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凝重,唐艷兒用自己柔軟的小手握緊他粗厚溫熱的手掌,字字深情:「不管發生什麼,你都還有我。」
「艷兒,我的好艷兒。」呼延澈忘情的反握住她細若無骨的纖纖玉手,俯下頭在她手背上印下深情一吻:「此生有你,無怨無悔。」不管明日一戰有多少的艱難重重,自己都一定要完勝,如此,才能對得起她的一往情深,才有資格讓她托付一生。
艷兒,到了今時今日,仇恨已經成為次要,能成為你的仰仗,成為你的驕傲,才是此生最大的追求!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不管是富貴、高高在上的他,還是落魄、背井離鄉的他,在唐艷兒的眼裡從來都是那般的完美無缺。情人眼裡出西施,不知不覺中,才發現自己早已深深愛上他的靈魂!
夕陽將兩人身後的投影拉得特別修長,手執手,延伸到天地交接處……
金色的餘暉,低頭吃草的戰馬,徐徐的和風……戰前的寧靜,卻有著別樣的祥和與幸福!
似乎是被兩人所感染,其餘一對對的,亦或坐或站的散在周圍,說著悄悄話,享受著這短暫的無際甜蜜。
……
月光下,篝火邊。
呼延塵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火堆裡的柴火,眼神迷離,思緒翻飛。
微風吹拂起兩鬢的長髮,平添幾分飄逸的美。
這樣的他,看上去是那樣的多愁善感,隱隱中,還讓人產生一股不知所以的心疼。
「酒,要嗎?」曉風舉著牛皮製成的酒袋,挨著他坐下。
「……」呼延塵輕抬起眼簾,從他臉上掃過,落在酒袋上,面無表情的盯著酒袋三秒,直接取過,仰頭便喝。嘴角溢出的幾滴酒液順著下巴滴落,為俊逸的他增添出灑脫的美。
曉風聳聳肩,雙手抱著雙腿,下巴就枕在膝蓋上,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王爺,你還沒有放下嗎?」視線稍微往前,便是九王爺與王妃並肩而坐的背影。
所謂眼不見為淨,若換做自己,定會選擇逃避,可六王爺……偏偏喜歡遠遠跟著,然後悄悄的傷心。
「說放下便能放下,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癡情男女因為愛痛不欲生了。」呼延塵自嘲的一笑,抬眼看坐在身旁的人,眼神卻已清明:「不過你放心,錯誤的事,我絕不會去犯。」vk0m。
「王爺能這麼說便好。」曉風活動了一下脖子,從他手中將酒袋接過,自己一口口慢慢喝著。
兩人都專心致志的看著兀自舞動的火苗,好半天後曉風才幽幽開口,帶著濃烈的擔憂:「明日便是決定性的時刻,勝利在即,到時候,王爺與九王爺……會為了權力和地位自相殘殺嗎?」問題很直接,聽上去似乎還有些殘忍,卻也是不得不面對。
「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在為澈打探情報?」呼延塵不答反問,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曉風並沒有因此退縮,聳聳肩,一字一句道:「為了我自己,好提前做好打算。」兩位王爺,自己都不可能去背叛,因為不管傷了誰,都算是自己失職。作為侍衛,失職就該自殺謝罪!
呼延塵聽了,卻是放聲大笑,笑聲清脆,那是純粹的開心:「放心,屬於澈的東西,永遠都只能是他的。我之所以要討伐,不過是為了幫著澈將他失去的東西拿回來罷了。」
「可是征戰沙場,流血流汗,到頭來將江山拱手讓與別人,王爺心裡不會覺得失衡?」
「只有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之人,才會貪婪不足的想將全世界收入囊中。在我的世界裡,澈的幸福比江山社稷重要不知道幾百倍。」這些話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或許會覺得矯情,可從呼延塵的嘴裡說出來,卻是那樣的據有說服力。
曉風不再糾結,因為清楚的知道,六王爺必定能夠說到做到!
「那我呢?在王爺的世界裡,九王爺最重要,那斯雲排在第幾?」
「澈在我的世界裡排第一,斯雲在我的心裡排第一。」呼延塵抓起他的手,放在心臟位置:「摸到了嗎?因為你的存在,這裡才會跳得如此歡快!」
「天上要下紅雨了嗎?」曉風受寵若驚啊,六王爺居然會對自己說情話了!好羞人哦。
「天上不會下紅雨,但明日的土地,必定要被鮮血染成紅色。」
下忘看住。……
夜很長,只是再長,也擋不住旭日東昇。
嘹亮的牛角號吹響,眾人披甲上馬,在呼延澈、呼延塵、唐艷兒的帶領下,到了皇城腳下。雄赳赳,氣昂昂,鐵蹄踩過的地方,泛起細密的灰塵。
城牆上,戰旗飄飄,戰鼓隆隆。
呼延浪身披黃金戰甲,站在城門中間,睨視天下萬物:「老六,老九,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托你洪福,在沒將你從高處拉下來之前,我們絕對會活得好好的。」呼延塵朗聲回復。
「朕登基,乃天意所為,民意所向,以為憑著你們兩人的力量,便能動搖朕的地位嗎?簡直就是螳/臂/當車,癡心妄想。」呼延浪冷哼一聲,臉上帶過不屑。
「是不是癡心妄想想來你心裡最為清楚!」呼延塵毫不示弱的頂回去:「十八道城門,你自詡固若金湯,卻沒一道能夠阻攔我們超過三日,最後只剩下這一道皇牆,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乖乖的現在開城門受降,我們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一條性命。」
「話不投機半句多!如此沒什麼可說的,弓箭手,箭陣。」呼延浪往後退下兩步,宣佈談判的破裂。
城門上立馬站滿上千弓箭手,手持強弩,箭翎在陽光下如有生命般的閃爍。下一刻,上千支長箭劃破蒼穹,直朝起義軍一方而來。
「盾/牌,準備。」呼延塵不慌不忙的退回,手持籐條織成的盾/牌軍衝到第一戰線,擋住密密麻麻降落下來的箭雨。
這是唐艷兒根據所學知識,新創的盾/牌,輕巧,攜帶方便。而且籐條韌性很好,就算與敵人正面衝突,一時半會也砍不破。
看著箭密密麻麻的射過去,對方卻一個損傷沒有,叫呼延浪差點將肺氣炸!來回踱步,突然眼前一亮,計上心頭:「用火攻。」
很快,一般的弓箭換成了火箭,頭上被點了火,一旦射進籐條盾/牌上,便能將盾/牌點燃。
嘴角微微揚起,想著現在定能看一場好戲了,卻在下一刻黑了臉。
只見籐條盾/牌軍往後急撤,頂替他們的是盾/牌上沾滿濕泥的籐條盾/牌!火箭遭遇濕泥,很快熄滅。撤退下去的那些官兵,按照唐艷兒的吩咐將籐條盾/牌上的長箭取下,為自己所用!
這與草船借箭,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到呼延浪在城牆上氣得吹鬍子瞪眼,火箭的發射也變得有些怠慢,唐艷兒扭頭朝騎在旁邊駿馬上的呼延澈做了個手勢。澈立馬會意,懶懶的朝後揚了揚手。
很快,五架巨大的弓箭車緩緩的從後方推上,每一輛車都需要二十八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才能推動。
弓箭車在對方的射程範圍外停下,「借」的箭被一百支一把捆好了放到車旁。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呼延浪,你的這些東西,在下命薄,消受不起,現在便送還與你。」呼延澈說完,親自走去弓箭車後,將捆綁好的箭搭在放射的地方,按照艷兒試驗時的樣子,慢慢搖動手中的把手。一圈一圈,直到將大弓繃緊,這才一把拉下旁邊的機關……
箭束破空而出,因為速度太快,與空氣摩擦,發出響亮清脆的嘯聲。
然後便是「轟隆」一聲巨響,居然在城門上穿出一個與箭束相同大小的洞!
嚇得皇城上的將領面面相覷,心驚肉跳。
呼延澈早就見識過這大弓的威力,因為當初自己逃出澈王府時,便是被與這差不多的東西射到天上去的,可今日,還是被它爆/發出的威力嚇了一跳。
一箭轟了城門啊!
起義軍在片刻的呆滯之後,響起陣陣歡呼。隨即一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般,尤其是那些在弓箭車身邊的將領,立馬按照當初王妃教授的法子操作,希望自己也能在城門上轟出一個大洞,以此光宗耀祖!
當然,很多東西都是雙刃的,有好必定有壞。弓箭大了,便不如平日裡用的那些弓箭準頭高,甚至,這大弓基本沒準頭,射到哪裡,純粹是靠運氣!
可即使如此,對呼延浪那邊來說,也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城門若真被轟破,以守城之兵對節節告勝、士氣高昂的起義軍,無疑只有慘白的命運。而且就算城門不破,那大弓少不得射到城門上,砸死兵將無數!
「皇兄,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臣弟倒有一計,不知道皇兄願不願意試試。」
生死時刻,呼延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呼延軒此刻獻計,無疑是給他雪中送炭:「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