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眼視覺一解除,月溟便看不到那一行字和那具骸骨了,看來這是埋在水底的東西,那一行字在月溟用手揩了兩下過後,便顯現了出來。
「怎麼會提到清揚谷?」夢魘吃驚道,「偃師他是怎麼知道清揚谷有一條小溪是寒冷徹骨的?而且……」
「噤聲!」死老頭子見月溟的動作有些古怪,便打斷了他的傳音,「讓他集中精神。」
只見月溟凝聚真氣於手掌,發出燦爛耀眼的藍光,如同鑽子一般地捅進了水底的爛泥之中,不一會兒就像是發現了什麼。
月溟將手伸進去過後,剛剛要摸到骸骨時,便感覺有一隻骨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右手,力道十分巨大,令他無法脫身。
他又凝聚真氣於左掌狠狠地一掌轟下去,只聽「崩」地一聲,骸骨周圍的泥土盡數被爆開,顯露出一句沾滿了淤泥的骸骨,而那頭骨之中還幽幽閃爍著蒼白色的火焰。
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大活人,只不過生命只依靠著一點點的靈魂之火維持著,說是活人其實並不準確,應該說是活死人。
這具骸骨的手死死地攥住月溟的右手,月溟掙扎不開,便放棄了抵抗,而骨手也只是攥著,並沒有要拖著他去哪裡的意思。
「請問,前輩還有意識麼?」月溟向這句骸骨傳出了單純的意識流,就是怕他無法明白月溟他們所用的語言,「請您放開我的手。」
「來者何人?」骸骨傳出了一道十分微弱的意識流,「爾等如何尋到吾之神軀?」
仔細看看,這具骸骨雖然被泥土所掩埋頭顱之中燃燒著的是蒼白色的火焰,但是仍然能夠看得出骸骨本體所散發出的金色光芒,以及感覺到那股微弱卻又強大的氣息。
之所以說是微弱而有強大,是因為他的意識已經很薄了,但是那股氣息卻又十分的強大,便由此可知若是在他的全盛時期,氣息會有多麼的強大。
「前輩莫怪,我等只為尋人而來,不巧此人已經離開,在這水底留下了線索,便前來探勘,不知前輩於此長眠,實在是打擾了。」月溟恭恭敬敬地道,「請問前輩乃是何人,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
「這般境地?」骸骨笑道,「原來吾已經落得要一個小子來關心的地步了,看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聽上去這具骸骨還有著一段故事,不過月溟現在最擔心的是清揚谷的事情,這具骸骨還是隨隨便便就打發了走人吧。
「你說,你是為尋人而來,而那人將線索留在了這裡?」骸骨問道,「吾今日見一男子下水來將諸多物品扔棄於此,正要發怒,而那人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吾昏睡了過去,想必爾等要尋找的便是此人吧?」
說罷,骸骨將他看到的男子的身影通過意識流傳給了月溟,而骸骨看到的這名男子的體型和偃師的體型根本就不一致,偃師的體型已經有些佝僂,而這名男子的體型是中等偏向有些魁梧,怎麼可能是偃師。
但是如果不是偃師將東西棄置在這兒,那又是誰?那又會是誰?難道說是追殺偃師的人已經把偃師殺死,然後…………不對不對,為何要弄這些玄名堂,明明有更加直接的辦法,如若是要殺他們的話。
接連襲來的這些事件讓月溟感到十分的頭昏,再加上連續開啟了兩次鷹眼視覺,月溟都覺得自己都快要昏過去了。
「怎麼樣?」夢魘問道。
「此人不是偃師!」月溟答道,「體型不同,臉型也不一樣,但是神情有些相似,不過在水下只是隱隱約約地看到,可惡,天太暗了。」
「不是偃師?」死老頭子想了一下說道,「那會是誰?難道說是紫胤?」
「不可能是紫胤,身高明顯不一樣。」月溟說道,「會是誰呢?」
「無論是誰,擾吾清淨,你們和那人同樣是死罪!」骸骨怒道,「受死!」
月溟心想這不對啊,明明剛才看到這人是藍色的,但為啥現在說要殺人呢?於是乎月溟再次開啟了鷹眼視覺…………
恍惚間看見骸骨仍然是藍色的,可是月溟的意識卻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好似神識漸漸遠離了這個世界一般,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往上飄~
「月溟?月溟!!…………」
許久,死老頭子的新屋之中。
月溟的意識漸漸清醒,模糊之中感覺自己的身體如鉛一般沉重,而且是躺在一張濕氣特別重的床上,令他本來就不舒服的身體更不舒服了。
恍惚之中,還能聽到夢魘和他的基友死老頭子的吵鬧聲,看來又是每日n次的嘴角戰。
月溟的手動了一下,然後強撐著自己沉重的身體,坐了起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月溟問道,聲音還是十分的虛弱,「我暈倒了?」
「你強行開啟鷹眼視覺,結果就導致大腦的負荷過重,然後你就昏了。」夢魘沒好氣地道,主要是正在和死老頭子吵著,「我們把這個骸骨給帶回來了。」
「他不是說要殺人麼?」月溟問道。
「就他?哈哈,他嚇你的,現在他根本就沒辦法動彈,莫說殺我們,就連從泥土裡面爬出來都夠嗆了。」死老頭子笑道,「不過,這傢伙的靈魂還真強大,應該是有著某種強大的執念才讓他活到如今的。」
「就你知道得多,這是人都猜得出來,如果沒有執念,你早就英年早逝了。」夢魘打斷道,「這個骸骨生前通曉強大的幻術,他給自己施展了幻術,讓自己的靈魂以為自己永遠都活著,然後他就活到了現在,不是修為,而是僅僅用幻術。」
可想而知,這個骸骨一定是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可是現在是給他實現願望的時候麼?
月溟看著就放在自己旁邊的森然骸骨,就有一種打人的衝動從心底冒出來,即將衝出胸膛來燒死這倆丫的。
「我擦!」月溟罵道,「有意思麼?」
「哈哈!就知道你會被嚇到!」夢魘大笑道,「死老頭子你偶爾也會出好主意嘛~」
「那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死老頭子一臉得意地看著月溟,這個表情欠揍之極,這要是平時的月溟的話早就按耐不住要打人了。
「好吧好吧。」月溟搖頭道,心想這兩個奇葩都沒救了,「接下來是要去清揚谷麼?還是說幫這個骸骨的忙?」
「這個骸骨的忙是一定要幫的,原因馬上告訴你。」夢魘說道,「清揚谷我們馬上就動身去,因為,這個骸骨很有可能,是你爹的前世。」
「什麼?!!!」月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爹的前世才是他娘的一具骸骨!」
「我說你怎麼罵人呢,這真是你父親的骸骨。」夢魘說道,「你用鷹眼視覺看的時候,這具骸骨是不是藍色的?」
「對啊~」月溟這才開始覺得夢魘說的貌似有點兒可能,「死老頭子發現你們兩個的魂格相似,如若不是你的前世,便是你父親的前世。因為父親和兒子的魂格是很相似的。」
月溟不想爭辯太多,因為這兩個證據疊起來便足以證明夢魘的說法,他自己就是搞這個的,推理的時候就是要講求多重證據,才能更加確切地推理出真相來。
「我父親的前世麼?也就是說這個也不是魂魄,而是一個魂影留在了屍骸之中?」月溟推理道,「果然,就算是幻術也無法改變生死麼?」
「幻術可以將死亡拖住一時半會兒,但是並不能拖太久,幻術只是將他的魂識固定在了屍骸之中,卻並沒有辦法讓他自己復活,到最後有什麼因素將他的靈魂釋放,最終投胎而去,在屍骸之中留下了魂影。」死老頭子解釋道,「好可怕的執念。」
月溟搖了搖頭,頭還是有點暈暈沉沉的。
「我現在這個狀況,看來暫時是不能有什麼大動作,而且短時間內還是不開鷹眼視覺了,免得再次負荷不起就糟糕了」月溟說道,「去麼?要是現在就動身的話,我還是跟著,我沒什麼大礙的。」
月溟轉過頭去看了看那具骸骨,這是一具金色的骸骨,傳說中的神族便是金色骸骨,可惜的是顱骨中的蒼白色火焰已經熄滅,魂影已經消失了。
「不用傷感,那只是一個魂影,能說話是因為他以為自己還活著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記憶,他只知道自己是神,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死老頭子安慰道,「逝去了,也是一種解脫。」
「走吧,立刻啟程。」夢魘說著一腳踹開了死老頭子的屋門,「月溟你不舒服的話待會兒就不要出手,也不要亂動,等到你身體好了再說。」
「我沒事,打打架我還是沒問題的,就是眼睛有點不舒服,主要是不習慣那種視覺,那種視覺令人頭昏眼花,而且很消耗心神力。」月溟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不要把我看做累贅,再怎麼說,我可是仙武雙修,還有那個什麼影族的後裔,沒有那麼容易倒下的。」
「可你剛才不就是倒下了麼?」夢魘回過頭來道,「算了,你和我一個脾氣,勸不動你,走吧,御劍!」
說罷,夢魘一個閃身,消失在了二人面前,回到了月溟的心海之中。
月溟和死老頭子一個箭步衝出了小屋,紛紛召喚出自己的劍,一齊飛上了天際。
「死老頭子你知道清揚谷的所在?」月溟一邊吃力地控制著月溟劍,一邊問道。
「我也不是一直都呆在寂嶺……喂小心!」死老頭子喊道,月溟差點就恍惚著從劍上掉了下去,這要是真掉下去了,可就要摔得一個粉身碎骨。
「主人您身體狀況不好,還是由我來吧,我飛慢一點。」劍靈傳音道。
月溟默認地點了點頭,然後收回了進入月溟劍劍身的氣,月溟劍自行變大了一倍,讓月溟趴在了上面,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說你沒事吧?要實在是不行的話,我們還是隨便找一個地方歇下吧。」死老頭子提議道,「你這個樣子是動不了的,就算去了……話說你這個樣子,不會是暈御劍吧?聽說過暈車,暈船,原來還有暈御劍的…………」
「我沒事……暈?暈你大爺的,我之前開全速都沒問題,是我現在本來就頭昏……所以……」月溟虛弱地說道,「嘔!」
月溟堵住了自己的嘴,死老頭子聽到一道噁心的聲音,但是同一瞬間又聽到了吞嚥的聲音…………這傢伙不會是把自己的嘔吐物給嚥下去了吧?
「看來你確實不行了。」死老頭子盡量不去看月溟,「為了防止你嘔吐,把那些髒東西吐在別人頭上,而且這麼高掉下去,要是有人被這些髒東西給砸死了就冤枉了。」
說罷,死老頭子給劍靈傳了一道音,就要向下方的城市降落下去。
月溟已經噁心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下方的城市,月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但是因為實在是太噁心,精力都拿去抑制想吐的**了,沒工夫去在意這些。
「就在這裡吧,這個院子看起來挺寬的,應該是大戶人家,真是浪費啊,人家外面還有很多人在餓肚子沒地方住呢。」死老頭子不知道是在替誰埋怨,「額,你好啊,小姑娘~~」
月溟看不到死老頭子是在和誰打招呼,也沒工夫去注意他是在和誰打招呼,總之現在的心情就是兩個字噁心!
不過這個地方貌似很熟悉似的,這個院牆,這個佈局,這個擺設,這個………………這不是墨府麼?
「哥哥!」旁邊傳來了雯兒焦急的聲音,「你這是怎麼了?!」
「雯兒?哇塞我都已經出現這種程度的幻覺了…………」月溟傻笑道,「呵呵,看來我不行了~~」
月溟趴在劍上,像個喝醉了的酒鬼,雯兒跑到他身邊擔心地扶著他。
「嗯?好像是真的……」月溟伸手想去抓著雯兒的肩膀,誰知卻一把抓住了雯兒已經長大了的胸脯上面,月溟大感柔軟之極,手感之好貌似還有一點治癒效果令他的意識清醒了一點似的,「雯兒你的肩膀也太軟了吧,果然是幻覺……嘔!!」
月溟還沒說完,口中便哇地吐出來一大灘嘔吐物,全是昨晚的飯菜,這個這裡就不多做描述了……
「哥哥,你抓住的是雯兒的……」雯兒紅著臉,羞澀地看著月溟,想去扶但是又感到渾身發軟,沒力氣,「哥哥,你沒事吧?」
月溟鬆開了手,整個人就要倒了下去,幸好死老頭子及時跑上來扶著了,不然今天月溟要扎進自己的嘔吐物裡面去……嘔!!
「這是你哥哥?」死老頭子問雯兒道。
「是的。」雯兒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
「好傢伙艷福不淺,居然有個這麼漂亮身材又好的妹妹,而且還隨便襲胸,佩服佩服。」死老頭子這個時候都不忘調侃,「話說你家是在拜月帝都來著,難道說我們飛偏了?」
這個傢伙,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飛偏了…………
「請問,我哥哥是怎麼了?還有,您是我哥哥的朋友麼?」以雯兒一米六幾的身高,看著如山一般兩米高的死老頭子,雯兒感到莫名地壓力山大。
「你哥哥?你哥哥暈御劍了。」死老頭子笑道,「和暈船一樣的,暈御劍。」
「那豈不是很嚴重麼?」雯兒擔心地看著月溟,「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差點死。」月溟虛弱地說道,「快扶我回房間,我了個擦,回房間我不行了。」
聽到這邊鬧出的動靜,一干侍女們都跑過來圍觀,看到駙馬爺居然橫著回來了,便趕緊上來圍著,一起將駙馬爺給抬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時,雨唐正在做刺繡,看到夫君居然是橫著被人給抬了回來,便著急地問道:「月溟這是怎麼了?夫君,你怎麼了?」
「回公主,奴婢們不知。」侍女們答道。
「嫂嫂,哥哥一回來就是這個樣子了,聽這位叔叔說,是暈御劍了。」雯兒很認真地答道,絲毫沒有考慮過月溟以前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暈御劍的事故。
「暈御劍?他怎麼可能暈御劍!」雨唐著急道,「我是知道夫君會御劍之術的,成親這麼多年了,他御劍也不是一兩回,從來沒有過什麼暈御劍。」
「但是問題就是這次是真暈了。」死老頭子插嘴道,我發現死老頭子永遠都是插嘴的…………「你們先讓他躺好,然後去找大夫。」
「好的,翠屏,快去叫太醫!!」雨唐吩咐道,「你們幾個,和我一起把駙馬放到床上去。雯兒,你去給你哥哥燉湯!」
眾人聽了雨唐的吩咐後,便紛紛離開了主人臥室,去做雨唐吩咐的事情去了,只留下了幾個侍女和雨唐一起將月溟抬到了床上,她們離開過後,就只剩下雯兒、雨唐和死老頭子以及月溟四人了。
「這位先生,請您解釋一下我夫君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