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餓……我渴……」
嚴璟揉向她綁了太久的腿,當要觸及大腿時,樂清立刻躲了躲,臉上一紅,眼眶中又湧出了大片的淚水。饒是她躲得快,嚴璟依然觸到了一片濕意。並未說什麼,只是臉沉了沉,攬住她的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背你。」
樂清雖是提不起一絲力氣,卻又顧及著下身衣服上的羞愧,正想拒絕,他卻已站在她身前拉過她的胳膊,讓她伏在了他身上,攬過她兩腿便將她背了起來。
外面天色已黑,四處一片荒涼,似乎是她從未來過的京郊。嚴璟背著她,往兩旁雜草叢生的小路上走去。遠處的燈火,一點接一點連成一長條,明顯是正熱鬧著的大街。
樂清擦了擦臉上的鼻涕淚水,抽抽答答問道:「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嚴璟回道:「寧寧告訴我,你曾讓她將一套男裝放在了升陽客棧,升陽客棧的老闆說是有位女子進去換了套男人衣服出來朝西邊去了;安安說你曾問過她青樓的事,今早找到倚香院,那裡的老鴇供出有人出高價讓她幫著從裡面弄出了個扮成男裝的女人。後來我知道劫你的人就是烏勒人,卻不知道你被帶到了哪裡,在烏勒使者所宿之處守了一天才有人出來,便跟蹤他們到了這裡。」
樂清再次抽泣起來:「我說了我是公主,可他們還是不放我,說去確認我是不是真的公主,結果那人卻再不來了……」
「他們今夜是來殺人毀屍的。若是讓大瑞知道他們綁了本國公主,不管是否有意,不管公主有沒有受到傷害,他們都難逃罪責。」
雖然不懂這些,然而剛才的情形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他出現,自己現在已經見閻王了吧。
沉默了許久,樂清叫了聲:「老爺……」
這一聲喚出口,便覺得身下的人停了停,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樂清接著說道:「這次……謝謝你。」
「不用。」淡淡回了一句,嚴璟便再沒了聲音,只是在黑夜中往前走著,路不太平,步子卻穩。
他這樣冷淡的回應,讓樂清再沒了話。可是她的心裡,是真的很感謝很感謝他,以至於想起自己被綁的原因,心裡又生起了歉意。
她有那麼大膽子跑去青樓,就是為了好接近他,然後從他身邊打探消息的……如今搞成這樣,反而還讓他救了自己一命。甚至自始至終,他都沒說她不知廉恥,竟還女扮男妝跑到青樓的話。怎麼說,他們都是名義上的夫妻……不對,實際上……也是,他完全有理由責怪她的。還有她被人綁到那樣荒涼的地方,到現在都是披頭散髮,衣衫不整,他……想著想著,樂清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立刻說道:「其實,其實我沒被……被那個,可是那個自稱是王爺的人脫了我的衣服……只是脫了中衣……」
「嗯。」身下的人又是淡淡的一句回應,這次甚至還少了一個字。
樂清不禁有些鬱悶起來。這個背著他的人,是嚴璟吧,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她的駙馬吧?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夫人,是他拜了堂的妻子,他就對她冷淡成這樣,連她是不是清白之身都不在乎嗎?
雖是劫後逢生,然心情不大暢快,身體兩日不進粒米,也著實沒力氣,樂清便不再說話。
「下次要出去,就帶兩個護從,也不要再往那些三教九流之處跑了。」她不說,嚴璟卻突然說話了。
「嗯。」這一次,是樂清少有的柔順。
這一路,走了將近個半時辰,到正街上時,各家燈火早已熄滅,路上也是前前後後數起來不過行人兩三隻。
樂清卻聞到了一股香味,並不是其他,只是以前經常能在街上小攤上聞到的陽春麵香味。以前,她對這些小攤唯一的印象就是髒,如今卻因這香味而使得空空如也的腹中又難受了好幾倍。
「我想吃麵……」樂清看著已走過了近十步的小麵攤。這面實在香,回府又還有段路程,樂清實在是承受不住。
嚴璟一句話不說,背著她走進麵攤。
「老闆,一面陽春麵。」
看上去已年逾五十的老闆正抹了抹嘴,拿著個空麵碗要去洗,見他們來,立刻便走了過來。
「客倌來得真是時候,以往收攤時面都賣完了,今天剛好還剩最後一碗呢!二位先坐著,我這便給您下面。」老闆說著,便將棚中方桌旁的長凳拖了出來。
門豪體總體體裁裁。嚴璟將樂清放在桌旁,待她坐下,自己便坐在了別一旁的凳上。
樂清一直盯著鍋中,只是一碗陽春麵的時間,便覺等了好幾個時辰。老闆將滿滿一碗麵端到桌邊時,一眼就看到了她狼狽的模樣以及如餓鬼似的眼神,笑道:「客倌餓了吧,正巧我把最後一碗半的面都下了,可夠您填肚子的。」
樂清也不回話,端過面便要去夾,嚴璟卻一把攔住她:「先喝些湯,要不然待會會難受的。」
她便快速吹了吹麵湯,也顧不得是不是還燙著,一下子便往嘴裡送,讓向來不囉嗦的嚴璟連連說了兩聲「慢點。」
雖然聽嚴璟的先喝了幾口湯,然而再吃麵時腹中仍是難受了一陣,竟有哽咽不下去,吞下去了又要吐的感覺。然而這熱乎乎、飄著蔥花香的面對此時的她來說卻實在太美味,胃中又實在太空,一刻也不願多等。
嚴璟看著她,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上她的背,眼中沉著目光突然隱現凜然。
樂清扒著面,吃到一半時,似想起了什麼,突然又哭起來,卻還一邊哭一邊繼續扒著面。
一旁老闆看得一愣一愣的,然而他也是知天命的年齡,將這姑娘狼狽的樣子仔細想一想便能猜出許多可能來:比如遭劫了,離家出走迷路了,被不懷好意的男人給騙了……很多很多,總之,就是年少不諳世事啊。
一碗半的面,樂清愣是吃了個精光,甚至連以前看都不願看一眼的肉臊子也連湯喝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