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30
縣衙門口,布老虎瞧了眼哭哭啼啼的戴孝一家子,見他們忌憚的停在原地,不由沒好氣道「哥幾個讓人散了吧,別人明顯來告狀,你們把人擋在門口,也不怕惹上晦氣。」
這是句公道話,費猴子跟謝秋相視一眼,揮手讓底下人散開。
那戴孝一家子的男人看摸樣是個莊稼漢,長的黑黝黝一臉老實。
布老虎朝他們吆喝著嗓子道「你們有冤的報冤,這時頭不等人哈。」
黑壯漢子聞言一愣,趕緊跑了過去,上了衙門階梯,來到鳴冤鼓旁稀里嘩啦就是一通亂錘。
緊閉的衙門嘎嘎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傳官服,帶刀的捕頭李毅。
他出來環顧四方,正好瞧見了布老虎,忙上去便道「老虎哥你怎麼來了?」
在小馬莊的時候李毅就被告知布老虎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了射口寨的真正身份,能脫離馬寨他已經很滿足。沒想到布老虎信守承諾給他安排了關城衙門捕頭一職,這更讓李毅感恩戴德,視為再生父母。
這幾天布老虎的境遇他也是知道,乍一出來他沒來得及瞧敲鼓的戴孝男子,反而先入為主,瞧得謝秋、費猴子他們,不免認為他們欺負了布老虎。
「老虎哥,這兩人是不是找你的茬?你放心,看兄弟我怎麼收拾他們!」
李毅故意大大咧咧道。
費猴子、謝秋的真正身份他是知道的,放在城外或許會有所顧忌。可一來這是自己地頭,二來嘛,如今這兩人不知道腦袋哪根筋搭錯了,既然換了籍貫弄個清白底細在城裡開店。身為本城捕頭,李毅拍著胸脯說這話倒也沒有誇大。
稀里糊塗的,謝秋兩人相視一眼不免苦笑的望著布老虎。
觀風口的大老虎,如今風頭正勁的布大員外,就是左寅全力發難,也讓其前天安然渡過。就憑這個本事,費猴子跟謝秋湊一塊都不夠瞧,怎麼可能會得罪。
布老虎倒是想李毅把兩人抓進大牢給黑山寨還有天北崖一個警告,不過現在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他微笑著搖搖頭,對戴孝的一家子努努嘴。李毅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不好意思的笑笑,便道「老虎哥,這次又得恭喜你啊。」
「恭喜我?何喜之有?」
被道了個倉促,布老虎有些納悶起來。
李毅神秘的一笑,這時,從衙門內出來一人,讓布老虎整個汗毛倒豎了起來。
「老,老爹!」
出來的人正是布秀才!
秀才老爹一身八品繡藍官服,頭戴冠束,瞧了眼驚奇的布老虎,眼神定格在了鳴冤鼓旁的戴孝男子,朗聲喝道「來者何人,可知這鳴冤鼓無冤不響,若是肆意妄為,罪當入牢!」
「啟稟大老爺啊,我冤啊,我,我老父被隔壁家的野豬拱死了,那家人縱豬行兇啊。」
戴孝男子哭喪著趴在地上哀嚎,附近那家子女人跪在板車旁嚎啕大哭。
布老虎正驚詫著自己老爹的威風,布秀才大袖一擺,威聲道「升堂!」
「老虎哥,我這還有事,下次咱們找個機會好好聊聊。」
待衙差將板車推送進了衙門,李毅拱手告辭,卻被布老虎拉住道「老李,這,這究竟什麼事啊?」
附近費猴子跟謝秋也是納悶,帶著心腹過來詢問,他們都認識布老虎的老爹,如今別人搖身一變成了「大官」這可讓他們白跑了一趟。
「哈哈,老虎哥,這話說出來,你可得擺喜酒啊。」輕錘了下布老虎胸膛,李毅從懷裡掏出佈告,上面寫的是「有冤報冤,今日衙門斷案,不分白晝,悉數接納。」
「老虎哥瞧見沒,不分白晝,今兒一天一夜,老太爺可是豪氣啊,不但要斷審咱們關城所有的冤案,還要將以前的懸案全部推翻重審。」
李毅豎著大拇指一臉佩服道。
布老虎越發的詫異起來,直到李毅娓娓道來,才煥然大悟。
原來秀才大早拿著任書上了衙門,路上他便知道高縣令下了台,等於說此會手中的任書已經是廢紙一張。不過老爹脾氣倔,他認個死理,當初高驢子代表的是衙門納賢,而不是代表自己納賢。
換句話說,是關城縣衙求的秀才老爹出任縣令,不管誰是縣令,這衙門,嘿,就得有他布秀才一席之地。
這話有些扯皮,換做別人肯定被當做鬧事的亂棍打出。
可是捕頭李毅是認識布秀才老太爺身份的,二話沒說,力挺到底,直接去了書房找唐崢。
正巧唐崢也有心給縣衙「換血」,於是就出面接見了布秀才。
沒想到兩人初見就是針尖對麥芒,辯論了起來。
布秀才非認為這個師爺位置就是他的,唐崢倒覺得這老頭蠻橫不講理,兩人扯著嗓子在書房裡大吼。聽李毅說,秀才老爹當時氣急,拍了桌子,那唐崢更是擼起了袖子。就在李毅以為兩人要幹架,誰知峰迴路轉,既然引經據典,先是對聯,後是對詩文,誰也拿不下誰,直到僵持了一個多時辰。那唐崢道「老不休!」
秀才老爹反唇相譏「豎子豈知雛鳳之能!」
雛鳳是三國頂尖謀士龐統號鳳雛,當年漢帝劉備不知賢,發配去了小城擔當縣令。後來考究,發現此人終日飲酒為了,誰想龐統一天時間斷案百起游刃有餘,倒是把劉備等人震了個精神。
後來兩人爭辯布下,秀才老爹索性便道「有冤報冤!」
唐崢順水推舟,讓秀才老爹斷案,只要能夠一天斷案十起,便三跪九叩拜為師爺。於是便有了李毅外出張貼佈告,正好就見到了布老虎。
布老虎撫掌大笑,甚是寬慰,沒想到自己老爹能憑真本事震的住新來縣令,他布老虎子憑父貴,也大大露了把臉。
偏偏此時有個儒衫老頭看不過眼,嫉妒道「那酸秀才雖以秀才為名,不過也是個畢生的念想,現如今膽敢自取其辱,可知天朝法綱幾何,那判案又是他倔脾氣能夠斷的了?」
「幹你娘,你個老頭子是誰!」
布老虎被人掃了興頭破口大罵,身邊李毅也是臉色不慍,怒瞪著那老頭。
此人說起來跟布秀才還有點淵源,早年在一個地方教過書,不過命沒秀才老爹好,沒生得出布老虎這樣的張狂兒。就在前幾天,黑山寨史家兄弟找上他,願給他謀個富貴,推他成關城師爺,這老頭利慾熏心,也顧不得對方身份便應承了下來。這會被昔年的老對頭拔得籌,心裡正酸溜溜的,禍從口出又被布老虎一嚇,頓時鋃鐺倒地,瑟瑟發抖。
「呵呵,大老虎您順順氣,別跟一個糟老頭動氣。」
謝秋在旁陪著笑臉,不忘對那老頭打了個眼色。後者起身連連道歉,布老虎也不是刻意為難他,不過心中總有口怨氣不吐不快,於是便對李毅道「老李,找你底下借個人手傳話!」
「二樓子過來!」
李毅是個爽直人,揮手叫來個心腹上前。布老虎丟了他二兩銀子,振聲道「你去十里鋪子還有張記米鋪,找那裡的管事,就說我布老虎家的老爺子今天開堂判案,有冤的報冤,沒冤的捧個人場!」
「是,是,這就給大老虎辦好!」
二樓子吆喝著嗓子,收下銀子屁顛屁顛去傳話。
布老虎叉腰哼聲對著謝秋他們道「你們今兒也別走了,跟老子去瞧瞧,這兒子是好漢,老爹那必須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