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閒話間,忽聞小竹在院內歡喜嬌呼:「你怎麼來了?!」
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答道:「來看你呀,一別數月,你可想我了?」
屋內的蘇夕瑤喜上眉梢道:「是小來!難不成音兒來了?」
「不會吧,她哪裡離得開。」賀然口裡雖這樣說,心裡卻盼著能有驚喜,忙不迭的迎了出去。
小竹此刻正歡喜不盡的拉著小來的手,眼睛望向院門,問道:「可是音兒姐姐來了?」
剛出來的賀然亦問道:「夫人來了嗎?」
小來望向賀然的眼神帶著幾許熱切,卻用帶著不滿的口氣道:「別找了,就我自己來的,掃你們的興了。」
小竹推了她一把,嗔道:「跟他耍性子何苦帶上我?什麼叫掃『你們』的興?你來了我可是歡喜的緊呢。」
小來忙陪笑道:「你怎麼還挑起我的禮來了?我這不是順口說的嘛。」見到蘇夕瑤從屋內出來,她連忙上前施禮。
蘇夕瑤笑道:「別多禮了,果然是你一個人來的?」
小來口齒伶俐的答道:「是,我家小姐讓我來向夫人請罪,說她本該親來服侍夫人的,只是公務繁忙難以脫身,請夫人體諒,因惦念著夫人身邊使用的人手不多,所以特命小來前來充個粗使的丫頭。」軍師府內這幾位夫人互相謙讓,這稱呼也透著亂,竹音特意囑咐過手下的丫鬟,當著其他幾位夫人提到自己時不可稱夫人,只稱「我家小姐」,蘇夕瑤等人亦遵循她的作法叮囑下人,弄得這些丫鬟頗覺彆扭,好在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
沒等蘇夕瑤說話,小竹搶著打趣道:「你們夫人可真會說話,你充個粗使的丫頭?誰敢啊?我給你當粗使丫頭還差不多!」
說說笑笑的進了屋子,蘇夕瑤坐下後,問道:「音兒派你來肯定是有什麼事吧?」
都是自家人了,小來也不再拘禮了,笑著道:「主要就是來服侍夫人的,順便呢向他回稟點事。」說著斜眼看了賀然一眼。
「什麼事?說吧。」賀然乍見小來滿心歡喜,話語透著親切。
要回稟軍政大事了,小來先收了笑容,認認真真道:「趙國湖陽的司浦你可聽說過?」
賀然搖了搖頭。
小來道:「此人受封陽義侯,統領湖陽三郡兵馬,前些日派使臣攜厚禮來王城,其意欲自立,希望能得到咱們大王的支持,並許諾可效仿東川,向咱們的北路大軍提供軍資糧草。」
賀然欣然道:「這是好事啊,答應他就是了。」
小來道:「小姐及群臣也是這樣想的,北路大軍越行越遠,糧草供給已愈發的困難,有官員覺得這是大事,該請軍師示下再決定為好,小姐認為該速決,事後再報與你知,所以與太宰商議後上諫大王先答應下了,然後就派我來向你稟報了。」
賀然見她神色間帶著得意之色,顯然是對竹音的決策甚是贊同,對那些畏手畏腳的官員很是不屑,他不願讓府內家人擅議朝臣,遂道:「這雖是件好事,但那些持慎重觀點的官員也非全無道理,湖陽地處北路軍的側後方,如果是一盤散沙那不足為慮,可建了國就不同了,那就意味著形成了一股可斷我們後路的力量,不可不防。」
小來不服氣道:「他們擺明是要歸附我們的嘛,你這防人之心也太重了吧,要按你這麼想乾脆什麼都別幹了才對呢。」
賀然不與他計較,含笑道:「我這手裡攥著的可是千萬將士的性命,遇事怎敢不仔細呢?慎重歸慎重,心裡有這層防備也就夠了,你家小姐作的很好,換做是我也會立即答應的。」
「這不就完了!」小來見他最終還是認同小姐作法的,滿意的笑了。
「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賀然起身朝外走去。
小來道:「你作什麼去呀,我還有事未說呢。」
賀然敷衍道:「我去去就來,你既是來當粗使丫頭的,先去把院子掃掃吧。」
「好呀你!看我回去不告你狀的!」小來作勢瞪眼點指。
小竹掩嘴而笑。
賀然出了屋子緩步走向前堂,一邊走一邊思索著湖陽司浦自立之事,來至大堂,他傳命召僚屬前來議事,自己則展開地理圖看了起來,眾僚屬聚齊後,他問起湖陽之事,其間有對此略知一二的,介紹了些湖陽及司浦的情況,賀然命其畫出湖陽所轄範圍,那人所知也有限,在地理圖上大致圈了範圍。
賀然此刻有點想念穿桶了,對著圖沉吟了良久,他喚過兩個傳令官,先講了司浦欲立國之事,然後對其中一人吩咐道:「火速去後軍,傳令於何珙將軍,命其率軍前移至可監視司浦動向的位置,至於在何處駐紮請何將軍自行決斷,之後繪好地理圖報過來,此後他這支人馬只擔負北路軍接應之責,不需再兼顧這邊了,一定要確保北路軍後顧無憂,嗯……,如果司浦派人到軍中質詢,就告訴他,是大王派這支人馬來護衛其立國的。」不久,軍筆吏擬好了軍令,賀然接過核准無誤,傳令官拿著鈐封好的軍令退了下去。
賀然對軍筆吏道:「書傳相令,就說湖陽司浦將自立,我已遣何珙進軍……」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地理圖,「進軍苦泉山以為北路人馬之策應。就寫這些。」
等軍筆吏寫好後,賀然把其交給另一個傳令官,吩咐道:「速回王城,把這封書信飛鴿傳給令相,收到回書後直接交給兵部尚書拆閱,告喻兵部,相令書中如有建議,立即傳送何將軍,命其一切皆依相令所言,不必再等我軍令。」
第二個傳令官下去後,有幕僚道:「下官對司浦其人略有所知,想來他該不至於作糊塗事,不過我們這邊有東川及臨川兩地為策應,此時調何將軍專職北路軍後援倒恰合其宜。」
賀然點頭道:「就算沒有司浦之事,我也正考慮著這麼做呢。」
另一人道:「只要我們突破了曲蘭關,就可向北進軍策應蘇大帥了,兩路人馬一旦匯合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賀然望向曲蘭關方向,不無憂慮道:「即便拿下了曲蘭城,這曲蘭關也不是那麼好打的,實在不行也只能硬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