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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00.身體抱恙 文 / 染顏

    是夜,幽暗的光線顯得四處鬼影綽綽,御花園裡一片靜謐。舒蝤梟裻在御花園的一角,正閃著昏黃的光,光線時明時暗。

    敬事房的太監總管陳九端著托盤進了乾清宮,墨夜正埋首在桌案後批閱奏折。

    「奴才見過君上。」陳九在桌案前跪下,向墨夜行了一禮。墨夜緩緩的抬起頭,從高高的奏折後睨著眼看向陳九。

    「平身。」

    「謝君上。」

    陳九從地上站起,笑咪咪的走到桌案的一旁,將手中的托盤亮在墨夜的眼皮底下。「君上,今兒個晚上準備臨幸哪位娘娘呢?」

    墨夜的眸色深了深,尖俏的下巴微微的揚起,若有所思。

    「聽說如妃回宮了,是麼?」墨夜輕聲問。

    陳九面色一滯,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回君上,如妃娘娘昨兒個才回宮呢。」

    「嗯。」墨夜哼了一聲,點了點頭,拿著狼籇的手揚了揚,「那就翻她的牌子吧。」

    「可是」陳九有些吞吐,不安的看著墨夜。

    墨夜緩緩睨向陳九,眼中染起了不悅。「怎麼?還有事?」

    陳九恍恍不安的看了看手中的托盤,如實稟報。「回君上,這裡沒有如妃娘娘的綠頭牌。」

    墨夜不悅的擰了擰眉,「那孤就直接去頤和殿,不行嗎?」

    陳九一聽墨夜像是要發火似的,嚇得忙跪到了地上,叩頭道,「奴才愚鈍,請君上恕罪。」

    「滾下去。」

    「喳。」陳九端著托盤恐慌不安的退下,走了乾清宮時仍是心有餘悸。

    墨夜已是無心批閱,將手中的狼籇放在了筆架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非得要雨露均沾?對一些自己沒興趣的女人,叫孤如何提得起興致。」搖了搖頭,墨夜疲倦的擰緊了眉頭,右手抬起捏著鼻樑輕輕的按壓著。

    陳九回到敬事房,貼班安平見到陳九,立時嬉皮笑臉的貼了過來。「師傅,請用茶。」安平將茶杯遞到了陳九的面前,陳九怏怏的接過,抿了一口。

    「你說這如妃才剛回宮,君上怎麼就對這個離宮半年的女人產生了興趣?咱家剛剛差點就晾下大禍了,這如妃不可小覷啊。」陳九放下手中的茶杯,捏著那沒有長鬍子的下巴。

    安平一聽陳九的話,便已是睨出了話裡的深意。

    「師傅,是不是君上今兒個晚上要去頤和殿啊?」vitb。

    陳九緩緩點頭,一想到墨夜那冰冷的眸子,就不寒而粟。

    「聽說如妃去年就是因為不想再被君上臨幸才藉故探親出了宮,這都過了半年多了才回的宮,這君上還真是好這一口啊,如妃才剛回宮,他就惦記上了。」

    「師傅,那咱們是不是立馬得去頤和殿宣紙呢,讓如妃好早做準備啊。」安平看著被嚇慌了神的陳九,小聲的提醒著。

    經安平這麼一提醒,陳九這才覺得自己失誤了,立馬從坐椅上站起了身。

    「哎呀,看咱家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走,去頤和殿。」

    陳九說著就要往外走,安平臉色一急,拉住了急欲出門的陳九。「師傅。」

    「又怎麼了?」陳九不耐煩的轉過了身,一臉不悅的瞪著安平。

    安平狡詰的眨了眨眼,「師傅,這君上一直對如妃娘娘念念不忘,會不會日後君上會封賞如妃娘娘呢?咱們為何不在這個時候好好的巴結一下如妃娘娘,待得日後飛黃騰達了,也好讓咱師徒二人在這宮裡有一席之地啊。」

    陳九臉上立時綻出了一朵花,大手一拍大腿,「哎呀,還真是。快,備一千兩的銀票,咱師徒二人親自走那頤和殿一趟。」

    「是,師傅。」安平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陳九一臉沉思的在殿堂裡來回踱步。

    少時,安平拿著一張銀票出來,將折疊好的銀票拿在手裡在陳九的面前晃了晃。「師傅,這是一千兩的銀票,您要不要看看。」

    陳九不耐煩的甩了甩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收著就好,一會兒見機行事,若是如妃不肯收,就給那丫頭收著,讓她先在如妃面前打通打通關係。」

    安平賊眼咕嚕一轉,又將銀票塞進了衣袖裡。陳九轉身往外走時,安平又從另一個衣袖裡拿出了一張銀票,緊緊的攢在手裡。

    正了正面容,安平緊跟在陳九的身後,二人出了敬事房,前往頤和殿。

    英容花容失色的從殿外跑了進來,如遇了鬼一般,整個人面色蒼白。

    蔣心拿著手絹擦了擦嘴角,看著面前直喘粗氣的英容,微微擰眉。「這是怎麼了,慌成這樣?」

    英容伸手指著大殿外,上氣不接下氣道,「回,回娘娘,有,有太監來了。」

    蔣心好氣又好笑的拿著手絹掩唇,「來了就來了,瞧你慌成這樣。」

    「不是啊娘娘,是敬事房的太監。」英容好不容易說勻了一句話,一臉不安的看著蔣心。蔣心聽完英容的話,嚇得從凳子上站起了身,瞪著溜圓的眸子道,「你說什麼?」

    「是陳九和安平兩人。」

    「他們來幹什麼?」蔣心從餐桌離開,快步往後殿走去。

    英容正準備跟著,蔣心突然道,「拉上簾子遮住,見機行事,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吧?」

    英容腳步一頓,緩緩的點頭,伸手將餐桌前的簾子拉上,遮住了桌上的菜餚。

    陳九和安平二人走進大殿內,只覺得一陣撲鼻的香味。

    「陳公公,不知陳公公和安公公來頤和殿,有何貴幹?」英容堵住了二人的去路,陳九一張佈滿皺紋的臉淡淡一笑,「這不是英容姑姑麼,半年不見越發的俊俏了。」

    「不敢當,奴婢怕折煞了。」

    「咦,怎的不見如妃娘娘呢?」陳九環視一周後,將視線定在了英容的臉上。英容揚了揚下巴,一瞬不瞬的盯著陳九。「不知公公來此,有何事?」

    「也沒什麼,君上今兒個晚上要來臨幸如妃娘娘,小的來就是要給娘娘通報一聲兒,讓她好早做準備。」

    「抱歉,我家主子一路上周車勞頓,恐是氣候不服,身體抱恙,怕是伺候不了君上了。」英容面色不改的拒絕了陳九,陳九臉色訕訕的笑笑,「英容姑姑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奴才等只是來通報的,若是娘娘身體真的抱恙的話,君上見了自是會憐惜的。」

    「那你們就去告訴君上,娘娘今兒個晚上不能伺候他了。」英容咄咄逼人的說道。

    陳九面色一正,搖了搖頭,「這個奴才可真幫不上忙了。」

    「你。」英容氣極。

    陳九扭頭瞪了安平一眼,安平一愣,忙將手抬起,匆匆抓起了英容的手,將銀票塞到了英容的手裡。

    「姑姑,還請以後多多照顧小的。」說完,陳九和安平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等英容反應過來,扭頭就走了。

    「哎你們。」等英容看清手裡的是銀票後,抬起頭來時已經不見了陳九和安平二人的身影了。

    憤憤的一跺腳,英容氣極敗壞的往後殿走去。

    蔣心不安的在寢殿裡走來走去,聽得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立時奔到門邊,看到是英容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英容推開屋門走了進來,蔣心立時拉住了英容的手,不安的看著英容道,「怎麼樣?他們倆個來這裡做什麼?」

    英容面露憂色,蔣心一看便知道定不是什麼好事。

    「快說呀,到底來幹什麼了?」蔣心急得小臉微皺,英容憂傷的抬起頭,「娘娘,敬事房的太監來,還能有什麼事呢。」

    蔣心嚇得身子一個踉蹌倒退了幾步,英容見狀立馬上前幾步,扶住了蔣心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身子不舒服?」

    英容恍恍不安的點頭。「娘娘,奴婢全都說了,可他們倆個不僅不聽,還塞給奴婢這個。」說著,英容將手裡緊攢著的銀票攤開遞到了蔣心的面前。蔣心顫著手接過,緩緩道,「他陳九什麼意思?用這八百兩的銀票,想行賄麼?」

    英容茫然的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他們倆個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你們給他說我不舒服後,他們怎麼說?是不是君上今晚就不用來我這兒了?」

    英容擰了擰眉,「不是,他們不管,君上應該會來的。」

    「啊。」蔣心一聲驚呼,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雙唇微顫,蔣心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不,不可以,他不能來。」

    「娘娘。」英容不安的扶著蔣心,「娘娘,奴婢知道你不想服侍君上,不然你就裝病吧,一會兒等君上來了後,你就裝做水土不服,奴婢這就去給你施點粉。」

    蔣心慌亂不已,連連點頭。「好,快,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娘娘莫慌,君上這會兒應該不會過來的,天太早了。」

    蔣心聞言,朝著外面看了看。的確,這個時辰才剛過晚膳的時間,墨夜是不會這麼早來到後宮的。

    稍稍放寬了心,蔣心纖纖玉手緊緊的抓著英容,「去,把這銀票退給他們,他們真是太抬愛我了。」

    英容接過銀票,點了點頭。「是,娘娘。」

    少時,待得英容叫下人把殘羹盛菜都收拾妥當,替蔣心沐浴更衣施了白/粉後,讓蔣心躺在床上,英容則獨自去了敬事房。

    在經過御花園時,英容心裡著急,也沒有留意,只是看到了不遠處的花園一角有昏黃的光時明時暗的閃動著。

    陳九回了敬事房後便回了自己的屋,安平一人在大殿裡當值。

    英容進了敬事房後,將八百兩的銀票還給了安平。「這個還給你們,你們太抬愛主子了,主子身體抱恙,今天晚上恐怕是伺候不了君上,明天後天也伺候不了君上了,你們不用枉廢心機了。」

    安平手忙腳亂的接過英容甩過來的銀票,按在胸口。

    「下次若是再這樣,奴婢就去告發你們。」英容恨恨的警告,安平臉色一白,不安的看著英容。英容瞪了安平少許,氣咻咻的出了敬事房。

    安平驚魂不定的將銀票折好,塞進了衣襟裡。13757279

    剛剛偷偷將一千兩的銀票換成了八百兩,幸好沒被師傅知道,這個時候師傅也不在,只要安平自己不說,陳九也定不會知道這銀票被英容還了回來。就算日後被抖了出來,沒證沒據的,光憑英容的一面之詞,也沒人會相信她。折了閱管。

    想到此,安平放下心來,心安理得的將八百兩銀票據為己有。

    夜,更深了,微微起了霧氣。

    墨夜從乾清宮出來,抬眼看了一眼後宮的方向,眼中微微透出了憂色。

    鳳棲宮裡仍舊是燈火輝煌,可墨夜不算再想去,也不敢去。

    到了頤和殿外,墨夜雙手背於身後進了大院,眾宮婢向墨夜行禮。「君上吉祥。」

    「免禮。」墨夜往大殿走去,英容從大殿裡出來,與墨夜差點撞上。

    「奴婢見過君上。」英容大驚失色,忙向墨夜行禮。墨夜挑了挑眉,「你們主子呢?」

    「回君上,主子因一路顛簸有些水土不服,早早就歇息下了。」

    墨夜劍眉一擰,「歇息了?病得可重?」

    英容淺淺抿唇,「容君上掛念,想必不出半個月便能好了。」

    「那還是病得很重了。」墨夜沉吟半晌,轉身。「既然這樣,那讓你家主子好生的歇息著,養好身子。」

    「是,君上。」

    「奴婢恭送君上。」英容見墨夜一幅迫不急待離開的樣子,忙半彎下身子向墨夜行禮。墨夜嘴角噙著笑意,心中大喜。

    今晚可不是他不臨幸如妃,是如妃身體抱恙,這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鳳棲宮了吧?想想,墨夜的嘴角便不自覺的揚起。

    經過御花園時,墨夜看到了那閃爍著的火光,雖然心中有些急,可宮中有明文規定,不得在宮內生火。不悅的緊抿著唇,墨夜往那火光的方向行去。

    「娘娘,不要責怪奴婢,奴婢也是夜夜做噩夢,實在是不忍心將這個秘密隱藏於心,求娘娘不要責怪奴婢。」

    「娘娘,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奴婢吧,奴婢做牛做馬也不會將你和昂太醫的事說出去的。」

    火堆前,一女子正不住的叩頭,口中唸唸有詞。墨夜站於女子身後,聽著她嘴裡的話語,俊顏緊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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