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新調來的侍婢淺沫跟在走出寢宮的羽含煙身後,踩著小碎步,臉上恍恍不安。
羽含煙臉上有些急燥,卻隱藏不了她眼裡的笑意。
「本宮去頤和殿。」羽含煙難得的好心情向淺沫解釋著,淺沫低著頭,小臉緊皺。「娘娘,聽說聞如妃娘娘探親回宮了,娘娘雖然高興,可也得注意著身子啊,不急於一時的。」
羽含煙自顧自的往前小跑著,檀口輕啟。「本宮已是許久沒有看到她了,快有半年了吧。難得她能出宮那麼久,本宮已是迫不急待想要去看看她了。」
淺沫不敢再言語,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羽含煙的身後。
從鳳棲宮到頤和殿差不多要繞過整個後宮,自然也要經過浣衣局。
羽含煙在到了浣衣局時,終於停下了腳步。
「淺沫。」羽含煙喚了一聲,淺沫加緊腳步跟了上來。「娘娘。」
「扶本宮進去瞧瞧。」羽含煙輕提羅裙,淺沫伸手攙扶著羽含煙,二人走上台階,進了浣衣局。
正在院子裡忙碌著的宮婢們一見是皇后娘娘,都有些害怕。忙停下手中的活路,紛紛彎下向羽含煙行禮。「皇后娘娘吉祥。」
羽含煙擺了擺手,「都起來罷。」
眾宮婢直起了身子,羽含煙自處看了看,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正埋頭洗衣的楚俏。羽含煙臉上的笑意收斂而起,踱著小碎步往楚俏那邊走去。
楚俏像是沒有看到羽含煙一般,埋頭努力的洗涮著,盆子裡的水都濺了出來。羽含煙站在一旁,看著楚俏沉默不語。
「怎麼?還在生本宮的氣?」羽含煙問,一旁的淺沫不解的看著楚俏,又偷偷看了看羽含煙。
楚俏聽得聲音放下了手中的活,直直的抬志頭來,望進羽含煙的眼裡。楚俏陰鷙的目光讓羽含煙稍稍愕然,挑了挑眉,羽含煙走近了一步,「看到本宮如今連禮都不行了麼?」
楚俏恨恨的低下了頭,「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羽含煙點了點頭,「還習慣麼?看你戾氣未消,似是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呢。」
楚俏倏的抬頭,冷然一笑。「皇后娘娘教訓得是,奴婢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所以正在努力的改正。」
「不過,娘娘也得努力才行,奴婢怕有一天今天這樣的角色就倒換了。」楚俏淺聲說著,羽含煙臉色訕訕的。「這麼說,你還不死心?」
「死心?奴婢何時死過心,既然大難不死仍活著,就要活出個模樣來。不求名垂千古,但只要讓某些人記住了我楚俏的存在,那也不枉奴婢來這世上走一遭了。」楚俏無懼無畏的說著,羽含煙抿了抿唇,看向淺沫。「淺沫,去頤和殿。」
淺沫怔怔的點了點頭,伸出手,羽含煙將手搭在淺沫的手腕上,轉身離開。
「對了,要想取勝,關鍵在於知道對方的弱點。」臨走時,羽含煙不忘向楚俏提醒著。楚俏咬了咬牙,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
待得羽含煙離開,一旁圍著看戲的宮婢們紛紛圍了過來。
楚俏洗涮的木盆裡頓時多了些許的衣裳。
「連皇后娘娘都敢得罪,有些人還真是不知好歹。」
「是啊,沒看到剛剛娘娘還教訓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來著麼,照這樣下去,不知好歹的人肯定沒什麼好下場。」
「看什麼看,還不快快做事。別以為眼睛大就了不起了,這浣衣局裡,可不是眼睛大就能做主的。」
一旁冷言相向的宮婢們盡情的侮辱著楚俏,楚俏雙手緊緊的抓著盆子裡的衣裳,忍氣吞聲。
宮婢們罵罵咧咧的見楚俏不回話,也就頓時沒了意思,嘲諷了幾句又就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楚俏這才抬起了頭。一雙灈水清眸裡凝起了水霧,有些楚楚可憐,滿臉的委屈讓她有種柔弱的美,較之剛剛陰戾的她,這個時候的楚俏更是一個美人。
叮的一聲,眼淚從眼眶滑落,濺在了木盆裡,和盆子裡的污水混為一體。楚俏快速的眨了眨眼,貝齒緊緊的咬在了下唇上,隱隱做了一個決定。
是時候該出擊了。
一想到剛羽含煙那張厭惡的臉,楚俏就恨不得撕裂了那張臉。
可如今,唯一能至羽含煙於死地的人,就只有昂念了。
只要她去出演一齣好戲,讓墨夜相信昂念和羽含煙之間有奸/情,那墨夜就一定不會再容忍羽含煙繼續在後宮呆下去。以墨夜的個性,自己的女人給他戴了綠帽子,他不殺了羽含煙,就會廢了羽含煙。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楚俏求之不得的結果。
兩隻手擊在了水裡,濺起了一層水花,有些濺到了楚俏的臉上,楚俏也不管不顧。木盆裡一陣漣漪將有些氤氳的模樣渲染開了,楚俏咬牙切齒。「羽含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急不恍。抬袖抹了抹眼裡的水霧,楚俏抬起頭來,冷冷的睨了在場的人一眼。每一個人,她都看得格外的認真,她要一一記下這些曾嘲笑、辱罵、瞧不起她楚俏的人。倘若有一天她真的能取代羽含煙,她就一定要讓這些人嘗嘗她的手段。
默默的拿過一件衣裳,楚俏一邊搓洗著腦子裡一邊在快速的運轉著。
她已經決定了,就從今晚開始行動。
淺沫一邊攙扶著羽含煙一邊思索著剛剛楚俏和羽含煙所說的話,來鳳棲宮已經有些時日了,聽宮裡的人說了一些關於楚俏的傳聞。只是讓淺沫不明白的是,楚俏一門心思想要陷羽含煙於死地,為何羽含煙不殺了她,卻要讓她來浣衣局裡做事呢?
經過一條長長的迴廊,面前已是赫然呈現了一座恢弘的宮殿。
羽含煙站在宮殿前,大門處正中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刻著幾個漆金大字-頤和殿。
羽含煙微微喘勻了氣息,扭過頭看了淺沫一眼。「走,進去。」
淺沫怔怔的點了點頭,臉上有些慌亂。剛才才神,一時沒有聽清羽含煙所說的話,當真是有些糗。
羽含煙也不在意淺沫的過失,拔足進了院門。weaz。
守在大殿外的宮婢見是羽含煙,紛紛彎下身子向羽含煙行禮。「皇后娘娘吉祥。」
「都起來罷。」羽含煙抬了抬手,眾宮婢直起身子。
「聽說你們主子回宮了?」羽含煙一邊問著一邊上了台階,其中一名宮婢跟在羽含煙的身後。
「回娘娘的話,主子昨夜才回的宮,一路周車勞頓怕是還沒起來呢。娘娘先在這裡稍候,奴婢這就去看看主子起來沒有。」宮婢似是有些忌憚羽含煙,恍恍不安的低著頭。
羽含煙一聽宮婢的話,立時伸出手,「不了,本宮就在這裡等著。你們主子一路上辛苦了,讓她好生的歇息著吧。」
宮婢一臉錯愕的抬頭,羽含煙笑笑,逕直走上大殿上的坐榻,坐了下來。
宮婢見羽含煙不像是在開玩笑,忙福了福身子退下。
少時,那名宮婢端著一個托盤重新走進了大殿內。一陣清香飄入鼻腔,讓人一陣心曠神怡。羽含煙滿足的閉了閉眼,淺沫在一旁候著,見宮婢要奉茶,忙步下台階,從宮婢的托盤裡接過了茶杯端在手裡,小心翼翼的回到了羽含煙的身旁。
「娘娘,請用茶。」宮婢恭敬的說著,羽含煙緩緩睜眼,淺沫已經端著茶候在了一旁,兩隻手遠遠的抬頭,將茶杯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羽含煙抬起纖纖玉手將茶杯接過,推著茶杯蓋細細的聞著茶香。
「真香。」羽含煙輕抿了一口,回味了半晌才將茶水嚥下。
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蔣心被侍婢英容攙著從寢殿出來,到了大殿。
英容最先發現了坐在坐榻上的羽含煙,嚇得忙匍匐跪地,向羽含煙行禮。「皇后娘娘吉祥。」
蔣心聞言這才看到羽含煙,扯過衣襟處的巾帕微微彎身,羽含煙早已從坐榻上站起,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了過去。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蔣心的精神似是好了很多,小臉也圓潤了不少,比起出宮時的慘淡模樣,有著天壤之別。
許是外面的水土養人,蔣心的嘴角總是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羽含煙走到蔣心的面前,兩隻手搭著蔣心的胳膊將蔣心扶起。「妹妹見外了,這出宮半年多了,可教本宮念想。」
蔣心臉色有些變,淺淺一笑。「臣妾本想稍後去給皇后請安,哪知皇后已經得知了臣妾回宮的消息,皇后可是等久了?」
「主子,皇后在這裡可是等了大半個時辰呢。」那名一個伺候著羽含煙的宮婢輕聲回道。蔣心一聽面露愧色。「臣妾有罪,請皇后責罰。」
羽含煙有些不悅,蔣心的一言一行都太過於規矩了,卻又讓人挑不出毛病,顯得格外的生疏。
「妹妹這是瞧不起姐姐麼?難得聽得妹妹回宮,姐姐本想來探望一下妹妹,哪知妹妹竟然這般的不知人情,可教姐姐好生傷心。」
蔣心一聽有些慌亂,連連解釋。「皇后誤會了,臣妾多日不在宮裡,怕忘了禮節,還望皇后娘娘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