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夏的心裡梗了一下,道別這二個字像是卡在她喉嚨裡痰一樣,帶著隱隱的痛,讓她不能正常呼吸。
「好的,主任!」蔣美如笑著應允,見主任走了,她拍了拍愣在那裡的白初夏「沒問題吧!」
白初夏回過神,淺笑「沒問題啊,是該去道別的,畢竟駱夫人是我的長輩」。
「這就好,我們進去說聲再見馬上就出來,忍一忍吧」蔣美如又拍了一下白初夏的肩,放下手,帶頭走在最前面。
白初夏跟小蘇還有小曾一起走到後面,朝著7號病房走去,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恍惚不安一分,很想要轉身逃離這種辛苦的感覺,可步子已經跟隨著走進去了。
病房裡,駱夫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駱寒正彎著腰,用黑色的行李包收拾著東西,聽到有腳步進來,下意識的抬頭腦袋,就看到了白初夏的臉,她長髮披肩,白衣勝雪,整張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唇也隱隱泛著透明。
在他抬頭的時侯,白初夏正在看他,而猛然間他抬起頭來,讓她沒有躲避的時間,她的瞳孔中倒影著他的臉,像刀刻般的線條,冷的像冰雕,因為看著她,所以整間溫暖的房間瞬間結了起寒冰。
他們都想要立刻就從彼此的眼中抽離,切不知不覺的一直這麼遙遙相望下去,旁若無人。
駱夫人跟蔣醫生她們都不好意思了,他們這麼看著對方,也不說話,反倒讓其他人的捏了一把汗。
「駱夫人,恭喜你今天出院了,回到家以後還是要好好調養,最重要的放寬心,按時吃藥,這樣才能把身體養好」蔣美如率先開口,自然而然的拉了拉白初夏「你也跟駱夫人說幾句吧」。
「哦——」白初夏把眼睛從駱寒的臉上移開,轉到駱夫人的臉上「駱阿姨,恭喜你出院,我就不跟你說再見了,醫院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邊上的小蘇笑著附和「初夏說的對,駱夫人我們希望跟你不要再見了」。
「會不會說話呢」小曾故意板了板臉,又笑瞇瞇的說道「要是在路上遇到駱夫人,我們當然要上前去打招呼了,是不是」。
駱夫人開心的笑了起來「你們都有心了,太客氣了,還特意過來送我,好,我聽醫生的話,回家按時吃飯,好好的把身體養好,謝謝你們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希望每一個來的病患,都能健健康康的回去」蔣美如畢竟是老江湖了,這種體面話自然是運用的爛熟的。
門口又有人進來了,何芷綺捧著一大束鮮花走進來「阿姨,我聽寒說你今天出院,所以特意來接您的」。
「謝謝!」駱夫人笑著接過花,沒有多說什麼,這是她的一片心意,總不能給人家臉色吧!
「媽,你把給我吧」駱寒拿過母親手裡的花,不知是不是有意傷白初夏,他對何芷綺笑著說道「芷綺,不是跟你說,忙的話就不用過來了,改天來家裡也一樣」。
何芷綺沒料到駱寒會說出這麼親密的話,愣了一下後,連忙走到他身邊「再忙也要來了,以後我也會常常去你家照顧阿姨的,我最近學了幾套好菜,有時間煮給你跟阿姨吃,都是對身體很有益的養生菜餚」。
「好啊!到時就嘗嘗你的手藝」駱寒對她笑的溫柔「衛生間裡還有東西,你幫忙裝進袋子裡吧」。
「我馬上去」何芷綺內心一陣激動,她沒想到他又開始接納她的,這種親密無間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當然,她並不笨的會以為他突然的轉變是沒有原因,她隱約能感覺到他是故意的,當著白初夏的面,這種跟她做秀似的親密是想氣她,二人之間肯定因為什麼事鬧僵了,這是她的好機會,只要駱寒肯再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的。
其他的人都傻眼了,蔣美如想,怪不得這丫頭死活不接受這個有錢又帥的大少爺,原來是個花心蘿蔔,前段時間追初夏追的那麼緊,最近連看都不看一眼,原來是有新歡了。
白初夏不覺得有什麼,駱寒會這樣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可以撩撥你的心,也能要了你的命,可儘管她早有了心理準備,從回來那一天開始,也在不斷的告誡自已,不要再見他,不要再受他迷惑,不要再被他傷到,可是現在深深淺淺刺在她心頭的又是什麼呢。
她慶幸自已不是一個人站在這裡,不是以一個卑微的形象站在這裡,所以,她可以這麼鎮定的站著,而不至於無所適從。
「好了,駱夫人,駱先生,我們還要去查房,你們走好!」
「好的!」駱夫人笑著,心裡面一陣歎息,兒子你這樣只會把初夏越推越遠。
蔣美如先走,白初夏也緊跟著她走去。
駱寒盯著她的背影,眸中生生的痛著,內心一片蕭條,就算他不想就這麼結束,不想這麼失去,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她跟紀夜澈在一起了,關係早已進展到他再也無法原諒她的地步,他愛她,可是現在更加恨她,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折磨她,可是見不到,心又總是空的完全成了灰白的死寂。
他也快要瘋了,有什麼事可以麻痺他的神經,讓他不要再去想這個該死的女人。
「哎——,別看了,再看也不會回來的」駱夫人看的出兒子心裡面喜歡的人是初夏,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事情變成這樣。
白初夏走出病房,感覺到頭有點暈眩,可能是剛才太過緊張的緣故。
「初夏,你沒事,要不然你先回辦公室吧」蔣美如看她臉色蒼白,心想肯定是因為剛才的事心裡很難受。
「那我先回去了」白初夏現在是真的很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所以沒有拒絕,獨自一個人先離開了。
小蘇在蔣美如邊上輕歎「哎——,想不到那駱少爺腳踏二條,初夏真可憐」。
「上次早餐的事情,肯定也是因為初夏知道駱少爺跟別的女人有一腿,才會發那麼大的火,你們想,初夏平時還是挺有分寸的一個女孩子,要不是實在氣憤過了頭,又怎麼會那麼做呢」小曾在邊上頭頭是道的分析。
蔣美如用手上的病例夾朝著他們頭上一人打了一記「臭小子們,別在這裡八卦了,查房去」。
白初夏頂著寒風,站在天台上,今天的天可能又要下雪了,冷空氣不用她去呼吸,就鑽進她的毛孔之中,寒冽讓她有點吃不消,加上白大褂裡面只穿著毛衣,更是冷的她受不了。
為了那種人感冒生病,那就不值得的,她回到屋裡,回到暖氣之後,在樓梯間坐了一會,才坐電梯下樓。sdva。
電梯跳到第三十五層的時侯,叮的一聲開了,駱寒鈴著黑色的行李包站在電梯外,還有的駱夫人跟何芷綺。
白初夏跟他們打了一個罩面,不由的一怔,又不能不讓他們進來,只能禮貌的跟駱夫人打招呼「駱阿姨,何小姐,沒想到又遇到了,進來吧」她退到邊上,讓他們進來。
「是啊,初夏你到樓上去啦!」駱夫人慈祥的對她笑。
「對啊」白初夏隨口回應。
何芷綺扶著駱夫人先進去,駱寒才進來,白初夏順手去按門,他的手也伸過來,二個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白初夏快速的把手收回來,放進口袋裡,心不住的發著抖。
駱寒把手垂下,心裡憋著一口氣,何芷綺上前一些「寒,我來幫你鈴一些吧」。
「袋子太重了,你又沒什麼力氣,還是我來鈴的好,等下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到我家吃過飯再走吧,你也好陪我媽聊聊天」駱寒對她笑的柔和,人就是這樣,受到了傷害,就會期望的著在別人那裡得到溫暖,有故意的成分,也有在這種特定的心情下,真的被何芷綺至今仍然忠於他所感動,多多少少心理得到的安慰。
「有空,我當然有空!」何芷綺挽著他的手,又是高興又是興奮,無論如何,她想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電梯怎麼下的這麼慢,白初夏真是一秒也等不及了,熬到了第5層,她實在是呆不下去,按開了電梯的門走出去。
駱寒的心被重重的揪起,電梯門關上了,覺得自已也失去了追出去的可能性,而且他知道就算內心再迫切也好,他都不會追出去,男人面子與尊嚴,讓他不允許向一個欺騙他的女人低頭。
白初夏疾步走著,隨便他吧,反正他們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跟她都已經無關了,6年前她本就已經成全他們了,這次回來也以為他們早已經結婚了,這些早已經成為她往事的人,憑著什麼今時今日,還能在她內心翻江倒海,作威作福,他們不值得,也不配。再想下又。
走了好長一段路,她才慢慢的平靜下來,竟然連走到什麼地方,她都已搞不清了,醫院很大,空的地方也很多,坐到靠落地窗邊的凳子上,她覺得自已很可笑,一大早,不好好工作,又上天台吹冷風,又發神經似的在5樓就下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依舊受他的影響。
這個男人,她真的很恨,這個時侯她會想,早知道就留在香港找份工作,永遠不要回來的好,跟曉宜還有碩碩三個人,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何必回來自討苦吃。
感覺臉上有些濕濕的,她拿出手帕來拭了拭,站起來走樓梯回到辦公室。
這一天,是來醫院之後,過的最渾渾噩噩的一天了,好幾次做錯事情,也被很嚴厲的罵了。
下班的時侯,天黑沉沉的飄起了雪花,她換下了衣服,有點恍惚的走在下雪的天空下。
一把格子雨傘打在她的頭上,紀夜澈走到她的身邊「我聽說你今天被麻醉科的醫生罵了個狗血淋頭,在醫院做事可要打起12分的精神,知道麼」。
白初夏點點頭「嗯!知道」。
「別不開心了,我以前剛來的時侯,也挨過罵的,這很正常,你要這麼想,這是在鞭策我們,做這一行,一定要認真,有責任心,其實反過來,是為你好」。
白初夏轉頭看他「你也被罵過?別說笑了,我才不相信呢,你怎麼可能會被罵,不用安慰我,就給自已臉上抹黑的」其實被他這麼一說,她的心情真的稍微好一點了。
「我可沒有,是真的,今天我們別回家吃晚飯,去吃火鍋吧,我請客!」紀夜澈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說的你請客,我要點鮑魚龍蝦,松茸涮著吃,準備大出血吧」白初夏笑著說道。
「想的美,我請你吃白大菜,愛吃不吃,最多給你再點一份羊肉」紀夜澈推了一下她的腦袋。
白初夏大為受不了的抱怨「小氣鬼,我才不管,等下有什麼好吃的,我全要,哼,我氣不過,我還吃不過麼我」。
紀夜澈見她有說話的心情了,心裡也輕鬆不少,其實他知道駱阿姨進來出院,駱寒又給她臉色看了,這一些,他也是吃飯的時侯聽心外科其他的人說的。
之後,他們驅車去火鍋城,白初夏點了滿滿一桌,她今天要吃到撐。
紀夜澈看著這滿滿一桌子「丫頭,你確定只有我們二個人吃麼?餵豬也不用這麼多吧」。
「少囉嗦,心疼錢的話,我來付好了,今天我就是要吃個爽快,要不然我今天非把心給堵死不可」白初夏跟他向來不客氣。
「好吧,你吃,你吃,我也只好大出血了」其實紀夜澈哪會真的在意這點錢,只怕她能撐壞肚子。
從6點吃到7點半,紀夜澈已經吃不下了,白初夏的胃口依舊很好。
「少吃點吧,變成肥婆不好看的」紀夜澈真擔心她的肚子會爆炸。
「胖就胖吧,我才不在乎呢」白初夏繼續涮來吃。
又吃了一會,紀夜澈起身去上洗手間。
白初夏一個人繼續吃,對面桌上的客人已經走了,又來了一撥客人,三男一女,都是時尚的年輕人,幾個男人流里流氣的,女的,,,是何芷月!!
白初夏一陣的頭痛,冤家路窄!
何芷月也是一眼就看到她了,不過今天她沒有一見白初夏就發飆,而是一改常態,微笑的走到她面前「今天這麼可憐,一個人在這裡吃火鍋啊,也是,被一個男人甩二次,可真是悲慘哦,對了,你知道麼,我姐姐今天晚上要在駱家過夜哦,你想哭的話,就大聲的哭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