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會,貂蟬依然不答案,王允心底有些著急,目光一轉,又說道:「女兒難道要讓呂將軍,溫侯他一輩子都背著三姓家奴,賣國惡賊的罪名嗎?讓他堂堂天下第一勇士聲明蒙羞受辱?」
「這般你如何對得起呂將軍,這連日來對你的愛戀?」
王允這話果然有了效果,貂蟬抬起了秀首,那雙眼早就不由自主淚水如露,輕咬貝齒道:「義父待我恩重如山,女兒本不該有辭,但讓女兒使用了這美人計,女兒又如何去面對呂將軍?」
王允皺眉,只見迎面兩行清淚順著那如玉的面龐流淌下來,那貂蟬楚楚可憐的模樣,知道此舉無疑送羊入虎口,於心開始不忍,本想作罷,可一想到董卓篡位在即,漢室搖搖欲墜,當下硬起心腸,就欲在言語上再次逼迫。
不想,這時貂嬋抬起雙眼,也不擦淚花,只是輕聲道:「義父大義,女兒怎麼會不明,若溫侯真愛極女兒,讓其反了董卓,不過女兒一言之事,若溫侯愛富貴,勝過女兒,縱使連環美人計,溫侯亦不可能為了女兒再次弒父。」
聽得貂蟬這話,本到嘴邊的話語,王允又收回了,這話有理啊,富貴美色,呂布心中到底孰輕孰重,若不打探清楚,貿然的使用美人計,怕是會一敗塗地。
見得王允不語深思,貂蟬雙目亮光一動,屈膝跪下,側頭含淚道:「義父於女兒有一十六年養育之恩,女兒無以為報,然人皆有私心,自那一日女兒為溫侯所救,女兒的心便已寄於其身,難以自拔,若義父能成全女兒的心願,貂蟬定然盡全力讓溫侯離董卓而親義父,最不濟,他日義父動手除董時,也讓溫侯保持中立,或無法護衛在董卓之側,算報答義父這十六年來的養育之恩。」
貂蟬的話啃啃切切,王允聽了,面色肅然,雙目一凝,心中冷哼,果然是女生外向,養了十六年,一旦心中有了情郎,就什麼都不顧了,人皆為己啊,不錯,哪怕今日用強逼迫此女,怕她心中有了怨,反而害了我的大事,順她的意思,反而更有除董之機。
有若通過貂蟬從呂布口中得出更多董卓護衛機密,在擇一時機,引離董卓這般下手,嗯,嗯,機會比事前謀劃更來得有把握的多。
「好好好,不枉為父教養了你一十六年,果然聰明過人,知道為自己打算,更知道與為父討價還價,更看準時機,離開為父,尋找自己的歸宿。」王允哼哼的冷笑起來,不由的拍起手來,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其他。
「既然貂蟬你有此孝心,為父怎能不成全,但你務必記住,莫忘了今夜之言,否則,為父毀掉你這來之不易的幸福,還是有的是方法。」
王允的話,再無一絲父女的親情,僅僅餘下利益的交換和陰謀的合作,這表情讓貂蟬心中不由一寒,突然間有點明白,這才是義父的真實明白,他養育自己一十六年,怕本就閒棋一步,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使用美人一計,往日的慈愛,曾經享譽天下的忠義道德,怕也都是虛偽的了。
貂蟬此刻雖然對王允的為人有了一絲的明悟,不過她心中卻也無法卻計較那麼多,她本就小女兒家,雖有聰敏,見自己心願打算得逞,也就滿足了,拜倒說道:「多謝義父成全。」
次日,王允早早讓人準備好美酒佳餚,然後讓小人們去請呂布前來,迎到後堂。
酒過三巡後,呂布持杯問道:「司徒大人,在下不過是相府一將,司徒乃朝廷重臣,今日請布前來,必有所賜教?」
呂布武敵天下,雖然並無什麼智謀,但史書上畢竟是縱橫留名之人,智慧上還是有一些的,至少明白自己最近經常在司徒府門口轉悠,一定是惹了對方注意,詢問緣由的,不過自己心裡,那貂蟬的小姐的影子,日夜浮現,是否應該與王司徒攤明,如此會不會反而惡了王司徒,適得其反呢?
呂布心中有些輾轉,本來以呂布這等虎狼之將,本該對王允不假辭色的,司徒算什麼,自己如今身為董卓義子,在這長安城內,可以說除了涼州軍馬派系裡面例如李儒,郭汜,李傕、牛輔四人,哪怕張濟之流,話語權也不如自己,何須怕一個無權無勢的破落司徒?
尊重其實都是源於面前只是貂蟬之父。
王允年老成精,只是一句話就聽出呂布對自己言辭間,那種特意擺起的禮數,那對自己的尊敬,比對天子還高似的,自然知道不過是因為貂蟬的緣故。
對王允來說,呂布這種對貂蟬的重視的心思,真中下懷,瞧了瞧這時機差不多了,王允覺的該進入正題了,伸出那開始老化的手臂,親熱的搭上呂布左臂,另一隻手端著酒樽親切的說道:「今日溫侯賞臉過府飲宴,王允很是高興,我府上正有一義女,才藝雙全,正好讓她出來展示一番,讓溫侯欣賞。」說罷,將貂嬋喚出來給呂布跳舞。
少會,貂嬋淡妝而出,卻掩不住天姿國色,呂布見了這日夜苦思的容顏,一顆心怦怦大跳。
迎面貂嬋同樣眼波流轉,時刻停留在呂布身上,欲語還羞,她先是上前,給呂布斟酒一杯,無聲的遞在呂布手中,後款款退後,施施然的說道:「小女貂蟬見過溫侯,蟬兒新練一舞,正好讓溫侯評賞!」
話語一落,雙手一揚,輕紗長袖應時而起,一旁自有樂師伴奏,當下堂上便輕歌曼舞,如春水夏柳,秋葉冬雪。
呂布望見,只覺得眉黛春山、行雲繚繞,笑容柳帶,無一不妙。一顆心蕩蕩飄起,渾然充滿了貂蟬的妙姿。
王允持杯不語,冷笑的看著場中舞蹈的結束,那呂布對貂蟬癡癡的臉色也是收在眼內,接著對堂上說道:「貂嬋,溫侯是老夫的摯友,不妨坐在席旁一併飲宴!」
貂嬋輕『嗯』一聲,緩緩落座。
王允道:「溫侯,老夫……」見呂布神不守舍,只望著貂嬋,提高聲音道:「溫侯!」
呂布一驚,這才醒悟,慌忙扭過頭來,面紅耳赤道:「大人何事?」
「沒什麼,只是老夫有一疑慮想問溫侯。」
「哦?司徒大人但說無妨!」呂布的目光又回到貂蟬身上,隨口應著。
這時,王允的語氣卻特意的一邊,帶著冷冷的質問語氣問道:「這幾日下人們匯報,說呂將軍時常徘徊在我府門外……」
「卻不知為了何故?難不成是董相國派來刺探老夫的麼?」
「今,酒宴上,有何怠慢相國之處,或有什麼不滿,盡可明言!」
見王允誤會,呂布慌忙搖頭,抽出被王允拿著的左臂,連連告罪說道:「司徒大人誤會啦,誤會啦!」
王允道:「誤會?老夫如何誤會了?」
呂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布這時日來打擾司徒了,但絕非與義父有關,而是……」說到此處,呂布盤膝而起,來到王允跟前,屈跪而下,拱手道:「布自從那日於關內道見過府上貂蟬小姐一面後,日夜思戀,傾心不已,連日來,這才攪擾了司徒府上的安寧,深感抱歉!」
「然布對貂蟬小姐,乃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鑒,今日,布斗膽,請王司徒,將貂蟬下嫁於我為妻。」
「不知道……」話說到後邊,呂布的聲音有些顫抖。
呂布的話真真切切,王允聽後也很感觸,若但以情論,貂蟬嫁給呂布可謂算是有了好的歸宿。正好,正好,真有這情,必可除董。
呂布說完,王允故作思考狀後,便回道:「貂蟬乃是老夫最為喜愛的義女,挑選夫婿不可草率,溫侯乃是天下第一勇士,自是門當戶對,但這是還需問蟬兒的意思……」
順著話聲,王允和呂布的目光一同看向一旁跪坐的貂蟬,由是呂布,雙眼的的期盼,好一副眼巴巴的癡心郎模樣。
面對王允和呂布的目光,貂嬋掩面低聲道:「義父說笑了,想溫侯何等人物,怎會看上我呢,女兒又如何配的上溫侯這等英雄……」說完,起身欲走。
只聽到『噹啷』一聲響,酒樽落地,呂布霍然站起,幾步跨出,一把拉住前方佳人,貂嬋雙眸幽怨望回去,呂布失魂落魄道:「貂蟬姑娘,布自那一日邂逅佳人,心中就認定你是布這一生的守護,若能與你結秦晉之好,布戰天戰地,一生不悔。」
呂布表露心跡,貂蟬亦是感動,生為女子矜持的她,轉過臉,羞聲道:「一切單憑義父做主。」
王允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溫侯但可回府送來生辰八字,老夫早晚選個黃道吉日,迎娶蟬兒如何?。」
「多謝丈人!」呂布喜不自勝,拜謝後,匆匆回轉,卻是著急的去取自個的生辰八字去了。
王允見呂布遠走,這才對貂嬋笑道:「蟬兒,你的心願,為父算是滿足你了,但願你莫要忘了你答應我的是。」
「女兒不敢忘義父所托!」貂嬋垂頭輕歎一聲,回轉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