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漫長。
尤其是呼延軒,不知道皇后突然過來所謂何事,坐立不安之下,時間過得愈發慢。
時不時朝床上遙望,希望早一刻能瞭解婉婉的情況,可每次望過去,就看到一群御醫在那邊交頭接耳,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東西。
耐心就快耗完,徐御醫終於有了動靜,大步過來,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八王爺。」
「婉婉姑娘情況如何?」拓跋靜貞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起身。
「姑娘她臉上和腿部的傷為外傷,只要照顧得當,並無生命危險。只是姑娘這兩日受了不小的驚嚇,心中存有陰影和芥蒂,才會不願意清醒過來。微臣覺得,我們只需幫姑娘治好臉上的傷,並不留下疤痕,再加上八王爺的細心關懷,定是能幫著姑娘走出困境。」
「那還不快去辦,不僅僅是臉上,身體其餘地方,亦是不能留下半點疤痕。」
「皇后娘娘……」徐御醫一聽,幾乎是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娘娘明鑒,姑娘右腿上的肉應該是被利器割除過,少了整個大腿一半中的一小半,微臣盡力而為,也不過是能保姑娘日後走路沒有異樣,卻是萬萬做不到恢復原先模樣的!」
「混賬!」拓跋靜貞怒罵。
呼延軒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趴在桌上乾嘔半天……突然間明白過來,穆二娘給自己吃的那一盤不知名的肉,到底是什麼東西……
「皇后娘娘息怒。」眾御醫齊刷刷跪倒在地,頭貼地面。v6oe。
皇后卻是絲毫不消氣的樣子,臉上滿是怒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本錢便是自己的身體,一張能夠吸引男人眼球的臉蛋,以及一具可以讓男人欲罷不能的嬌軀。你們現在居然告訴我說不可能將她身上的傷疤去掉,這與不救她有何差別?本宮還留你們在身邊又何用!」
「皇后娘娘饒命!」地上跪著眾人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皇后的雷霆手段,大家不是沒有見識過。
「饒命?對沒用的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日後本宮也不小心被人傷了容顏,你們亦是要回本宮一樣的話不成?命是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你們自己不想活,本宮也是強留不得。來人啊……將這些沒用的傢伙拖出去亂刀砍死!」
「皇后娘娘開恩……皇后娘娘饒命……臣等都是實話實說,請皇后娘娘明察……」
「拖下去!」面對著十幾人的求饒,拓跋靜貞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冷硬的命侍衛動手。
「皇后娘娘……」
「且慢!」呼延軒突然起身,從侍衛手中攔下那些御醫:「皇嫂,他們應該是真的盡力了,還請皇嫂不要為難他們,讓他們快些將婉婉救醒了才好。不管婉婉變成什麼樣子,臣弟都不會嫌棄她!」真正愛一個女子,是不會管她的臉蛋有多醜陋,或則她身上有多少的個疤。只要從此以後兩人能夠長相廝守,此生足矣。
「那婉婉姑娘可是太幸運了!」拓跋靜貞愣了好一會兒才含笑說出一句話,隨即眼眸子掃向地上匍匐著的人:「既然王爺親口替你們求饒,本宮便饒恕你們一次。不過你們給本宮挺好了,若下一次還敢與本宮說個『不』字,本宮立馬叫你們人頭落地,聽清楚沒有?」
「是,微臣謹遵娘娘吩咐,謝娘娘不殺之恩。」然後又集體朝呼延軒磕頭行禮:「謝八王爺救命之恩。」
「若真心謝我,不如快些開藥方,讓婉婉可以早些醒來。」呼延軒其實並不是什麼富有同情心的人。這次之所以會出手相助,不過是因為請了那麼多的大夫都不能讓婉婉有任何轉機,方才聽得徐御醫說不但難夠讓婉婉醒來,還能讓她臉上的傷疤消除,當然得試一試。若是不能將婉婉治好,再殺亦是不遲!
「是,微臣這便去。」
……
大概真的是宮中的大夫醫術超群,一碗藥餵下去沒多久,徐婉婉便悠悠轉醒。
「我這是在哪裡?地獄嗎?」怎麼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呢?一張張臉,都好陌生。
「婉婉,休得不說,這裡怎麼可能是地獄,這裡是本王的王府,你現在已經安全了。」呼延軒欣喜若狂的將她摟緊懷中。
徐婉婉依舊迷茫,掙扎著將他推開:「安全?你是誰?為什麼抱著我?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婉婉,你不認識我了嗎?」呼延軒如被累劈了,只是詫異的望著她。看她眼神懵懂,不像是在說謊話的樣子,心突然便被刺痛:「婉婉,你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本王。」
「我真的不認識你,請你不要那麼激動的與我說話,」
「徐御醫,這到底怎麼回事?」呼延軒暴怒的看身後戰戰兢兢的十幾人。口口聲聲說婉婉會沒事,便是這幅樣子?
徐御醫慌忙上前,執了婉婉的手仔細把脈,卻查不出任何的異樣。可礙於皇后方纔的話,又不敢說得太過直接:「回王爺,姑娘應該是受刺激過度,一時間沒有恢復過來而已,等調養個幾日,便能無恙。」
「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微臣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欺瞞王爺。」常在宮中行走,膽子不大也是不行。雖然此刻已經嚇得站都站不住,可說起話來卻是連個顫音都沒有。
「那本王便暫且相信你一次。」呼延軒收斂了臉上的凶光,回頭安慰床上驚恐的將眼睛瞪得大大的人兒:「婉婉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只是生病了,等你病好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
「八王爺,既然婉婉姑娘已經沒什麼大礙,本宮也先回宮去,過兩日你若是有空了,便去宮裡一趟,本宮有話想與你說說。」拓跋靜貞起身,帶了一干人等離開。
「臣弟恭送皇嫂。」
將人送至大門口,呼延軒匆匆趕回屋,卻見到婉婉已經從床上下來,正坐在梳妝台前,盯著銅鏡中那被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臉。
「婉婉,沒事的,大夫說了,不會留下疤痕。」一步步朝她走去,見她突然扭頭盯著自己,以為是對自己的戒備依舊,忙停住腳步:「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
「軒。」徐婉婉卻是嘴唇一動,喊出他的名字。
「你……婉婉,你喊我名字了?我……」呼延軒激動得無語倫次。手腳並用,比劃了半天後才高興的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婉婉,你記起我了是不是?」
「軒,離皇后遠一點,她不是什麼好人。」徐婉婉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說話卻字字鏗鏘。
「婉婉,你為什麼這般說?」
呼延軒不明所以。
卻見她緩緩抬起了手,五指張開,方才皇后棄於桌上的絲巾悠悠然從她手中飄落到地……
絲巾在地上伸展開,露出幾個秀麗的小字:萬分掛念。
呼延軒的臉色立馬紅一陣,白一陣:「不過四個字罷了,不能說明什麼。」
「軒,我也希望這只是『四個字罷了』,但請你聽我一句勸,皇后絕對沒有你所瞭解的那般簡單。想要掌控她,太難。」
「婉婉,你為何會這般說?你似乎對拓跋靜貞很瞭解。」
「軒,你若是信我,便不要問那麼多。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趕我走,反正現在的我人不人,鬼不鬼,根本就配不上你這個當朝地位最高的王爺。」經歷了這一遭,徐婉婉突然間想明白——開心活著,是一日;自責痛苦,亦是一日。自己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別說皇后手下人的話不能全信,就算能夠信得,自己容貌恢復如初,卻也是那被人玷污過的女子,還會有別的男子來喜歡自己嗎?
所以,既然軒說了不嫌棄,自己便要牢牢的將他抓住,不管他先前說的那些話是因為同情還是自責!
激將法,呼延軒卻是乖乖落網:「婉婉,不許你這般貶低你自己。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在我眼裡都是最完美的。我信你,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信,我以後會盡量與拓跋靜貞離遠一點。」
「你保證不是為了哄我開心?」
「我保證。」笑著發誓,眼中卻泛著不易覺察的苦楚。皇后現在懷著的孩子是自己的,叫自己如何做到不去理會?
更何況,自己還要取而代之呼延浪的位置,將來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做那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
拓跋靜貞回到自己寢宮,屏退左右,招來徐御醫。
「本宮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
「皇后娘娘,一切按照你的吩咐,微臣在給婉婉姑娘的藥中,加了幾位輔助藥材。」
「效果如何?」
「只要沒有碰到引子,絕不會有任何顯現。」
「好。」拓跋靜貞滿意點頭,走去旁邊揭開一托盤上的紅布,頓時金燦燦的黃金照亮整個房間:「這是給你的。」
徐御醫一見,惶恐跪倒在地:「能為皇后娘娘效勞是微臣的福分,豈敢再拿娘娘的東西。」
「幾句話,說得本宮心裡倒是高興,不過這些東西,你還是收下吧,以後跟著本宮好好做事,不會少你的好處。」拓跋靜貞微微一推,然後轉身走去床上躺著:「本宮倦了,你拿了東西便下去吧。」
「微臣謝娘娘厚愛,日後自當盡心盡力為娘娘效勞,死而後已。」
「去吧去吧。」
……
為了晚上玩得盡興,酒樓早早關門。
若不是呼延澈一再的反對,唐艷兒還打算親自下廚來著,不過最後只能將廚房大權交到小菊手中。
酒菜非常的豐盛,擺滿了那張特別訂製的大圓桌。
「來來來,難得人這般多,為了慶祝我們大團圓,大家先乾一杯。」豪邁的一手拿酒罈子,一手拿大碗,唐艷兒站起來要與大家喝上一喝。卻隨之便被旁邊的呼延澈攔下,臉上帶了不悅:「艷兒,你能不能安分一點,都是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這般胡鬧!不許喝!」
「澈,不過就喝一點,有什麼關係。」
「我說不許便是不許,更何況,女人家喝什麼酒。」眼睛瞪著正對面兩人……
那裡魔心正大方的給小菊碗裡滿酒,抬頭間收到他犀利的眼神後,手一抖,酒全部灑在了桌上:「王爺,不過是喝碗酒而已,你何必如此小氣~」
「嗯?」行啊,有長進,敢和自己頂嘴了。
呼延澈眼睛微微瞇起。
那邊還想討價還價的魔心看看手中的酒罈子,又看看他的神情,苦著臉哀求:「王爺,你一直以來都說女子並不一定不如男子,怎麼關鍵時刻便重男輕女了呢?王妃有孕不能喝,可是我和小菊的肚子裡都沒有娃娃啊,為什麼也不能喝?這樣不公平。」
「不公平是嗎?好啊,鬼面、北衛、斯雲,只要你能打贏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我就准許你們喝酒,如何?」
魔心一聽,立馬急了:「為什麼只有三個可選?暮月、黑景還有千面,也都是男人!我要選千面。」
「……」千面夾著菜的手一抖,上好的一塊排骨掉落在地。
真是躺著也中槍,不要什麼事都扯上自己好不好?明知道自己打架不行……
「只能三選一,或者,就乖乖將酒給我放下。」
「……」魔心露出一抹扭曲的燦爛笑容,放下酒罈子,視線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
教主是上級,不能得罪!
北衛武藝出神入化,打不過。
所以排除法,便只能選這個斯雲。
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然後用下巴指了指那坐在六王爺旁邊一臉斯文的某人:「就你了,出來吧。」
「為什麼是我?」斯雲指了指自己,待確認後,臉上的表情很無奈:「難道我長得看上去很好欺負?」
「也不是,主要我對你不瞭解。」魔心如實道來。不知者無畏嘛,若是還沒開始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輸,還有什麼意思。
「行。」曉風點點頭:「今日之後,我保證你對我會有足夠的瞭解。」放下手中剝了一半的蝦,抓了旁邊的絲帕隨意擦去手上的油膩。對婉在她。
呼延塵趕忙將整盤的蝦端到自己面前,抓了一隻隨手晃悠道:「斯雲,別給我丟臉哦,我幫你剝好蝦肉,等著你凱旋,作為獎勵。」
「謝王爺。」曉風煞有禮貌的點頭,臉上笑意更深。
唐艷兒看著這一幕,輕咳兩聲起身:「我不同意。」
「什麼不同意?」
「一局定勝負,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既然要比,就公平些,三局兩勝。」
「哦?」呼延澈饒有興致的盯著她看,想從她那燦爛的笑臉中看出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可是很失敗,唐艷兒除了笑,什麼信息都不給透露。
「怎樣,敢接招嗎?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吧?」
「行!」呼延澈爽快答應。這個女人,總是知道應該用什麼方式挑起自己最大的興致。
「那好,一言而定。」
「駟馬難追。」
知道對方已經上套,唐艷兒伸手指了指鬼面與北衛:「你們兩個,出列。還有小菊與白牡丹,能請你們代表我們女子參加比賽嗎?」
「當然。」呼延澈的這些手下,本就是巾幗不讓鬚眉。方才聽了王爺的話,心中小有不甘,只是迫於對方是王爺,才不敢說什麼。現在既然有王妃撐腰,還不立馬跳出來助威。
「那好,方才魔心已經選擇了斯雲,你們兩個,便也自己挑對手吧。」
「鬼鬼,知道嗎,其實我早就想狠狠的扁你一頓,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日……是絕不會再錯過了。」白牡丹先開口。
鬼面樂呵呵接受:「雖然不知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了小白,不過既然你向我下了戰書,我當然也不能逃避。」說著,有模有樣的朝黑景施了一禮:「小黑兄,這只是男人與女人間的比賽,若是等會有什麼得罪到令夫人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客氣。」黑景難得大肚。一般來說,誰敢欺負他家娘子,就得先問問他的拳頭。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男人的面子比起自己夫人,就變得一文不值,可是此時此刻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致,是不?
白牡丹聽到這話,果斷送去一記白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吃裡扒外的傢伙,等會你死定了。
黑景頭皮一陣發麻,卻是硬裝著什麼都沒看到,自顧自吃著。
「那好,小菊便於北衛一組好了。」唐艷兒滿意的看著這樣的組合:「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沒有。」小菊與北衛異口同聲。
兩人都暗暗告誡自己,不過是一場比賽,沒什麼的。
「那現在可以開始了,為了節約時間,你們三隊便同時進行吧。」
「請。」六道聲響齊齊響起。
拳腳無情,誰都不示弱。
難道這樣就算完了?靜等比賽結果?
呼延澈偷偷的瞄了眼旁邊已經不急不慢坐下的艷兒……
不對啊,按照她的脾氣,怎麼會如此輕易便是認輸?
誰都看得出來,小菊不可能是北衛的對手;魔心武功雖好,而且力大無窮,可曉風的輕功到目前為止,除了蕭玉禮,無人能及,剛好是魔心的剋星……
如此……勝負早已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