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彩、問名、納吉、納徵,六禮中的這幾項程序,在雙方長輩和梁夫人的見證和主持下,今天一次性走完,並商定了以明天為請期的日子。
整個過程簡單而隆重,跟傳統的有些區別,但是卻更顯得鄭重和嚴謹。這種婚事新辦的風尚,從顧家、喬家和梁家逐漸的流傳開去,引領了一個新的潮流。
第二天,喬家請人測定好了良辰吉日,請梁夫人去顧家告知成婚日期。成婚日期,約定在十月初五,離現在剛好還有十天!
這個日子,是在喬慕遠的堅持下所選定的!若不是九月份不是結婚的吉日,他都恨不得可以在五天之內成親!
得知成親的日子,就在十天後,顧惜忐忑不安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她特意叮囑六月和顧六,路上盡量放慢一點,拖延一下到達杏花村的時間。六月明白她的心思和擔心,說會將路上的時間控制在半個月左右,請她儘管放寬心,不要太著急了。
半個月後,即使季晨曦故意將秘密洩露,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十天後,她就是喬慕遠的威遠侯夫人了,徐瑞再怎麼不甘心,也不至於做出搶奪臣妻的醜事來!
顧惜放下心來,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美味佳餚,熱情的請梁夫人留下用午餐。主客之間,相談甚歡。臨別之際,顧惜送了一大袋的果味餅乾和糖果給梁夫人,她家有好幾個幼小的娃兒,應該會很喜歡。
「惜兒,認識你很高興!有空的話,請去家裡坐坐,我的兩個女兒很是仰慕你呢!」梁夫人握著顧惜的手,很真誠的向她發出了邀請,戀戀不捨的樣子。
「好!我會的!日後,希望可以跟夫人常來常往!」顧惜對梁夫人的印象也很不錯,見她這麼熱情真心,便對她報以親切的微笑。
梁夫人剛離開石榴園,廉夫人就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指名道姓的要見顧惜,喬慕遠一臉無奈的跟在了她的後面。
一踏進廳堂,廉夫人就用手指著顧惜,惱怒的責問道:「顧惜,你可真有能耐啊!皇上賜婚,你都可以求來!」
「錯了,夫人,那不是我求來的,是你的兒子求來的!」她的態度,讓顧惜很不開心,語氣不善的反駁了一句。
「你,你」廉夫人臉色大變,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頓時僵在了當場。
這個顧惜,虧她以前還那麼的喜歡她,以為她是個知情識趣的,是個端莊有禮的。如今看來,卻是她看走眼了!
沒錯!她的兒子喬慕遠,確實跟聖上求了好幾次,聖上逼得沒有辦法,這才答應賜婚!聖旨下來,她也認命了,打算接納顧惜了!只是,一想到顧惜那張有一大塊疤痕的臉,她的心裡就堵得慌。
她那丰神俊朗,人見人愛的兒子慕遠啊,以後的日子裡,日日夜夜都得對著那張醜陋的臉孔,她這個做娘的,心裡又憋屈又心疼!可是,這個顧惜這麼的不知好歹,得了她這麼好的一個兒子,還不肯吃一點嘴巴上的虧!
這叫什麼事啊?當面頂撞譏諷未來的婆婆?這還得了,到底她是婆婆,還是顧惜是婆婆啊?!明天家子。
顧惜曾經的忘年交,曾經的開通豁達的廉夫人,現在看顧惜橫豎都不順眼!怎麼看,怎麼覺得她的那張帶著疤痕的臉,相當的礙眼!
只是,聖旨都下了,不接納顧惜,還能怎麼滴?總不能,讓兒子抗旨不遵吧?抗旨大罪,那可是要殺頭的!
廉夫人遞給顧惜一張銀票,非常彆扭非常生硬的道:「拿去,趕緊的置辦一些嫁妝,沒得太寒酸,讓外人笑話慕遠!他可是堂堂的威遠侯,可丟不起這個臉!」
顧惜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隨意的瞄了一眼,笑著揶揄了一句:「喲!是一千兩啊!堂堂的威遠侯的正妻,就這麼一點嫁妝,是不是磕磣了一點?」
廉夫人心中大罵顧惜不知好歹,貪心不足,看著顧惜冷笑著反問道:「怎麼,嫌少了?那麼。敢問顧五小姐,你覺得置辦多少銀子的嫁妝,才不磕磣呢?」
室內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此情此景,讓喬慕遠十分的難堪,想要制止阿娘,還沒有說話,就接連得了她幾個銳利的眼刀子;想要跟惜兒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惜兒壓根就不看他一眼,簡直就把他當成了透明!
喬慕遠左右為難,束手無策之下,腦子裡蹦出了這麼兩句話:婆媳,生來就是敵人!女子,都是不講道理的!
不講道理的顧惜,洞察到了他的心思,就斜睨了他一眼,丟了一個白眼給他。隨手那麼一翻,就從面前的書本裡翻出一張製作精美的卡片來,比皇家出品的請柬還要精美幾分。
「喏,這是我的嫁妝單子,請過目吧!」
「嫁妝單子?」廉夫人接過去,一眼就看完了,卻被震得嘴唇直哆嗦。
「阿娘,怎麼啦?」喬慕遠大驚,連忙湊過去看了看,也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惜,舌頭都打捲了,磕磕巴巴的問道:「惜兒,你,你在,在光明商號,有,有一成的股份?」
嫁妝單子上,只有兩行字:
顧惜的嫁妝:光明商號一成的股份,京城南郊十里莊的一百畝良田。
光明商號一成的股份:市價五百萬兩白銀;十里莊的一百畝良田,市價五千兩白銀。
喬慕遠的心猛地一滯,目光落在了阿娘的身上,滿臉的同情:此時他的阿娘,臉色大變,心裡大起大落,心口被堵得厲害,似乎呼吸都有點困難!
顧惜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淡淡一笑,又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夫人,我其實並沒有毀容!而且,我在光明商號不止一成的股份,我是光明商號的大東家,有五成五的股份!」
話語一落,屋內一片寂靜,喬慕遠和廉夫人都一臉的震驚,呆呆的看著顧惜,彷彿第一次認識顧惜一般。
「五成五的股份?你,你這不是謊言吧?」qpik。
廉夫人不及多想,話兒脫口而出,語氣頗為不善,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輕視。
顧惜聽了,眉頭微皺,抬眸直視著廉夫人,揚聲答道:「我為什麼要說謊?況且,這種謊言,是可以說的麼?如果我說的是謊言的話,相信不出一天,就會被真正的大東家給戳破了!到那個時候,我該如何自處?尊貴的夫人,你該不是認為,我顧惜嫁不出去,所以就編造謊言,來籠絡你和你的兒子吧?」
顧惜氣得夠嗆,乾脆也不用尊稱了,語氣也非常的不客氣。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喬慕遠對她一片真心的份上,她都懶得跟廉夫人說話。
這個時代的夫人和小姐,也太難以捉摸,太難服侍了!什麼忘年交,什麼表姐,一個兩個都這樣,就跟六月天那般,變化莫測的。
哼!如果不是聖上賜婚,我還就不嫁給你兒子了!除了喬慕遠和張不凡,我就不相信,就再沒有男子願意娶我為妻了?大不了,還可以選擇顧五和藍影衛中的某一個啊!無論是顧五,還是阡陌、雲野等等,有一個算一個,也都是英雄好男兒!
顧惜越想越氣,臉上就帶了出來,看得喬慕遠心驚肉跳,連忙安撫道:「惜兒,別生氣,阿娘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也許,是因為你說的這一切太震撼了,所以阿娘難以置信而已!不過,我想了一下,也就想通了,以你的能力和魄力,堪為光明商號的大東家!我相信你!所以,不要難過了,也不要生氣了!」
「慕遠,你別打岔,我還想要問一問,你為什麼要隱瞞這一切(容貌完好,以及顧惜是光明商號的大東家)?到底有什麼目的?」廉夫人儘管心裡有點尷尬,也有點不自在,但是還是覺得顧惜很是奇怪,打算把心裡的疑惑盡數的解開,就逼視著顧惜,打破沙鍋問到底。
顧惜冷哼一聲:「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試探一下人心,看一看一無所有的顧惜,還有誰會真心的疼愛!」想了想,還是把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還有,我不想入宮為妃,不想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葬送在暗無天日的後宮之中!原因,就這麼簡單!」
顧惜這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氣勢十足。廉夫人聽了,頓時無地自容,非常的尷尬。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愧,她端起茶杯默默的喝著茶水,心情當真是複雜至極啊!唉!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啊!
慕遠說的很對,她不該想太多了,不該太計較顧惜的容貌!本來嘛,既然兒子自己都不嫌棄,她又何必橫加干涉。現在,搞得自己就像個又惡毒又搞笑的婆婆似的,實在是太難堪了!
想當初,她和顧惜之間,是多麼友好多麼親切的關係啊!都怪自己,硬是把一切都搞得複雜化了!日後,她這個做婆婆的,在顧惜的面前,該如何自處呢?唉!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臉面都給丟盡了!
廉夫人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茶水,表面上還算勉強鎮定,其實心裡早就浪濤洶湧,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了!
「夫人,我和慕遠有事相商,很抱歉,失陪一下。」顧惜看出了她的尷尬和不自在,就歎了口氣,站出來打圓場。無論如何,廉夫人都是喬慕遠的母親,而且十有**是她未來的婆婆!
「好,去吧!我正好想去隔壁走動一下,好多年沒見到豆豆那孩子了,怪想她的了!」廉夫人連忙就坡下驢,笑著接過了顧惜遞過來的梯子,態度也變得親切了起來。
顧惜笑著點點頭,喚過杏花:「帶夫人去十五爺家裡,好好招待,晚上留夫人在石榴園吃頓便飯!」這麼說,就是主動和解的意思。
廉夫人鬆了口氣,對喬慕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好的哄一哄顧惜,就笑著跟杏花去了隔壁的顧天山家裡。
喬慕遠跟著顧惜,去了她的專用書房。
一進書房,喬慕遠就把門給關嚴實了,轉身就將顧惜攬進了懷裡,緊緊的抱住了她。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龐。他身上那種獨特的男性氣息,讓她有點浮躁焦慮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閉上雙眼,回想著他今天的樣兒:三千青絲,用一根碧玉簪隨意的挽住,一襲寶藍色的衣袍,眉宇分明,眼神清澈,英姿勃發。每次對上顧惜的眼睛,他都會深情一笑,如春花初綻,明朗暖人。
這樣的一個好男兒,她又怎麼會不心動呢?
她確信,自己真的愛上他了,心裡滿滿的,全都是他了!她想要嫁的人,正是這個守候了自己三年多的人,正是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威遠侯!
暗自思量間,一個滾燙的嘴唇,已經覆蓋在了她柔嫩的花瓣小嘴上。他的吻,青澀而纏綿,帶給她一陣陣心的悸動!
不一會兒,喬慕遠就無師自通的掌握了技巧,舌頭非常靈活的撬開了顧惜的牙齒,和她的丁香小舌纏攪在了一起。
吻,熱烈綿長,甜蜜而繾綣。顧惜只覺得全身酥麻,被他帶入了雲端,心兒漂浮在了雲山霧海裡。
過去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裡浮現。
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在石榴園,嚴婉兒帶人來搶親,還是驃騎將軍的他,就為自己解除了一個大麻煩!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在蓬萊山莊,他為了討自己喜歡,施展看家本領,聽從她的「命令」採摘野菊花,讓她又驚奇又感動!
再後來,她成了全國通緝的逃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不顧一切的去尋找她,結果掉入懸崖,身負重傷!
這次回來,她毀容了,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然而,他對她一如既往,真情不改,一心一意的要娶她為妻!
一切,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溫暖!
顧惜的眼裡,有了濕潤的感覺。此時此刻,她徹底對他敞開了心扉,就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那健美而結實的腰身。
註釋:據《禮記》和《儀禮》記載,六禮為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種,它概括了從議婚到完婚前的全部手續和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