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9
錦城學院的創建,唐崢遠在天子腳下之所以知道,因為他的師公正是周靜然的好友,有著明初第一文傑之稱的宋濂。
不過當時方孝孺正在太子府上於太孫教學便將此事擱淺,後來唐崢遠離京城來到關城擔任縣令,方孝孺特將此事作為囑托,好好扶持錦城學院,為北地士子盡上綿薄之力。
可是在來行的路上,唐崢受好友推薦跟左寅一道,所聽所說皆為高建偉惡行。恨烏及烏,連帶著布老虎遭受無妄之災,又有左寅挑唆,是故對其抱有很深的敵意。
天不如人願,左寅煞費苦心,卻也難想橫空殺出的青蛇兒既然是唐崢在世的唯一親妹妹。
恨烏到愛烏,唐崢一句話,頓時將刑場上的風向扭曲,布老虎這邊守得雲開見月明,不在步步逆勢。
按照常理,布老虎這會順水推舟離去最好不過。可布大員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他杵在那裡像根釘子一般,朝王屠夫他們努努嘴道「既然唐大人說小人無罪,這在場士紳可有什麼罪過?」
先前唐崢將王屠夫他們關押乃是羅列為布老虎同夥,現在布老虎身份確定,唐崢在猶豫些許,便道「一併放行!」
「大人不可,這張康、周建持富壓貧,理當問罪!」左寅急忙拱手作道。
布老虎輕蔑的瞧了他眼,悠悠然道「大人,既然小人無罪,刑場上帶刀之人全為小人護院,也是錦城學院的護衛。你應該知道,這關城多馬賊啊」拔高音調,布老虎不屑的瞧著左寅又道「這學子們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必須有護衛保護安全,以免棟樑之才遭受無妄之災。雖說他們持刀攜帶手弩有錯,可就這點錯,我大老虎願代為受過,出資這個數,為關城修橋鋪路!」
布大員外雄心勃勃的豎起小拇指對向左寅,台上,唐崢取下青蛇兒手中的匕首,正服負手,威氣十足點頭道「既然布員外願出資一百兩修橋,持弩帶刀之罪觸犯也是為了芸芸學子,大可兩相抵消,不做懲戒。」
底下布老虎眨巴眨巴眼,揉揉耳朵,問向身邊葉毛道「他說多少兩銀子?」
葉毛震驚道「一百兩!」
「他娘的,這是哪個窮溝溝出來的酸秀才啊。」布老虎喃喃自語道。
以他的財力剛剛比劃一根手指頭代表的是一萬兩,畢竟能花一萬兩化解左寅布下的殺局脫身,這個數目布老虎還是覺得相當划算。
沒想到唐崢只要了一百兩!
一百兩啊!
真要是修橋,一百兩的確夠了,可一百兩也就夠修橋啊!
布老虎原以為唐崢是受到了青蛇兒的脅迫,可往台上一瞅,正好唐崢眼神拋了下來,四目相對,布老虎既然從唐鎮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寬慰。
「他娘的,見鬼了。」
布老虎暗罵了一句,這時唐崢讓底下衙差將青蛇兒帶了下去,布老虎想要出言保人,卻發現青蛇兒朝他暗暗搖頭拋了個「放心」的眼神。布老虎猶豫片刻,便囑咐著葉毛跟上,一旦青蛇兒吃虧,就是反了這唐崢,也不讓自己馬寨裡的兄弟姐妹受委屈。
青蛇兒於其說被押走,還不如說是請走。
附近左寅不知道計劃哪個部分出了問題,整張臉變得陰晴不定。
倒是布老虎這會也不願在此地過多停留,他還有很多事情代辦,於是便道「唐大人初到關城,如有用得著的地方,西河老宅子,布某隨時恭候。」
唐崢眼下還要處理檯子口的五十馬賊,聞言頜首,便放布老虎一眾離開。
拽著八字步來到左寅身邊,布老虎在他耳邊輕笑道「誰贏了?」
不看左寅那張咬牙切齒的黑臉,布老虎哈哈大笑道「當然是老子贏了!」
離開了刑場,布老虎第一時間讓李濤配合王屠夫解救富商的妻兒。
他這舉動暫時安定了人心,等到夜色降臨,陳喪狗把富商被天北崖囚禁在城外的妻兒解救出來,這場左寅導演的風波才算有驚無險渡過。
事後,布老虎接連的拜訪了關城學子之首的曾顯,後又連夜快馬加鞭去了錦程學院拜訪幾位大儒。一來應證了左寅的身份,二來也跟他們套套近乎,以免唐崢初來駕到,把觀風口蒸蒸日上的「產業」攪得一塌糊塗。
這一場忙活下來便忘了時辰,錦城學院建立在青竹林,那邊風景宜人,接連關城、登州。等布老虎重新回到了關城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城裡是謠言四起,風雲湧動,變化莫測。
其中大部分謠言起於布老虎威風,畢竟能扭轉乾坤,從發難的新縣令手上逃脫,這本身就具有很多的故事性。
而另一部分的謠言被證實,結果,讓布老虎哭笑不得。
關城「改朝換代」,城外的馬賊紛紛操起了副業。
學布老虎的手段,黑山寨史家兄弟派打將謝秋來到了關城,靠著金錢、拳頭迅速收攏了幾十個小混混成立了三聖堂。以三聖堂的名號,史家兄弟不干劫道的買賣,轉而操持起了酒樓、賭檔,搖身一變,馬賊成老闆,成天搖搖晃晃在城裡橫行。
較之黑山寨,天北崖的動作更勝一籌。
左寅既然在法場鬧事當天晚上鬧出百馬遊行,宣佈成立「揚北書亭」,落地於大渡口。
百馬之上,全部都是北地有著秀才頭銜的士子,鮮衣怒馬,志得意滿,饒城三行,這才離去。
這是對錦城學院的一種挑釁,同時也是天北崖對觀風口的打擊。
揚北書亭,光從名頭來講,正好應證學儒南揚北仰的形勢。
揚北地茫茫浩瀚,單論名字,已經博得北地學子好感。
在者,揚北書亭招學入讀跟錦程截然相反。
錦程多招寒門學子,提供免費食宿。
揚北寒門學子只取功名在身者,入讀每月皆有俸祿。而像殷實之家,只要肯出錢也可入讀,這樣一來,揚北雖是後為後起,卻隱隱有蓋壓錦程的勢頭。
等布老虎瞭解到這一切動盪,一笑置否並未在意,倒是有件事他頗為掛心,便是青蛇兒的下落。
根據葉毛所說,那天他尾隨其後,發現青蛇兒被送進了縣衙。他本欲窺探,無奈戒備森嚴,幾次差點暴露身份。
好在唐崢出任,考究了捕頭李毅的本事並未撤離,讓他繼續擔當。從他嘴裡,布老虎知道了青蛇兒被囚於縣衙書房,沒有遭受任何不公,也就微微安心。
不過青蛇兒怎麼說也是因為自己才被囚禁,布老虎備下重禮準備去縣衙打探點風聲,沒想到眼前一幕讓他又是啼笑皆非。
唐崢新官上任,抄了高驢子一家倒沒據為己有,而是就住在縣衙內。
等布老虎趕到了縣衙,黑山寨的謝秋,天北崖的費猴子帶著大批人馬站在門外不知作何。
好在外面巡守的衙差布老虎認識,讓人喚來一問,才知道唐崢上任,將衙門上下官員全部清洗。現在正開賢招攬師爺、主薄等等人手,而費猴子跟謝秋正是配備了厚禮,想要將自己親信安插在衙門就職。
得到這個消息,不想暴露身份坐在小麵攤裡的布老虎差點沒暈死,他記得給秀才老爹放下狂言,推舉入衙門做個師爺。
現在高驢子下台,唐崢上任,別人法場給了幾分面子,布老虎還是有著幾分自知之明,怕是自己老爹討不了好。
算算日子,讓布老虎膽顫心驚的是,今天正好便是秀才老爹上任的日子。
想到自己老爹被掃地出門,布老虎嚇得一身冷汗,忙讓身邊隨從回家打聽,得到的消息是老爹大早便去了縣衙,到了此會還沒回來。
「他娘的,老子這次可算栽了。」
麵攤裡,布老虎一口飲掉碗裡剩湯,拍了兩個銅錢便朝縣衙走去。
本來外面停留著謝秋跟費猴子他不想現身,可是秀才老爹的脾性
老爹好面子,高驢子是敲鑼打鼓把任書送到家門口,他去上任肯定是風風光光。
如果被唐崢喝斥,老爹肯定據理力爭,到時候兩人對辨了起來。
布老虎不敢想像,就怕那唐崢在刑場是隱忍不發,最後把氣撒在自己老爹身上,一通板子打下來,那還不是天下大亂?
「咦,當家的大老虎也來了,哈哈,大老虎啊,有時間去三聖堂坐坐,我那當家的可是好生念叨著你啊。」
大老遠的謝秋看到布老虎,上前便哈哈笑著招呼。
上趟黑山寨攻打白狼澗其實也就是個幌子,三方聯盟共討觀風口,其實也就巴閉一個蒙頭麻雀亂蹦躂。有著老姘頭三嬌,布老虎跟史家兄弟算不上什麼盟友,這些年月倒也沒什麼過多衝突。
基於此,謝秋笑臉相迎,布老虎擠出絲笑容擺擺手,算是見禮。
倒是一旁的費猴子有些尷尬了起來,他跟布老虎早期交好,現在關係崩裂,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裡東張西望,布老虎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連招呼都懶得打。
「謝哥,找你打聽個事,我家老」
嗚嗚嗚
一陣哭鳴聲從遠方傳來,布老虎話沒說完,朝後瞧了眼,就見後頭有著披麻戴孝的兩口子,哭天喊地的推著板車,上面有塊白布遮擋著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