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上一個人,你愛他多一點,那麼,你始終會失去他。然後,你遇上另一個,他愛你多一點,那麼你早晚會離開他。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一個人,你們彼此相愛。終於明白,所有的尋覓,也有一個過程。從前在天崖,而今咫尺。——風依然
道旁高大的法國梧桐早已經落光了葉子,似乎很快,就到了秋天的尾巴上,一眼望過去,滿目的蕭條。秋風微涼,撲面而來,帶著濃濃的深秋的味道,清晨的城市整個兒都籠罩在大霧裡,能見度僅為一米,這種天氣最容易發生的就是車輛追尾事件,因著上次風依然已經有過車禍記錄,於是,於大公子堅持要送風依然上班,風依然無奈,只得答應了下來。
車子才駛進主道的車流中,就已經看到好幾起車輛追尾的事件,於錦側過臉看了一眼沉默著風依然,微闔著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層厚重的陰影,略施淡妝,妝容精緻淡雅,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裡自她道。
「風依然,其實,你們雜誌社的人早已經知道你是我老婆了,按照八卦理論,也許你們整棟大廈的人也都知道了。」
「至於八卦,從來都是傳播最快的,而且讓很多人津津樂道,不過,我還真是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八卦的女主角,於大公子,我是不是要特別感謝你呢?」她微笑,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眸光落在不遠處的濃霧裡,依稀能看到道路兩旁矗立的高樓大廈,有路燈的燈光穿透濃霧。
「不敢當!不敢當!」於錦笑瞇瞇地說道,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前方。
她靜靜地凝著他,唇角勾出一抹淺笑,這個男人不僅是禍害,而且是妖孽,要不然的話人家許媛媛怎麼會放棄巴黎那麼好的條件跑回這裡,自古都說,女人是禍水,其實,男人長得太好看了也就成了禍水,比如張無忌,周芷若為了張無忌,竟然性情大變,由一個柔弱的女子變成一個蛇蠍美人,又再比如楊過,一遇楊過誤終生,除了陸無雙和程英終生不嫁之外,還有小郭襄,後來竟然開創了峨眉派,楊過這禍水那是老少通吃的……
「於大公子,我很好奇你頂著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到底禍害過多少女人?」她一本正經地問道。
「其實,我只想禍害你一個。」於錦面不改色,煞有其事。
呃……好像越扯越遠了,風依然故意咳嗽了一聲,說道:「下班之後,我們直接去風小野那吧!」
「你決定。」於錦微笑,這個女人也許真的是他一生的劫,以為不會動心,卻不想他的心早已經淪陷,不可自拔。
於錦一直將車開到雅美的大門口,幸好開的是那輛低調的四個圈,並沒有引起圍觀,跟他約好了晚上下班的時候來接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的時候,他才緩緩地將車駛離。
風依然剛走到辦公區的門口,便迎來所有人異樣的目光,那天,他們幾乎全都看到錦繡集團的於大公子對風依然呵護有加,而且還是將她抱著離開雜誌社的,多麼勁爆的消息,有人大跌眼鏡,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嫉妒羨慕恨……她故意忽視掉那些一樣的目光,她想說的是,走自己的路,讓你們無話可說。
殊不知,謠言的可怕性,有人說,風依然就是於大公子包養的,也有人說,風依然是倒貼上去,更有甚者說,風依然是因為勾搭上於大公子,才將前夫拋棄的……儘管花素已經解釋過,可是真相在謠言面前永遠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她依舊安分守己地耕好自己的一某三分地,對謠言充耳不聞,這卻急壞了花素,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並且相信真相的人,於是,在某個秋意涼涼的下午,花素發飆了,她說,人家風依然跟於大公子真的是領過紅本本的夫妻,以後誰要是再傳謠言,就告他誹謗罪。於是,眾人發出一陣唏噓,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看到風依然不再是自己開車上班,而是有專車接送,專車也不再是低調的四個圈,而是換成了邁巴赫。當然,這是後話了。
「依然姐,主編找你。」她剛落座,小離就湊了上來,笑容爛漫。
「我知道了。」風依然應道,同樣回以微笑,如果她知道在主編辦公室等待她的會是誰,她想,她一定不會踏進那扇門的。
她站在主編辦公室的門口,眸光落在沙發上坐著的中年男人,一抹淺笑硬生生地僵在唇畔,到嘴邊的話也梗在了喉嚨裡,頓時,臉色大變,轉身就要離開。
「依然。」花素並不清楚風依然與風揚之間的事情,但是她知道風揚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連忙將她叫住,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你這是怎麼了?坐在裡面的是mg傳媒的董事長風揚,他是特意來找你的,這麼個大人物,可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我,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風依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唇角勾出一抹譏誚,她怎麼就忘記了呢?雅美已經被mg傳媒收購,風揚若是真想找他,又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花素仍然有些擔憂,皺眉說道:「那你,還見不見風董事長了?」
「見,當然見,剛才是我一時失禮,還應該向他道歉呢!」她微笑,硬生生地遏制住心裡的反感,做了一個深呼吸,轉身,朝著風揚走過去。
風揚早就派人調查過她,更是有她的幾張相片,十六年不曾見過的女兒,他的心裡終究是有些愧疚的,尤其在看她疏離淡漠的臉色,想說什麼,嘴角蠕動了一下,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風依然走到風揚的面前,僅隔著幾步之遙,眼底一片冰冷之色,就連那笑容也是那樣的疏離,一臉歉意地說道:「風董事長,剛才是我失禮了,真是抱歉。」
「沒關係的,是我太唐突了。」風揚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她曾經是他最寵愛的女兒,相隔了十六年,他甚至連抱她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知道風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情?如果是公事的話,現在就可以跟我說,如果是私事,那很抱歉,現在是我上班的時間。」她彬彬有禮,卻有一種絕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是她最敬愛的父親,她一直都等著他來接她一起離開,可是整整十六年了,等來的卻是他的兒子需要她的骨髓,真是可笑至極。
風揚皺眉,沒想到十六年不見的女兒,竟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他張了張嘴,說道:「然然……」
還想要說什麼,卻是風依然打斷了,冷笑:「風董事長,然然這個暱稱不是你該叫的吧!我跟你一點也不熟悉,如果用這樣親密的稱呼,會讓人懷疑的,又或者是傳出什麼不堪的謠言。」
一旁的花素似乎聞到一股火藥的氣味,自然這股氣味是由風依然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她很好奇,風揚跟依然到底是什麼關係,然然?這個稱呼的確很親密,風揚幾乎是討好地想跟依然說什麼,可是依然卻是一臉的冷色拒絕。花素不由得在心裡歎氣,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然然,我是你爸爸,他們能傳出什麼謠言來!」風揚忍不住說道,眉心隱隱有一絲的愧疚。
爸爸?風揚是依然的親爹?可是之前從來都沒有聽她提起來,怪不得剛才她會掉頭就走,看來,這又是一場豪門舊事,花素無奈地撇撇嘴,悄悄地退出了辦公室,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呵呵……風董事長,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可不敢高攀您這樣的傳媒大亨。」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似是不經意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不適合談私人的事情。」
「然然,你就這麼恨爸爸?」風揚皺眉,眼底掠過一抹痛楚。
「風董事長,您真是高估您自己了,恨?多麼奢侈的一個字眼,您覺得您值得我去恨嗎?還希望風董事長以後不要對外宣稱您是我的父親,因為我最最敬愛的老爸在我十歲那年就已經死去了。」風依然強壓抑著心裡的委屈和憤怒,十六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如今他的兒子需要骨髓了,這才想起回來找她,難道他就不覺得晚了些嗎?
她努力地讓自己微笑,斂下眼底的那一絲痛苦,說道:「風董事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然然。」看著她要走出辦公室的背影,風揚不由得提高了聲音,風依然的背影微微一滯,緊接著又聽到他說,「我讓華主編下午給你放假。」
只是,她再也沒有回頭,走到門口跟花素請了一天的假,花素什麼也沒有說,據她多年的經驗分析,風揚曾經做過對不起依然的事情,而且絕對不可原諒,要不然以依然的性子不可能這麼無情。
「風董事長,那個,您多給依然一些時間,她會想明白的。」花素進了辦公室,看到風揚一臉痛苦無奈的樣子,忙搜刮安慰的詞語。
風揚淡淡地看了一眼花素,一雙銳利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問道:「花主編,你跟依然很熟悉?」
花素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我們是朋友。」
「然然,她是我的女兒,只可惜我辜負她對一個父親的期望。」風揚微微歎了一口氣,眸光落在花素的臉上,說道,「花主編,以後多多照顧下然然。」
「風董事長,您是的哪裡話,依然不僅是雅美的員工,也是我朋友,我就放心吧!」花素笑吟吟地說道,心下早已經百轉千回,從來都沒有聽依然提起過mg傳媒的董事長竟然是她老爸。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說道:「風董事長,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花主編,有什麼話當說無妨。」風揚淡淡地說道。
「我聽說您這次從國外回來是想要為您的兒子尋找匹配的骨髓……」花素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變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您不如直接將您的目的告訴依然,這樣反倒是坦白了很多,而且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早有一天會知道的。」
風揚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冷笑著說道:「花主編,你真是聰明,這都讓你想到了。」
「湊巧而已。」花素抿唇淡笑。
濃霧已經漸漸地散去,溫暖的陽光穿透大氣層穿透霧靄,一路披靳斬棘灑落在城市的上空。道旁的香樟樹依舊綠意盎然,陽光從層層疊疊的樹葉的縫隙之間過濾,在地面上形成無數銅錢般大小的光斑。
風依然站在人行道上,仰頭望著無垠的蒼穹,一絲絲的雲朵在點綴著藍色,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向哪裡,來了一輛公交車,她連看也沒看,直接投票上了車,找了個朝後的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一路陌生的景色,廣播裡不時播報著站點。
「華大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往後門靠攏!」
她微微一愣,騰地站了起來,將旁邊坐著的中年婦人嚇了一跳,她顧不得那麼多,直接跑到後門,差一點將她夾住。
「這年頭的年輕人真是瘋狂!」
「是啊!簡直不要命了!」
「剛才要是再慢點,肯定出事!」
……
大學畢業之後,她一次也沒有回過母校,走在曾經熟悉的林蔭小道上,風依然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從來沒有過的平靜,那些轟然倒塌的信念其實早已經腐朽不堪,不過是自己一直執著地支撐著,可是當事實真相揭開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撐不下去,於是,一切都暴露在陽光下。
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從她的身邊走過去,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她不由得羨慕起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歲月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最最敬愛的父親離開她,一定不會……站在樹蔭下,若有所思地望著那些學生,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同學,我可以請你參加晚上的平安夜舞會嗎?」一個好聽的嗓音輕輕地響起在她的耳邊。
風依然下意識地抬起頭,眉心微蹙,眸光落在這個聲音主人的身上,很陽光的大男孩,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唇畔露出淺淺的笑意,她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真誠,還有一絲愛慕之意。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極淺的笑意緩緩地蔓延,淡淡地說道:「對不起,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不能參加你們的舞會。」
「怎麼可能?你該不會是想要拒絕我,所以才編出這樣的理由吧?」男孩兒不相信她的話。
「我騙你做什麼!」她微微笑了笑說道。
「怕我追你。」男孩兒的臉色微微泛紅,細碎的陽光在他的柔軟的發上搖曳著。
風依然失聲一笑,覺得眼前的男孩兒真有趣,她真的還有這麼年輕麼?不管怎麼樣,被人誇讚自己年輕,心情當然會好一些。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孩子都快上幼兒園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領給你看看。」
「那個,不用了……」男孩兒一臉的尷尬,幾乎逃似的離開了。
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風依然不由得輕笑了起來,一掃最初心底的陰霾。她沿著小林蔭小道一直往前走,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韓林和他曾經的導師,當她想要避開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那老教授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她。
「韓林,那不是風依然嗎?你們這是約好一起來的?」老教授笑吟吟地說道。
韓林微微一愣,朝著老教授的目光望過去,風依然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岔路上,像是要故意避開他,卻不想又被他的導師看到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會來這裡。」韓林笑著說道。
風依然有些無奈,卻也只能迎上去跟老教授打一聲招呼,曾經李教授對她也是讚賞有加的,更是讚她和韓林是金童玉女,如今想來,這是多麼的諷刺。
「李教授,幾年不見了,您還這麼健朗。」她咧嘴微笑。
「依然,你跟韓林也老大不小,該要孩子了。」李教授呵呵笑道,並沒有注意到兩個當事人尷尬的臉色,「你們聊吧!我還有兩節課要上,現在的學生,跟你們那時候根本沒法比,哎——」老教授歎了一口氣,逕直走了。
風依然淡漠看了一眼韓林,轉身就要離開,她與他之間根本就沒有話可說,卻不想被他緊緊地抓住了手臂,語氣冷漠:「風依然,我就讓你討厭?連正眼都不願意瞧我一眼?」
「你放手!」手臂被他抓得生疼,不禁皺了皺眉心。
看著她如此模樣,韓林終究是不忍心,只得將她的手放開,歉意地說道:「依然,對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眼神有明顯的疏離和淡漠,風依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光落在他的臉上,曾經,她愛極了這個男人,這條小道他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可是都已經成為過去了,誰都後回不去了。
「韓林,我們已經結束了,在你決定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風依然,你真狠心,竟然不給任何我挽回的機會。」韓林氣得臉色鐵青,他承認,七年的感情讓他多少有些厭倦,他想在生活中尋找刺激,於是,當有女人向他投懷送抱的時候,他動心了,他邁出了第一步。
是誰說的,當人類向罪惡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緊接著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沒有盡頭,人的**都是無止境的。
風依然微微歎了一口氣,她分明是給過他機會的,她甚至說想要一個孩子,可是他呢?一夜不舉,多好笑的事情。
「韓林,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而且你也結婚了,我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又何必再糾結於過去。而且,離婚的時候我只要了房子,其他的都留給了你,你還想要怎麼樣?」
「你!」韓林皺眉,法庭上的機智辯解色到了她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想著,當初怎麼就會喜歡上他,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譏誚。
「風依然,你會後悔的!」韓林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恨恨地說道。
後悔麼?應該慶幸才是,慶幸自己及早從那段失敗的婚姻裡走出來,韓林,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風依然在心裡暗暗說著,清澈至極的目光望著林蔭小道的盡頭,剛走出去不遠,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從包裡將手機翻出來,屏幕上顯示的是菲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按下接聽鍵。
「依然,你在哪呢?我正好有時間,中午一起吃飯。」
「我在華大。」
凌菲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你怎麼去學校了?」
「坐在公交車上,突然聽到報這個站名,然後就下車了。」她不想瞞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沒開車?這樣吧!半個小時之後我在校門口等你。」sx6c。
「好。」
風依然淡淡地笑了笑,掛了電話,對於凌菲,她從來都不會矯情,她們是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是……她突然想起那天見到的名叫蘇綰的女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蘇綰跟於琰之間似乎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蘇綰當時看她的眼神,有嫉妒,有羨慕,甚至……還有一絲的恨意。
走到校門口,直接進了對面的奶茶店,三三兩兩的幾個學生,不經意之間,竟然又看到了能夠邀請她參加舞會的大男孩兒,微微有些詫異,朝著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後將目光望向窗外。
一杯奶茶才喝了幾口,手機又響了起來,然後凌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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