你的太多,最美好的七年,依然,對不起,我將之前說過的那些傷害你的話全都收回來。自始至終都是我對不起你,我總是以為不管我做錯什麼,你都會站在原地等著我,可是當我轉身尋回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沒有了你的身影,一片空曠,那天,你的大婚,我看到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是你的燦爛的笑容,我也曾想給你你也的婚禮,可是,卻那樣委屈了你……」

    依然就那樣站在窗前,目光幽深得如同這個深邃的夜晚,那一盞孤零零的路燈依舊佇立著,昏黃的燈光下,那一樹的桃花兒更顯得嬌艷了,偶爾有風拂過,迷了她的眼,吹落了一地的花瓣兒。

    心,依舊隱隱地痛著,身體的悲傷不可節制地瘋長,這個冬天似乎越來越冷了,可是窗外的桃花卻已經開了好幾樹。裹緊了外套,又像是回到了那一年的出租房,他尚溫潤如君子一般,而她,依舊美好如畫中靜默的女子,清貧卻又過得很開心。

    「老婆,你看,我把你做的好吃的全都吃光了,一點也不剩。」耳邊是已逝的男子輕快的笑聲。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不久的將來你肯定有潛力……」最後的幾個字還未吐出來,他已經將她摟在了懷裡,眉目如畫。

    「依然,我這一生唯一遺憾的就是得不到你的原諒,如果可以,我寧願在奈何橋畔一直等你,等你到百年,然後只請求你原諒我。今晚上是大年三十兒,我又想起每年過年你給我包的餃子,我是何其的幸運,能夠在我最貧窮的時候遇上你,卻蹉跎了你的七年時光,如果重新來一次,我想,在那一天,我會遠遠地看著你,一定不會走近你,那樣的話,就不會發生之後的很多事情,我就更不會那樣殘忍地傷害你……」

    淚水沁濕了薄薄的紙張,暈染了一個個認真描寫的字,唇角卻努力地扯開一些,漾出一絲極淺的笑意,不能哭,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辦公室裡很冷清,所有的員工都放假了,可是我不敢回去,不敢回到那個冷清的家裡。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我把那一年我們一起埋在那一株桂花樹下的瓶子挖了出來,對不起,是我食言了,在將願望瓶埋下的第二天,我就偷看了你寫的願望,可是此生,我都無法替你實現,因為我早已經沒有了那個資格……」

    「對不起!」

    願望瓶?她突然想起這個東西,那是他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把各自這一生的三個願望全都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後塞進瓶子裡,一人一個,一起埋在了學校最西面的一株桂花樹下。

    想到這裡,她立刻扔掉了手中的信,拿起自己的包離開了病房,剛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卻聽到有護士在喊她:「於太太,您去哪裡?」

    沒有回頭,直接走進了電梯,她突然想知道,那一年韓林到底在那一張紙條裡寫了些什麼。

    大廳裡值班的護士看著一路急匆匆的她,都一臉的迷茫,這是怎麼了?只是誰都找不到答案。ud1w。

    這個夜晚的風,那樣的冷,幾乎冷得徹骨。

    校園裡很安靜,偶爾有幾對情侶從她的身邊走過,都用詫異的目光望著她,昏黃的路燈光映出她眼底一絲絲的寂寥,潮濕的涼風迷離了她的雙眼。

    依舊是那一株茂盛的桂花樹,曾經記憶裡的那一小塊地方,因著這幾天下過雨的原因,泥土有些疏鬆,很快,她的雙手沾滿了泥土,有些滲到了指甲縫裡,依舊沒有停手,繼續往外刨土。終於,她的手指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只是她找了好一會兒,卻只剩下一個小瓶子。

    一雙手緊緊地握著那個沾滿了泥土的小瓶子,找到一處洗手池,將瓶子洗的不染一絲塵埃。

    「小,小姐,你流血了?」一個詫異卻又帶著一絲戰慄的聲音落在她的耳旁。

    血?猛地一怔,她看到自己的褲腿沾染了殷紅色的血液,整個人頓時慌了起來,雙手撫著自己的小腹,右手的掌心卻依舊緊緊地握著那個小瓶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小姐,你先別著急,你先別動,我給你叫救護車。」依然的手緊緊地抓著身邊女孩兒的手臂,眉梢緊緊地糾結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一陣陣的疼痛快速席捲了她的全身,不,她不能沒有這個孩子,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似乎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下一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中。

    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見了很多人,夢見自己小的時候,夢見了凌菲,夢見了於琰,夢見風揚,還夢見了韓林,夢裡卻惟獨沒有於錦。她只覺得在這個夢裡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的時間,甚至,有些不想醒過來。

    「爸爸,你看,那個風箏飛的好高!把我們的也飛起來。」小依然抬頭仰望著碧藍的天空,目光聚焦在一個鳳凰形狀的風箏上。

    「然然,你別著急,一會兒咱們的風箏一定會飛得很高,把他們的全都比下去。」風揚笑吟吟地說道。

    「嗯,一定要超過他們。」

    春暖花開的季節,四處迷茫著濃郁的花香,那一天的她玩得很開心,緊緊地牽著爸爸的手。

    「依然,不好,我肚子疼起來了,肯定又要拉肚子了。」凌菲哀嚎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了廁所裡,緊接著聽到「砰」地關門聲,定下一時。

    依然一臉的無奈,倚靠在廁所門外,哀歎道:「凌菲,我真是服了你了,吃不了那麼辣的東西就別死撐,每次一回來就霸佔著廁所。」

    「這吃的可是免費的,有人買單,叫做什麼,不吃白不吃。」說的好不得意。

    「撲哧」一聲,依然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我看你這叫做吃了也白吃,一會兒還得去給買止瀉藥。」

    「依然,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買了,那可真的就白吃了,以後你要再叫我陪你去吃飯,我鐵定不會答應。」凌菲一臉耳朵堅決,誰讓她就一吃貨呢!

    漫天的雪花,就像是末春的柳絮兒一樣,他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踩著積雪上,他的笑容明媚如這個季節的陽光,溫暖了她的整顆心。

    「依然,你看,就是那裡?」韓林指著不遠處一大片沒有腳印的雪地,幾乎整個天地都連成了一片。

    「真美!」微瞇著的眸子望著遠處,那裡已經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地,全都融為了一體,凌冽的寒風呼嘯著,卻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在那一片雪地裡,竟然找到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芽,嫩綠嫩綠的葉子在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裡那樣的醒目。

    「韓林,韓林……」突然,整個畫面一轉,她的周圍瀰漫著濃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更是看不見原本還緊緊牽著她的韓林,「你在哪裡?快出來啊!」

    只聽到她的一聲聲的回音,周圍靜悄悄的,只聽得見自己「怦怦怦」的心跳聲,心裡頓時慌了起來,四處尋找著,「韓林,你在哪裡?別躲著了?趕快出來啊!」

    「依然,我在這裡,你看到我了嗎?我在這裡。」一個輕柔溫潤的嗓音輕輕地迴盪在她的耳邊。

    周圍的迷霧開始消散,僅僅只是幾步之遙,那是她熟悉的背影,試探性地問道:「韓林,是你嗎?」

    「是我!只是我再也不屬於這裡,對不起,我該走了,依然,記得一定要幸福,將我那一份幸福也延續下去……」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點地在自己的面前消散,最後化為一陣青煙。

    病床上,風依然靜靜地睡在那裡,伴隨著均勻的呼吸,被褥下的胸口微微的起伏,蒼白的臉越發的顯得慘淡。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密密麻麻的灑落了一室的溫暖,素白的床單,素白的地磚,看起來突然那樣的刺眼。

    她的右手打著點滴,有冰冷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輸入她的體內。於錦躬身坐著,距離床櫞不過一個拳頭的樣子,厚實的雙掌將她的左手合在掌心,緊緊地蹙著眉,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卻依舊深邃,雜糅了太多複雜的情愫,愧疚,心疼,後悔……當他風塵僕僕走進病房看到散落在地上的mg時報的時候,心裡頓時明白了一切,後悔,堂堂錦繡集團的於大公子也會有後悔的時候,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得扯開自嘲的笑意。

    她心裡一定恨他欺騙了她,於錦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溫熱的指肚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依然,對不起,我不應該欺騙你的,但是,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後會承受不住。」

    害怕,在遇上她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還會害怕,緊緊地握著她的柔荑。當他接到消息說她暈倒的那一刻,整個人幾乎瘋狂起來,再也顧不得其他,拉上樸利民送他去機場,整整一夜了,他都不曾合眼,只想靜靜地望著她,那樣地安詳,他害怕當她醒來之後帶著恨意的目光。

    臉色蒼白的女子似是有醒過來的跡象,眉心幾乎微不可見地蹙了蹙,意識卻還有些混沌,感覺右手有源源不斷的液體輸入,相反的,左手的掌心卻有一陣陣的暖流,冷熱交替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終究,掀開了沉重的眼皮,闖入她眼簾的是滿目的素白,還有一張憔悴卻又愧疚的臉。

    她記得自己是在華大的校園裡,掌心裡握著一個小瓶子,然後,然後,血,褲腿上有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斷斷續續的,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連忙從他的掌心縮回自己的左手,撫上自己近似平坦的小腹。

    於錦微微一怔,卻也明白她的意思,沙啞著嗓音說道:「別擔心,孩子沒事,因為發現的及時,所以孩子沒事……」

    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孩子沒事,要不然的話她一定會自責的,可是掌心裡的那個小瓶子呢?昏迷之前她記得被自己緊緊地抓在掌心裡,不可能會丟的,不可能會丟的。她四處張望著,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小瓶子的蹤跡,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在不經意之間看到他眸子裡那一絲沉重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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