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讓人很難懂的眼神,淒厲中帶著殘忍帶著堅決。
「啪啪啪……」
這是一幅很美的畫面。
向著李堯衝去的婉紅腳踩在水窪上,不斷濺起水花,衣裳飄飛,手是纖手,腰是細腰,腿是美腿,臉孔是精緻好看的瓜子臉,就像是宮宴中的劍舞一般優美,就像是飄飛在花叢中的蝴蝶一般優美。
只是這一劍卻是不留一份情的絕殺之劍!
已經有了一點力氣的李堯站了起來,還是笑著,伸手抓住想要有所動作的小晴不讓她去阻擋,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婉紅,連一點怒氣一點疑惑都沒有,
李堯當然不可能知道婉紅心底的掙扎,但是他是李堯,他是那個覺得只要是好看的姑娘就不可能是心眼壞的惡人的李堯,他是那個覺得如果好看的姑娘要打自己,那麼自己就一定是犯了錯的李堯。
所以,李堯絕不會躲。
匕首刺來,並不如何光亮的月光照在劍身之上瞬間百倍放大,刺眼如日光,帶著嚴冬的寒氣,帶著一股入心入肺的寒意。
就算再強的人,身子也是肉做的,就算再寬厚的肩膀也絕不可能擋得住匕首的鋒利。
婉紅很確定自己的匕首只要繼續向前一公分,李堯的胸膛就會給刺出一個洞,他的那顆骯髒的心便會破碎。
但,就是這這時,婉紅的腳尖卻突然一蹬地,她的手腕竟然向著一側轉開。
隨之,婉紅的身子撲向了一側,連同手中的匕首,和匕首上、衣服上和臉上沾著的血跡。
靜,院子內靜得只有細微的雨水在飄飛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不躲?」
慢慢地,婉紅把身子轉了過來,雜夾著太多東西的眼睛看向李堯。
李堯把身子轉向婉紅,微微笑道,「我為什麼要躲?你要是生我氣,肯定會有原因的,肯定就是我犯了什麼錯,如果是這樣,我怎麼能躲?只要你開心了,我受一點傷又怎麼樣?呵呵……」
有李堯在,所有的恩怨情仇又怎麼可能激化?
「呵呵……」
婉紅又冷笑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堯。
受過了一次傷,即使傷結了痕,即便痕也消退了,可確實已經痛過,痛過便永不會忘記。
花言巧語的人不要太多,如此,人又怎麼能只看表面,那些個面上越是闊達的人,內心莫不要越是陰森計較!
這一刻,婉紅心中剛剛生起的猶豫又變成了堅定。
只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不是她,也不是李堯。
既然不是主角,他和她又怎麼可能佔據全部的時間?
這一晚的主角難道不是黑衣人?這一切的發生難道不正是黑衣人和白衣人策劃的?
……
「彭、彭、彭……」
院子外的那條巷子突然裂了開來,向著這邊院子而來,帶著並不狂暴卻尖銳到能把一切都洞穿的氣勢。
是黑衣人的劍氣。
他等得太久了,他以為會發生有趣的一幕,想不到最終卻還是這樣的無聊,這樣的俗套。所以,他不想再看下去,所以,他想結束這場無聊的庸俗的戲劇,所以他出手了。
林琳就站在李堯等人的身後,既然黑衣人出手了,林琳當然不可能還靜靜地站在那裡。
沒有必要做太多的形容,即使林琳的劍的確很強,但如果你是大江,人家卻是大海,就算將你的洶湧描寫得再仔細,描寫得再兇猛,大江遇上大海的結果也只有一個。
林琳的劍氣完全淹沒在了黑衣人的劍氣當中,只激起細微的漣漪。
「彭!」
一聲巨響,土地炸開,泥土紛飛,林琳倒飛!
既然已經無所戀戀,既然已經出手,黑衣人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一劍落下,又一劍生起。
還是如奔騰的大海一般浩瀚不可阻擋,向著李堯、阿飛、小晴和婉紅而去。
李堯和阿飛都只剩下站著的力氣,本命寶物損壞了大半的小晴和相對於這種層次的戰鬥本來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婉紅,又能做些什麼?
他們確實已經不能再做什麼,但林琳能,至少他還有襠下這一劍的力氣和修為。
強忍著胸口要噴薄而出的那口血,咬破了嘴唇的林琳雙手握劍,不再有什麼高手風範,而像是提著一柄斧頭的粗漢,急速向著這邊奔來,劍狠狠地劈了下去。
林琳的這一劍確實強大,拼盡了一個人所有潛力的一劍當然強大!
只見兩股劍氣相撞,不斷向著對方傾軋,誰也不肯讓誰,形成漩渦,形成會割裂一切的漩渦。
只見已經塌下去了一大片的土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踏下去,泥土不斷紛飛再紛飛。
……
最後林琳的這一劍卻還是輸給了黑衣人,林琳再次倒飛而出。
鮮血不斷從林琳口中吐出,林琳胸口不斷湧動,整個人都在抽噎,雙手卻無法再動彈,身子再無法站起!
林琳已然崩潰,已然陷入了死境,誰也不能再救活他!
看著這一幕,李堯的眼睛裡竟露出了殺意,李堯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殺意。
他很想過去看一看林琳,但他卻已經沒有這個力氣,就算有這個力氣,他也不能再做什麼。
因為,此時林琳的胸口已經停止抽噎,他整個人都已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只有他口中的鮮血在流淌,從口中滲出,而後沿著嘴角滑下,滴入泥土中,融進泥土裡,染紅一方。
「我一定要打飛你!」
李堯的視線從林琳的身上抽了回來,眼睛緊緊地盯著黑衣人看。
此時的李堯已經不再是平時的那個李堯,他的殺氣很濃很濃,他雖然沒有竭斯底裡,卻比竭斯底裡還要竭斯底裡,他話裡透著的堅定甚至都要化成實質的東西,壓迫著空氣,壓搾乾了附近所有的空氣。
這是勢!
李堯無意中卻又是有意發出來的勢!
這是一種強大到如之前那個怪異老頭一般已經實質化的勢!
空氣似是都扭曲了,週遭的泥土不斷紛飛。
這絕對是很強很強強到讓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得不退讓的勢!
甚至連黑衣人身子不禁都向後倒退了一步,眼睛裡露出了恐懼。
如此鋒芒,若能長存,能一劍毀掉山河的黑衣人又如何?
只是,也在同時,李堯竟然倒了下去!
人倒,勢退。
黑衣人重新站定了身子,眼中的恐懼之色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濃濃的殺意。
還不到二十歲竟可爆出此等勢,怎能讓此子留下?
念起,殺意生,劍揮!
「彭彭彭……」
劍氣不再平靜,劍氣在縱橫,方圓一里之內就要成廢墟,無人能活!
前一刻針對的是李堯身後的師傅,針對的是計劃,這一刻黑衣人針對的是李堯,李堯這個人!
「彭彭彭……」
也在這時,又有一股氣息生起。
竟然還有比**還要浩瀚的氣息!
不,那不是比**還要浩瀚的氣息,那不是浩瀚,那是霸道,那是「天下捨我其誰」的霸道,那是「唯我獨有」的霸道!
整個小城竟有小半都塌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