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起明天的婚禮,便是讓人心裡鬱悶。
輓歌靜坐在房間,看著窗外,年逸寒已經將無憂哄得破涕為笑。
一大人,三小孩,便是在花園裡嬉戲著。
偶爾有其她妃子經過,用著艷羨的目光目光看向這邊。肋
有些暗藏著眼底的嫉妒,但是自從上次輓歌中毒事件後,便是沒有別的妃子敢打輓歌的主意了。
這也讓輓歌樂得清靜。只是這種詳和的日子又能真正太平多久?
輓歌看著四人歡笑的場景,心裡卻像有塊重石壓著一般。心口悶得慌。
「娘,一起來玩啊!」
無憂看到輓歌走了出去,便是歡笑的對著輓歌跑了過來。
輓歌看著開始還在生氣,現在卻又是粘著年逸寒的無憂。
牽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孩子們的世界,便是這般單純如白紙。
「不了,你們玩吧,我想去外面走走。」輓歌揉揉眉心,便是對著年逸寒請求著。
「去哪裡啊?萬一又有人來追殺你怎麼辦?要不我陪你去吧。」
年逸寒擔憂著輓歌的安危,不肯讓她出府。
「不用你陪,我想一個人走走,四爺不是答應不干預我的自由嗎?我在府裡呆著悶,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再說了,孩子們和仟漓都在府裡,四爺難道還怕我不回來了不成?!」鑊
聽到年逸寒的不肯,輓歌當下便是沉下臉,不悅的說道。
「輓歌,我是說過不干預你的自由,可是我也擔心你啊!萬一又碰到上次追殺你的那夥人怎麼辦?!」
年逸寒耐心的對著輓歌解釋道,心裡卻是一片寂涼,現在是無論他做什麼,輓歌都不會領情了。
「要不這樣吧,我讓蕭然陪著你,這樣若是有什麼危險,他也可以保護你!」
年逸寒知道輓歌在生自己的氣,便這般妥協道:
「輓歌,別拒絕我,不然你在外面玩了多久,我就會在府裡擔憂多久的。」
「四爺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我就去大街上走走,難不成那些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的在大街上追殺我?!我記得京城這裡的治安是四爺在掌管吧?難道四爺就是這般管控的?!」
輓歌冷聲的說道,便是質疑著年逸寒的辦事能力。
畢竟京城不是清圍山,她相信那些黑衣人不敢這般的猖狂。
見輓歌這般說著,年逸寒只好無奈的歎了口氣,便是應允道。
「好吧,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早點回來。」
見年逸寒這般快的便是答應了自己,輓歌有些詫異。
想想,其實他一直都是在遷就著自己,他尊貴的一位王爺,除了自己,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膽敢這般對他大吼大叫了。
可是他卻一直這般容忍自己。只可惜,這份情,用錯了方式,他最不應該的便是以仟漓來威脅自己!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年逸寒其實也是很可憐的……)-----------
「嗯。」
輓歌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是離了去。
年逸寒看著輓歌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哀涼。
是不是不管自己做什麼,都只能看著她的背影獨自唏噓?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從身旁經過,蒼月國的京城,熱鬧非凡。
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於耳。輓歌卻宛如置身於一個真空的玻璃瓶裡,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只是慢慢的閉封在自己的世界裡,聽不到看不到……
不知不覺,卻是來到了上次偶遇年逸絕的那個茶樓。
輓歌抬起頭來,看著茶樓古樸素雅的裝修,腳卻是不自覺的邁了進去。
「您好,幾位?」
熱情的小二便是奔上來,親切的詢問著輓歌。
「一位。」
輓歌簡單的回應著,忽略了小二眼底詫異的神色。
小二也還是第一次見一位這般美得脫俗的女子,單身來到茶樓品茶。想來她是有什麼心事吧。
「廂房還是大廳?」小二便是不再忖度,職業的詢問著。
「就在大廳吧。」
輓歌淡淡的掃了眼大廳,便是隨意找了個靠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來一壺那種要用清晨竹葉上的露珠沏的茶。」
輓歌不記得上次和年逸絕喝的是什麼茶了,便是這般比劃道。
小二摸了摸頭,不知道輓歌到底想喝的是什麼茶。
「姑娘,我們這裡上好的茶,都是用清晨竹葉上的露珠沏的,您說的是哪一種?」
輓歌有些尷尬盯著茶單,看著上面琳琅的各類茶,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她怎麼知道點哪種茶?
「這個!」
輓歌隨意的指著茶單上的一行字數比較長的名字,奇怪的小篆。
其實輓歌來這裡五年了,可是還有蠻多的字都不認識。
而正好,這串名字,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想來這茶應該也是不簡單吧。
「這……」小二有些猶豫的頓在了那裡。
「幹嘛?!」輓歌看著小二那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火氣便是上來了。「幹嘛這副表情?!怕本小姐給不起錢嗎?!」
輓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便是從腰間裡把鼓鼓的錢袋給掏了出來。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啪!」的一聲重響,嚇得小二身子顫抖了一下。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溫婉的姑娘,凶起人來還真的是讓人直不起背。
「姑娘,您是誤會了,只是這茶是專供男人喝的,有壯陽補腎的效果,姑娘您喝,不太合適。」
聽到小二這般解釋,輓歌剎那便是紅了臉。低著頭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尷尬了。
輓歌緊擰著袖子,真是丟死人了!
以後若是回到現代,可以出一本書了。名字便叫做《一個文盲的悲哀!》
一旁一直觀測著輓歌的男子輕笑了出來,那一笑,讓得四周的所有風景都失去了顏色。
看著輓歌臉上的羞赧,男子柔聲的笑著,看向輓歌的眼神裡,是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
一位女子,對茶沒有任何研究的女子,獨自一人跑來大廳喝茶。
還鬧出這般的笑話。想來有個有趣的人。
男子收起折扇,便是站了起來。
「主人。」一旁的男子低聲喚了句,提醒著他。
「巴瑪,別擔心。」男子給了手下一個安定的神情,便是走向了輓歌。
「小二,給她點一杯上好的清洱茶。」一道溫潤的清脆的聲音在輓歌的上方響起。
「好咧,馬上就來。」小二便應聲離了去。
輓歌有些感激的抬起頭來,看向來人。
望著男子的笑靨,輓歌只覺得眼前一亮,一道光芒閃進腦海裡。
眼前的男子,氣質柔和,尊貴天成。那份溫潤儒雅比年逸寒更自然。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線,比年逸汐還要魅、惑;眼睛雖然在笑,可是眼底精光暗斂,比年逸絕還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不可否認,男子的微笑卻是如二月的春風般,輕拂過輓歌沉悶的心緒。
一絲不苟的髮髻,高高的額頭,粗濃的劍眉,一雙修長的桃花眼裡,噙著迷人的笑意。
輓歌有些癡迷的望著男子的眼前,彷彿要掉入了那一抹柔情裡。
「咳咳!」男子看著輓歌發愣的神情,便是輕輕的咳了一聲。
輓歌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謝了。」輓歌簡單的對著男子道著謝,不管怎樣,他也是替自己解了圍。
「那請問本……我可以坐這裡嗎?」
男子差點說漏了嘴,好在輓歌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坐便是了。」輓歌輕聲的應允著。
便是抬頭仔細的打量著男子。男子也是大方的任由著輓歌的打量。
四目相視,輓歌看出了男子眼裡的探究。便是移開了視線。
「姑娘都是這般盯著別人看的嘛?」
男子戲謔的問了句,語氣不輕佻,也不嚴肅。把量得恰到好處。
只是這話語裡,帶著對輓歌的一抹嘲諷。
輓歌也是漸漸的放鬆了下來,調皮的眨了下眼睛,便是說道:
「公子長得俊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大家都愛去百花樓欣賞美女的歌舞般。我們女人也愛欣賞俊美的男子。」
男子臉色青了一下,這個女人,本是想逗她一下玩的。
沒想到,她除了點茶的時候笨拙外,卻是個牙尖嘴利的人。
輓歌優雅的品嚐了下小二端上來的熱茶,一邊卻是目不眨睛的盯著男子。
剛才那番話,她語意很明顯。將男子和百花樓的舞女們放一塊。便是有意的貶低他。
男子婉然一笑,便是同樣大方的打量著輓歌。
「我看姑娘火氣大,便是給姑娘點了這清洱茶,去去火,平平心。」
男子也是端起熱茶,輕輕的抿了一口。
一邊讚賞的點著頭。真不愧是蒼月國數一的茶樓,這茶香中融合了竹葉的清香,渾然一體。讓人心裡一陣歡愉。
輓歌笑了笑,看來眼前這個人,對茶文化也是很有研究。
就她這個文盲,還以為只有上次年逸絕帶自己喝的那種茶是用竹葉上的晨露泡的呢!
輓歌輕輕掃了眼適才與男子同桌的手下。便是說道:「公子不是蒼月國的人吧。」
肯定的語氣,讓得男子愣了下,沒想到會被輓歌識出。
便也是端著茶,洗耳恭聽著輓歌的解釋。
「那個男子是你的手下,你們雖然穿著和蒼月國的一樣,但是你見過蒼月國哪個人會將腰帶留下這麼長一串在腰間的?
想來這是你們國家的習俗,常勞作的人會腰帶系得長點,便於平時順手擦汗。那常出汗便是天氣熱。而大沃國偏南,那裡日光充足,想來你們便是大沃國的人了。
公子舉止不凡,談吐文雅,定不是常人。應該是大沃國的王公貴族。
再看公子腰間的玉珮,雖然公子換了一塊低調的玉珮,但是和氏玉本來便是稀罕之物,想來只有帝王之家才能擁有,所以公子一定是大沃國的王爺。」
輓歌無視男子漸變的臉色,而是繼續的分析推理道:
「大沃國三個王爺,慕容清,慕容狄,慕容夜。
大家都說大沃國的太子慕容清儒雅禮謙,和我們公主最是相配,而再觀看公子的氣質,便是和慕容清相仿,所以我便是大膽推測,你就是慕容清!」
男子依然是那股笑意綿綿,男子點了點頭:「好一個聰慧的推測,天衣無縫,本王佩服佩服!」
輓歌淡然一笑,既然慕容清已經到京了,想來翼翎國的人也來了吧。
只是沒想到,年逐舜這般重視明天的祭祀和婚禮。
要知道,年逐舜壽辰都沒有宴請這些人,而祭祀和婚禮,他們卻是來了。
一旁的巴瑪早已經按捺不住了,卻被慕容清用眼神制止了。
「本來我還打算讓你請我喝茶的,不過太子來此,便是客,這茶,我請了。」
輓歌往外掏著錢,見男子欲說道什麼。便是開口打斷他的話:「不許你用什麼男人的面子來拒絕!」
輓歌將錢放在桌上,便是離了去。
「姑娘,請問芳名?」見輓歌要離去,慕容清忙開口詢問道。
「相逢何必曾相識?」
輓歌回眸一笑,並沒有告訴男子她的名字。
看著輓歌離去的背影,男子臉上還是那道高深莫測的笑容。
「主子。」巴瑪走到慕容清身邊,正欲開口說話,慕容清卻是抬手制止了他。
「本王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看著慕容清嘴角勾起的意味深長的笑意,巴瑪有些詫異的盯著慕容清。
剛才那姑娘知道主子是誰,現在主子也知道她是誰了嗎?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她便是蒼月國的公主,年逸萱!」
巴瑪有些詫異的看著輓歌離去的方向:「主子怎麼知道她是年逸萱的?」
慕容清輕搖著折扇,一邊細細的品嚐著這清洱茶。茶香在溢滿整個心窩。
「看到她那個錢袋上的圖案沒?金線繡制的,那是皇家之物。所以她一定是皇家的人。
蒼月國也就三個王爺,她不可能是誰的妃子,因為那些妃子們都是相聚一起,比拚王爺送給自己的首飾,決計不會獨自一人出來喝茶。
而素聞這個公主霸道任性。別人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會嚇得顫抖,但是她說起這個名字,卻是再平常不過了的表情,所以除非她自己就是年逸萱。」
巴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邊欽佩的看向主子,主子的才智,一向便是讓人歎服的。
「看來咱們回去得去準備和蒼月國的婚事了。年逐舜一直想著把女兒嫁給本王,早知道年逸萱這般可愛調皮,本王就應該早點把她娶回來,好好寵愛的!」
慕容清回想著剛才輓歌的一顰一笑,不禁有些癡迷。
嘴角浮起一絲甜蜜的笑。彷彿他已經娶到了輓歌一般。
「主子?」巴瑪從未見過慕容清笑得這般癡傻的樣子,不禁擔憂的喚道。
「嗯,咱們也該走了,進宮去吧。順便再去見一見這位可愛的公主。」
慕容清便是帶著巴瑪兩人離開了茶樓。
----------------------繁華落碧-----------------------
「這些太子王爺的,一個比一個妖怪!」
輓歌在邊踢著地面的石子,一邊忖度著年逐舜到底是何居心?為何祭祀和婚禮會邀請大沃國和翼翎國的人?
是想向眾人宣誓著他對年逸寒的寵愛嗎?是不是想給年逸寒造聲勢?
年逐舜更是削減了年逸絕的兵權,將這些兵隊送給年逸寒做新婚的禮物。
他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了儲君的人選了?那年逸絕呢?他又算什麼?他這些年來的苦苦征戰又算什麼?
想起在茶樓聽到的別人的一些只言碎語,有人還攻擊年逸絕,說他不近人情,冷漠。還說什麼,還是四爺對百姓好。
為這樣的人征戰,受那麼多傷,值嗎?!他保衛著國家,可是國家又給了他什麼?!
想到年逸絕,輓歌便是心口猛的一疼,想起山洞裡,兩人未著寸縷的相擁在一起。想起那個纏綿的深吻,想起……
輓歌不自禁的歎了口氣。便是低著頭,一邊踢著地上的石子,一邊百無聊賴的走著。
「啊喲!」輓歌低著頭,卻不想撞到一個柔軟又堅硬的東西。
原來是一個人的胸膛。輓歌抬頭,卻是發現那張自己思念的冷峻的臉。
「年逸絕?你怎麼會在這裡?!」
輓歌不禁詫異的問道。年逸絕面無表情的看了輓歌一眼,便是不理會輓歌,往一旁走去。
見年逸絕要離開,輓歌便是在他面前一橫,攔住他。
「喂!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啞了?聾了?你撞到了我哎!」
年逸絕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是你把石子踢到我身上,我站在那裡沒動,也是你自己撞上來的!誰讓你走路不看路的?!」
輓歌這才發現年逸絕身上有幾處細微的塵土印子。想來便是石子打在身上刻上的。
「你不會躲啊,一顆石子打中便也算了,還被這麼多石子打到身上!」
輓歌埋怨的白了年逸絕一眼,便是自然的伸手將年逸絕身上的灰塵拍乾淨。
「本王剛從山谷那裡練功回來,正準備回府呢!」
年逸絕淡淡的說道。輓歌聽到年逸絕自稱為「本王」,知道他是對自己見外了。
心裡便是一陣壓抑。輓歌低下頭,看著年逸絕鞋上還有著些許的水漬。
想起他們第一次相見,也是在那個小溪邊。他救了她。
輓歌歎了口氣,不讓自己去追憶那些旖、旎纏綿的場景。
年逸絕看著輓歌光潔的額頭,額頭上還有些紅。
想來是剛才在自己胸膛處撞的。
想到這裡,年逸絕便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替輓歌輕柔的揉著額頭……