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顫抖的手接過匕首,卻也是大吼一聲,便是持刀刺向了年逸絕…….
「撲哧!」刀鋒刺向布帛的聲音,輕微又細小。接下來便是匕首刺入皮膚的悶響。
年逸絕眉心皺了一下,心口處巨大的痛,讓得他說不出話來。
這一匕首刺在他的左邊胸膛上,也是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上。
「啪!累」
匕首掉落在地上,刀尖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輓歌頹然的退後了幾步,死死的盯著年逸絕正在噴湧著鮮血的胸膛。
淚水終於是忍不住的流過臉龐,滴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檬。
也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在刺入年逸絕的那一刻,比誰都要不忍,比誰都要痛!
年逸絕捂著胸膛,卻是任由鮮血這般從指縫裡恣意的往外流著,也不去封住血脈。
輓歌很想和年逸絕說一聲,要他封住血脈,別再讓血這般的流失了。
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傷口是自己親手刺進去的。她又有什麼理由要年逸絕照顧好自己呢?!她不是恨不得他死掉嗎?!
輓歌恨著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會兒女情長的手軟。
「撿起匕首!」
年逸絕卻是毫無更讓這般的說道,語氣也是死一樣的灰。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輓歌愣在那裡,看著年逸絕,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撿起匕首!繼續來殺我啊!怎麼不刺進去深一點?!」
輓歌含著淚水搖搖頭,她怎麼下得去手?!
輓歌也是粗著嗓子對著年逸絕這般的說道:「年逸絕,你這算什麼意思?!別逼我!你以為我真下不了手?!別逼我!」
年逸絕見到輓歌這般歇斯底里的怒吼著,心底也是劇烈的痛。
他們本來今晚便是要一同離開這裡,雙宿雙飛的。
現在卻出了這樣的變故。那些所有想像達的美好,都不復存在。
那些曾經一起嚮往,憧憬的未來生活。現在都是被黑暗的仇恨給代替!
年逸絕捂著胸口,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無力。
踉蹌著腳步,走到匕首面前,彷彿一下秒便是會倒下一般。
年逸絕艱難的蹲下身子,撿起地面的匕首。
臉色凝重的遞到輓歌面前。眼神裡卻也是受虐般的瘋狂。
「輓歌,你在猶豫什麼?!你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嗎?來啊!繼續殺啊!你不是說你下得了手嗎?!」
輓歌看著遞向自己的匕首。年逸絕卻還著這般的細心,就算是將匕首遞給自己。
也是紳士的將刀柄的那一端遞給自己,怕自己刮到手。
輓歌搖搖頭,不肯去接過那帶著鮮血的匕首。
年逸絕臉色越來越蒼白。卻也是倔強的死死的盯著輓歌,不肯縮回手。
輓歌盯著年逸絕噬血的眼神,往事在腦海裡一幕幕的回放。
他們在小白襲來之前的那個生死之吻,他們這幾個夜晚的耳鬢廝磨。
他替自己輕柔的撫著小腹,毫不在意女子的月事晦氣這一傳統觀點。
她在他的懷裡,一起幻想未來生活的美好藍圖。
這些,卻都是一場騙局!
她以為,她找到了畢生的最愛,她還一直傻到以為,眼前這個人,真的會為了自己,而捨棄那麼多年來爭鬥的江山。
輓歌皺著眉頭,不敢置信的搖著頭。
淚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眼底的年逸絕的影子。
她好想去相信年逸絕,可是暗器上的紋路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她若是還不死心,那就太對不起弦夜這麼多年來對自己的照顧了!
「年逸絕,我恨你!」
輓歌也是捂著心口,那裡的痛,並不比年逸絕的淺半分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到這個時候了,卻還是對你下不了手!還是殺不了你!」
輓歌袖口下的指甲早已經是深深的掐進了掌心,掌心的肉甚至都翻了出來,粉嫩的肉,此時卻是猙獰。
加上之前緊緊握住暗器在掌心的刮出來的傷,輓歌的掌心,早已經是傷得不成樣子了。
只是這些痛,又怎麼比得上失去弦夜的痛?!
又怎麼比得上那種從天堂掉入地獄最底端的痛?!
輓歌眼底抹過一層狠絕,便是毫不猶豫的從年逸絕的手裡接過匕首。
卻是並沒有刺向年逸絕,就算是現在的情形,她都對年逸絕下不了真正的殺手。
歌扯著衣袖,眼底的狠與恨讓得年逸絕心裡也是猛的一沉。
他不惜讓輓歌刺傷自己,就是想證明給輓歌看,想讓輓歌相信自己,相信他的清白。
可是輓歌卻沒有,反而是刺了自己了刀,這一刀,也是深深的刺進他的心裡。
「四哥,你贏了!沒什麼比輓歌對自己的恨更讓人糾心,沒什麼比看著輓歌這般痛楚的樣子,更讓自己痛了。」
年逸絕在心裡默默的呢喃道,卻也是如此的不甘心。怎麼可能就這樣認輸?!
「撲哧!」衣袖割斷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山谷裡,顯得尤其的刺耳。
輓歌用匕首割斷衣袖,凌碎的布灑落在地上。
正如此時兩人的心一般,破碎,支離。
「年逸絕,我對你的情,就如這衣袖一般,從此一刀兩斷!我再也不會愛你了!再見面,便是仇人!」
輓歌扔下這句話,便是跌跌撞撞的離了去。她再也不想看到年逸絕!
待得輓歌離了去後,年逸絕終是支持不住的跌坐在草地上,喃喃道:
「輓歌,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是你讓我學會了信任,學會了去如何相信一個人。我將自己整顆心,全意的交付於你,你卻把它傷得這般支離破碎!」
年逸絕拳頭緊握著,胸口的傷口微微的結了疤,卻因年逸絕情緒過於激烈,剛結的疤又是裂了開來。
汩汩的流著鮮血,染紅了年逸絕胸前的衣襟。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過了許久,無影到來時,看到年逸絕這個樣子,卻也是嚇得忙封住年逸絕的幾處穴道。以防血液再流失。
「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受傷?這世上還有誰能傷到你?!你怎麼這麼作賤自己?!」
無影因擔憂而不顧主僕的身份,便是大罵著年逸絕。「無影,什麼都別說了,先回去吧!」.
年逸絕只是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無影見狀也只好歎了口氣,便是扶著年逸絕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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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熱鬧的街上,卻彷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般。
將自己封閉起來,看不到外面的人,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手上的木鐲磕到關節,溫潤的木鐲,如玉般溫養著自己的手。
輓歌撫著手腕上的木鐲,卻還是捨不得扔掉,依然讓它戴在手上。
只是隨時提醒著自己,這木鐲上的紋路,不再是自己曾經美好的嚮往,而是殺害黑山寨弟兄們暗器上的紋路!
是提醒著自己報仇的東西!
不知不覺,輓歌卻是走到了那個茶樓那裡。
抬起頭,呆呆的看著茶樓的招牌,輓歌這才發現,來這茶樓這麼久了,自己還不知道這茶樓的名字。
「笑忘茶樓!」
輓歌輕輕的念叨著這名字,卻是不禁失笑了起來。
如果這世上的事情,這世上的人,都可以笑著忘掉。
那這世上就再無煩憂可言了。輓歌呆呆的盯著茶樓的門匾,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坐坐。
「姑娘,今天又來了!」
茶樓裡的小二卻是眼尖的看到了輓歌。
這個讓得他印象深刻的女子。小二便是熱情的出來迎接著輓歌。
看著小二熱情洋溢的笑臉,輓歌不好再拒絕,便是跟著小二進了茶樓。
「姑娘,還是上次那清洱茶嗎?」
小二這次茶單都沒給輓歌了,而是直接的這般的問道。
輓歌有些無語的低下頭,臉上飛過一片不好意思的紅暈。看來這小二是記得自己上次的糗事了。
輓歌有些無語的說道:「小二啊,這麼久了,你還記得這件事啊!」
小二卻是一臉得意的說道:「姑娘,不是我吹牛,凡是來過我們店裡的,就算過了半年沒來,我都能準確無誤的記住!」
輓歌看著小二一臉認真的樣子,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眼底卻充滿了艷羨。
如果可以,自己也寧願做一個這樣的平凡的人,為著這些的小事情而開心許久。
那樣的幸福點低很多,也容易滿足,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爭執與殺戮。
想到這裡,輓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弦夜,便是臉色低沉了下來。
「姑娘,上次那公子就在那邊呢!他這幾天,每天都來點一杯清洱茶,一坐就是好久。可能是在想念姑娘吧!」
小二見輓歌臉色有些低沉,以為輓歌是在想念上次和她一起來喝茶的慕容清。
便是這般的提醒著輓歌,還誤以為他們吵架了,一邊勸諫道:
「姑娘,十處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啊,就是得看緣分,我看哪!你和那位公子,便有有緣,不然也不會兩人都來這笑忘茶樓點清洱茶了。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說清楚的,別讓自己心裡有誤會。人就應該像這茶一般,清澈透亮。」
小二在一旁絮絮叨叨著,輓歌卻都聽不見。
因為她看到了慕容清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輓歌,我可以坐這裡嗎?」
慕容清兩天不見,倒是憔悴了不少。
輓歌有些不忍的看著慕容清這個樣子,心裡有些愧疚。
卻是不知,自己的樣子,更是蒼白憔悴。
她在為慕容清心疼的時候,慕容清更是擔憂著她。
「輓歌,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怎麼兩天不見,便是瘦了這麼多?!」
慕容甭關切的問著她,語氣也因滿滿的擔憂而變得急速。
「沒什麼,只是這幾天有些累了。」
輓歌揉了揉頭,沒讓慕容清看到她眼底的悲傷。
卻是沒注意到慕容清臉上的尷尬。慕容清想當然的將輓歌說的「這幾天有些累了」,想成了閏房之事了。
慕容清心裡一沉,卻是不再繼續問著。
輓歌卻是突然舉著茶杯,有些不夠盡興的說道:「這個時候,茶似乎解決不了問題!慕容清,咱們去百花樓喝酒去怎麼樣?!」
輓歌這般的提議道。慕容清有些擔憂的看了輓歌一眼,她深陷進去的眼眶,紅腫的眼睛,明顯是剛剛哭過。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慕容清擔憂的看著輓歌。只好也是點點頭。
他若是不答應輓歌,說不定輓歌就去找別人喝酒了。
那別人怎麼比得上自己照顧輓歌來得讓人安心?!
輓歌便是讓小二給自己備了身男裝,兩人便是往百花樓走去。
「喲!二位爺面生得很吶!還是第一次來吧!二位爺快快裡邊請!」
老鴇子看到慕容清和輓歌,便是一臉諂媚的迎了上去。
看得慕容清一身上好蠶絲衣裳後,更是笑得臉上的粉一層一層的往下掉。
「老鴇子,拿出你們這裡最醇的花釀來!」
慕容清掏出一大錠銀子,便是吩咐著老鴇子拿酒。
「再叫上你們這裡最好的姑娘!」
輓歌見慕容清居然只點了酒,不點姑娘,便是粗著嗓子對著老鴇子吼道。
老鴇看到銀子,早已是兩眼放光,便是一把便將銀子掃進懷裡。
對著慕容清和輓歌說道:「兩們公子,最好的酒,和最美的姑娘,馬上便到。」
說著老鴇子便是諂媚的退了出去。樓道裡傳來老鴇子的大嗓門,吩咐著給輓歌他們送酒。
「慕容清,喝!」
酒一上來,輓歌不由分說的便是倒上滿滿一碗。
對著慕容清示意了一下,便是逕自的喝了起來。
慕容清看著輓歌這個樣子,便也是棄了那小小的杯子,直接換上大碗,陪著輓歌一起喝酒。
「輓歌,其實笑忘茶樓裡的小二說的沒錯,人就應該像那清洱茶一般,清澈透亮。一覽到底。不含雜質。輓歌,你的心,被誰摻了雜質?!是年逸絕吧?!」
慕容清卻是一下就猜出了,讓得輓歌傷痛的那個人,應該是年逸絕。
在蘭竹林裡,輓歌和年逸絕間的細微感情,他看在眼裡。輓歌看向年逸絕的眼神,和她看向別的男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連年逸寒都不是這種眼神。
所以他猜測,輓歌是因年逸絕的事情而傷神。雖然他不知道輓歌為何最終會嫁給年逸寒。
「慕容清,什麼都別問了,我們今天只喝酒!」
輓歌卻是不回答慕容清的問題,一口一口酒的往肚子下面咽!
這花釀倒是醇厚,輓歌這種喝法,只是可惜了這百年花釀。
慕容清有點可惜的歎了口氣,酒倒是好酒。
只是品酒之人,卻只是想買一醉而已。
「輓歌,我的心意你是一直都懂的,既然年逸寒你不喜歡,年逸絕又讓你傷心了,不如考慮下我怎麼樣?!」
慕容清一邊給自己倒著酒,一邊這般的說道。
「慕容清,別和我談感情!老娘戒了!」
輓歌一口將酒仰盡,便是豪爽的這般說道。
只是沒人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口有多麼的痛。
從她斷袍絕情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沒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了!
戒了?
慕容清看著輓歌一臉的悲慼,知道這個時候談感情確實不妥,便是舉杯對著輓歌說道:
「輓歌,既然你想醉,那便放肆的喝吧!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兩人便是拚命的喝著酒,大有不醉不罷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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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怎麼回事?無影,誰把主子傷成這樣?!」
花薔見無影扶著年逸絕從秘道裡走了進來,忙是擔憂的問著無影。
「先回房間。」
無影沒有回答花薔,而是這般的說道。
「到底怎麼了?!」
回到房間,花薔一邊替年逸絕清洗著傷口,一邊擔憂的問著。
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秦輓歌弄的!」無影想了想,還是對著花薔說著實話。
「我去殺了她!」
一向冷靜的花薔,此時卻是衝動的要往外面衝去。無影忙是攔住花薔。
「花薔,別衝動!不關輓歌的事!」
年逸絕虛弱的說著這幾句話,花薔詫異的看著年逸:
「主子,她都這樣對你,你怎麼還替她說話?!」
花薔不解的對著年逸絕說道,語氣裡滿是不悅。
「花薔,你去做一件事!」
年逸絕緩了口氣,便是對著花薔吩咐著。
「什麼事?!有比照顧主子你更重要的事情嗎?」花薔嘟著嘴,不滿的說道。
「去黑山寨,查下他們的大當家弦夜到底有沒有死,然後查一下,是什麼人血洗的黑山寨!」
年逸絕這般的吩咐道,花薔這才是神色凝重的說道:
「年逸寒已經開始對黑山寨下手了嗎?」
想起黑山寨,那個黑白兩道一聽到,都是會默默肅然起敬的地方。
花薔也在心裡暗自佩服著弦夜和輓歌。只是可惜,卻被血洗,弦夜下落不明。
「是,我這就去!」
花薔正打算離開。老鴇子卻是走了進來:「主子,輓歌姑娘和大沃國的慕容清在外面喝酒!」
年逸絕一聽到輓歌的名字,便是臉色一沉。
也顧不得傷口還沒包紮好,猛的站了起來。
又想到輓歌對自己的恨。又是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花薔心痛的看著年逸絕這個樣子。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道:「主子,你就安心養傷吧!我去看看輓歌!」
說著花薔便是走了出去。
她也想看看,這個黑山寨的三當家,主子一直心心念掛著的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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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小九去百花樓,那個時候的黑衣人,花薔的主子,大家知道是誰了吧,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