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惶恐。君上,臣妾也是在一刻鐘前來這裡的,到了這裡後發現屋內沒人,便回慈寧宮向太后稟報,臣妾真的不知道啊君上。」馮嵐假裝一臉的恐懼,怯怯的看著墨夜。
墨夜闕眉,轉頭看了一眼太后樓氏。「那就是說,在這一刻鐘時,你將原本住在這裡的人擄走,然後跑去慈寧宮向太后匯報,接著便引太后前來。這就是你的奸計,是麼?」
馮嵐大驚,臉色嚇得煞白,「君上,不是這樣的。臣妾沒有擄走這裡的人,臣妾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的人是誰,又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就擄走她呢?」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當初,你讓你馮池擄走羽含煙時,不就已經見過這屋子裡的人了。你可別忘了,屋外石井上的迷香,可是你留下來的,你還敢狡辯。」墨夜大跨步向前,走到馮嵐的面前,逼視著馮嵐。
馮嵐被呵斥得啞口無言,只得將求救的眼神投射向金嬤嬤,「金嬤嬤,你可以替臣妾作證的,臣妾真的沒有時間來擄走這裡的人,然後再跪去慈寧宮啊。」
「金嬤嬤作證?」墨夜將疑惑的眼神看向金嬤嬤,金嬤嬤黯然的低下頭來,「君上,老奴可以替惠妃娘娘作證,惠妃娘娘的確沒有擄走這屋子裡的人的。」
墨夜瞇眼,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你能作證?你又何以能作證她沒有擄走這屋子裡的人?」
金嬤嬤不安的看向太后,太后點了點頭,金嬤嬤這才淡聲道,「回君上,一刻鐘前,老奴曾親自前往椒賢宮,拜見過惠妃娘娘。而在半刻鐘前,惠妃娘娘身在慈寧宮。所以,惠妃娘娘不可能是擄走這屋子裡的人。」
「何以見得?」墨夜追問。
「因為一刻鐘前,是老奴讓惠妃娘娘來這屋子裡,想讓惠妃娘娘將這屋子裡的人轉移走的。所以,惠妃娘娘沒有嫌疑。」金嬤嬤硬著頭皮說著。墨夜冷吸了一口氣,上下齒緊緊的咬在一起,下顎兩邊的頰骨緊了幾分。強忍著怒意,墨夜追問金嬤嬤,「你為何要她來這裡將屋子裡的人轉移走?」
墨夜突然回想起,在一刻鐘前,正是他前往慈寧宮的時候。那時在慈寧宮門前,正好碰到神色匆匆要急著出門的金嬤嬤。墨夜記得,他跟金嬤嬤說過,讓她在一盞茶的時間內,佈置好讓宮女去太醫院抓藥。之後,因為和母后意見不合,墨夜氣沖沖的出了慈寧宮。到他離開慈寧宮時,已經過去一盞茶的時間了,可那時,金嬤嬤並沒有回到慈寧宮。
如今想來,金嬤嬤那時定是奉了母后的命,前來這木屋想將姨母轉移走的,趁著自己還不知情的時候。只是沒想到被自己攔了下來,無法脫身的金嬤嬤便利用那個空檔跪到了椒賢宮,向惠妃尋求幫助。
之後,惠妃定是答應了金嬤嬤,所以惠妃便來了這冷苑,只是來的時候,這木屋內早已經沒有了姨母的身影。那個時候,姨母應該已經被人抓走了。
如此想來,早在他去慈寧宮時,太后便已經查覺到不對勁,想著要將姨母轉移到更隱蔽的地方去的。
那就是說,母后也參與了這一切
墨夜回想的空檔,金嬤嬤死咬著唇不語,在沒有得到太后的允許下,她絕對不會出賣太后。哪怕此刻墨夜一個不悅將自己殺死,金嬤嬤也不會出賣太后。
「說~」墨夜怒吼。
金嬤嬤嚇得身子一抖,看向太后。太后沉痛的閉了閉眼,雖沒有言語,可金嬤嬤知道,太后是準備將一切合盤拖出了。
「回君上,為了不讓君上再見到那人,所以老奴才向太后建議,先將那人轉移到其他冷宮嬪妃群居的宮殿內再作打算。為的就是不想讓君上發現這一切,不想讓君上見到這屋子裡的人。」金嬤嬤將罪過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想墨夜因為此事和太后反目成仇。
「你覺得,孤會不知道這屋子裡有人?」墨夜冷冷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金嬤嬤一愣,一臉的惶恐,「君上來過?」
「不然孤怎麼會知道這屋子裡關著的是什麼人?不然孤又怎麼會知道母后的心腸是如此的狠硬,竟然瞞著孤這麼多年。」墨夜咬牙切齒的說,眼底裡有深深的失望,也有深深的絕望。
「原來君上早就已經知道一切了。」太后突然出聲,聲音說不出的悲嗆。
「不早,在和母后用完午膳後才知道的。」墨夜冷冷回道。
太后掙脫了金嬤嬤的攙扶,僵著身子走到墨夜的面前,抬頭,看著墨夜高大的身子。太后樓氏需要高仰著頭,才能看清墨夜的面容,那般的高高在上,雖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原來君上並不是為了想要和母后用膳呵,只是為了讓母后在午休的空檔,來這冷苑裡一探究竟。」太后伸手,輕輕的撫在墨夜的臉上。墨夜既不反抗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任由太后的手撫在他俊逸分明的臉頰上。
「不管你有多恨母后也好,母后只能說,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好,為了她好。」太后的聲音有些低沉,心口隱隱作痛。
雖然馮嵐知道太后口說所說的為了她好是說為了赫連清逸的生母、太后的親生妹妹樓蘭好,可馮嵐卻猜不透,這和為了墨夜好又有什麼關聯呢?
默不作聲的在一旁聽著,馮嵐也不言語,所有能讓她聽到耳朵的話,都是有可利用的價值,說不定,她就能利用這些價值,最後再扳回一局。
不管最後是她死,還是赫連清逸亡,至少此時此刻自己手中還有一個人質在。哪怕最後她失敗了,她也要找個墊背的。死就死罷,但她死了,她也要讓活著的死痛快不到哪裡去。
馮家一族幾十口人,她不會白白讓她們就這麼活了的。赫連清逸敢留下她和妹妹兩個人的性命,她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勢必要報滅門之仇。
而樓蘭,就是那個籌碼。
只是,就目前看來,馮嵐發現。赫連清逸的母親樓蘭,似乎並不緊緊只是對赫連清逸的牽制的作用,似乎,連太后和墨夜都格外的關心樓蘭的去向。看墨夜恨不得想要殺了太后的眼神,馮嵐看得出,墨夜很在乎樓蘭的生死。
心金宮讓。只是,赫連清逸的生死,不就是墨夜的姨母麼?一個姨母罷了,墨夜怎麼會如此的上心呢?
「你覺得,你現在還配當我的母后嗎?」墨夜隱忍了許久,終於還是說出了最傷人傷心的話。太后在聽到那句話時,心猛的扯痛了一下,兩眼直翻卻硬生生的沒有倒下去。
「為了她,你竟然連母后都不想認了麼?」太后眼中凝起了水霧,從沒有哪一刻,她有像此時此刻這般的絕望過。
「若是孤能找回她,你便是,若是孤再也找不回她,你便永遠都不是。」墨夜將最絕狠的話撂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眨了眨眼,從左眼角滑落下一顆傷心淚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太后顫抖著將手收了回來。只是,掌心裡再也不是溫熱,而是一片冰冷。
墨夜的臉上,真的沒有一絲溫度,冷得比冬日裡結凍的冰柱還要冷上幾分。
「在你眼裡,難道母后連她都比不上嗎?」太后不死心的問,聲音有幾分哽咽。
墨夜垂下眼瞼,居高臨下的看著太后,眼裡沒有什麼波動,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在孤的眼裡、心裡,任何人都比不上她重要。多年前,她死了,孤想和她一起死,是父皇威脅孤,若是孤死了,他便要將她的屍身五馬分屍。那時,孤沒有足以抵抗父皇的勢力,只得妥協,苟且偷生。如今,她還活著,我又看到了活著的她了。孤再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一分一毫,任何人都不行,包括你。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定會不計傾覆天下,後自刎。」
「你~你這不孝子。」太后氣得渾身發抖。ujwx。
墨夜竟然說出了為了樓蘭,殺天下後自殺的話。這教太后是如何的傷心絕望
她養了他近三十年,竟然抵不上妹妹在他心中留下的位置。
太后顫顫微微的伸手指著墨夜,體內血液逆流,一陣頭暈目眩,太后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連墨夜的樣子都變得模糊不清。身邊一切都變得天旋地轉,天和地都翻轉了起來。「血,終究是濃於水的。」
倒下前,太后嘴裡輕聲呢喃,只是她的聲音太過於微弱,沒有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太后~」馮嵐和金嬤嬤大驚,跑上前去接住了太后傾倒下去的身子。「太后,太后您醒醒啊。」金嬤嬤痛苦的呼喊著,不停的搖著太后的身子。可惜,太后並沒有轉醒過來,雙眸緊閉,臉色煞白。
「嬤嬤,你快去請太醫,我來背太后回慈寧宮。」馮嵐臉色焦急,右手伸過太后的腋下,將太后的身子扶了起來。金嬤嬤早已經六神無主,聽到馮嵐說去請太醫,忙不跌的點了點頭,衝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