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府城,郡守府,經歷趙慈叛亂,攻破郡府,又不過數月間,朱魁領兵再次奪回,兩次戰火,郡守府衙以及週遭的富戶宅邸破壞了許多。
在朱魁幾年治理江夏,步步整頓後,情形已大為改善,不僅郡守府衙牆高院深,內亦修建成湖,水質清澈。週遭的富戶們也紛紛搬回宅邸重新翻蓋,城裡連原本窄窄無序的平民街道,官府也花錢以予修繕,變的平坦乾淨,而且很寬很寬。
這是朱魁本能,算是城市建設,但是許多人卻以為善政。
本來建成的賢士館,被充作少帝的臨安宮,不過朱魁的自然有後備,很快以市價用官府的名義從郡守府附近的富戶手中購得他的宅院,給予剛剛投靠他的,華歆、戲志才、陳宮三人居住,以示對三人的尊重,這些當然都是臨時住所,將來必然還;另賜府宅,這裡以後卻是準備擴建成新的禮賢館。
古代富人其實很會享受的,學著郡守府一般,挖池成成湖,還在湖面上蓋了亭和長廊,供自己閒暇之時享樂之用,不過如今都便宜了華歆、戲志才、陳宮三人……
不過,此刻湖亭上,尚只有華歆和戲志才在。
「這茶味道真清淡優雅,他們說這是主公他年前著人研發出來的炒茶技藝,比原先的煮茶的品調和滋味提升不是數籌。」戲志才手裡把玩著茶杯說著。
華歆平靜的說:「以主公之年少,似具萬事之能,通商,利器,酒液,茶葉,兵事,經典,如此之多,好似令人驚訝。」
兩人面前,湖面上,大片荷花已然盛開,香氣清雅,觀賞悅目,的確帶出幾分雅致脫俗來。
「主公?你最近對他稱呼,倒是越叫越順口了!」戲志才轉過臉,審視的打量同伴。
華歆一笑,看穿了戲志才心思,笑道:「還是認識你這兩年裡,時常在嘴邊提及對他的欽佩,說什麼有明主之象,擺明了要慫恿我跟你一塊兒叫主公?」
「呵呵!與黃巾時相比,他成熟老練了許多,已有崢嶸了。」戲志才呵呵一笑後,懶散了下身子,索性就在亭柱上靠躺了下來。
後背傳來的冰涼之感,令他感覺甚是舒服,他索性閉上雙眸,幽幽歎的說著:「大漢四百年,怕是要走向末路了,大廈將傾,圖奈何!」
「……前些天,看著他扶持那少帝復辟?那草草的儀式,那天子於百姓面前,不若一傀儡耳!」
聞此話,一旁的華歆亦是無言,戲志才察覺到的,他又豈會不知?
一路護送少帝回到江夏,朱魁便馬不停蹄的在城樓上做了天子復辟一事,他,戲志才、陳宮三人由於剛剛加入這個團體,只是在遠遠的瞧著,朱魁並未叫上他們三人,華歆和戲志才都是大漢侍郎的身份,此舉未嘗不是在試探二人是否真心再稱呼他為主公。
不過其後少帝彷彿在人前失蹤似的,剩下的,朱魁對他們倒是很看重,一應供給俱全,每日都來見他們一面,曰為請教。
二人與朱魁從好友變成主從,其實很多東西都需要適應,而二人也不會因此小事而分道而鏢,如今天下幾多諸侯,幾多死忠劉漢,他們豈會看不出來。
華歆的目光幽幽注視著河中蓮花,許久才說:「他心懷恆文之志,亦或是混元天下之心?」
聞此言,戲志才有些異意:「若有朝一日稱王建制,有齊恆、晉文之霸業,何人肯放手即將到手的天下嗎?」
華歆對此點了點頭,本欲繼續說著,這時,從走廊一處,走來一名錦衫文士,面帶滿意的笑容,來者正是那陳宮。
戲志才、華歆二人見此,止住談話,一同起身相迎。
「公台兄!」
「子魚兄!志才兄!」
「兩位賢人好是悠閒,竟在此飲茶,卻不叫上我陳宮。」經過二人身邊時,陳宮正面笑著,打趣的說道。
兩人回口接道:「好你個陳公台,竟打趣我二人,看你神色,似有所得,何事令你如此高興?」陳宮那一臉滿意的笑容自然瞞不了華歆和戲志才,隨口就問道。
陳宮自顧的坐下,同樣從石桌上取了個茶杯,斟滿,依舊笑著說道:「適才,宮在這城裡溜躂了一圈,發現這城中糧鋪所售之糧,其價幾何?」
「幾許?」兩人不由疑惑,陳宮說這作甚?
陳宮笑的更爛了,伸出一指,說道:「斗十文五株!」
「什麼?江夏不是剛剛歷經戰火沒些年,其價怎會如此之低,要知在雒陽時,我曾看過各地奏報的糧價,算起來,均價為斗三十文五株,這裡糧價竟低於均價三倍?」華歆說著,臉上驚訝不已,更帶著不信。
「該不會是什麼緣由或者謠言吧?」戲志才亦是補充的附和。
「此事早已傳開,若是消息有假,早會有人出來闢謠,更何況是宮親眼所見,家家糧鋪皆為此價,此事定不會有假,而且不止在江夏城裡,而且在江東,主公老家秣陵縣亦是如此,糧價鬥不過十文五株。」
「公台快說,到底適合緣由。」
「具體緣由我是不知,但是聽那糧鋪東家說來,凡是屬於江夏城中一帶的田地,三石,畝產粟三石,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能畝產三石的田地。」
「那秣陵縣也是一樣,其範圍內的田地就有此異樣,糧產大增,宮問了下周圍的百姓此事為何?他們都說親眼見太守大人與他們一塊下田種地,故而而得了上天庇佑,這才有天神賜下大豐收。」
「出了這兩處地界,這田地就沒此殊榮,這一畝田成產一石,已是頂天萬幸了。」
陳宮感慨著的說著,位已至太守高位,竟能不改自己的出身,與百姓一同下地,此還不是明主乎!
戲志才與華歆互相對視,皆面現驚詫之色,在這時代,農業就是一切的根本,他們身為漢末知名謀士,豈會不注意根本,不明白這代表的是什麼?因此聽聞這驚人畝產數,二人自是大神異。
三人不由想到一塊去了:「真明主也!」
郡守府內,朱魁站於窗前,望著園林,神色平淡,雙眼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知是在欣賞,還是思考些什麼。
「主公。」有親兵大虎在門外輕喚。
「王忠、王錢兩位東家從江東回來了,在門外求見!
朱魁轉過身,步回桌前,坐下,方說著:「讓他二人進來。」
「諾。」門一開,王忠和王錢從外面步進來,拱手見禮「見過主公!」
引路完,大虎正要退出門去,朱魁的卻開口留道:「大虎,你且先留下!」,大虎一愣,但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就站在了一旁。
「說吧!」
王錢和王忠相互對看,謙讓了兩句,王忠先上前了一小步,稟道:「主公,去歲以來,私下從北地夠來的馬匹,四分一送往秣陵,餘部已全部帶回江夏,總四千三百二十匹,如今時事混亂,馬匹交易不宜,價格也貴,這些年積蓄的財物,已經花了差不多了。」
說著,就從袖中取出一份文件,就交了上去。
朱魁接了過來,一看,密密麻麻的賬目排列著,當下就笑的說著:「王氏商行的賬目,我是很相信德貴的,錢不夠之事,四千匹,看來你也辛苦了,不過以後商行的收入,依舊如此買馬為主,輔以鐵、礦等材。」
「今年江夏郡的稅收已經上來了,待會我差人予你們一半,早前禮賢館已經改為陛下的臨宮,你等將郡守府旁邊幾座宅基重建,連通在一起,若餘下便歸入明年的賬目中。」
「是,主公!」兩人應著。
接著,朱魁又說道:「德貴,你二人跟隨我有七年了吧,算是最早一批了,勞苦功高啊!這些年卻是辛苦你二人為我謀的財富,才能有我朱魁今日。」
這話,讓二人頓時生出感慨,主公還記得他二人的辛苦。
「忠自高家水寨中,得遇主公,僥天之悻,否則忠如今依舊不過是長江邊上一水匪罷了。」
「錢比德貴兄晚半年入了王氏商行,這也不是屬下一生最大的幸運,否則也不過是往走各地的一行商而已。」
「呵呵!」朱魁一笑,有些歉意的語氣繼續說著:「倒是我的疏忽,這些年雖給了你們富裕,卻沒給過什麼功名榮耀,自古商人地位一直不夠,不過我朱魁卻不會如此短視,擇日我便會奏請陛下,給王氏商行冠名『御用』二字。」
「你二人以後出門遇見其他商行之人,可以皇商之名自居,他朝一日,我會准你們二人有等同朝官的地位。不過要想有這一日,你二人還需多多努力。」
「啊!」乍聞朱魁的話,王錢和王忠二人,頓時驚喜之色,溢於表上,不由自主的跪其面前,鄭重拜謝道:「主公厚恩,吾二人敢不效死力。」
朱魁揚手讓二人起身,不必大禮,嘴角一翹,忽的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未免你二人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