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時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凜冽的寒風裡冷如仙揣著一懷心事一步一步的走向冷如瑾的小屋,風中她那一襲白衣微微飄動,顯得她身子越發的單薄纖弱。
推開房門冷如瑾望著面前許久未見的二師姐如仙自是喜出望外的,忙拉著如仙的手滿臉堆笑的說師姐趕快進來,這天寒地凍的你怎麼就來看我了,真是要我於心不忍啊。
進了屋子頓時被溫暖所包圍,凜冽寒冷被徹底的隔離,如仙坐在爐火旁,雙手靠近火苗,她的身子還是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時候如瑾倒了一杯熱茶送到了如仙手上。
一開始姐妹二人只是相對而坐兩無言,小小的房間裡只能夠聽到外面颳風的聲音,還有爐子裡柴禾所發出的辟里啪啦的響聲,如仙下意識的用鼻子一聞,卻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苦藥味道,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小木桌上有一白瓷碗,裡面滿滿的一碗黑種透亮的農藥,邁著淡淡的煙霧。
如仙喝了幾口茶,覺得暖和了不少,而把茶杯放在了小木桌上,她上下打量著冷如瑾,多日不見如瑾的小屋又明顯了幾分,而的臉卻比之前更加的蒼白消瘦了,眉宇之間帶著濃濃的哀愁。
「小瑾這藥是給你安胎的嗎?」如仙指著桌上那依然在冒熱氣的藥輕聲問同樣在打量自己的冷如瑾。
聽如仙這麼一問冷如瑾才想起自己的藥還沒有喝,剛剛是如仙到來她太過歡喜了,居然把自己的藥給忽略了,如謹一直獨居與冷翠庵旁邊的小屋,每日與寂寞作伴,與相思為伍,不但要忍受對遠在巴蜀的西門永浩深深相思之苦,卻還要忍受這寒毒的折磨,至於寂寞她並不怕,因為早已習慣了,當寂寞與你如影隨形的時候你就不在覺得它是可怕的敵人了,而是你最親密的朋友。
冷如瑾起身把藥端了過來,使了使溫度,覺得正合適,她沒有馬上去喝,而是先回答如仙的問話,「這藥不是安胎的,而是我在一些醫書上看到的一些治療寒症的藥方,每一種我都會去做嘗試,雖不能夠完全根除,可毒性發作的次數與時間逐步減少中。」
如仙聞言欣慰的點點頭,看著如瑾把藥喝完,自己忙遞給她一杯溫水來漱口。
「小瑾,這藥定是很苦吧?」如仙心疼的問。
如謹風輕雲淡的一笑,「一開始的確覺得苦澀的難以下嚥,可如今已經形成習慣就不覺得如何了。」如謹說的有些無可奈何。
如仙把如瑾的手舀過來,說我幫你把把脈,看你的胎位如何。
冷如仙懂醫術,她很是熟練的為冷如瑾號脈,良久把手鬆開,「師姐,如何?」冷如瑾有些緊張的問,她就怕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測,腹中這條小生命是她送給西門永浩出征歸來的禮物,她依舊夢想著將來西門永浩能夠把自己風風光光的娶進門,因而她對這個孩子愛做比生命還重要。
見如瑾如此的緊張,冷如仙一臉輕鬆溫和的說,你莫要太緊張了,從脈象上看你的胎位恨正,就是你的身體太弱了,還是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比較好,我這回給你買來了一些人參,燕窩,我看王妃懷孕之後每日都喝參湯和燕窩粥之類的,她的氣色看上去甚好,你也應該多補補,我說要你回冷月山莊養胎你卻不聽,可在這兒誰能照顧你啊?
「我一個人很好的,師姐不要覺得我苦,師姐還要在王府多久?宛若王妃又懷孕了?她近來可好,上官天絕好嗎?」冷如瑾一口氣問了許多人,對於她而言王府裡還是有自己一些思念的,譬如知己上官天絕,皮日一直對自己包容有加的宛若王妃,這都是她真正用心去銘記之人,而聽如仙剛剛的話宛若似乎又懷孕了,自己還是為她歡喜的。
冷如仙道;「我過了年就要離京了,我們冷月山莊已舀到了皇商差事,我必須回去幫大師級的忙了,王妃娘娘懷孕一個月多,她甚好,我和她的交往也不深厚,上官天絕去火龍幫還未回來。」
如瑾聽罷微微點點頭,「師姐到底在幫著慕容伊川做何勾當?能夠讓他把皇商的差事給予冷家,還有師姐在王府可曾聽說關於師兄出征的消息?」其實冷如瑾最關心的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西門永浩,她無從知曉永浩的消息,而如仙在王府,這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面對如瑾那充滿渴望的眼神,冷如仙有些不是滋味,沉默了少許,她還是把自己聽來的一些隻言片語用一種很是溫和的方式說給如謹來聽,「小瑾,其實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和平兒一起偶然說起西門永浩時聽她隨口說了一些關於巴蜀那邊的情況,聽說朝廷大軍一開始打了幾回勝仗,可最近半個月來卻是屢戰屢敗,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都急的險些背過氣去。」
冷如謹聞聽大軍不太順利,便有些低落的低下了頭去,喃喃自語,人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希望上蒼保佑師兄能夠平安無事。話音落下,卻看到如瑾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淌,此情此景一旁的冷如仙更加的不是滋味了,早知道這樣自己就什麼也不說好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帕遞給如瑾,「師妹莫要太難過了,這戰場之上哪裡來的百戰百勝啊,聽說陳太尉用兵打仗很有一套,相信會峰迴路轉的,你可別動不動就掉眼淚了,這樣對你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冷如謹從如仙手裡接過手帕默默的擦淚,可她的心卻還是放不下,眼淚已經在流淌,相思無言淚做墨,書遍心肝字無痕,對於冷如瑾而言眼淚是她唯一的傾訴。
……
冷如仙在冷如瑾那兒住了一夜才回的王府,而回去之後她就從平兒口中得知皇太子得了相思病,聽到這個消息冷如仙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癡癡呆呆的望著地面。
平兒看到如仙癡呆的摸樣被嚇了一跳,連忙排著她的肩膀,「如仙,如仙,你沒事吧。」
良久,如仙才從幻覺裡掙扎出來,故作瀟灑的一笑,說了聲我沒事,沒有想到這太子如此情癡。如仙表面上風輕雲淡,可是平兒能夠看得出她的內心不忍與疼痛。眼前不住的晃動著太子那一張溫暖如玉的臉,心裡頭卻不自已的流下了相思的淚。無情未必真豪傑,情種未必不英雄。
「如仙,我聽說你去看冷如瑾了,她過得好嗎?」為了不讓如仙難過,平兒話鋒一轉,說到了冷如瑾那兒,她知道自己在如仙提起冷如瑾是不合適的,因為對方身上的寒毒就是自己為其種下的。
冷如仙眼神複雜的注視著平兒,微微的歎了口氣,喃喃的說,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