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緩緩從七彩玉碟上站起,看著腳下三個已經變軟即將液化的金繭,雖然不說功虧一簣,但是眼神中還是有掩飾不住的遺憾,點了點頭,隨即將目光望向剛才發聲的盤古與陸壓。
先前的驚駭盡然消掉,臉色復又變成先前淡漠的樣子,只是在目光掃到盤古與陸壓時,眼底還是閃過那強壓不住的波動,透出心底些須秘密。
盤古大踏步上前,伸指點著鴻鈞道:「鴻鈞!你我兄弟三人同修於混沌,我與三弟可有對你不住的地方過?」
「沒有!」鴻鈞木然回答,彷彿被質詢的不是他本人,那些事也都不是他做的,回答的心安理得。
「很好!」盤古深吸了口氣:「今天我們二人大劫重生,向你來討個說法來了!」
陸壓長聲歎息一聲:「大兄還有什麼說的,此人喪心病狂,早在混沌中時他已經就瘋了!」
「瘋?哈哈哈…」聽陸壓說完,忽然受到刺激般仰天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不可遏制。忽然笑聲止住,鴻鈞猛然踏上一步,先前木然的眼中噴出無限怨憤,伸手一指盤古:「你說我瘋?試問我何瘋之有?」
冷不防被其氣勢所奪,盤古一驚之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隨即醒悟過來,不由得臉上一紅,又驚又怒!驚的是鴻鈞果然強大,連自已居然被鴻鈞身上散出的氣勢逼退一步。怒的是鴻鈞到了此時此地。三人對面。居然還振振有辭,拒不認錯。
一步逼退盤古,佔得小小上風的鴻鈞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盤古大兄,陸壓三弟,當日我們三人同修於混沌,斬先天神魔,滅羅喉與楊眉,情誼深厚!這些事這麼多年來,至今思來猶歷歷在目。那段日子可以說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只怕窮這一生也不可能忘懷。」說完連連搖頭歎息。言語之中頗多感慨。
聽他莫名提及往事,盤古與陸壓對視一眼。盤古心直口快,冷笑道:「虧你還有臉提及這些,說也是你。做也是你!你若思及兄弟情義半分,何來今日這些變數!」
一旁的陸壓心思機敏,以他對鴻鈞的瞭解,素知鴻鈞此人從不多話,平日問他十九也只回答一句,可是今日如此,卻為了何來?反常即為妖!奈何一時間猜想不透,只得皺起了眉頭,細細思索。
「是啊,現在說起這些已然太晚。我們之間這些恩怨糾纏,因果牽連若不從頭說起,又如何能夠說得明白?」鴻鈞低低的聲音響起:「大兄,你是大道寵兒,生來就在大運在身,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羨慕你麼?」
猛然聽鴻鈞說羨慕自已,盤古不由一驚,眼神中驚詫過後閃過一絲嫌惡,呸了吐了一聲道:「盤古英雄一生,磊落一世。卻與你這小人做了兄弟,是我們瞎了眼!」這我們便是指他與陸壓,一旁的陸壓一直靜靜的沒有說話,眉關深鎖,極力在思索著什麼。
「是啊。我本是奸詐小人,不配與你們稱兄道弟。」鴻鈞呵呵一陣自嘲。隨即收起笑臉道:「大兄,你可知我是什麼化形?」、
冷不防見鴻鈞提起這個,盤古不由一愣:「什麼化形,這個很重要麼?」
見盤古一臉茫然,而陸壓低著頭,被盤古巨大身子陰影遮著,看不清在想些什麼,鴻鈞心中突得跳了一下,三人之中,盤古神通,陸壓多智,而自已最多也不過佔一個陰沉而已。想到這裡,鴻鈞呵呵一笑:「我本是洪荒中一條先天蛐蟮化形!」
這是盤古第一次聽鴻鈞自報家門,說真的,盤古真不知鴻鈞是此物變幻,當初他自造世青蓮出世後,遊歷洪荒中結識了鴻鈞,二人一見如故,便結為兄弟,盤古為人光明磊落,鴻鈞不提自已出身,盤古自然也不會刨根問底,更何況盤古也不關心這個問題,是什麼不是什麼與他有什麼相干。
見盤古一臉錯愕的表情,鴻鈞笑得越發開心:「看吧,大兄你一聽我是蛐蟮就這般表情,更不要提那些人心中做何想法了。我自化形以來,那些傢伙鄙薄我出身低微,對我百盤凌辱,哼!為了求生證道,我只得小心逢迎,百般容忍,任由那些傢伙任意作踐於我,忍字頭上一把刀!當時我就在心裡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會將那些對我不起的人,將他們加諸我身的凌辱百倍千倍奉還,然後一個個全都殺掉!」
說這些話的時候,鴻鈞的聲調並不高,可是不知為何,聽到盤古耳中,居然字字血腥,怨氣深重。
「大丈夫快意恩仇,別人對你不住,你報復也算應當,可是我與三弟對你薄,那裡有對你不住過?當日三弟運用因果幡,推算因果,大傷根本,算出我開天必有身隕大厄,而你!不加援手也罷,利用他對你全心信任,不加設防,居然將他形神俱滅,只餘真靈之身,還要關在玄黃塔中囚禁萬年,任由他在其中自生自滅,似你這種狼子野心之人,還敢妄想登上大道巔峰,可笑之極!」
聲聲詰難,落地有聲!鴻鈞一時無語,良久幽幽歎息一聲:「大兄說的對,你們二人從沒負我,說起來確是我負了你們。」盤古怒哼一聲,斜眼向上,神情極盡鄙視。
對於盤古的鄙視完全視而不見,苦笑一聲:「大兄是大道驕子,青蓮化形,身肩開天重任,手持大道神器,怎麼能體會我這種人的感受?就算大兄沒有負我,可是有你在,你卻擋我的道,有你在,我何日才有出頭之日!」音調轉高,陰惻惻甚是瘆人,即然神勇磊落如盤古,也是機靈靈打了個冷顫。
「我何曾擋過你什麼路?自從與你相識。相反我對你百般造就。你如此顛倒黑白,不是小人還是什麼?」
「嗯,大兄對我的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且聽我細說源由。一切都要從我得到造化玉碟說起!」說起造化玉碟,鴻鈞的眼光輕輕撫過腳下這個七彩玉輪,眼神中難得露出溫柔之色:「大兄,當日楊眉身死,體內虛空,存有萬寶,那些小寶貝自然入不得你們法眼,所以被我盡數收去。唯有大道三寶被你我三人平分,從那時起,就注定我們三人的路不會再平坦!」
盤古語帶嘲弄:「是你自已貪心不足,人心吞象。將這不成話的理由說將出來,你羞是不羞?」
對於盤古的一再嘲諷,鴻鈞直似不覺,手中似有意似無意的捏個手訣,口中淡淡說道:「我與你們不同,我從來就知道我要什麼。只要是我想的要的,無論誰阻了我的路,我都想法要將他搬開!」
「你瘋了!你想要什麼大可以和我明說,何必這麼陰謀詭計,巧言令色。你累不累?」
「累,怎麼不累。」鴻鈞緩緩抬起頭來,緩慢道:「大兄,你出世以來什麼都有了,那怕你被大道算計,開天身殞,可是你的元神三分,還是聖人之尊!你身化萬物,福澤天下,天地之間。盤古美名萬古流傳,這難道不是你最好結局麼?」
見他胡攪蠻纏,盤古氣得吹鬍瞪眼,言為之噎,又聽鴻鈞續道:「我得造化玉碟。悟通這大道至理,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天之道,損有餘而不足,大兄也是一代神聖,這個道理怎會不明?」
「住口!一派胡言!」說到底你不過是眼紅我罷了!我便罷了,三弟又礙著你什麼了?不過是想報訊於我,便被你搞得形神俱滅,只餘真靈,你何其忍心!」
鴻鈞微微一笑,隱在袍袖中手勢微不可察的悄悄變化了下,點頭歎道:「著哇,大兄說完了,便要說說三弟了!」
提到陸壓的名字,一直無動於衷陷入沉思中的陸壓終於醒轉開來,邁步自盤古陰影中跨步而出,七彩玉碟放出焰焰霞光照映得陸壓丰神如玉,濯濯聖姿。
「三弟當日若不是多事,便不會受此萬年磨難,說起來這些都是因為大兄而起,若論及因果,都在大兄一人身上!」盤古實在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道:「夠了!鴻鈞你今日廢話真多!」
一個瞬移,盤古晃身直上,沒用任何法寶,只是一拳,極其樸素無華,就如同凡人打架一般,對準鴻鈞面門就轟了過去。可就是這麼一下,鴻鈞居然臉露肅色,不敢絲毫輕忽以對,身子連閃,認真躲避,可是奇怪的是手依舊籠在袖中,不知搞什麼玄虛。
陸壓忽然心中一陣明悟,大喝道:「大兄,全力進攻,逼他出手!否則時間一長,任由他將七彩玉碟被全,我們再無勝算!」說完中手放出一道極細白光,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在空中嗡嗡而飛,陸壓躬身施禮,口稱:「請寶貝轉身!」
那白光嗡嗡一陣高鳴,雙翅一展,一道白光如線直奔鴻鈞天靈而去。鴻鈞放聲長笑:「三弟,你這斬仙飛刀卻是大不如前啦!」嘴上雖然如此說,卻不敢怠慢分毫,身形有如鬼魅般消失,轉眼又在莫名地方出現。
盤古得到陸壓指點,對於鴻鈞此番種種異常表現恍然大悟,敢情說這麼多話,竟是為了拖延時間而故弄玄虛,不由得大動無名,口中雷吼一聲,赤手空拳,抽身直上,狂風暴雨般的攻了上去。
陸壓施出斬仙飛刀後,一個縱身而起,便落到七彩玉碟化成的光輪之上,這一看,登時抽了一口涼氣,原來三清所化地三個金繭,就在這片刻間已被融化掉兩個,眼前的本彩玉碟之上,只餘一條細小的缺口,若不是自已見機的早,再有片刻,這七彩玉碟便會修補完全!
盤古見陸壓飛身上了玉碟,怕他受鴻鈞所害,緊隨其後來至其上,見陸壓神色變幻,抬眼一掃,立時知道了鴻鈞的用心,不由得大聲怒吼道:「鴻鈞,我只道喪心病狂之中尚有一絲人心,卻不料你如此詭計多端,與你做兄弟,當真是我瞎了眼!」
大罵聲中,鴻鈞哈哈狂笑之聲響起,卻不見其身影。盤古與陸壓對視一眼,均覺古怪,二人背靠背,小心防護,忽然七彩玉碟一陣劇顫,大放光明,一個巨大的七彩晶罩將二人扣在其中,鴻鈞現出身形,笑意斂去,臉色古井不波:「今天你們齊聚在此,正合我平生所願!我萬年謀劃,一朝功成,今天實話和你們說了吧,將你二人身上的混沌珠與因果幡交了出來,我可念在昔日情份,不再趕盡殺絕,只將你們封印可好?」
搞半天打得是這個主意,盤古與陸壓恍然大悟。陸壓哈哈大笑道:「鴻鈞,枉你也一代混沌大聖,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說什麼出身低,受欺凌,卻頭來還是貪圖我們至寶,這才是你當初害我們的真正理由吧!」
鴻鈞聞言不置可否,眼神一掃即將補全的七彩玉碟,「呵呵,果然還是三弟機慧無雙,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今日即上了我這造化玉碟,你們插翅也出將不去,我也不就不必再隱瞞了!你說的不錯,我所做這一切,只為了今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