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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九十六章 是誰? 文 / 華夏九洲

    看著興奮的如同小鳥般離去的鄒嫣月,胡亥暗暗搖搖頭。

    鄒宏讓鄒嫣月隔個兩三天就往宮裡跑一次,是為了什麼,胡亥其實很清楚。

    索要紙張,是肯定的。當然除了索要紙張這個目的外,鄒宏何嘗不是在讓鄒嫣月藉機在胡亥眼前多出現幾次?即便,想著要隱世的鄒宏也不能免俗。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在如今這個君權至上的時代,並不是一個神話。哪怕是在後世標榜的所謂民主的時期,也同樣如此。

    當真正的身處皇帝這樣一個位置時,胡亥才知道,皇帝並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譬如……

    驀然,胡亥想到了那個清淡如水卻形同陌路的女子。

    「擺駕,蘇府!」

    靜靜的坐了半響,胡亥淡淡的道。

    ……

    距離上一次皇帝駕臨蘇府,已經過去將近一月時間,這其中,整個蘇府改變最大的當屬如今皇帝陛下的母妃蘇妃娘娘蘇婉了。

    同視若己出的胡亥冰釋前嫌,失蹤兩年的妹妹再次回到了蘇府,胡亥幡然醒悟隱隱有不遜當年始皇帝之風範,而且後宮還有三位國色天香的美妃,改變和驚喜來的太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真實又不真實,如夢似幻。

    到如今,蘇妃最大的願望也就是能夠早日抱上胡亥的子嗣,看到大秦的血脈能夠得到延續。這一個月出現在蘇婉臉上的笑容,早就已經超過先前數年之和。

    人逢喜事精神爽。仿若煥發新的蘇婉。那洋溢著發自內心笑容的絕美花靨,即便是身為父親的蘇沫,也是忍不住失神。不敢直視。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整天看似平靜實則內心酸澀、眼神哀傷的妹妹,蘇婉怕是此再無憾事。

    蘇由回到蘇府已經有月餘時間。流浪在外的兩年,似乎根本沒有在蘇由身上留下任何蒼老的痕跡,除了雙手中凸顯的老繭外,再看不到兩年的流浪活對她造成的影響。

    兩姐妹站在一起,當真是相映輝,人比花艷。

    如果不是那一日看到自己的妹妹抱著兩個小兒女在那哭泣,蘇婉也許依然不知道每一日在人前強顏歡笑的妹妹,其實一直都活在煎熬中。

    雖然她不知道這煎熬是來自何處。是什麼讓一直表現的平靜的妹妹會有如此大的憂桑。直覺告訴她,這個原因跟將妹妹尋回來的胡亥有關。

    這是蘇婉,最不願意看到、也最恐懼的事情。

    如今的胡亥和蘇由兩人,同數年前相比,如果真的要在一起的話,所面臨的阻礙比之數年前還要嚴重的多。胡亥已經是皇帝,而蘇由卻已然嫁作人婦並產下了兩個嬰孩。

    即便蘇由如今守寡在家。

    要知道。始皇帝因為母趙姬之事,對女子貞潔之事尤為看重。大秦最為富有的奇女子巴清,如果不是堅持守寡不嫁,怕是也根本不可能得到始皇帝的召見,更不可能守住手中如此巨大的財富。

    先秦時代。風氣極為開放。傳言儒家始祖孔子正是野合而產。自由戀愛、野合等等,在先秦時代乃是極為普遍之事。

    但是,那所言都是婚前以及夫妻之間。女子嫁人之後,所要面臨的道德約束卻是另有一番不同。因為始皇帝曾經遭遇過的事情,大秦更是對已為人婦女子的貞潔更加看重。

    皇帝突然駕臨,自然讓蘇府上下驚喜異常。

    一月不到,皇帝兩次親自駕臨府中,這在整個大秦,又有哪家能有此殊榮?僅只蘇府一家而已。怎麼能不讓大秦朝野上下煙幕,怎麼能不讓蘇府上下榮榮焉。

    因為有龍衛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除了蘇沫等蘇氏一族的大佬外,並無其他人出府前來迎接。

    「朕來看看母妃!蘇愛卿自去忙吧!」等到蘇沫幾人行過禮,胡亥邊朝蘇府內行去,邊自顧自的道。

    「下臣遵旨!」距離胡亥數步之遠的蘇沫聽到胡亥的話,連忙躬身應道。

    蘇府如果不是有蘇婉在,皇帝根本不會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在聽到胡亥的話之後,蘇沫等人沒有一點意外。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胡亥來蘇府並不是僅僅為了蘇婉一人而已。

    蘇婉所在那處小樓,龍衛早就摸清楚了方位所在。所以龍嬌和龍媚在胡亥的示意下,將蘇沫留下來引路的僕人給支開,胡亥信步朝著蘇婉所在小樓行去。

    雖然此次前來,胡亥主要是想見到蘇由,但是卻不方便問蘇沫蘇由何在。蘇由回來之後雖然大多數時間還是住在蘇府中,但是她依然是范家的兒媳。

    有些事情胡亥必須避嫌。雖然他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顧忌蘇由的名聲。

    也許是天意。

    剛剛拐過蘇婉所住小樓前的那道長長迴廊,胡亥就看到一個素衣女子倚靠在湖邊的迴廊欄杆上。雖然那素衣女子是背對著胡亥,但是胡亥卻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女子正是蘇由。

    纖瘦的背影,就這樣孤單的倚靠在欄杆之上,整個人散發著無助而孤寂的氣息,濃濃的悲意籠罩在蘇由身上,給人一種淒迷的美感。

    順著蘇由的眼神望去,迴廊的對面,湖中心的小樓前,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孩童正在同蘇婉玩樂著。孩童天真無邪的嬌憨歡呼聲和著蘇婉銀鈴般的嬌笑,遙遙傳來。

    看著蘇由孤寂單薄的背影,胡亥心中沒來由的陣陣刺痛。

    胡亥不知道,蘇由為什麼會如此。從上一次在書房中的短暫見面之後,胡亥再也沒有同蘇由見過面,唯一的一次也是上次胡亥前來見蘇婉時的驚鴻一瞥,兩人根本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集。

    輕輕揮揮手臂,跟隨在胡亥身邊的龍嬌和龍媚領著一干龍衛悄無聲息的退了開來,隱入暗處。

    上一次胡亥同蘇由見面時,龍嬌和龍媚都不在,宮內知道皇帝同蘇由之間有些不同尋常關係的人除了贏一,也就只有蘇婉而已,當然,兩人都是所知不多。

    腳步輕移,胡亥悄然出現在蘇由身側。

    側首。

    兩團大大而晶瑩的淚珠正自蘇由無神的雙眼中滾落,滑過光潔如玉的清瘦臉龐,自尖尖的下頜處跌落,重重的砸在欄杆之上,破碎成無數晶瑩的細小水滴,在空中綻放出淒迷的色彩。

    湖中心小島上的兩個孩童是蘇由的孩子,胡亥知道。此刻蘇由看著正無憂無慮同蘇婉玩耍的孩童應當開心才是,為何會獨自一人躲在這迴廊中看著孩童流淚?

    那晶瑩的淚珠,讓胡亥心中的刺痛瞬間放大的千倍,甚至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前身已經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如今的胡亥已經徹底的融合了前身所有有關始皇帝、蘇婉、蘇由的記憶,這些東西是前身的胡亥銘刻在靈魂深處即便到死也不願忘懷的東西。

    這些東西,胡亥並不排斥。因為這是前身的胡亥心底之中最後的一塊淨土!裡面藏著的盡皆都是胡亥最為純真和美好的記憶。

    所以,胡亥願意繼承這些記憶,願意代替前身去為他完成一些他到死都存留的遺憾。

    如果說胡亥開始想要來見蘇由僅僅只是為了完成自己前身那殘留的遺憾的話,那麼此刻面對柔弱無助、無聲哽咽的蘇由,胡亥瞬間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那蓬勃的殺氣和怒火是從何而來,是不是依然是前身在作祟,還是自己心中自然迸發。但是不管哪一種,胡亥只知道,眼前的蘇由身上肯定有自己的前身所不知道的痛楚在折磨著她。

    這一次再見到蘇由,胡亥能夠清楚的發現蘇由比之他一個多月前見的時候要清瘦了太多。蘇府中有著錦衣玉食,而蘇由依然清瘦,能夠解釋的只能是蘇由心中一直有著痛苦在折磨著她。

    「是誰?」

    一個帶著濃濃殺意的清冷男音陡然出現在蘇由耳邊,讓蘇由瞬間驚醒!

    聽到這聲音的蘇由慌亂的背過身抹去眼中的淚花,回過頭才發現胡亥正一臉鐵青的看著自己。一顆心,頓時如同春水般亂了起來,以至於忘記回答胡亥的問話。

    「難道是范家人對你不敬了?」

    胡亥瞬間想到一個可能。蘇由離家兩年,此次回來帶回兩個孩童,雖然已經由身邊的僕人證實是范家骨血,但是難保范家有人故意挑刺。

    畢竟范見身為范家長子,他的嫡系骨血可是要在成年後接掌范家大權的!

    誰能願意?

    胡亥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氣,告訴蘇由如果自己點頭,眼前這個跟她一起長大、她看著長大的如今已然是天下間最為尊貴之人的俊朗青年,定然會毫不猶豫的對范家下手。

    「蘇由見過陛下!」

    看著胡亥眼中的心痛之色,一股濃濃的暖意從蘇由心底浮現,瞬間驅逐了身上那一直纏繞的孤寂。但是蘇由知道,自己必須要同他保持距離。

    「朕問你,是不是范家人對你不敬了!」

    蘇由臉上的冷漠,瞬間燃燒了胡亥心中僅存的理智,一步跨到蘇由身前抓住蘇由纖細的手臂,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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