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大何奇不有?
一次次震驚之後,你以為那便已經是極致,誰料你以為的極致卻還不是極致,還有比極致還要極致的極致。
黑衣人的劍已是世間一等一的劍,一劍碎山河,怕也只是傳說。
但很明顯,那還不是黑衣人的極致,若無生死之險,如只是閒庭信步,展現出來的又怎麼可能是竭斯底裡的爆發?
此等人物,又豈能不是世間一等一的強者?這等劍法,又怎不會是世間一等一的劍法?
饒是這樣,黑衣人這等世間一等一的強者,竟然還選擇了退後,竟然還要避其鋒芒,這世間竟然還會有劍要讓他躲避,這世間竟然還有光芒他不敢去直面!
這劍的威力當然毋庸置疑。
「彭彭彭……」
只聽一聲聲的巨響,只見一片又一片的房屋的倒塌,這簡直不可能是一劍所導致的,這根本不是任何一劍可以做到的。但這一切卻確確實實是一劍所致!
「呼……」
似是有一陣大風吹起,卻又不是真的有大風吹起,氣氛怪異到了極點,週遭的空氣似是已經凝固,週遭的一切似是都已經定住。
那是一種絕對壓倒性的勢!
強悍到了極點,或者用強悍已經難以形容它的強悍。
小城裡的每一個人,對,就是小城裡的每一個人,都只感到一種恐懼,一種滔天的恐懼,一種讓他們陷入絕望的恐懼,沒人的腦子再能想任何的東西,更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已經再難用語言來形容。
一切能用來形容的詞語都不能形容出它的萬分之一神韻!
霸道,或者「霸道」這個詞語可以,或許也只有這麼個簡單的詞語能去形容。
「彭彭彭……」
突然,又一陣聲音響了起來。
在天上,是天上傳來的。
雲層竟裂了開來,那一片漂浮在月亮之下的雲層竟然裂了開來,隨之一道光芒猛地照射了下來。
是驚雷嗎?
只見烏雲散開之處月亮完完全全暴露了出來,月光皎潔,瞬間讓昏黑的大地光亮!
今晚竟然會是一個月明之夜!
不,不完全是明亮,高空之上,月亮之下有一道黑影、
是黑衣人!
此時黑衣人正握著劍,本該無風起的他的身邊此時竟然「呼呼」作響,他的衣裳在飛飄,他的頭髮在狂舞!
接著,黑衣人的身子竟然晃悠了起來,再沒有之前的風輕雲淡,再沒有剛剛將懸空當陸地的飄然世外、
再接著,黑衣人竟然墜落了下來!
「呼呼……」
是風聲?
不,是劍氣!
墜落下來的黑衣人身上竟然還有劍氣溢出,一個身子都難以保持平衡,一個似是被箭射中了而墜落的小鳥身上竟然還帶著劍氣。
這劍氣竟然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劍氣。
隨著黑衣人的身子越往下墜落,其身上的劍氣便越是濃烈。
劍氣縱橫如狂風呼嘯洪水奔騰,黑衣人的身子還離著地面幾十丈的距離,地面的泥土便開始因為承受不住劍氣的肆虐而開始紛飛!
黑衣人身形一挫,整個人再次站穩。但劍氣依然在肆虐!
剛剛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黑衣人故意造成的,他的劍氣在失控,因為承受不住另一股劍氣的肆虐!
剛剛天空雲的裂開,不是因為驚雷,而是劍氣,地面某個地方某人擊出的劍氣!
還有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
天都因為它而裂,地早已因為它而裂,這樣的一劍要昏天滅地該也不是一件難事了吧?
……
沒有再揮劍,黑衣人身子逐漸向著地面而下,眼睛緊緊盯著某處,有不可置信有憤怒也有驚恐。
那處是一個陰暗的角落,那處是在平常不過的一個巷子的轉角,那處根本就沒有散發出一絲恐怖氣息,那處絕不可能會有剛剛擊出的那樣一劍的人存在。
可,黑衣人的眼睛卻是連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裡看,腳步想要向前,卻始終不敢向前一步,手緊緊地握著劍,身子緊繃,隨時準備迎接最可怕的敵人。
沉默,這個時候竟然還會沉默。
或許,這個時候才最應該沉默吧?
不敢貿然出手,那邊也沒有任何一絲響動,不沉默黑衣人還能做什麼?
無奈,這是無奈。
黑衣人竟然也有無奈的時候,即使剛剛被那個怪異老頭提著的時候,黑衣人也只是一副從容的樣子,此時黑衣人竟然面對了著他無奈的場景。
想來或許也並不如何奇怪吧?
怪異老頭的修為很高,黑衣人知道自己決不會是他的對手,但他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他知道怪異老頭不會殺他。
而現在,他卻恐懼了。
因為,那處的那人能夠殺他,而且會毫不猶豫地殺他。
「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不揮出你的劍?為什麼要躲在那裡?為什麼?」
一連幾個問什麼,有著太多不為人知的心酸,有著太多不想說出的無奈。
黑衣人變得很激動,之前的「凌然於物外」之前的「超凡脫塵」一點也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一個垂暮老頭的憤怒和悲哀.
「虛名對於我來說連一碗酒都比不上,就算天下的人要給我,如果我不喜歡,我也可以一劍破之。你都已經執著那麼久了,怎麼還不明白?當年我沒有殺你,並不是因為看好你,只是因為當時的你不值得殺。現在……」
聲音響起的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形從巷子的那個轉角緩緩地走了出來,這個人的背微微佝僂著,穿著一身油污斑斑的衣裳。
此人赫然便是「如來」客棧的那個店小二!
「現在你還是不值得我去殺。」
那個人站在那裡,身上沒有任何的氣勢發出,卻又比任何一種勢都要強大,任何的一切都要避讓!
「呵呵……」
聞言,黑衣人連連大笑了起來。
笑聲正濃時,黑衣人突然就收住了笑聲,眼睛似是一把利劍一般盯著店小二老頭。
「你又算什麼?如今的我還怎麼可能是當初那個我?人劍合一,手中有劍、心中無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心中無劍。」
說著,黑衣人竟大手一揮,手中之劍便似是變成了一座大山。
不是向著店小二老頭,而是向著城外。
棄劍!
陡然間,黑衣人卻似是變成了一把劍,陡然間,黑衣人又只是黑衣人。但他的氣勢已經變了,變得更加強橫,強橫到無以復加,就像是千萬座山,就像是千萬把劍。
「我已經超越了你當年的境界!你已經不再是世間第一的大劍豪!」
說著,黑衣人臉上已經滿是豪情,滿是「天下在手」的狂傲。
「我已經說過,虛名對於我來說比不上一碗酒,就算是最劣的酒。我若喜歡便是我的,我若不喜它就不是我的。什麼境界,什麼修為,又何如我手中之劍。我若想,世間一切又有什麼我楚狂生不可斬!」
何等霸道,何等狂傲,已經超越了劍法,已經超越了境界,已經無視一切。
世家第一大劍豪楚狂生狂傲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