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一時也覺得情況萬分緊急,不由皺了眉頭,「烏勒怎麼突然就進攻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南平仍是歎氣,「不知道呢,那天我聽見兩個大臣在議論,說烏勒此舉很是蹊蹺,好像知道了大瑞朝中動盪似的。嚴璟一死,以前依附他的大臣個個都人心惶惶,想找別的出路,皇上正打算除他們烏勒就打來了。皇上是哪個將軍也不相信,怕一旦他們手上握了兵,離開京城後就謀反,卻又不得不任命。皇姐,你說那個馬將軍不會真的怕皇上以後殺他而謀反吧,或者,會不會故意不好好打仗,讓烏勒攻進來?我聽人說一旦烏勒破了肅涼,那很快就要打到京城了!」
樂清不語,靜靜看著外面的梨樹。如果他在,應該就不會打仗,不會有危機了吧。他如果在哪個地方藏著,到這時候是不是該出來了?
「皇姐,我真的很擔心很擔心,如果三壯有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呢?皇姐如果……如果懷孕,那個是不是就不會來了?」
樂清本有些失神,聽到這話後呆滯片刻才猛然醒悟過來,吃驚地看著她,「你……」
南平低下頭去,點點頭,「這次,是真的,我是真的和他……」
「他怎麼能這樣,你們不是還沒成親嗎?」
「不是不是,不是他……」南平立刻搖頭,隨後又紅了臉,「其實他本來不願意的,是我,我怕他去了就不回來了,我就是捨不得,就在他走之前的那個晚上……」
「南平你……」樂清本想說她,可又一想,陷入情愛中的女人誰會顧忌這麼多?若是她在與嚴璟成親前就喜歡上他,若是他要去打仗,別說是身子了,就算是命給他了都願意。
「你是說,你的月事到日子還沒來?」
南平點頭,「會不會是和皇姐一樣有孩子了?」
「可能……吧。」樂清蹙了眉頭,「我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別的感覺嗎?」
「好像是沒有了。」南平歎一口氣,「我倒希望是真有了,那樣等他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很開心的。」
樂清卻有些為她著急,「你還是小心一些,別讓人知道了,母后和馮太妃那邊,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是不是真有了,等些日子再看看吧。」
「我自然知道,所以誰也不敢問,就來問你了。如果真的懷孕了,那我也去找皇上,說我也和嚴璟有牽連,說我幫過皇姐,讓他也把我關到冷宮來,和皇姐關在一起,這樣我們就能一起生孩子了!」
樂清被她認真的模樣逗得想笑。「你以為冷宮是什麼好地方嗎?你才住不了呢,而且這冷宮是住妃子的,才不會給我們住,你別亂來,到時候皇上覺得不合適,連著我也一起換地方,那才不好。」
「皇姐你真自私,只管你自己……也是……」南平垂著眼思忖,「冷宮真的是冷清,連一個掃地的太監都是老頭子,還駝了背,還蒙了臉,怪裡怪氣的。」
樂清忍不住替老太監說話,「他是以前被燒傷了臉,怕嚇著人,才用布蒙著臉的。」
「啊?」南平嘴張得老大,「那怎麼不送出宮去,還待在宮裡,冷宮果然不像是皇宮,皇姐你受得了嗎?」
樂清有些得意起來,「我自然受得了。你忘了,我以前還住過破村莊,吃過冷饅頭,我有什麼受不了的。」
「好了,知道你吃過苦了,還不是跟著……」南平想說嚴璟,卻怕提了嚴璟讓她難過,便住了嘴,沒想到她看著門外,神情又呆滯起來,似想起了什麼時光,微微笑了一會兒,又哭了起來。
最後南平走時才想起自己帶了些山楂糖過來,因為聽說孕婦喜歡吃酸東西,這才專程拿過來的。樂清輕笑,沒想到她們兩人在意氣風發時恍若仇敵,在愁苦時卻真的像了姐妹。
她等著老太監來講當年嚴璟的事,沒想到第二天老太監卻沒來,第三天,已至晌午,仍沒見到人。
是他也偷懶不做事了嗎?還是被南平那天一說說走了,還是生了什麼病?
春日依然明媚,她從房中拿了椅子出來在院中閒坐。梨花已開始凋謝,一陣風來,還將花瓣吹落在了她身上。只是那時,她已在靠在椅背上睡著,對頭上身上的幾片花瓣不得而知。
老太監拿著竹帚而來,看到院中睡著的她,停住步子,靜靜站在了門口。
她的臉,小巧而精緻,映著如雪的梨花,更顯白晰。烏黑長髮只用一隻銅釵盤住,髮髻簡單而稍嫌笨拙,上面落了兩片花瓣,一片還是白色,一片已萎縮,是淡淡的枯黃。長睫之下,雙目緊閉,卻有清淚滑出,似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憶起了什麼惹人悲傷的事。
樂清醒來時,幾乎就要欣喜地叫出來,可再看一眼,這才意識到面前人蒙著臉,正是在院中掃地的老太監。
老太監一驚,立刻收回半空中的手,從她面前起身,後退兩步,低頭站在她面前。
「奴才驚擾公主了。」
「嚴璟……」樂清看著他,怔怔開口。剛才看見的,明明,明明就是他的眼……
「公主是夢到丞相了嗎?」老太監低頭平靜道。
樂清眼也不眨地看著他,「你抬起頭來。」
「奴才恐驚嚇到公主。」
「我讓你抬起頭來!」樂清激動地喊,不由往前邁了一步。那一瞬的睜眼,真的讓她相信他沒死,他就在她眼前。他蹲下身子深深看著她,眼中帶著微微水光,一隻手就要去觸她的臉……
老太監抬起頭來,雙眼守規矩地沒有直視她。
樂清突然上前去拉他的蒙面巾,他卻立刻退後一步,「公主,奴才臉上有傷。」
「不,你騙人,你是他,你是他,就是他,你沒死!」樂清伸手,猛地扯下他臉上的面巾,在看到面巾下的臉時,心中陡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