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對上喬正剛依然囂張跋扈的眼神,她的眸子晶瑩銳利,低啞著聲音,卻又冰冷的喝問道:「不要臉?喬大老爺,你這是在說誰呢?青天白日的,那又如何?本郡主和慕遠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怎麼就不能一起呆在臥室裡?莫非,你是覺得那個莫愁跟慕遠呆住一個臥室裡,才是正常的,才是要臉的?!」
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彷彿一把利劍,劃過喬正剛的心口。這個顧惜,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廉恥?身為兒媳婦,怎麼可以這麼跟公公說話?!這個該死的女人,她把孝道和女子該有的修養,都完全的拋棄了!
「你,你不過就是一個和皇室沒有血緣關係的郡主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你是真正的皇家公主,也不能這麼和自己的公公說話!女人的臉面,我喬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這樣的兒媳婦,我喬正剛絕不承認!」
盛怒之中的喬正剛,目光越過滿臉寒霜和嘲諷的顧惜,落在兒子喬慕遠的身上,大聲呵斥道:「喬慕遠,如果你是個男人,如果你是我喬正剛的兒子,就不要做慫人,即刻寫休書把顧惜給老子休掉!」
這話,如同那山崩地裂一般,在眾人的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喬慕遠呆怔了一下下,很快就清醒過來,立刻斷然否決:「父親的無理要求,請恕慕遠不能答應!顧惜善良端莊,賢惠孝順,溫婉睿智,是這天下無雙的好女人,這樣無人可比的好妻子,休掉她,除非我瘋了!」
聲音清晰明朗,語氣堅定不移,言行舉止之間帶著怒意,還有對自己父親深深的失望。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對顧惜真摯的維護和愛惜。
聽了喬慕遠的這一番話,顧惜心頭的鬱悶和怒火,漸漸平息了一點。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也恢復了清明。好!很好!只要喬慕遠立場堅定,一心一意的維護她,那她就沒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
眾人也都若有所思,看向喬正剛的目光,鄙視的意味再也不加掩飾。哼!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公公,確實不值得尊敬,確實沒啥好在乎的!
「你這個逆子!你這個沒心肝的傢伙!我為了你,可真是操碎了心!我讓你娶莫愁,不就是為了你著想麼?你作為一個大男人,作為一個堂堂的侯爺,卻連納小妾的膽子都沒有,可真是個窩囊廢,我喬正剛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沒種的兒子!」
眾目睽睽之下,喬正剛覺得被打了臉,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對喬慕遠咆哮了起來:「我可告訴你,莫愁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喬家的!你想要不認,門都沒有!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會承認,莫愁肚子裡的兒子,就是我喬正剛的長孫!」
噯喲!這個老糊塗!這人,還是當年的那個風流瀟灑的喬正剛麼?在場的人聽了,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喬正剛,可是京城的三大名公子之一,文采非凡,生性瀟灑,俊逸迷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迷倒萬千閨閣女子,讓堂堂的齊國公府的嫡長女(就是如今的廉夫人)點頭嫁給他了!
以慕關麼。顧惜被喬正剛的話氣到了,臉色一下就變得煞白,一雙美麗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喬慕遠,一眨也不眨,絲毫不放過他任何的神情變化。只要他有半點的猶豫,那就說明,那個莫愁肚子裡的孩子,跟他脫不了關係!
本來,她已經相信了喬慕遠,相信莫愁肚子裡的孩子,和喬慕遠並沒有關係。然而,誰叫他有這麼一個父親呢?誰叫喬正剛如此拚死拚活的,都要扶著莫愁呢?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顧惜沒有辦法不心疑竇。skug。
不過,她的懷疑,她的擔憂,卻是多餘的。喬慕遠非常的給力,沒有讓她失望。喬正剛的話音剛剛一落,喬慕遠就立刻把話接了過去:「我再聲明一次,那個莫愁我從來就沒有碰過她,她肚子裡的孩子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將來也絕對不會跟我有半點關係!
如果父親你非要這麼的逼迫我的話,那我此刻就當著各位親朋好友的面宣佈,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從此往後,我和你之間,也半點關係都沒有!那個莫愁,你既然那麼喜歡的話,就納了她做你的小妾吧!」
被自己的父親如此相逼,喬慕遠都快要被氣死了,當即也無暇多想,把壓抑在心底的話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盡數都說了出來。眸底,閃過沉痛和疲憊。
「好!好的很哪!大家看看,大家都看看,我喬正剛真是瞎眼了,竟然養出了這麼一個不忠不孝沒有廉恥的兒子!」喬正剛義正詞嚴的大聲說著,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好幾遍,竟然發現壓根就沒有人想要相應自己,就使勁的一跺腳,反手就給了廉夫人一個響亮的耳光:「賤*人,都是你生的好兒子!」
廉夫人此時剛好站在喬正剛的身後,本來正想要為這對反目的父子打一下圓場,給喬正剛一個台階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喬正剛竟然不會當眾遷怒於她。這記耳光,估計用了十分的力氣,打得她暈頭轉向,耳朵轟鳴,臉頰以可以看得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廉夫人用手捂著臉頰,眼底有淚光閃爍,也有恨意閃過。這一巴掌,把她對喬正剛僅存的一點幻想,打得乾乾淨淨,絲毫不留!這個男人,不可救藥,不能要了!為了一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莫愁,就可以罔顧父子之情,夫妻之情,實在是令人心寒。
喬慕遠見阿娘被糊塗父親當眾打罵,心裡燃燒著的那團火,一下就竄到了眼底。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此時紅得嚇人,緊握著的雙拳,發出了「咯吱」的聲音。
「來人,把這個糊塗蟲給本侯爺趕出去!從此往後,沒有本侯爺的同意,這個人膽敢踏入小清河花園半步,立刻送往順天府大牢!」暴怒中的喬慕遠,對自己的父親投去了一個極其冰冷的目光,看得喬正剛的心瑟縮了一下。當即就覺得,自己似乎又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有什麼珍貴的東西,正在以閃電般的速度失去。
「是,侯爺!」立刻就有兩個護院應聲而到,一左一右的挾持著喬正剛,往侯府大門口的方向而去。
「等等!」顧長遠聞訊趕來,連忙出聲制止,勸說喬慕遠道:「慕遠,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有話好好說。讓他先留下來,一起好好談談。」
喬慕遠沉默了一下,看著自己那個糊塗蟲父親,冷哼一聲:「莫愁的事情,你還要固執己見麼?」
此時此刻,喬正剛被嚇到了,聲音裡帶了顫悠:「莫愁的事情,我不管了。」原本他是以為,如果他以斷絕父子關係相威脅,兒子應該不敢不聽他的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兒子竟然會那麼的決絕,那麼的憤怒。
莫非,那個莫愁肚子裡的孩子,當真跟兒子沒有關係?莫非,自己竟然是被莫愁給戲耍了,欺騙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正剛,腦子裡「轟隆」一聲,呈現出了空白的狀態。如果莫愁的話不可信,如果兒子跟莫愁沒有私情,那麼他不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麼?
瞧一瞧這半年以來,他為了那個莫愁,都做了些什麼瘋狂的事情?哎呦喂!這事只要想一下,他就覺得頭殼疼得厲害,心裡當真是羞慚到了極點!
他心裡所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太強烈了!此時此刻,他的心需要冷靜一下,情緒需要平緩一下。
「顧老,謝謝你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和遠兒好好談一談。」喬正剛非常艱難的說著,臨走之際,又抬頭看了一下顧惜,對她點點頭,緩緩的轉身離去。
「七月,給大老爺捎上兩罈好酒。秋水,顧五,送送大老爺,看有什麼要幫忙的。」顧惜連忙吩咐道。喬正剛看上去有點心神恍惚,她擔心他路上會出事,那可就不好了。還有啊,她這也是表示和解的意思,畢竟對方是喬慕遠的父親,能不斷絕關係還是不要斷絕的好。
「是,郡主!」七月立刻領命而去,秋水和顧五也跟上了喬正剛,打算把他安全送回喬府去。
顧長遠、顧天山還有圍觀的人群,也跟隨在了喬正剛的後面,向外走去。遠遠的,可以聽到在侯府的大門口,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
「放我進去,我要見大老爺,我要見侯爺!」
「放肆,你們這些低三下四的奴才,我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威遠侯的!如果姑奶奶有什麼閃失,你們就等著被侯爺活剮了吧!」
聽著聲音,不是那個莫愁的,又是誰的?!
門房被糾纏吵鬧了許久,怒極反笑:「你這個瘋女人,臉皮怎麼比城牆還要厚啊?就你這樣的,給我們郡主提鞋都不配,趕緊的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